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中天,天空,湛藍!
白色繡著銀色彼岸花暗紋的羅帳外面,曼珠神情淡然道:“主子,左相大人讓封伯來傳話,宮中明日在長樂殿設宴為六王府踐行,各府的誥命都須出席,讓夫人好好準備,明天辰巳時入宮面圣。”
說完后,猶豫一下繼續(xù)道:“主子,從京城到珞城,日夜兼程也要一個多月,正好趕上大雪,入雪族的路早就被封,皇上怎會在這個時候讓六王爺離開,是不是……”
羅帳內,薄情猛的坐起,掀開羅帳,抬頭,看看窗外的灰藍的天空,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是不是皇上已經(jīng)開始懷疑,有人在暗中操控,目的是要毀掉風云。他的懷疑是對的,不過,懷疑的對象絕對不是我們。”
風云弈確實已經(jīng)被逼到窮途末路,連色相都肯出賣,讓涉世不深的雪族公主,替他賣命。但窮途末路的人,又何止是他風云弈一人,如今傅家也快要走到盡頭。
皇后他們想扶風云嘯上位,想方設法的拉攏朝臣,只是其中的一種辦法,暗中陰一把風云弈也是正常的,皇帝不會輕易懷疑他們頭上。
曼珠聽完,不由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先斗斗。”說完后,又有些擔憂的道:“只是如果讓六王爺離開京城,日后會不會留下禍根。”
薄情不以為然的道:“貓捉到老鼠后,總喜歡先玩弄一回,再一口吃掉,我們也跟貓學學,捉起來,玩一玩再解決掉。”
“主子的意思是……”
“如今已經(jīng)是十月盡頭,天都快冷了,我們辛苦了快兩年,也該有些收獲。”薄情忽然淡淡的笑起來,風云弈別想死得太舒服,玉顏華可等著他作伴。
錦兒從外面走來,看到薄情還只穿著寢衣,裹著暖和輕柔的錦被窩在床上,不由笑道:“天見冷了,夫人越發(fā)的懶,這會兒都快晌午了,還賴在床上。曼珠姐你也不多催著點,讓夫人快點起來用膳,錯過時間,夫人便不想用膳。”
曼珠收起臉上的嚴肅,一臉無奈的道:“主子喜歡這樣,作奴婢的有什么辦法?”
錦兒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夫人懶到這份上,都是左相大人慣的,因為無論夫人怎樣,他都喜歡。”
提到慕昭明,薄情的臉馬上就紅起來,嗔怒的叫道:“不準在我面前提起他,也不準他踏入天花閣,不然我把你們都轟出去。”色呸!這些天,她已經(jīng)盡量避著慕昭明。
錦兒和曼珠站在旁邊,看著薄情一反常態(tài)的又羞又怒的表情,不由在心里暗道:“左相大人天生就是主子的克星,主子往日的冷靜、淡漠的面孔,他輕易就能撕裂。”
偏偏帛兒用托盤端著一套簇新的衣裙進來,看到賴在床上的薄情,聲音清冷的道:“夫人,這是左相大人特意讓人為你準備的,明天入宮用的衣飾,說是夫人到時要面圣,請夫人明天務必要盛裝參加,以免失了左相府的體面。”
薄情聽到這番話,不由微微的皺眉頭,沉默片刻后,不解的道:“但是入宮面圣,不是應該按品級裝扮嗎?”
帛兒的聲音清清冷冷的道:“奴婢問過慕絕,但是慕絕只說這 是左相大人的意思,讓夫人放心穿就是。明天早上左相大人會同夫人一起入宮。”
錦兒卻不管那么多,小鳥一樣撲過去,展開托盤上的衣裙,屋內四名女子不由眼前一亮,寬大曳地水袖,百褶鳳尾長裙 ,道不出名字的衣料上沒有繡紋,但那純白如雪的顏色色,竟反射著彩虹般的光芒,端的光彩奪目,卻偏偏讓人可壞掉眼睛,也舍不得移開不開眼。
薄情看著也不由的輕輕道:“好漂亮的衣服。”
錦兒抖著手中的衣服,一臉慫恿的道:“夫人,您快點試試,奴婢好想看看夫人穿上這身衣服的樣子,一定會漂亮的跟仙女一樣,比那個什么如雪公主都要漂亮上十倍百倍。”
薄情忽然收起臉上的贊賞,冷冷的道:“不要。”
錦兒和帛兒不由的一愣,曼珠悠悠的道:“人若好,穿什么都好,若不好,涂上一層金也沒用。”
聽到曼珠這樣說,帛兒不由點點頭:“以夫人的 綽約的風姿,那怕是一襲再普通不過的粗布衣,也會穿得十分的出彩,確實不需要這些多余的東西點綴。”
錦兒面上不禁露出一絲失望:“奴婢本來還想看看夫人穿上這身衣服后,艷壓群芳,把那可惡的如雪公主比下去的樣子,沒想到下場,竟是被涼到柜子里,多可惜啊!”
