因此各方面投訴的人不少,卻沒有什么值得稱道的成績。如果不是現在的局勢吃緊,上面已經不在太在乎社會各方面的壓力,葉永健的位置只怕都有可能不穩。即使是這樣,葉永健還是受到了上峰的訓斥。
可是,葉永健也沒有什么辦法。葉承宗帶著大量的文件失了蹤。軍統原來懷疑的嫌疑人物也全都失了蹤。他這一來等于是一切從零開始,這讓他怎么辦?
主憂臣辱。葉永健煩惱,賀延年自然也不好過。
所以當他聽到郭少校的談話,立刻就躥了過來。他掏出證件之后,詢問郭少校,知道確實是事實之后,立刻就讓郭少校帶著他去清風院。
賀延年之所以敢于這么果斷,也是因為因為戰事吃緊,所以國民黨當局越加緊張白區內的政治氣氛。也因此,放松了對于特務們的手腳,很多事情都只要不太過份就睜只眼閉只眼。在他看來就算萬一抓錯了,也沒什么大不了。如果對方有背景,事出有因,大不了賠個禮也就是了。如果沒有背景,那怪他倒霉,倘若運氣好,那他可就立了大功了。
當時和賀延年一起喝茶的還有兩名特務,于是三人就跟著郭少校直奔清風樓。等到老鴇確認人還在房里的時候,賀延年就徹底放下心來了。他讓兩名特務和郭少校盯著,自己則趕緊給葉永健打電話。
葉永健也有點病急亂投醫。聽到報告后,立刻下令特動隊全部出動。并給警察局長張少華打了電話,讓他配合。
當特務和警察包圍了清風樓之后,正準備采取行動的時候,龐云逸正好完事從屋里出來。大概是因為出于一個久經沙場軍人的特有的警覺和敏銳的觀察力。他才往外走了三步,立刻就一個轉身虎跳,然后就地一滾。滾回了房間。
接著雙方就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槍戰。三十多名特務,其中還有六把沖鋒槍,把那門打成了篩子一般,可是就是攻不進去。反而有兩人被擊斃,另有一人被丟出來的手榴彈炸飛了左手,還有兩人也傷的不輕。
葉永健是又喜又氣又急。
喜的是可算逮著大魚了。雖然郭少校的話未必就完全都是真的,但據說對方的年齡在四十開外,又如此狠辣,那么多半不會是共黨的小人物。如果姓郭的沒撒謊,那這家伙至少是個團級政委?也許是旅級?師級?軍級?葉永健美滋滋的作著夢。
氣的是這么多人這么強的火力竟然奈何不了對方。不過,他心中也明白,雖然他手下這些人大多數也經過訓練,而且平時也有實彈練習,但是保密局畢竟不是軍隊,練習畢竟不是實戰。更何況海城也不是上海、南京這樣的大城市,城市里本來就極少發生槍戰。而且如果真有強悍的手下恐怕早就被上面調走了。平日里這些特務抓人,雖然也荷槍實彈,但是基本上都是一擁而入,手到擒來。像這樣手持槍械公然拘捕的那是少得可憐,而槍法如此精準又如此悍勇的絕對是鳳毛麟角了。
急得是他很擔心自己這次行動會以水中撈月來收場。他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也聽說了兩個多月前,葉承宗親自帶隊去抓捕地下黨。但不知怎的,消息似乎走漏了。窩點內只剩下了一名地下黨在等待他的兒子放學。后來他們企圖從地洞里逃走,結果那名地下黨腿中了槍,無法逃脫了。最后他掩護他的兒子逃走了,然后拉響了手榴彈。有教訓在前,他不得不警惕。既然此人如此悍勇,多半不會讓他自己陷入被俘的境地。
雖然他自己絕對的愛惜生命,而且如果此刻在屋內被圍捕的是他,他只怕未必有殺身成仁的勇氣。但是作為一個中國人,他非常明白在中國人的字典里俘虜并不比死亡的恐懼小多少。甚至許多中國人是寧愿死亡也不愿意做俘虜的。而且作為一個老資格的特務,盡管他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辦公室里度過,但他也不是沒有見識過刑訊室里慘無人道的景象。除了人格上的侮辱不可接受以外,生不如死的折磨,大概也是許多人中國人寧死不愿被俘的理由。
