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修小隊的平均修爲顯然比在空中進行獸海戰術的獸羣高出許多。
爲首之獸煉神期修爲,且繼承血脈神力,其狀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正是大荒異獸——彘!
此獸位居四大護法,方纔的隕石正是它的手筆!
除了彘,其餘六獸皆是化神期修爲,有龜有熊,一看便是防禦高手,它們均勻地分散成六角將彘護在中央,組成一個穩穩的防禦陣向瀰漫著煙塵的坑洞深處飛去。
撥開重重迷霧,坑洞的景象終於呈現在眼前。
不成樣子的屍體,不,肉泥滲入皸裂的地面,羽毛鱗片雜亂地沾在血上,模樣令人作嘔。
不過異獸小隊自然不可能是來看這羣在極寒域一抓一大把的螻蟻的,它們的視線鎖定在暗紅色的怪物身上。
即便是如此可怕的力量直直打在身上,依舊沒有讓紅粉身碎骨。
彘皺了皺虎眉。
天墮巨隕可是它的成名法術,需要長達三十息的施法時間,換來的是巨大的殺傷力,連返虛期修士都難以抵擋,迄今爲止所以捱了這招的對手無一例外全成了一灘肉沫,這是一個不容置疑的絕殺之法,可爲什麼到了紅這裡,它引以爲傲的東西就被打破了!
榮耀,智力,實力,紅的出現讓多少獸生出卑微之感,讓它們嫉恨!這個傢伙,就不應該出現在世上!
眼眸深處燃起一股怒焰,彘強自鎮定,它可是四大護法,怎麼能因爲區區一隻將軍級的野獸而動怒呢?
輕輕擺頭示意,立刻有一頭黑熊怪飛了上去,粗魯地將骨甲破碎的紅翻了過來。
衆獸湊上去一看,譁,真慘!
雖然紅屍骨尚存,可經受了如此壓力體內的血肉也變得稀巴爛,只靠著筋肉的粘粘站著骨甲而已,被黑熊怪一拉,整個身體軟塌塌地轉了過來,扭曲地癱在地上。
黑熊怪試了試紅的鼻息,又摸了一會熱它的脈搏,擡頭報告道:“紅死透了。”
“嗯——”彘感覺自己的顏面有一些回升,若有所思地打量了紅一陣,毒辣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逝,“這小子詭計多端,誰知道它是不是在裝死?把它的殼全給我扒下來!”
獸類的執行力很強,黑熊怪立刻動手把骨甲的碎塊全扯了下來。
血腥撕扯之後,黑熊怪手上只剩下一個血肉模糊、不成形的東西。
“燒了它!”彘命令一旁的火鳥。
火鳥張開嘴噴出一口純淨的火焰,雖然在極寒域中火焰的力量下降了許多,可沒有了骨甲的保護紅的肉體無比脆弱,不一會兒便在火中化爲灰燼。
看著飄落的餘燼,彘緊繃的內心終於鬆了下來,整個身體彷彿都輕快了不少。
令王寢食難安的怪物,令它們嫉妒忌憚的怪物,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毀滅!
滿足地勾起了嘴角,彘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向玄武報告整個成果了,不過人修未滅,北方還出了狀況,身爲總指揮的它還不能離開。
彘好歹是煉神期異獸,對自身的情緒控制很是到位,否則玄武也不會把擊殺紅和人修先鋒的任務交給它了。
躊躇片刻,彘便帶著隨從向戰團飛去,很快便成了幾個小黑點,只留下一地碎肉在不斷落下的大雪下漸漸被覆蓋。
沙沙……
剛堆積上的白雪輕輕抖落,下方棕色的泥土驟然消失,暗紅色的皸裂骨甲出現在地面。
“咳咳,”視線穿過煙塵落在獸修們的背影上,紅眼中的殺意恍若實質,“老烏龜,做得真絕啊!”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骨甲的裂紋上溢出的鮮血被寒氣冰封,這裡到處是碎肉,總算是騙過了獸修的鼻子。
捂著昏漲的腦袋,紅低頭看向四周。
遍佈重影的視野中除了肉泥,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那些呆呆蠢蠢的面容,天真可笑的話語,再也不會出現。
它們只是最普通的異獸,在這北部大荒一抓一大把,它們的命不值錢,它們的碎屍,身居高位的高階獸修連多看一眼都嫌浪費時間。
黑色的眼眸中,猩紅的瞳孔嬌豔欲滴,往日掛在嘴角的笑意早已不見。
沒有怒吼,沒有咆哮,無聲的怒火在胸中升騰,紅安靜地伏在地面,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復原,當它再次睜眼,眼中已經只剩下最兇暴的殺意,殘暴地盯上了背朝自己的獸修羣中那隻領頭的異獸。
“區區一塊爛石頭就想要我的命,還能被虛假的分身騙過,也不知道確認一下分身上的儲物戒指能不能用,難怪人類總當獸類是蠢材!”紅的神色越來越猙獰,“老烏龜的賬之後再找它慢慢算,現在,先拿你開刀吧!”
紅正欲離開,突然聽見背後有微弱的響動。
它猛地回頭,只見渾身是血的耳鼠從微小扁平的洞窟裡爬出,見了紅神色一鬆,啪地一聲倒在地上抽搐著。
還活著嗎?恐怕是在被隕石壓扁的前一刻打洞逃走,土地緩衝了力量,這才茍活下來。
紅連忙蹲下,在耳鼠身上一摸便知道小傢伙幾乎骨頭盡碎,內臟破裂,能活下來完全是奇蹟。
既然奇蹟已經出現,就沒有理由讓它消失!
紅的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個小瓷瓶。
這裡面是之前從某個門派裡搜刮來的療傷靈藥,似乎叫上品回春丹,還好當時沒有因爲自己不需要就扔掉。
紅將回春丹切成四塊,一塊塊小心地喂入耳鼠嘴裡,助其嚥下。
良久,耳鼠的爪子動了動,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看來是救回來了。
紅略微鬆了口氣。
“紅……將軍……”耳鼠虛弱地叫著。
“我在,”紅聳聳肩,重新站起身,“不過將軍就免了吧。”
方纔天降的隕石耳鼠看得分明,那是彘的成名法術天墮巨隕,攻擊範圍之大以紅的速度都無法避開。
彘的後面,是玄武。
獸修普遍不如人修八卦,但鼠類本是心思活絡之輩,對玄武嫉妒紅才幹的傳言頗爲相信,只是沒想到它們崇敬的王竟然絲毫不顧紅的功績和它們的死活讓彘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
心涼與憤恨充斥了耳鼠的腦海,看到紅躍躍欲試的樣子,它勉強撐起上身急切地問:“紅前輩……要走?”
“啊啊,彘這麼熱情的‘招待’我,不送它點‘美妙’的回禮,怎麼說得過去呢?”紅捏捏爪子,露出嗜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