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并不需要自己動手做,只要喊黑白熊過來就可以了。當(dāng)然,黑白熊是不會親手做的,不過它有廚師,只要等一會兒便能夠拿上來。味道不差,甚至可以說是相當(dāng)不錯。不過謝協(xié)吃了一次便沒興趣了。
倒不是他太挑剔了,只是單純的不習(xí)慣而已。每一位宅男都會下意識地討厭出門,而最常見的出門原因就是要出去吃飯,久而久之就會討厭外面的味道了。這是病,沒得治,是“宅男綜合癥”的一種病征。
所以就算麻煩,他也會自己動手——當(dāng)然更多時候惰性上來就會吃泡面了。平時他都是一個人吃飯的,即使不二咲這幾天都跟在他身邊也會錯開時間。不過今天比以往要特殊些許,也許是心血來潮,他邀請了不二咲和他一起。
看見謝協(xié)想往廚房走,不二咲匆匆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跟上去,好奇地問:“謝協(xié),你要自己動手做嗎?”其實還有一種可能,不過不二咲沒想說出來而已。廚房冰箱里面也是有方便面一類的速食產(chǎn)品的,不過她覺得自己還是能稍稍期待一下。
謝協(xié)沒有辜負(fù)她的期望,輕輕點了點頭。
有句話叫宅男從不死于徒手,只要有便利商店和方便面這種東西存在,就絕對餓不死任何一個宅男。他們從不挑食,無論吃什么都吃得下去,同時還會補充精神食糧。不僅不挑食,而且是非常不挑食,就算啃面包都能啃得津津有味。第三個他們毫無節(jié)操,為了節(jié)省時間無論在哪里都能咽下食物,即使蹲路邊啃也沒關(guān)系。
宅男們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看書玩游戲的機會。
毫無疑問,謝協(xié)絕對不是一個優(yōu)秀的宅男,因為他壓根就做不到不挑食。
他不僅挑食,而且非常挑食。然而他父母是絕對不會理會他吃了什么吃飽了沒有的,所以久而久之他也學(xué)聰明了——自己做飯。他的手藝說不上高明,但也不差,至少餓不死自己。
而且別忘了,他能開掛。然而他并不喜歡這種感覺。那種什么鬼“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覺的確糟糕透了,至少畫風(fēng)都不同了。還記得他上次無聊的時候給自己開了個“廚藝精通”,那種裝【嗶~】感一上來連他自己都擋不了,一碗牛肉面都會發(fā)光了,差點亮瞎了他的狗眼。那個料理漫畫也不過如此了吧……
然后他還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沒有什么是我做不出來的?!?
這就算了,一直默默旁觀的黑瞳居然吐槽道:“能讓它不發(fā)光么,都閃了老久了。”
從那之后他就再也沒用過這個能力了,他就想一巴掌扇死自己。因為他的確不知道怎么讓一直在發(fā)光的玩意兒不發(fā)光,最后他愣是沒敢吃下去直接給倒垃圾桶了。然后第二天威爾還頂著雙死魚眼跟他抱怨說窗外什么玩意兒閃了一晚上閃得他睡不著覺。
咳咳……偏樓了。
總之那種感覺真的酸爽,他是不想再體會了。
于是乎他只能老老實實地洗菜,洗干凈廚刀,又把桌上的東西刷了一遍才動手。
不二咲在一旁表示強烈圍觀,而且興致勃勃地問:“要我?guī)兔???
謝協(xié)拒絕不了,只能把手上的一摞黃瓜堆到一個砧板上,給了不二咲一把不大不小的廚刀,讓她自己琢磨著切成片。反正材料多,他打算吃豐盛點,吃剩了也可以給黑白熊倒掉。
至于不二咲也沒呆萌地做出啥切到手指或者把砧板剁成片的事情出來,事實證明學(xué)程序的人必須有一雙巧手,即使她切出來的不算太均勻,但至少看得過去。
當(dāng)不二咲興沖沖地找謝協(xié)要夸獎的時候謝協(xié)已經(jīng)差不多都做好了兩個菜了。
用濕淋淋地爪子拍了拍不二咲的腦袋,謝協(xié)才把切成片的小黃瓜倒進(jìn)鍋里。
不二咲也沒說什么,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看。她看得出桌上的東西都用得七七八八了,也沒啥她能夠幫忙的了。至于給謝協(xié)打下手,她知道自己對這東西一竅不通還是不要瞎摻和比較好。
時近中午,學(xué)生們?nèi)齼蓛傻鼐鄣搅孙執(zhí)美?。也許一天里也只有這么幾個時間能夠讓他們開心會兒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山田一二三那明顯發(fā)育過頭的身材,胖乎乎的,像個球一樣。身上那件西服愣是被穿成了風(fēng)衣,領(lǐng)帶也另類得很,倒是蠻有當(dāng)搞笑演員的天賦。一雙小眼睛賊兮兮地瞄著,手捂在肚子上夸張地道:“肚子餓了肚子餓了?!?