他心里本能的感覺到屋內的人只怕正是“許多寧死不愿被俘的中國人”中的一員。
所以他很焦慮。擊斃一個共黨高級干部和俘虜一個共黨高級干部的價值區別有多大,他當然清楚地很。兩者的區別絕對是前一個會讓他繼續待在地上,后一個會讓他迅速飛到天上。
正在他焦慮不安的時候,還是他的秘書賀延年向他提議不如用煙熏。因為聽說上次葉承宗帶隊去抓捕地下黨的時候,那名地下黨盤踞在地洞中,也是攻不進去,最后就是采用了煙熏的辦法。不過他當時的辦法太原始,靠的是燒混合著花椒、胡椒、辣椒等刺激調味品的棉絮。
自從那次失敗以后,葉承宗就立刻打了報告要求特動隊配發催淚彈。只是可惜還沒等到催淚彈發到特動隊的手上,他本人就夾帶文件又叛變了。而今天特動隊實際上是帶了催淚彈的,只是不習慣,又沒有了他的命令,所以一直沒用。
葉永健大喜。這還等什么?于是,很快四顆催淚彈被射入房內。幾分鐘后,特務們帶著防毒面罩沖了進去,結果發現那名地下黨已經昏死過去了。手上還拽著一枚手榴彈的弦,看樣子還沒有來的及拉開。而屋內的清風樓的紅牌小白蘭也是昏厥不醒。
葉永健暗自慶幸的同時。又不禁心里贊了五百年的本家葉承宗一句,確實有幾分本事。只是心中又納悶了:這個家伙到底搞什么搞?叛過來叛過去的,很好玩嗎?
譚明鑫雖然有些惱怒白小天把過程說的和說書一般精彩,而且從他的敘述中完全看不出他的立場。不過他也知道老龐龐云逸這次確實錯的有些大,而且不但害了自己還會連累很多人。另外他也知道白小天是那種即便面對死亡,他也要努力維持笑容的人。
上次見面的時候,譚明鑫見白小天說話隨意,有時候竟然還會講一些葷笑話。當然老譚明白白小天要在國民黨中混得如魚得水,這樣的交際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他的級別并不太高,所以平時接觸的人格調也高不到哪去。如果太文質彬彬,是很難混得開的。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提醒他,以后在自己同志面前,說話要盡量注意分寸。老譚可是為白小天很捏著一把汗,他這樣經歷復雜的人本來就很難被絕大多數的政工干部完全接受。再加上說話不注意,以后不改的話恐怕是要吃大虧的。
結果白小天笑呵呵的說:“我是那種就算我發現作了別人的犧牲品的時候,我也不會忘記向他開個玩笑的人。我在日本人面前裝著、在國民黨面前裝著,難道到了自己同志面前還得裝著,這人生不也太累了?”譚明鑫當時只能無語。
所以他也不計較白小天的態度了。他是那種就算嘴里有再多的怨言,但做起事來卻從不打馬虎的人。“那……老龐現在怎么樣?”
“左大腿中了一槍,左小腿一槍,右大腿也一槍。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的傷是他的右胸被沖鋒槍擊中。據說有三顆子彈擊穿了肺葉。又因為煙霧彈的大量有毒的刺激氣體涌入,所以當時的情況比較危急。不過由于軍統的人及時將他送到了中心醫院.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手術,我聽到的消息是手術基本成功了。但是他還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由于肺葉被擊穿,所以部分肺葉實施了切除,因此醫生說他還要度過關鍵的大約72小時的抗感染期。”
“中心醫院?”譚名鑫點了點頭。這個消息其實他也知道,因為那么大的動靜是很容易查的。而且從中午開始,中心醫院院里就有不少的軍統特務在那里游蕩。只是具體的消息他不知道:“你知道他的具體病房嗎?”
