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這句凌厲的最后通牒,租屋房門猛然洞開,閃出一個身影,裹著汗臭撞向欒明。
猝不及防的欒明躲閃不及,胸口被兩團(tuán)軟綿綿的肉質(zhì)物體撞個正著,那股沖勁將他推了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樓梯邊緣。
定睛細(xì)看,面前赫然站立著一個中年婦女,穿著一件汗跡斑斑的背心,肚子上晃動著兩團(tuán)圓鼓鼓的皮球,就像一對碩大的木瓜,將背心撐起老高。
剛才應(yīng)該就是被這對“兇狠”的木瓜給撞到的。
驚魂未定的欒明還沒來得及開口,中年婦女已經(jīng)發(fā)出了尖叫:“呀,你是誰?鬼鬼祟祟地在這里做什么?”
極力穩(wěn)了穩(wěn)心神,欒明正欲解釋,就聽屋里傳出一聲驚呼。
“小明?”
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徑自沖到欒明面前,不斷地打量,喃喃接道:“小明,真的是你?”
從屋里沖出的正是欒明的表哥,名叫李存余。
李存余一米八零的身高,比欒明足足高出半個腦袋,站在中間,完全擋住了中年婦女的視線。
“存余表哥!”欒明喊道:“是我,我是小明?!?
“你咋找到這里來的?”表哥滿臉驚喜,難以置信地接道:“不是說好了,要我去火車站接你嗎?”
“小李,這人是誰呀,你認(rèn)識的?”中年婦女冷不丁地接了一句。
兩人這才意識到徐嬸還在當(dāng)場,李存余似有所悟地接道:“對的,徐嬸,他是我表弟。”
“你表弟?”被叫著徐嬸的中年婦女狐疑地接道:“以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哦,我表弟剛從南方過來的?!崩畲嬗嗝Σ坏匮a(bǔ)充道。
徐嬸扯了扯汗?jié)n斑斑的背心,不斷打量著欒明身上那不合時宜的穿著,沒好氣地埋怨道:“我還以為是誰,站在這里也不吭聲,嚇?biāo)廊肆?。?
“徐嬸不好意思,我表弟剛來,沒嚇到你吧?”李存余陪著笑臉接了一句,隨即又面向欒明接道:“小明,這是房東徐嬸。”
聽到表哥極盡討好的語氣,回想剛才聽到的那幾句對話,欒明對這個徐嬸沒有絲毫的好感。
但聽到表哥的介紹,還是禮貌性地淺笑了笑。
徐嬸繃緊的肥臉略有松弛,自我解嘲般接道:“既然是你表弟,那就算了。”
說完,晃動著胸口的兩只大木瓜,慢慢走下了樓梯。
“徐嬸,你慢走?!崩畲嬗嗟χ胶土艘痪?,隨即將欒明拉進(jìn)屋,滿臉驚喜地叫道:“小明,你咋找到這里來的,害得我去火車站一頓好找,還以為你沒來呢,打你電話也一直打不通?!?
欒明將早就想好的措辭脫口而出:“火車晚點了好幾個小時,還好認(rèn)識了一個老鄉(xiāng)也是到檸海市下車的,碰巧也是要到興隆小區(qū),我們就結(jié)伴過來了。”
“哦”表哥似有所悟地點點頭,抬眼看了看墻上的石英鐘,臉色微變道:“快,跟我一起去海州西路,晚了怕來不及了?!?
“去干什么?”欒明明知故問。
就聽表哥急道:“去應(yīng)聘呀,難道你忘了,我叫你過來,是要你進(jìn)海洲大飯店上班的?”
欒明暗暗好笑,隨即接道:“存余表哥,你說的那個地方,我們已經(jīng)去過了?”
“你已經(jīng)去過招聘現(xiàn)場?”李存余認(rèn)真打量著欒明的全身,難以置信地接問道。
欒明點點頭,不假思索地接道:“我們不僅去了招聘現(xiàn)場,我還填了入職表格?!?
“是嗎?”表哥將信將疑地接道:“你咋找得到那里?”
“存余表哥,你總得讓我先喝口水,緩緩氣再說吧?!睓杳鹘铏C(jī)尋找托詞,準(zhǔn)備接下來要怎么圓謊。
“哦,對,你看這激動得,把啥都忘了。“李存余恍然大悟般接道:“先坐下歇會,我給你倒杯水?!?
趁著表哥倒水之際,欒明的腦子飛快地思索。
等表哥端起水杯,欒明已經(jīng)想好了措辭。
接過水杯,欒明告訴表哥,說他在火車上認(rèn)識的那個老鄉(xiāng),正巧也是去海洲大飯店應(yīng)聘,再加上火車晚點,怕錯過招聘會,兩人便結(jié)伴先去了招聘現(xiàn)場,并且順利填了入職表格。
得知欒明已經(jīng)填了入職表格,順利進(jìn)入海洲大飯店,表哥大喜過望,但也免不了埋怨兩句。
“就算是那樣,起碼你也得給我打個電話,省得我擔(dān)憂?!北砀裣沧套痰財?shù)落道,繼而望著兩手空空的欒明,似有所悟地接問道:“對了,你的行李呢?”