“是啊,果然在運動后還是想吃點熱的東西,是吧小櫻?”
贊同他的是朝日奈,依舊穿著那件標(biāo)志性的紅色外套,頭發(fā)扎著,濕漉漉的,似乎是剛?cè)ミ^游泳池。
大神櫻依舊穿著那件完全不搭相的水手服,肩上搭著一條白毛巾,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她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女漢子,全身上下完全找不出一絲女性特征,即使是嗓音也是嘶啞而低沉。突然,她抽了抽鼻子,淡淡地說:“好像有人已經(jīng)開始用餐了?!?
“啊,的確,好香的味道。”朝日奈也努力地問著,欣然點頭。
山田一二三撓了撓臉,說:“那個,好像是謝協(xié)君和不二咲千尋殿的樣子。”
朝日奈顯得有些驚訝,不由得向身邊的大神櫻問道:“他之前有和誰一起吃飯嗎?”
大神櫻搖了搖頭。她看到是不二咲小心翼翼地捧著個碟子跟在謝協(xié)身后。注意到他們的視線后不二咲笑著,向他們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謝協(xié)也注意到了,不過他并沒有打招呼,只是低垂著眼瞼走到最近的桌上坐下。沒有等那幾個人過來,他便問:“你要和他們一起嗎?”
不二咲愣了愣,沒有給出回答,表情有些為難。
因為大家對于謝協(xié)的感情其實非常復(fù)雜,他們既不想和謝協(xié)表現(xiàn)出太多的親近,但也不想太過于疏離他,處于一種不上不下的地步。謝協(xié)會在一定限度內(nèi)給予他們幫助,只是他和黑白熊走得太近了,以至于幾乎所有人都不清楚一人一熊到底什么關(guān)系。
饒是朝日奈這種性子也沒敢走過來,只是尷尬著,和其他兩人坐到很遠(yuǎn)的位置上,悄悄討論起來。
謝協(xié)沒有興趣聽他們會說些什么,只是默默地開始吃飯。不二咲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雙手合十,輕聲說了一句“我開動了”便拿起了筷子。
黑白熊突然從旁邊的地面升起來,跳到一張椅子上,好奇地望了望桌面,問:“有我份嗎?或者加我一個也行啊,我還沒吃飯呢。”
大概是因為每次黑白熊出場都有音效什么的,也不至于太突然,所以不二咲也沒多大的驚訝,只是不由放下了碗筷看著它。每次看到黑白熊的時候她都會沒由來地有些恐懼。像是弱小的事物天生便恐懼觸不可及的強大。
謝協(xié)意外地爽快,點了點頭。
黑白熊有些意外,捂著下巴——如果它有的話——歪了歪頭,有些好奇地笑著問:“你出現(xiàn)了啥心境變化呢?今天心情很好嗎?遇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嗎?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唄。啊不對,一般你開心的時候好像我都會不開心啊?!?
“正解呢,偶爾你的腦子還是有點用的嘛?!敝x協(xié)無不嘲諷地笑了笑,毫不顧忌形象,一邊吃一邊說:“我現(xiàn)在可是開心得很啊?!?
“唔唔,突然火大起來了。”黑白熊豎起了爪子,隨后又一臉無所謂地笑了笑,“嘛咿呀(算了),總歸你還是會輸?shù)?。笑到最后還是我?!?
謝協(xié)詭笑著,沒有回答。只是,他的時機選得很好,只有坐在他對面的不二咲看到了這個驚悚的笑容,黑白熊則是因為低頭笑所以沒看到。兩個人——或者說是一人一熊——都笑著,各自沒有看著各自,笑得同樣詭異。
只是,當(dāng)他們再次對視的時候,那詭異的笑容便從臉上消失得一干二凈。兩人都若無其事地干起了自己的事情。謝協(xié)埋頭吃飯,黑白熊則晃晃悠悠地,一邊大聲抱怨一邊走向朝日奈那桌。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不二咲不由得臉色有些蒼白。她仿佛看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這些事情再次刷新了她的三觀。她到現(xiàn)在才意識到,謝協(xié)和黑白熊的關(guān)系似乎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不同派系罷了,而是像是更深刻的,更加令人恐懼的東西。
仇人嗎?或許是,但一定有比這個更加貼切的詞來形容。大約是不死不休吧。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也許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謝協(xié)突然停下了手,自顧自地問:“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么我會那樣。”
不二咲一驚,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后她趕緊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感興趣。
謝協(xié)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笑得和之前無異,溫和得像是覆上了一層面具,幽幽地道:“因為,大概,我早就已經(jīng)不再是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