白小天搖了搖頭:“這個我沒問。前面的那些問題我詢問,別人只會當我是好奇,不會多想。可是這么具體的問題,就不是好奇能夠說的過去的。而且手術結束到現在(他看了一下表)還不到三個小時。電話里我只是聽其中一人說了一嘴,好像是在二樓。不過,這只是小問題,最多明天我就能打聽清楚。”
明鑫下意識的點著頭。
白小天問道:“你想要把他救出來?”
“這似乎是最好的選擇。對他如此,對我們如此,對組織上也如此。”
白小天想了想,似乎這的確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總不可能束手待斃吧?又或者直接來個大撤退,包括自己在內的許多同志恐怕都是不會甘心的。
白小天又問道:“中心醫院里有我們的人嗎?”
“沒有。否則我怎么會不知道具體的消息。而且就算有,除非是他的主治醫生或者是他的護士,否則估計也不會有太大的用處。特工肯定會盯得很嚴。”
白小天點了點頭:“這倒是,按照慣例,就算現在他的真實身份還沒有確實,也至少會有一名特務輪班隨時隨地跟著他。縱然是醫生、護士如果想跟他聯絡估計也不大會有機會。”
“是啊,這我也想得到。”譚明鑫頓了頓,看到白小天那張沒有半點表情的臉,臉上的急色更加明顯了:“看他現在的傷情如此嚴重,如果我們救的太早。就算是一切順利,沒有足夠的醫療條件,恐怕他會更危險。雖然說他是犯了錯誤,但是我們也不能完全不顧及他的生命安全。”
“是啊,可是龐云逸畢竟不是個普通人。國民黨雖然節節敗退,國民黨的特務機關雖然很難在解放區里開展工作,但是要把他的身份打聽出來,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再加上有那位郭少校提供的線索,我想就算龐云逸自己不開口,軍統方面有一個月時間多半就能確定他的真實身份。有一個月的時間,我想他的傷情也應該基本穩定了。到那個時候,如果他還什么也不說恐怕他就很有可能被轉到南京或者上海。倘若不轉走,軍統方面也未必會把他留在中心醫院。就算還留在中心醫院,只怕戒備會比現在嚴的多。而且搞的不好,就是敵人故意設的圈套。”白小天難得的皺起了眉頭,他的眼睛不大,皺起眉頭,一雙眼睛瞇成了一條線:“所以,我們也絕不能救晚了。我的意見是要救只能在這一個月內,而且越早越好。”
“我知道。我知道。”譚明鑫左手除大拇指外的其他四指在他坐著的扶椅上輪流的敲擊著:“我們要找好一個醫生,再盡量配備必要的藥物。只要他的危險期一度過。一有機會就行動。”
“中心醫院。”他的嘴里還在不停的念叨著,似乎在想著中心醫院的地圖,琢磨著怎么展開救人計劃。
海城的中心醫院最早是清末時一個德國教父在這里建的天主教堂。到了民國年間,又改成了教會醫院。雖然幾經變更,但是這里一直屬于德國教會的產業。日本人占領海城期間,因為德國和日本是盟國。所以教會醫院也一直開著。抗戰勝利海城被光復后,因為德國也是戰敗國,所以這家醫院也被國民政府收為國有,并改名為海城中心醫院。
“恐怕不太容易。”白小天雖然不想打擊他,但是還是實話實說了:“雖然我不知道葉永健會在中心醫院里布置多少保衛力量,但是肯定不會少。而且中心醫院的南邊也就六、七百米的地方就是一個警署。雖然警署里平常也就三、四十人,但我們畢竟也沒有太強的武裝力量。而且就算有,也不可能大舉開進城來。此外北面大約兩里的地方是保安旅的一個營房,那里駐扎著保安旅的三營,大概有兩百多人。雖然趙秉熙將軍已經基本決定時機成熟的時候起義。但是并不能保證三營在聽到槍聲之后會不采取任何行動。就算趙將軍本人只怕也不能公然下達這樣的命令。否則他就很可能根本不能在這個位置上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所以真的要救,我們也只能想辦法智取,而且一定不能用槍。”