薄情聽完,不以為然的道:“你喜歡,就給你了。”
呵呵 ,錦兒聽薄情這樣說,不由的干笑兩聲:“送給奴婢就算了,奴婢可舍不得糟蹋這么好的衣服,還是等改日有機會,再讓夫人穿上吧。”
薄情聽過多后,看了看那一襲精致的衣裙,忽然笑道:“是替六王爺踐行,一別即永別,確實該隆重點,明天就穿這個吧。”好送風云弈上路,說完,暗看一眼曼珠,曼珠馬上會意。
錦兒驚訝之余,面上還是不由的一陣歡喜,曼珠卻和帛兒相視,神秘的一笑,看來還是左相大人了解主子,知道她肯定會穿上的。
翌日,陽光較好,寬敞的馬車上,慕昭明一襲黑色領口掃銀紋祥云紋的錦袍,外面披著同色的輕裘,挺直著身體坐在中間的位置上,唇邊的笑容若隱若現(xiàn)。
薄情坐在他右手邊,里面穿著昨天準備好白色衣裙,外面是同色的鑲狐毛邊的披風,滿頭的青絲,只是把額前的頭發(fā)往后梳,用一個珠飾固定,其余長發(fā)隨意飄在身后,身上的飾物也只有那一塊玉佩,渾身素凈卻不失高貴優(yōu)雅。
慕昭明贊賞的看一眼,淡淡出聲:“妞妞,鳳麒國一萬精兵,已經(jīng)秘密潛入雪族,想怎么玩,隨你。”
眼眸中劃過一絲驚訝,薄情抬頭看著面前的男子,漠然出聲:“你不問問我,為什么一定要滅掉風氏嗎?”真是越來越以琢磨這男人的心思。
唇,揚起優(yōu)雅,寵溺的弧度,慕昭明云淡風輕:“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用多問。”
薄情輕輕靠在身后的軟枕,閉上眼睛,不想再到看慕昭明那一臉深不可測的神情,在心里自諷的道:“自討沒趣。”
車輪轆轆聲,由遠而近,另一輛馬車在緩緩靠近。
通往皇宮的官道,很是寬敞,四輛馬車并排而行,也完全沒有問題,薄情卻響起慕昭明的聲音:“把馬車的速度放慢些,讓后面的馬車先行。”
感覺著車速放慢,薄情不由的睜眼睛看一眼慕昭明,然后挑開窗簾,就看到一輛馬車從旁邊飛快的擦過,只是電石火光的瞬間,馬上感車中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出,壓迫讓人喘不過氣,有種窒息的感覺。
薄情不由習慣性的瞇起眼睛,同樣寒冽的氣息從長長睫羽下射出,與對方冷冽的氣息相碰撞,沒有絲毫的退縮和畏懼的意思,一剎那間的相撞,雙方都不由驚訝不已。
馬車越過他們,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奔走,慕昭明淡淡的道:“那是玉相的馬車。”
薄情眼眸中一凝,隨即淡淡出聲道:“我們?yōu)槭裁匆屗俊?
慕昭明淡然的笑了笑,伸手拉著薄情小手道:“盡管我是左相,但是品級跟他卻是一樣的,而且他是前輩,讓他一讓又何防。況且,他值得我一讓,人站得高總會有些寂寞。”
呃!
薄情心里一瞬間的驚訝,隨即笑了,沒有對手,確實是很寂寞。正如她準備收拾完風氏后,就想著要一統(tǒng)五國勢力是一樣的,他們都是不甘寂寞的人,都不甘于停留在原地。
皇宮大門前,薄情剛踏下馬車,就聽到一把嬌柔的聲音道:“左相夫人,本公主在這里,等你很久了。”
薄情轉身看去,只見如雪公主還是一身白色的逶迤拖地羽紗長裙 ,長發(fā)隨意的散著,依舊帶著精美的花環(huán),小臉上帶著美得如夢如幻的笑容,如仙子正站在馬車旁邊。
看到同樣是一身打扮的薄情, 如雪公主臉上的笑容有些不易察覺僵硬,淡淡的道:“夫人這一身白色的打扮太過素雅,真不像是一國丞相夫人,夫人應該像別人夫人一樣,多帶些漂亮的飾物,不然別人會以為左相府根基太淺薄,面上尊敬夫人,心里卻瞧不起夫人。”
薄情心里冷冷的一笑,面上似笑非笑的道:“本夫人從不認為,自己左相夫人的身份,需要靠一堆無用的金銀珠寶來證明。若只會以衣識人,也不過是些膚淺之輩,本夫人自然無須這樣的人看得起,左相府更不會跟這樣的人結交。如雪公主以為呢。”
如雪公主聽薄情這么一說,心里不由的一怒,這小丫頭竟然敢當眾罵她膚淺,面上笑道:“夫人說得是,是本公主失言。本公主只是覺得夫人年紀太小,作這樣的簡樸打扮,不太相符,年輕女子應該打扮得鮮艷些。”
薄情聽后,心里一動,面上不以為然的道:“依公主所言,本夫人該如何打扮?”
如雪公主聽后,從衣袖中取出一枚銀紅色的荷包,含笑道:“夫人的打扮雖然素雅,但是卻也十分動人,只要加一些顏色鮮艷的飾物即可。這枚荷包,就送給夫人,宴會上,衣飾太素終歸不好。”說完,親自把荷包系在薄情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