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來了,這是岑牧在十個小時高強度的飛行過程中最深刻的體驗。
一路下來,他看到了無數(shù)個的戰(zhàn)場,受到不下于十次攻擊,其中有三次飛彈攻擊。
由于趕時間,對于大部分攻擊,岑牧都沒有理會,利用颶風(fēng)的優(yōu)良加速性能,將它們遠遠甩在身后。
唯獨有一次,對手出動了兩架武裝飛行車,企圖攔截他,岑牧一時火起,玩出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特技動作,硬是憑借的飛行車駕駛特技,晃暈了其中一輛車,導(dǎo)致它失控,直接撞擊在地面上,化為一團巨大的火球。
然后,颶風(fēng)懸停在空中數(shù)十秒,對方?jīng)]人敢動手,岑牧才揚長而去。
岑牧隱隱感覺到,這場席卷整個聯(lián)邦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不再屬于兩大勢力火拼的性質(zhì),它徹底破壞了聯(lián)邦穩(wěn)定的基石,破壞規(guī)則,釋放了人們的野心和欲望,無數(shù)人揭竿而起,發(fā)動暴-亂,讓整個社會倒退到大災(zāi)難后的那幾十年內(nèi),所有人為了掠奪更多資源,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發(fā)動無數(shù)場規(guī)模大大小小的戰(zhàn)爭,戰(zhàn)火正旺。
上一場混戰(zhàn)持續(xù)了近百年,才孕育出聯(lián)邦這個超級龐大的機構(gòu),而現(xiàn)在人們似乎又要重蹈覆轍。
這真是一場悲劇。
聯(lián)邦的夜很快降臨,星空依稀,沒有月光,四下一片漆黑,只在地面上可見零星幾點火光,是荒野旅客的篝火。
依靠衛(wèi)星定位功能,飛行車并不會丟失方向,開啟定速巡航,也保證岑牧不需要耗費多少精力,除了不能睡覺,怎么樣都可以,這就是聯(lián)邦好的地方,對面大陸要全方面追趕上來,除非聯(lián)邦停止發(fā)展近百年。
終于,岑牧在遠方發(fā)現(xiàn)一點明顯的光斑,隨著飛行車靠近,光斑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羅宋城近了。
鬼使神差,岑牧特意繞到圖拉的府邸上空,他想看看邱老的狀況,邱老曾經(jīng)幫助過他,如果他現(xiàn)在需要幫助,岑牧或許能做一些事情。
短暫的猶豫后,颶風(fēng)緩緩降落下來。
透過車燈,可見一個半塌陷的廢墟,曾經(jīng)無比豪華的圖拉府邸,已是一片斷壁殘垣,任何有價值的家具散件、鐵門、柵欄,甚至是一些完整的磚石,都被搬走了,只剩下一個空殼水泥墻基和一堆瓦礫。
岑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認真辨認圖拉府邸周邊的一些特征后,確定這是圖拉的府邸,后來被邱老占據(jù)。
看起來,東片區(qū)曾發(fā)生過激烈的戰(zhàn)斗,以邱老的實力和智慧,他應(yīng)該撤離了吧?
岑牧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飛行車的動靜驚起一群衣不蔽體的荒野人,他們從凌亂的窩棚內(nèi)鉆出來,蒙頭垢面,烏黑的臉上是一雙雙麻木沒有絲毫情感的眼睛。
竟然找不到一個熟人!
岑牧心里泛起一陣失落感,他曾在東片區(qū)生活了十來年,過去的經(jīng)歷告訴他,這里的人變動并不大,可為什么才過去兩年時光,羅宋城周邊就面目全非?!
難道是戰(zhàn)爭改變了一切?!
正當岑牧陷入緬懷的傷感中時,遠處幾束光打過來,接著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喂!喂!!這邊怎么回事?”一個男人粗著嗓子吼道。
轉(zhuǎn)眼間,一群人沖過來,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將岑牧團團圍在中央。
“你是誰?”發(fā)話者是個刀疤臉,巴掌長的刀疤從左眼眼瞼處斜下來,劃開了鼻梁,估計傷口沒有妥善處理,愈合后,傷口處長出一些紫紅色息肉,乍一看就像是一條肉-蟲爬在他臉上,十分可怖。
這些人武器倒不寒酸,還能看到一些高檔貨,當然,這些精良的武器掌握在幾個精壯的漢子手中,想來是這群人的核心成員。
岑牧問道:“說出來,你也不認識,我就問問你,你認識邱老嗎?”
刀疤臉皺眉道:“什么秋老?!老子不認識,老子只認識蚯蚓。”
說著,他喊了一聲:“蚯蚓?”
旁邊一個駝背的小個子走上前,諂媚道:“誒!老大,我在的。”
啪!
刀疤臉一巴掌甩在他臉上,把蚯蚓打翻在地上,他對岑牧說道:“喏!這就是蚯蚓,老子就認識蚯蚓!”
也許是岑牧這一身打扮像個少爺,沒有一點煞氣,唬不住人,你也不能指望這群荒野流民突然多一些素質(zhì)。
岑牧決定再給他一個機會,繼續(xù)問道:“兩年前,邱老是這個片區(qū)的老板,掌管東西片區(qū)和水道區(qū),我想問問他現(xiàn)在去哪里呢?或者說,最近這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誰能告訴我?”