“有道理。我知道困難肯定很大,但是我想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也一定能夠圓滿的解決這件事情。”老譚的信心似乎真的很足的樣子。
中心醫院位于城南,門診部就是由當初的教堂改建的,大堂頂部兩側是鐘樓和尖頂,典型的哥特式建筑。
而住院部則是后來教堂因為改成醫院后病患太多,添建的。
一棟三層灰磚小樓。
不過,住院部建成后為不少人指詬。說實在是破壞美感,大煞風景。
這已是第二日,依舊是風和日麗。白露感覺牙腔有些不舒服,白小天知道后,就提議來中心醫院看看。
老譚給他的任務只是打探諸如主治醫生、護理龐云逸的護士、中心醫院特務的警戒力量和配置以及貼身監視龐云逸的特務的值班表還有這些貼身特務的具體個人資料。
這個任務他已經轉交給了潛伏在軍統中的彩虹小組成員黑虎。除了警戒力量的配置和貼身監視龐云逸的特務的值班表有些困難外,其他都沒有問題。不過,白小天相信黑虎能夠安全的完成任務。
盡管老譚說了,救人的事情就不需要彩虹小組參與了。本來他們也沒準備強攻,所以人手應該是足夠了的。但是白小天還是有些不放心。因為到現在為止,地下黨還沒有一個具體方案。這讓他怎么能放心呢?要知道萬一不成功,為了安全起見,彩虹小組恐怕就得撤離,最少他和白露是肯定要撤的。
說是看牙,可實際上白小天陪著白露只在醫生那里待了不到五分鐘。白露的牙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口腔有些輕度潰瘍。
醫院里到處都有游蕩著的便衣。還好,這些軍統便衣大概是葉永健經過挑選的,對于路過的病人、醫生、護士倒也基本沒有什么太多的打擾。只是偶爾會對你個看起來扎眼的人叫到一旁盤纏。態度倒也算不上太惡劣。
看完牙之后,他們在醫院里四下轉了轉,不過沒有進住院部。一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二是去了估計也看不到什么。醫院里原本四面都是花園,風景宜人。只是這兩年民生艱難。醫院在東面草坪上搭建了一排小平房,部分醫生和護士就住在那里。整個環境看起來有些臟亂。
最后他們上了門診部西側高大的鐘樓頂上。高高的尖頂鐘樓上的扶壁和墻垛上也都有玲瓏的尖頂,而窗戶也是細高的。看起來很有立體感。只是上面鑲嵌著五彩玻璃,對視覺稍有影響。
站在高處看的更明顯了。住院部那棟樓原本就是灰磚結構,才建了不到五年卻已經很多處看起來斑駁不堪了。東面的小平房前面本來還留有一小塊草坪的,不過如今上面曬滿了衣服、蘿卜干、臘肉之類的東西。而西面離墻不遠處則是一個孤零零的小房子,那里是醫院的停尸間。停尸間是中國南方典型的民房建筑——兩檐水瓦房。整個看起來感覺就是東西交錯、混亂不堪。
白露四下張望了一番,感慨道:“要是當初那名德國神甫看見如今這幅景象,不知道作何觀感?”
她等了半天,可是身邊靜悄悄的。她微覺詫異,轉過頭來,發現白小天站在窗前雙眼直直的盯著西邊。
“看什么呢?這么專注”說著她順著他看的方向望去,只見兩名醫院里的雜役抬著個擔架正匆匆地向著停尸間的房向走去。抬架旁邊還有一個白大褂也不知道女醫生還是護士。
雖然說如今這個年頭,隔三岔五的就能見到死亡的場面。但是她還是有些避諱的,忙轉過頭去:“這有什么好看的?”
