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農村,那一場又一場的露天電影,給我的童年、少年乃至成年生活都帶來了無盡的樂趣。
我六七歲的時候,與我們村相鄰的化肥廠開始了放露天電影的日子。放電影的日子,是大喜的日子。吃過晚飯的我們,還未待太陽落山,就三五成群的結伴去了。來得尚早的我們,往往要等待很長一段時間,終于,開始放映了。由于來得早,所以我們能站在看電影隊伍的最前面,津津有味地欣賞。雖然是站著,而且一站就好幾個小時,但大家一點也不覺得累。電影散場了,伴隨著如潮的人流,大家又一路議論紛紛,你一言我一句,興高采烈的往家趕。
后來,縣里有專門的電影放映隊,在各個村子里巡回演出。大概隔一個月左右,就可輪到一次。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們和三五成群的孩子們先拔頭籌,她們搬著大小不等的凳子等候在放電影的地方。等到電影開始了,大家各就各位,大多是端坐在凳子上,雙腳并攏,挺直上身,伸長脖子,努力向上,向前傾斜著,力求取得好的觀看效果。有的索性坐在屏幕的最前面,時不時制造點動靜,好像故意看自己在屏幕上的晃動的人影似的。更有好奇心重的孩子或大人跑到電影幕的后面去觀看,而且還看得很用勁。記憶中最深的《小兵張噶》、《地道戰》、《小花》等激動人心的電影都是在那時觀看的。
上大學的我,看電影是在寬敞的電影院里。系里每月組織學生觀看一次電影,大家站好隊伍,一起喊著號子,步行到離學校三五里路遠的電影院。到了目的地,按自己的座號坐好,然后隨心所欲地看。在電影院里看電影,這樣坐著看要比站著愜意很多,大家能小聲地說話,還能把自己偷偷帶來的零食,偷偷的與同伴分享。那時,具體看的電影的內容,自己心中仿佛沒有了深刻的印象,但那特有的期盼與快樂卻留下了很深的印記。
工作后,那次隨男友回老家,我竟然又有幸看到了令我魂牽夢繞的電影。那時候放電影,可是稀奇的事。因為即使是在農村,也已經很少放電影里了。那次是因為鄰居的孩子考上了夢寐以求的大學,高興之際,特為鄉親邀了電影隊。我高興地拉著男友去了。記憶中的我,短發,著一身牛仔裝,人精神、干練,不像女孩。電影開始了,是喜劇片《巧奔妙逃》,內容雖然簡單,但情節設計得巧妙,語言幽默,動作滑稽,讓人捧腹大笑。而我更是幾乎笑叉了氣。劇情發展到高潮,我正沉浸在影片中,與我們相鄰而坐的一大娘,首先認出了我的男友,“呀,軍啊,你們弟兄倆都回來了!”啊,我一怔,旋即笑得前仰后合,這大娘是把我認成了男友的弟弟。大娘還蒙在骨里,“這電影真好看,看把你弟弟給樂的!”
電影伴著我成長。在電影日漸退出歷史舞臺的今天,我對它依然情有獨鐘。它在我的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一生也不會淡出我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