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我們的戰爭開始了。”謝協收起臉上的笑容，學著一開始黑白熊的樣子張開手，黑色的球形反而迅速縮小隨後消失在他的手中。不過這僅僅持續了一瞬罷了，在縮小後，便是強行闊張，彷彿剛纔的縮小隻是爲了蓄力。圓形被強行拉成了橢圓形，參差不齊的邊沿地在手間轉動，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不可能，這力量是……是你嗎！該死的，你明明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啊。”絕望之王語氣中的戲謔與輕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掩飾的驚訝，還有那刻骨的仇恨，以至於它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麼一句話。

“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絕望之王。”愛不知什麼時候恢復了本體，卻半漂浮在空中，雙手繞過謝協的脖子按在那個橢圓形的黑洞上，神情淡漠得似乎抱著謝協的那個人並不是她。淺紅色的雙眸跨過一切，與漆黑的袍子對視著。

“爲什麼……爲什麼你會在這裡。你不應該在這裡的，明明那麼多次的試探你都沒有來過，無論多麼大的誘餌你都不會去吃，明明所有漆黑已經認爲你被鎖死在那裡了。爲什麼啊，爲什麼你又出來了，是因爲這個【特殊】嗎？回答我！”絕望之王大吼道，與愛的淡然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它這一刻覺得有些好笑，也覺得有些可悲。他們所做過的最深入，也是最瘋狂的一次嘗試就是把一位新生的王打成深度重傷，然後丟到僅距離總位面十米不到的地方。十米，對於他們這些戰鬥起來動輒以世界作計算的王來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距離，也是觸手可及的距離。當時所有的王都相信著這個總位面意志會有什麼動作。

可是，沒有。

它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該抵抗入侵還是抵抗入侵，該驅散侵蝕就去驅散侵蝕，一點理會這個王的意思都沒有。以至於所有王都不信邪地愣等了一個月也沒有任何結果，最後只能悻悻而歸，然後下了一個結論：

總位面意志不能離開總位面。

他們其實想繼續等下去的，不過因爲那位用來做誘餌的王掛了所以纔不得不回去罷了。

也就是到最近，這個總位面意志不知道突然發什麼瘋想試著培養手下——也就是他們所說的特殊體——然後把這些特殊體派遣到侵蝕程度極低的世界去。王們雖然注意到了總位面意志的這個舉動，但卻沒多在意。

去關注一羣連垃圾都打不過的垃圾不如，有意義嗎？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想想這個位面意志到底發什麼瘋好了。

就是因爲這樣，一開始王們還是蠻關注特殊體的，到後來發現這些特殊體連他們最底層的垃圾與食物都不如的時候就放棄了。就是因爲這樣，所以他們纔沒能夠注意到謝協這個例外。

或者說……前面的都不過是放出來的假貨，這個纔是真貨嗎？

想到這裡，絕望之王就不僅有些懊惱，同時不住地升起一股它從未感受過的感情。出乎意料的，它並不討厭這種感覺，甚至略微興奮著。

因爲謝協，它手上的地盤已經失去了一部分了。如果繼續置之不顧的話，可能會有更嚴重的後果吧，所以必須殺死他才行。雖然現在它的身體的確瀕臨崩潰，但也不是一點戰鬥力都沒有。這樣想來即使那個該死的總位面意志能夠出來也不可能會有多少力量吧。再加上它手下還有一支“軍隊”，沒理由會輸的纔對。

分析清楚了，絕望之王也不說話，就低下頭冷冷地看著愛。如果現在它用眼神能殺死人的話，恐怕連著謝協也死了幾百次了。

“我沒有這個義務回答你。”愛冷淡地回答，毫不閃躲地迎上了絕望之王的瞪視。

“那你就不要回答了，連著這個特殊體一起死在這裡吧。這裡可是前線最中心的地方啊。動起來吧，我的不死士兵們！碾碎他們！”它獰笑著一揮手，下方所有機械怪物不約而同地做了一個動作：

仰頭，張嘴，咆哮。

或許剛纔單純只有一隻在吼或者幾隻在吼還體現不出什麼，最多隻是有點吵而已。現在所有的機械怪物都動了，張大嘴盡己所能地咆哮著，彷彿痛苦著的哀嚎一般嘶聲力竭地咆哮著。幾乎是肉眼可見的聲波以那個羣體爲中心往外擴散，狠狠地撞向謝協。

“別分神，撐著，我還沒找到座標。”愛沉聲道。

謝協愣了愣，點了點頭便沒有再理會那道足以震破耳膜的音波。破了就破了吧，反正之後還能修回來。但這時候，他才突然發現，愛剛纔並沒有用心靈鏈接來對話，而是直接說出來的——在這種可以成爲音波武器的環境裡。

愛原本按在黑洞上的兩隻手不知什麼時候擡起一隻，虛按在兩人的面前，撐起了一道像防護罩一樣的薄膜。應該就是這層薄膜擋下了所有的音波吧，而且看起來效果特別好的樣子。

大概是因爲所有的機械怪物都擡起頭的原因吧，紅幽幽的眼眸發出的光直接照亮了小半個上空，也直接把絕望之王在的地方照了個通亮。它依舊穿著那件黑不溜秋的大斗篷，衣袖和衣襬都耷拉在半空，輕輕飄動。只是那一抹血紅在漆黑裡怎麼也抹不去存在，輕瞇著。只是這一次，它看得就不再是愛了，而是被愛半擁護著的謝協。

它像是要重新認識謝協那樣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讓謝協心裡有些不爽。他並不喜歡被人用這種像是看珍稀動物一眼的眼神盯著看，於是瞇起眼用同樣的眼神回視絕望。

在這種詭異的以聲波武器爲背景的沉默下，愛突然開口輕聲道：“好了，完成了。已經確定座標，確認打開逆向位面通道嗎？”

謝協忍不住笑起來，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脣，道：“確認。”

他無比確認，他的確是在興奮。興奮於能夠也許能夠目睹王的死亡，還有即將到來的戰爭，以及……這種強烈的孤寂感。

他手上的黑洞突然靜了下來，隨後緩慢而又堅定地繼續闊張，最後擴展成一道門，門上兩角的齒輪在輕輕地轉動著。

吉爾伽美什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便怒然從門後傳來：“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午覺了！都給吾閉嘴！閉嘴！閉嘴！”

謝協笑了，張嘴，在透明的“門”後無聲地說著什麼。

絕望之王沉默著，黑袍下殘損的嘴角微微揚起，同時黑色的血液從嘴角的裂縫留下。

PS：來猜一下他說了啥唄~話說回來我也是哭了，書看完了沒借口可以不碼子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