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德斯深深地看了謝協一眼，道：“走了，換衣服。你會看到這個國家的最高掌權人的，別失禮了。”

謝協低下頭，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是的。”

隔壁房間是更衣室，也是傳統的休息間，在休息間內是有男女分開的更衣間的。在謝協去到的時候，眾人已經換好衣服出來，在門外等著艾斯德斯。

艾斯德斯也不招呼謝協，隨手拿起一套西裝便自己走進了一個更衣間里。威爾朝著謝協擠眉弄眼，那樣子似乎在問“怎么樣了”，連黑瞳也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謝協重新露出一個笑容，拿起一套衣服便鉆進了另外一個更衣室內。說實話，他很討厭西裝，非常討厭，討厭得無以復加。只不過為了能夠順利的進行下去，他也只能耐著性子把這套黑不溜秋的玩意兒套上身。

謝協卸下臉上的笑容，輕輕揉了揉臉，自語道：“距離還有多遠，報告一下你的情況。”

“現位置距離位面之惡約2200米，系統運轉正常。檢測到2000米為極限距離，每接近400米夢想天生會削弱一定能力，具體表現為夢想天生欄目會減少，當距離在400米以內時完全失效。”面板君默默地回答道。

“果然么。”謝協嘆了口氣。其實他剛才開始就感覺到了那種不順感，在運轉夢想天生時似乎有什么在阻礙著他使用這股力量一般。剛才在艾斯德斯面前表現出來的速度并不是自適應速度的最大值，只有大概三分二左右。

果然沒有隨便動手是正確的，這種范圍真大得可怕。半徑兩公里，這已經完全超出了瑪茵的天賦，也就是說，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是絕對不可能殺掉大臣的。也不知道前代那幾個倒霉鬼在發現這點的時候到底是什么心情。

或許他應該繞開這個范圍然后再周邊裝炸藥一舉把這皇宮給炸掉？似乎是個好辦法。

謝協一邊走，沉思著這個想法的可能性。

不知不覺中便走到了正殿，面板君的聲音也消失在耳邊，世界一下子清靜了下來。

謝協瞧瞧把自己隱藏在眾人的陰影后，低著頭，只看著地上那鮮紅得仿佛要滴出血的地毯，似乎在出神。

艾斯德斯站在半跪大殿中央，朗聲道：“陛下，臣覲見。”

小皇帝似乎很開心，那強裝威嚴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愉悅：“平身，艾斯德斯將軍，你的歸來讓朕倍感欣喜。但最近帝都附近卻出現了為數不少的老鼠，企圖覬覦吾之帝國。艾斯德斯將軍認為該如何處置他們。”

艾斯德斯很配合地應和道：“是，臣便是為此事而來。臣下召集了帝國內有名的帝具使們，組成特殊部隊，定將維護帝都安危，保護好陛下。”

“甚好。”小皇帝站起身道，隨后望向了旁邊的像是肥得像豬一樣的宰相，“大臣，這樣可以嗎。”

“嘿嘿，陛下不愧為一國之君，這等決策能力讓老臣心生敬佩。想必那些宵小很快便會被繩之于法吧。”大臣奧內斯特奇怪地笑著。

一旁一列官員似乎對著情景已經習慣了似的，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這里本來就沒有他們開口的地方，他們就是為了襯托大臣的權勢而設的擺設。

謝協仿佛對這些都充耳不聞了，愣愣地看著地面，最大程度地消除著自己的存在感，腦袋一片空白。臺上依舊在唱著雙簧，大臣和艾斯德斯一迎一合地唱著雙簧，把小皇帝耍得呼呼轉——雖然本人相當樂此不疲。

在面板君這個作弊源不在的情況下，謝協沒辦法看到任何人的信息，連在各個人頭頂上的名字也隨著消失了，自然夢想天生也正式宣布失效。換句話來說，他現在就跟普通人沒有太大區別，還要是那種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所以他只能盡力地去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他做得很成功，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只有談話聲在大殿中回蕩著。

忽然，發呆中的謝協仿佛感覺到了，有什么在召喚著他。

他抬起頭，望向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的大臣奧內斯特，眼神卻仿佛穿越了時空一般，看向了更遙遠的地方。

是的……他看到了，看到了位面之惡的“實體”。

那是一只長得非常抽象的惡魔，渾身成白色，在大臣身后悠悠地漂浮著，仿佛像只背后靈一般，但要說它是背后靈的話卻又太過于勉強了。至少，背后靈的臉絕對沒有這玩意兒那么奇葩。五官有規律地扭曲著，同時位置又完全倒轉了過來，嘴巴在最上方，眼睛則跑到了最下面，乍眼一看似乎頭扭了一百八十度一樣。

它沒有下半身，只能看到上半身在飄。只是，它的手很長，繞著大臣的脖子圍了幾圈后依舊有著正常人臂長的兩倍之多，而那手也不像是生物的手，反而更像是那些小學生的畫作一樣，又大又滑稽。

謝協就這么直直地看著它，它也面無表情地看著謝協——也許它并沒有表情這玩意兒，謝協也不知道那張臉可以表達出什么感情。

談話還在繼續著，似乎這一人一“鬼”的對視沒有影響到任何東西。大臣笑，那玩意兒不笑，大臣笑，它還是不笑，一副呆愣呆愣的模樣。忽然，它笑——也許是哭——了，那嘴向下咧到了耳根處，露出了那空無一物的口腔，漆黑得不像話。

看著這笑容，謝協身子一抖，打了個冷顫。眨眼間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竟消失在了眼中，無論他怎么找都沒法再找到那奇葩鬼。

“那么，就預祝艾斯德斯將軍盡早緝拿那些小賊了。”大臣怪笑道，轉身往內閣走去，“那么陛下，是今天的用餐時間了。請退朝吧。”

小皇帝很聽話的點點頭，道：“今天的商討就到這里，諸卿可以離去。”然后便匆匆忙忙地跟上了大臣的腳步。

謝協重新低下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走吧，我們回去。”艾斯德斯撫了撫身后的長發，徑直往大殿外走。眾人便跟在她身后不緊不慢地走著。

期間，威爾君又悄悄地湊到了跟他關系最好的謝協身邊，小聲嘟囔著自己的見解。然而謝協對這些充耳不聞，只是在想著剛才那只玩意兒到底是什么鬼……

不，或許并不是鬼。

他突然抬起頭，回頭望向那大殿最高處的王座后方。那里已經是空無一人了，但那只不明生物的樣子還鮮明地留在了他的腦海中——任誰看到那種奇葩生物都會留下印象的——難以抹去。

“怎么了么？是漏了東西嗎？”威爾奇怪的問道。

“大概吧，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謝協搖搖頭，跟上了艾斯德斯的腳步，心中默念：“面板君，看到了嗎？或者說，你能看到嗎？”

“不，我看不到。你遇上什么了么？”面板君問。

“那就是位面之惡啊……所以那些前輩才會死么。有意思，位面之惡能夠對我的能力進行封禁啊。”

他握緊了手，隨后又無力地松開。這里距離內閣并沒有多遠，然而他還是感覺到了。

自己體內那種名為“夢想天生”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