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人齊聚在村后的廣場上，聽刺猬說，這里叫做目腦廣場，專門用來過目腦節(jié)的。

左非白等人圖個熱鬧，也來到了目腦廣場之上。

景頗人身著節(jié)日盛裝，紛紛涌入目腦廣場。廣場上人山人海，氣氛熱烈歡快，卻又而不失莊嚴(yán)古樸的特色。

左非白看到，廣場中央高豎著四根長約四米的柱子，柱子上繪制著一些圖案，便問道：“刺猬兄，這四根柱子是干什么的？”

刺猬道：“哦，你說目腦柱啊……目腦柱又叫做亦稱雌雄柱，中間兩根為陰，外面兩根為陽，上面皆繪有精美而富有象征意義的圖案：右邊柱上往往繪以蕨菜花紋，象征團結(jié)奮進；左邊常畫回紋構(gòu)成若干個四方形，并涂以不同顏色，表示景頗族的遷徙路線；中間兩根柱子之間，交叉著兩把長刀，為景頗民族驍勇強悍、堅強剛毅性格的具體標(biāo)志，很有講究的。”

左非白點了點頭，笑道：“看來華夏的陰陽學(xué)說，連這里也被影響到了呢。”

“可以這么說。”刺猬道。

目腦柱的左側(cè)立著一個方形架子，上層是吹嗩吶的座位，前面掛著一個兩米長的大皮鼓和一面直徑一米多的大芒鑼，供跳舞時伴奏用。廣場四周用竹籬笆圍起，目的是為了防止野鬼的侵入和牲畜的干擾。

很快，景頗人的舞蹈便開始了，一瞬間鼓樂齊鳴，景頗人似乎是天生的演奏家，配合頗為默契，聲聲悅耳。

此時，波隆老爺身穿大龍袍，頭戴飾有孔雀、野雞羽毛和野豬牙齒的目腦帽，手持長刀領(lǐng)頭，后面跟著背銅炮和持長刀的隊伍，婦女們拿著扇子或彩帕跟在最后，歡歌雀舞，熱鬧非凡。

“咦，村長是領(lǐng)舞么？”左非白笑道。

刺猬點頭道：“是的，一般來說，領(lǐng)悟都是村中最有威望的人，當(dāng)然是波隆老爺領(lǐng)舞。”

左非白看著眾人跳舞，漸漸也看出了一些門道。

他們的行進路

線，竟是嚴(yán)格按照目腦柱上所示的花紋線路進行，即俗成的舞蹈規(guī)則，跳完兩圈后，就要變換隊形，分成兩路，一路仍由領(lǐng)舞人帶領(lǐng)，一部分人按照花紋的線路往前跳，另一路則變換舞姿，跳起自由的舞式，由舞蹈水平較高的人領(lǐng)頭。

在跳舞的同時，還有兩對武士繞著廣場周圍跳，其中兩人拿盾，兩人持他，以示驅(qū)趕野鬼。

舞隊中的人手持花束跳，做飯的拿起鍋鏟跳，管酒的抱起酒筒跳，一派盡興方休的景象。

左非白心有所感，用鬼眼一看，目腦廣場上，經(jīng)形成了微薄的氣場。

在這種氣場的滋養(yǎng)之下，景頗人幸福快樂，樂觀勇敢，仿佛忘記了一切煩惱。

連左非白等幾人也受到了干擾，被拉著一起去跳舞。

這種帶有宗教色彩的舞蹈，其實也是一種集體法事，如果他們隔段時間就這么來一次的話，恐怕那怪事也能夠平息一些，只是這畢竟是重大節(jié)日才會跳的，如果跳得多了，卻會壞了世世代代的傳承。

左非白跳累了，便下場休息，一邊喝著水酒，一邊和刺猬聊天：“實際上，少數(shù)民族這些活動挺好的，既能團結(jié)族人，又能為大家祈求平安，祈求上蒼降吉祥，避災(zāi)禍。”

“可不是么……現(xiàn)代人早就丟了這些傳統(tǒng)了，所以遇到什么事只知道怨天尤人。”刺猬笑道：“說起這目腦舞，還有些來歷，你要聽么？”

“好啊，說說看，我對這些東西挺感興趣的。”左非白笑道。

刺猬便說道：“我也是聽波隆老爺告訴我的……對于目腦節(jié)的起源，有三種說法，第一種，是說景頗人向鳥兒學(xué)會了目腦舞，而鳥兒的目腦舞又是從太陽神那里學(xué)來的，景頗人信奉太陽神，他們叫做木代神。”

“第二種，是說古時景頗族居住在一個遙遠而美麗的地方，人們過著幸福安樂的日子，然而有一天來了一個飲血吃人的魔王，他專靠吃小孩為生，還常常施展魔法

，呼風(fēng)喚雨，淹沒田雨。人們從此陷入了深重的苦難。”

“這時，一個名叫雷盼的景頗男子帶領(lǐng)眾人奮起反抗，經(jīng)過激烈戰(zhàn)斗，終于殺死了魔王，為民除了害。人們欣喜若狂，縱情歌舞歡慶勝利。后來，人們?yōu)榱思o(jì)念祖先降魔除邪的勝利，每年都要舉行歌舞活動，并把這種歌舞活動稱之為目腦。”

“第三種，是說景頗人的創(chuàng)世人寧貫瓦的父母對寧貫瓦說：‘我倆死后，你要舉行喪禮目腦，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變成大地，你也就能變成人，繁衍人類。’于是，寧貫瓦接受父母的旨意去太陽國學(xué)跳目腦。”

“在太陽國里，大家公推美麗的孔雀為目腦舞的領(lǐng)舞人，孔雀不負眾望，帶領(lǐng)大家翩翩起舞，并悉心教會每個習(xí)舞者。寧貫瓦學(xué)成后，在人間也組織了目腦舞會，他劃定喜瑪拉雅山腳為舞場，把目腦舞的線路刻畫在目腦柱上，并規(guī)定領(lǐng)舞之人要戴上孔雀羽帽，以紀(jì)念孔雀的授舞之恩。從此，目腦誕生了，并世世相傳，延至今日。”

左非白笑道：“有意思，刺猬兄，沒想到你還能將這些都記住，也很了不起了。”

刺猬笑道：“沒什么，其實我也是比較感興趣而已，在這里，沒什么事做，也就和他們聊天了，所以知道的自然多些。其實，目腦舞不光目腦節(jié)會跳，有些喜事也會跳，家庭財源茂盛，人丁興旺時會舉行‘歲目瑙’；征戰(zhàn)取得勝利時會舉行‘布當(dāng)目瑙’；同胞兄弟分家自立門戶時舉行‘貢冉目瑙’；新建房屋住所落成時舉行‘騰肯目瑙’；貴族家娶親辦婚禮時舉行‘空然目瑙’；出征時舉行‘達如目瑙’；有名望的長者去世送葬時舉行‘昔目瑙’，諸如此類。”

左非白點了點頭：“嗯……其實這種目腦舞，也算是一種法事了。”

“的確如此。”刺猬深以為然。

眾人從清晨跳到傍晚，這才紛紛盡興而歸，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左非白卻發(fā)現(xiàn)，今晚的月亮還挺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