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月，若是不是特別相熟的人，直呼別人的字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尤其對於王洪這樣有身份的人來說，他的字更不是誰都能喚的，若張毅此舉沒有得到王洪的允許的話，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身敗名裂。
“我？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張毅是也，你一個白衣也敢在本秀才面前放肆？”張毅眼神一厲，對賀風步步緊逼。
賀風慌了一瞬，轉眼便冷靜下來，“我倒是誰，青樓之人已，就算有了秀才之身又如何？依然低賤至斯，你得秀才封賞只不過是天恩浩蕩而已，別以爲是因爲你自己的能力坐上秀才之位的，空有其名又有何用？”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賀風看向張毅的神色之間滿滿都是嫉妒，憑什麼他費盡心思都沒有得到一個功名卻被張毅這一個小廝，還是青樓的小廝給輕鬆得到了？他實在是不平的很。
而且他那個平日裡要求甚高的師父，那個對他們這一輩的士子沒有幾個看得上眼的的師父，那個這麼些年來對他的誇獎一個手都數的過來的師父，卻對張毅推崇不已，這怎麼能讓他不恨，不嫉妒？
“我這個秀才之位有沒有用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這個得到了秀才之位的人，比你這個白衣倒是要有用一點的，天恩固然浩蕩，可也並非是什麼人都能承受的。”
將賀風的神色看在眼裡，張毅暗暗有些好笑，這人倒是比唐一虎之流要厲害一點，但卻也還是愚蠢的目中無人的儒家士子罷了，讀書讀傻了的人，不足爲意。
幾句話就將賀風堵的瞠目結舌，張毅更是不太將他放在心上了，嗤笑著將十四娘拉回自己懷裡，對她笑，“不知道王老夫子知道自己的弟子無故與旁的女子拉拉扯扯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大概會氣的七竅生煙吧？王有仁其人張毅知道，是春芳樓的老饕了，基本春芳樓的每一樣菜式，每一款酒水王有仁都品嚐過，別看他年紀不小，但是舌頭卻是難得的好用，很多時候都會給張毅以及張嬸提出不少建設性的意見，春芳樓在江寧的傳奇美味，也有王有仁的功勞在裡面。
那是個老頑童一樣的老頭子，雖然有點不著調，但是骨子裡卻還是個正派人，跟王洪一樣，是有自己底線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在江寧書院教了一輩子書的緣故，王有仁比王洪要清高不少，若是今日的事情傳到王有仁的耳朵裡面，這個賀風定然是沒有好果子吃。
張毅不屑告狀，但是誰知道今日圍觀的人裡面有沒有好事之徒呢？這都是說不準的事兒。
果然，張毅話音剛落，賀風的臉色就難看起來，“此女只過是個青樓女子，本士子請她去喝一杯，不過分吧？”
“賀公子都說是請了，那就是要十四娘本人情願咯？不知十四娘可情願？”轉頭，張毅看向立在自己身後意外安靜的十四娘。
被張毅的問話拉回注意力，十四娘搖了搖頭，“我不願，是這位賀公子上來便是淫穢之言，想要強拉我走，若是你的侍衛不在的話，怕是我早就被此人搶走了。”
“不知賀公子有何話說？私自強迫本秀才的家人，賀公子想來也是對身有功名之士很不屑吧？不然的話，又是怎麼如此不將本秀才放在眼中？”
聲聲質問可以說是誅心之言了，要是張毅對賀風說的這話真的傳了出去的話，賀風今生可能都與功名無緣了，還有很大的可能被王有仁逐出師門。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青樓女子之言又怎可當真？方纔可是她糾纏本士子不放的呢。”賀風被張毅的話嚇得倒退了一步，想到源頭是在十四娘處，便對十四娘聲聲質問步步緊逼。
被他的無恥氣得滿臉通紅，十四娘倒退一步，“方纔明明是你非要……納我入房，我不願你就滿口污言，此時又怎如此睜眼說瞎話？難道賀公子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這是張毅見過十四娘最凌厲的時候，以前十四娘在張毅眼前嬌俏的就像是個小姑娘一樣，倒是讓張毅忽略了，顛沛流離落入春芳樓的女子，若是稍稍不那麼厲害一點，恐怕早就被啃的連渣都不剩了吧？
“賀公子似乎是忘了，方纔此處不僅有咱們幾人。”張毅輕笑，邊上圍觀的那些人對賀風眼中的不屑張毅可是看得真真兒的。
“你……”賀風年少成名，十三歲便做了王有仁的弟子，一向都只有討好奉承他的，有哪裡有過這樣的氣？一時間竟是被張毅堵得說不出話來，周圍人看他的目光越來越鄙夷，就算是再蠢也知道，再這樣下去他肯定討不了好。
狠狠的瞪了張毅和李香如一眼，“你們給我等著。”說完便轉身離去，看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像是落荒而逃。
看著賀風離去的背影，張毅覺得很是不屑，原本還以爲比唐一虎之流要厲害呢，結果說幾句就落荒而逃了，唐一虎和張智進不管怎麼說都曾經敗壞成功過他的名聲。
“沒事吧？”張毅看著十四娘上上下下的打量，見她除了神色間有些異常以外，倒是沒有受什麼傷，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周圍的人見沒有戲看了，也就漸漸散去。
就算是沒有人圍觀了，但卻也還是人來人往，十四娘不願給張毅親近，無奈，張毅只能摸摸鼻子求助剛剛出來的十娘還有十一娘。
“你這是怎麼了？”十娘上前一步，將摟住神色間有些抑鬱的十四娘，“剛纔那些人是怎麼回事？”她與十一娘來得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先別說這些，咱們上馬車吧。”張毅給兩位還準備追問的小娘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先上車再說。
雖然不知道張毅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十娘和十一娘還是順從的將十四娘扶上了馬車。
將剛纔的事情簡略的跟兩位小娘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