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劉先生”
“劉越辰先生”
“我是爲你提供法律援助的許瀾律師。”
許瀾邊介紹自己,邊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一張文質彬彬的臉,戴著一副無邊框的眼鏡,略顯疲憊.
雖然雙手被手銬束縛著,但是看起來很老實,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救我許律師,人不是我殺的,我什麼都沒有做,我是被冤枉的,求求你救救我。”
劉越辰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年輕的律師許瀾,眼睛裡泛著淚珠。
“劉先生,你先別激動,我就是來幫你的。”
“但是你要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不要對我撒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是……是……是比利。”
“我……我……我看見比利拿著刀,站在滿身是血的趙晴身邊,他還跟我炫耀說,這種女人就該死。”
“那比利是誰?他在哪裡?”
“他是惡魔,他是撒旦。”
“他……他……他就躲在我身邊,但是我看不到他,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找我。”
此時,劉越辰的眼睛裡透露出來無比的恐懼,好像他口中的這個惡魔,隨時就要將自己吞噬一樣。
許瀾見劉越辰這麼激動,很難實質性的交流下去,便試圖讓他平靜下來。
“劉先生,跟我講講你以前的事情好嗎,比如你的小時候,你的父母,你的學生時期,我越瞭解你,才能越好的幫到你。”
許久,劉越辰抽了抽鼻子,半信半疑的看了看許瀾。
開始講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戶陽人,從小就和父母住在南郊的一個小四合院裡。
那時候雖然父母的收入不多,但是每天還都很開心,很幸福。
直到我八歲的那一年,這一切都過去了。
說到這裡,劉越辰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來。
那天下午我在看電視,家裡突然來了客人,媽媽就對我說:
“辰辰去找你的小夥伴們去玩會去吧,別總在家看電視,對眼睛不好。”
“不嘛,我想看動畫片。”
“快去,別看了”說罷,媽媽有些生氣關掉了電視。
我跑出去找我的好朋友龍龍,“龍龍,出來陪我玩會。”
“我倆去玩什麼?”
“不知道,媽媽不讓我看電視,我就跑出來了。”
“那我們去踢球吧,我去找別人,你回家拿足球,我們小公園見。”
沒等我同意,龍龍就跑掉了。
我趕緊跑回家,到了家裡,怎麼也找不到足球,所以我只好去房間裡找我媽,當我打開房間門的時候,看到媽媽突然翻過身去,用被子裹住了自己,身後還有一個男人。
她大聲的罵著我“你個兔崽子!!你回來幹什麼啊!!!不是叫你出去玩嗎!!!你跑回來幹什麼!!”
我被媽媽突如其來的憤怒嚇到了,定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還不趕緊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媽媽的表情好像要吃了我一樣,我趕緊跑。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跑到我累了,跑不動了,我才停了下來。
我坐在街上,看著黃昏的太陽,一點點的睡著了。當我醒來,天已經黑了,北方的秋液,特別冷,我拖著沉重的腳步,一點一點地挪回了家。
我記得當我回到家裡,就聽到爸爸在大聲地罵著媽媽。
“你個賤女人,你手機上的短信是什麼!!!!!我那麼愛你,你爲什麼這麼對我!!!!”
“哼!爲什麼?你看看你,哪裡值得我愛。當初不知道自己瞎了什麼狗眼了,跟你在一起。”媽媽用不屑的語氣說道“跟你這麼多年,連一件新衣服都沒給自己買過。今天我就是要走,離開這個狗日的地方。我們玩完了!”
“不,我答應過你,我會愛你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天。我說話算話,對不起了。”
“啊…………”隨著媽媽的一聲慘叫,世界恢復了平靜,而我被嚇的趕緊跑回了屋子裡。
第二天一早醒來,沒人叫我吃早飯,我好餓,就去媽媽的房間找她,一推開門,我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媽媽的胸前插著一把刀,躺在血泊之中,臉上充滿了恐懼。
媽媽的旁邊有一個凳子倒在地上,而爸爸就吊在凳子上方的房樑上。
他凸出的眼球,伸長的舌頭,鐵青色的臉,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我慌張的跑出了門,去找隔壁的鄰居來幫忙,他們報了警。
警察勘察完現場,確定是我爸殺了我媽,再自殺的。
而我,就被警察帶走了。
警察幫我聯繫我的親戚,沒有一個願意收留我,他們都認爲我是瘟神。
直到一週後,我的舅舅和舅媽來到了警察局,把我帶回了家。
說到這裡,劉越辰搖了搖頭,表情很無奈的繼續說道。
當然,他們收留我也不是真的想照顧我,只是爲了得到我的撫養權,然後拿到那套四合院罷了。
但是,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本以爲我會從此開始一段新的美好生活,沒想到,我纔剛剛踏入地獄之門。
當我來到舅舅家的時候,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舅媽急急忙忙的去準備晚飯,舅舅也沒有理我,只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我就直直的站在門口不知道怎麼辦好。
“爸媽,我回來啦,今天……你怎麼在這??”