等了半天,白小天還是沒有回答。
再轉過頭去,她看到白小天身子略微又朝著西面轉動了一些,他的眼睛如今正對著西邊的停尸間。
“嗯露咳嗽了兩聲,心里抱怨道:這人真是古怪,對死人竟然這么感興趣。“沒什么好看的,我們下去吧?”
“等一下。”白小天頭也沒回,手指著西面:“你說那個院子離停尸房有多遠?”
“啊?”白露皺了皺眉,雖然不想回答,但是還是下意識的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白小天指的是醫院墻外馬路對面的一家小院。隔著遠了看不太清楚,但是遠望上去似乎有些破舊。她略微估計了一下,說道:“站著這么高,很難估的準的。其實那停尸間離圍墻起碼還有十來米的距離呢?不過,我想最多不會超過伍十米吧?”白露想說完了趕快下樓,眼看就是午飯時間了,老圍繞停尸間說事,這還讓不讓她吃飯了?
“嗯。我估計應該不會超過四十米。”白小天饒有興致的點頭,說著說著眼睛亮了起來。
“怎么了?”白露見到他如此興奮,非常意外。
白小天右手食指在她面前一直點點點點,嘴巴快速的翕動著,顯然他有些激動,一時不知道如何措辭了。
“不急,慢慢說。”白露難得見他如此失態,笑了。
正在這時,一個中年婦女沿著樓梯走了上來,手上拿著抹布,看樣子應該是醫院里的雜役。她也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擦拭著窗戶玻璃。
“我有點餓了。咱們趕緊走吧。”白小天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向下走,嘴里還大聲的說道:“我聽說匯元樓的醬牛肉特別棒,要不我們去試試。正好晚上帶回去也給小家伙嘗嘗,都給我鬧了好幾天了。”
白露也作出小鳥依人的樣子,甜甜的笑,柔柔的應道:“好啊。”
兩人手挽著手走出了醫院。白露明顯感覺到他很激動。
要了輛黃包車,然后白小天就讓黃包車直奔白家。
白露從他的反常舉動中,隱隱的也覺察出了什么。不過顯然這不是問的時機。因此也耐著性子等。
在黃包車兩人誰也不說話,看上去完全是一對靦腆的小夫妻。
…………
回到白家。白露讓阿香去準備午飯。
二樓白露的臥室是間主臥。她當初搬進來之后感覺太大,看起來非常空曠,而她又不喜歡在臥室里放置太多的東西。所以她就把臥室給一分為二。分出了一間小廳。小廳里放一些酒和咖啡還有零食什么的。有時候她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出來坐坐。當然她這樣做最大的目的是為了安全。雖然阿香的母親就是當初白家的老仆人,知根知底,阿香這個小姑娘也很單純。但是她畢竟不是黨內的同志。而白露也覺得小姑娘太單純,不適合干地下工作。所以許多事情都是盡量瞞著她。
這樣一隔,因為多了一道門。只要把小廳的門一鎖。臥室的門再一關。在臥室里只要不是大聲嚷嚷,人在外面基本聽不到。
白露把兩道門都鎖上,然后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想到救人的辦法了?”
“差不多吧?不過,還得再查證一些事。”白小天也沒遮掩,直接說道:“最好能了解一下中心醫院附近的地質結構,我想教堂的規模不小,當初挖的地基應該也很深。這么大的動靜,應該會有些文字資料記載。只是時間好像遠了點。不知道市政府這邊有沒有這一類的檔案。嗯,在中心醫院附近這兩年建了什么大建筑呢?”
白小天兀自想著,可惜想不起來。這兩年兵慌馬亂的,哪還有什么大建筑?