提到行李,欒明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里那個沉甸甸的蘋果7,當(dāng)即又將之前對佘經(jīng)理撒過的謊,重新對表哥說了一遍。
他并沒有打算將自己穿越時空的事情和盤托出,至少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聽了欒明的陳述,表哥忍不住提出異議:“你沒有身份證,咋填了入職表的?”
“那招工的說了,要我先填表,等補(bǔ)辦好身份證再交到人事部復(fù)印?!?
望著眼前這個滿身汗臭的表弟,李存余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不知到底是啥不對勁。
頓了頓,他又問道:“對了小明,你咋知道我住這間屋?”
欒明不假思索地接道:“我在樓下好像聽到你在和誰說話,就循著聲音上來,沒想到和那個房東女的給撞上,然后就看到你出來了?!?
李存余輕輕一拳擂在表弟的肩膀,嘿嘿笑道:“你小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機(jī)靈,這樣也能夠讓你找著,真行。”
看著表哥臉上的笑容,欒明很想問問剛才房東催租的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頓了頓,欒明裝著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掃視了一遍屋子,隨口問道:“表哥,你租這間屋貴不,多少錢一個月?”
欒明注意到,表哥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臉上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訕笑著搖搖頭,李存余淡淡地接道:“不貴,每月七百?!?
每月七百塊錢確實不算貴,表哥咋就會欠下兩個月的房租?
欒明不動聲色地接問道:“存余表哥,你們酒店不是有宿舍的嗎,你怎么想著出來租房子???”
面對表弟連珠炮般的詢問,李存余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做出正面回答,似有難言之隱。
見此情景,欒明也不好多問。
李存余瞄了眼墻上的石英鐘,突然叫道:“壞了,晚上還有一場大型的宴會,我得提前半個小時去準(zhǔn)備餐前的工作?!?
接著對欒明簡單吩咐了幾句之后,心急火燎地奪門而去。
剛走出兩步,又不放心地折返回來叮囑道:“你剛來檸海市也不咋熟悉,又坐了火車,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暫時不要出去?!?
對于檸海市街道,欒明可以說是了如指掌,表哥的叮囑令他暗暗好笑。
“好的,表哥,你趕緊去上班,可別遲到了。”欒明順口接道,強(qiáng)忍住笑意。
關(guān)上房門,環(huán)顧這空空蕩蕩的小屋,欒明只覺得似曾相識。
一切都和從前一樣,床和桌子的距離,滿屋彌漫的襪子臭味,甚至是那面小鏡子,都還掛在原來的高度。
緩步走到鏡子前,望著自己棱角分明的國字臉,欒明還是有種置身夢境的感覺。
但有一點無需置疑,他真的已經(jīng)回到了三年前。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欒明換了身干凈的夏裝。
輕輕松松地倚靠在床頭,欒明點燃一支香煙,借助尼古丁的特殊味道,將之前所發(fā)生的事情徹底地梳理了一遍。
無法接受李潔提出的分手,徹夜難眠之后跑到西山頂峰大吼大叫,等再次下山之后,卻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回到了三年前。
從員工宿舍到西山頂峰,再到手機(jī)**店,這當(dāng)中并沒有出現(xiàn)過什么異?,F(xiàn)象,除了這部高仿真的蘋果7。
是什么讓自己回到現(xiàn)在?
記得每按一次屏幕都會發(fā)出顫動,而最后那次居然讓他頭暈?zāi)垦?,就像坐船從加勒比海過了一趟。
若非那股令人眩暈的顫動,就是讓自己穿梭時空回到現(xiàn)在的神奇力量?
扔掉煙頭,欒明猛地坐直身子,準(zhǔn)備將蘋果7好生檢查一番。
“咚,咚……”
一陣激烈的敲門聲打亂了欒明的設(shè)想,他隨口問了句:“誰在敲門?”
“開門,我是房東?!遍T外傳來一個女聲的回應(yīng)。
拉開門,只見門口站立著兩個身影,除了之前那個徐嬸,還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
站在徐嬸身邊的男子滿臉絡(luò)腮胡,他用凌厲的目光狠狠盯視著欒明的國字臉,隨口問道:“你是小李的表弟?”
盡管絡(luò)腮胡男子審視般的目光,讓人極不舒服,欒明還是點點頭應(yīng)道:“我是李存余表弟。”
“我是這里的房東,你可以叫我徐叔。”絡(luò)腮胡面無表情地應(yīng)道。
欒明微微點點頭,就聽徐嬸接道:“我老公聽說李存余來了表弟,特意過來看看?!?
說著話,徐嬸晃動著兩個大木瓜,挽著男人的手臂,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屋,也不管欒明是否愿意。
一股淡淡的汗臭夾雜著濃濃的脂粉味,從徐嬸身上散發(fā)出來,頓時彌漫了整間小屋。
欒明皺了皺鼻子,隨口問道:“你們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