說話的這個就是我表姐盈盈,比我大兩歲。
雖然也一樣是上小學,但是已經開始濃妝豔抹了,說話的語氣也是高高在上,只是斜了我一眼也不再看我了。
“盈盈回來啦,爸爸跟你說,他以後就住我們家了。”
“住我們家?我們家哪裡有地方給他住啊,我跟你倆說別讓他睡我房間啊,我最討厭這種邋里邋遢的窮小子了。”
“放心吧,讓他睡地下室的小庫房就行了。”
舅舅說完話,盈盈就跑回房間,玩起了電腦了。
“飯好啦,快洗手吃飯啦。”
聽到舅媽的招呼,我便去洗了手準備坐下吃晚飯。
當我走到飯桌前,正準備坐下的時候,舅媽突然呵斥道:
“誰說你現在可以吃飯了??”
“去廚房把竈臺、菜板和剛纔備菜用的碗都收拾了,再過來吃。”
“在我們家要懂規矩,知不知道!”
我低著頭,默默的走向了廚房。
天吶,這廚房好像戰場一樣,到處都是菜,到處都是油漬。
我一點一點的開始清理,當我收拾完,擡頭一看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我餓極了,回到飯桌上,飯菜早已冷掉,剩下的也僅是一些菜湯和配菜。
這時候舅媽從房間出來,看了我一眼用冰冷的語氣說:
“吃完把桌子收拾了,碗洗了,自己拿著行李去地下室睡覺去。”
吃完這頓所謂的“晚飯”,我收拾好了桌椅碗筷。便獨自拿著東西走進了地下室。
我憑著走廊的光,找到了燈的開關。當我打開燈的時候,我的心完全的涼了。
這裡沒有窗,又陰冷又潮溼,四周佈滿了了灰塵,在角落裡擺了一張簡易的摺疊牀。
我走到牀邊,打開被子鑽了進去。
牀墊的溼氣瞬間穿透了我單薄疲憊的身體。
薄薄的被子也根本抵禦不了北方深秋的寒冷。
此時我好想我的媽媽,好想我的爸爸,好想我曾經那個不算富裕卻溫暖的家。
我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淚都哭幹了,我才沉沉的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舅媽就把我揪了起來,帶我去辦理轉學的手續。
我轉入的學校,是那個區域裡出了名的垃圾學校,只有人轉出,從來沒有人轉入。
剛開始上學的第一週還相安無事,只是覺得比較寂寞,沒有朋友。
但是到了第二週,麻煩就找上了門來。
那天我自己一個人在操場上玩,突然來了3個人,把我拉到了角落,圍住了我。
“以前沒見過你,新來的??”一個又黑又高的高年級學生問我。
我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哥兒幾個沒錢上網了,想跟你拿點,以後在學校有什麼麻煩我們罩著你。”
另外一個賊眉鼠眼的學生說道。
“我……我……我沒錢。”
這時候黑大個便伸手開始在我身上翻,結果一毛錢都沒有找到。
“小子,明天啊,拿兩百塊錢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說罷,幾個小混混就轉身走了。
回到教室,我沒有把這件事和老師說,因爲我怕,我怕他們回來報復我,我怕他們打我。
這一刻我突然感覺,我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我,我越來越懦弱,越來越膽小,越來越任人魚肉。
放學回到家裡,還是像往常一樣做“鐘點工”,收拾乾淨之後,便回到了陰冷的地下室。
只不過今天我並沒有睡覺,而是在等,等著那一家人都睡著了。
凌晨2點半,我躡手躡腳的走出地下室,走到客廳,偷偷打開了舅媽的揹包。
當時我的緊張極了,滿頭的汗,慌慌張張的就拿了兩張跑了回去。
到了約定的時間,我乖乖的在昨天的地方等那幾個小混混。
沒多久,他們就來了。
“喲,夠聽話的啊,錢呢,趕緊交出來。”
我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張張,一張100的、一張20的。
“媽的,你不叫你拿200嗎?怎麼才這麼點。想死是不是啊。”
我低著頭,在角落裡發抖,一聲不敢吭。
“不聽話是吧,今天就讓你嚐嚐厲害。”
話音剛落,拳頭就像雨點一樣,打在我的身上,打在我的臉上。
我抱著頭,蜷縮在牆角,不停地哭,連句救命都不敢喊。
突然,我感覺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整個人傻掉了,剛剛拿3個小混混一動不動倒在我的面前,滿臉是血。
怎麼會這樣???我剛剛做了什麼??我不停的回憶,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
“孬種,被別人這麼打,不知道反抗嗎?”
一個兇狠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腦子裡
“你是誰?”
“記住我,今天是我救了你,我叫比利。我以後還會再來的。”
說完,比利就消失了。
“許律師,這就是我第一次遇見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