刀疤臉把臉揚起來,兩只鼻孔對著岑牧,甕聲甕氣道:“兩年前的事情誰他媽還知道!老子只知道現(xiàn)在我……是這個區(qū)的老大!你的車現(xiàn)在停在我的地盤上,講道理,要付停車費。
老子看你是新面孔,跟你打個折,500聯(lián)邦盾,隨便你停多久!”
岑牧失去耐性,打個響指,刀疤臉的手燃起來,火焰僅僅包住他的手掌,并沒有往上蔓延。
只聽見一陣拉槍栓的聲音,不少人把槍口對準岑牧,場面立刻緊張起來。
刀疤臉一遍哀嚎,一邊把手包進懷里,企圖捂滅它,沒想到衣服瞬間燃起來,他慌忙脫下衣服。
這過程中,刀疤臉好歹沒有讓痛苦迷失理智,他大喊道:“你們不要動手!不準動!!”
說著,噗通一聲跪下來,喊道:“大哥,我錯了!”
刀疤臉很能察言觀色,見岑牧只是點燃他的手,就知道對方?jīng)]有起殺心,否則,他早就變成了一具焦尸。
岑牧手指捻了捻,火焰一閃即滅,只剩下一只焦黑冒煙的手骨。
刀疤臉這才松了口氣,他內(nèi)心在不斷咒罵自己,腦子真是懵逼了!早就知道城市人不好惹,高級的城市人就更加不好惹,看到一輛飛行車,在這個時候飛下來,腦子立刻抽筋了,光想著如果自己能開上天,那是多美妙的事情,卻沒有想到有沒有占有它的本事。
媽的!這個教訓(xùn)真是深刻!
一只手廢了,廢得那么徹底,連止血都不用做,這火賊他媽邪門,溫度奇高,手腕以上的部位被烤成了焦炭,手腕以下的部位卻沒有絲毫灼熱的感覺,這個人控火恐怕到了一個出神入化的境界。
還是瘸子說得對,這個世界真他娘的現(xiàn)實,每一個光鮮靚麗的女神背后,都有一個艸她艸得想吐的男人,沒有那個活,就不要想那個命,想多了,只會讓自己丟掉性命。
還好今天碰到的人不是一個嗜殺的瘋子。
岑牧又問了一遍:“你認識邱老嗎?”
刀疤臉連忙
回道:“大哥,我真不認識,我們這撥人是最近才組織起來的,我以前在荒野混,最近聽說羅宋城光穹系統(tǒng)破了,到處是漏洞,城市人根本防不住,才跑過來討生活。
我也就是個新丁,不懂這邊的狀況,我是聽說這邊以前有東西片區(qū)的說法,但是,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以前發(fā)生了什么,我真不知道,要不你問問其他人?”
光穹系統(tǒng)都被打破了?!
看來,羅宋城內(nèi)部發(fā)生了規(guī)模不小的動亂,岑牧聯(lián)想到自己上一次看小果的情形,他猜測可能是羅家和宋家爆發(fā)了大戰(zhàn),很合理,在三皇室決裂前,羅家和宋家本就分屬兩個陣營。
岑牧想了想,見四周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遂大聲喊道:“有誰認識邱老?”
沒人回答。
岑牧連問了三遍,依然只聽到回聲,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
岑牧微微嘆息,遙開車門,正準備離去。
圈外有人回道:“邱老走了。”
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岑牧合上車門,找到那個發(fā)話者。
竟然是個熟人,這人以前是東片區(qū)的老人,是拾荒者,和岑牧差不多,只不過他年紀很大了。
這會兒,他的狀況并不好,眼睛翻白,視力極差,在夜里幾乎就是個瞎子,瘦骨嶙峋,身上還有一些發(fā)臭腐爛的傷口,看他顫巍巍的模樣,就知道時日不多了。
岑牧遲疑道:“老蔡,看來你情況很糟糕嘛!”
老蔡笑了笑,老皮蒙在骷髏頭上,嘴角被微微牽動,他說道:“嗯!算算日子,就……就是這……這一兩天的事情了。”
岑牧無言以對,以前他們并不算熟,只是認識。
“你……是岑牧?”老蔡問道。
“我是。”
“聽說……”他呵呵幾聲,接連喘息,才慢慢緩過氣來,他接著說道:“聽說你發(fā)達了,抱得美人歸啊!年青……真好!”
“還好,你要不要我?guī)兔Γ俊?
老蔡搖搖頭,說道:“我的身體,我最清楚,沒……沒得救……呵!你找邱老,是吧?”
“是。”
“一年前,他就帶著人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呵!他去了哪里,有人說……去了,去了城市里,還有人說,他離開了羅宋城。”
“那……這邊除了你,還有誰留下來了?”
老蔡回道:“差不多沒什么熟人了,跑的跑,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曾經(jīng)的東西片區(qū)……呵!不復(fù)存在,你以后……不要再來了,都走了!走了啊!”
說到這,岑牧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悄然碎裂,這里曾是他的人生起點,在記憶中,有無數(shù)難以磨滅的痕跡,而今天,它們?nèi)缤滉栂碌谋u漸消融,只能存于回憶中,不斷模糊。
物非人非,好徹底啊!
岑牧默然,從口袋里抽出一疊紙幣,取出三張遞給刀疤臉,說道:“這幾天盡量滿足老蔡的要求,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看什么看什么,這是報酬。”
是聯(lián)邦盾,三張100面額的聯(lián)邦盾,可是一筆巨款!
刀疤臉接過,連忙回應(yīng),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老蔡,再見了。”
老蔡臉上露出干澀的笑容,說道:“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