白露側著頭,想了好一陣:“好像日本人在那附近修過炮樓。不過現在已經荒廢了。似乎就在醫院南邊不太遠的地方。有沒有資料不好說。”
“沒有資料,也……沒有關系。必近只有不到四十米嘛。”白小天坐在那里,側對著她,像是在喃喃自語。
“你是想挖地道?”白露頭一揚。她終于明白他打什么主意了。
“是啊。古人把不可能辦成的事情就用上天入地來形容。上天咱們是不成,不過這入地倒是可以試試。上次春來茶館,如果不是老左聽了我的建議,之前挖了一條地道以備萬一,只怕損失會更大。”白小天發現白露直勾勾的看著他,一時有些窘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這可不是自夸啊。我是……”
白露屈起右手食指輕輕的敲了敲他的腦袋:“嗯,看來里面并不都是水”
白小天這才明白過來:“耍我呢?”
“我這是看你這兩天愁眉苦臉的,調節一下氣氛。”
“算了吧,別光說我了。這西醫說是口腔潰瘍,照我看就是上火了。這為什么會上火,你不也是愁的嗎?”
“能不愁嗎?發生這么大的事,我們自己的安危就放下不表了。關鍵是怎么和趙秉熙說?如果一直瞞著不說,到時候可能會措手不及。如果說了,他會怎么一個反應呢?反目成仇。直接當場把我抓了綁縛南京?有可能,不過照他的性格看,可能不大。這么多年的經歷下來,他早就對國民黨當局寒了心,因此他也不是個準備一條路走到黑的人。完全不考慮后路的措施,可能性不大。當機立斷準備起義。可能性不大。因為起義成功的可能性雖然還是嘛大,但是起義之后,四面楚歌,根本就沒有出路。照他的性格看,不太可能。如果解放軍此刻已經過了長江,那就好辦了。”
說到這里,白露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時聽到了外面小廳傳來的敲門聲。她走出去,很快又回來了:“時間緊,下了兩碗面,你湊合吧”
下輪到白小天嘆氣了:“還好,我不是真娶了你做老婆,要不然這日子可真沒法過了。”
白露也笑了,把面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放:“你倒是想?不過也得我看得上你才行?你啊是馬先生遇到馮先生差的不是一點。”
“呵呵。”白小天倒也不辯解,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看起來吃的很香。不過,白露知道他這是給他自己造勢。時間待長了,她倒也知道他說的的確是實話。除了米飯以外的主食,其他的他都不習慣。至于面條那更是幾乎成了排斥性食品,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好幾次在白家吃飯結果正好都趕上了吃面條。他大口大口的吃,是因為他可以很快地可以解決完一頓了。
雖然看他吃面,讓她也很有些食欲。
但是白露還是拿起筷子又放下了。“第三種可能就是立刻逃之夭夭。這種可能性比較大。不過,起義沒成功,我看他多半不會去解放區。這樣的話,我們以前的努力可就意味著全部白費了。就算保安旅不被清洗,我們也基本上等于要從頭開始。則第四種就是坐以待斃,或者說他非常肯定地相信龐云逸肯定不會叛變。這種可能性我看是最小的,基本為零。第五種則是知道這件事情后,他猶豫彷徨,最后還是會選擇告發我們。因為現在解放軍在戰場上轉入了進攻態勢,但是還沒有到摧枯拉朽的地步。國民黨還有幾百萬軍隊,他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幻想。這種可能性老實說我覺得是最高的。”
“好了,你就別操這個心了,反正給家里的電報已經發出去了。我估計明天肯定就能收到電報。明天,龐云逸可能會醒過來。不過我相信他不會一刻都不能堅持吧?而且他這么重的傷,軍統即使沒有完全搞清楚他的身份。但是看葉永健的樣子是已經把他當成大人物了,所以應該不會這么倉促就開始審訊的。越晚審訊越好,這一點倒是對我們有利。至于告不告訴趙秉熙,用何種方式怎樣告訴他?我想家里會做出周密的考慮。到時候我們執行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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