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屋子無言以對的老師,陳學謙驀然嘆了口氣。
“之前我一直以爲自己選擇金陵大學是一件很正確的事情,在這裡我可以學會如何獨立客觀的思考,我生活的的這個校園會是一羣能夠摒棄人性思考的通病。能比普通人看得更長遠些。然而今天的事情讓我很失望。”
商院的一羣老師們,聽到一個學生居然這樣嘲諷自己,頓時就有些不服氣,忍不住就想嗆聲對方。
然而不等他說話,一道異常嚴厲的目光就盯上了他。
他一擡頭,頓時就發現自己和外國語學院的主任視線撞到了一起。而他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濃重的警告。
如此一來,他終究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商院的主任此時臉色有些難看,他的嘴脣幾次開合,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的揮揮手。
“看來你們的這個指控根本毫無根據,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奉陪了!”似乎一直旁觀的外國語學院主任,看夠了熱鬧之後,直接開口說道。
工商學院的主任冷哼了一聲,卻又沒有反駁。
於是陳學謙一行人來到這裡只待了幾分鐘便再次離開了。
等到陳學謙三人走出辦公室,孟庭凱的班導才一臉奇怪的看向主任。不止是他,院裡其他很多老師也都同時看了過去。希望主任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然而主任卻是憋得滿臉脹紅,好半天才長長嘆了口氣。
“算了,相信學校吧!”
這位主任確實是個當官的好材料,這麼一句話說得很是巧妙,即透露了自己是迫於學校壓力,又沒有真的說出來。可謂是進可攻退可守。
另一方面,陳學謙從工商學院出來後,便直接回了教室繼續上課,然而期間他明顯發現,那些對自己指指點點的人似乎有著越來越多的趨勢。
等到晚上回到住處,陳學謙少見的打開了金陵大學的校內論壇。不出意外的關於他早上的事情正在首頁置頂討論著。
至此,陳學謙十分篤定這件事的背後有人在推波助瀾。如果說一開始陳學謙對此還不能肯定,及至工商學院居然會找自己談話,他就覺得整件事情都透著古怪了。
可以說,這件事情的傳播速度,話題性,影響力都有些不合常理。
首先這件事本身雖然有著一定的話題性,但要知道大學因爲其課程的特殊性,各個年級,各個院系之間的獨立性是非常之強的。一件事情的影響力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覆蓋如此之廣的面積,這其中的難度,絕不是一般事件能夠做到的!
而陳學謙身上的這點事,自然還遠夠不到這個級別。可事實卻讓人大跌眼鏡,就這麼點事情卻在短短時間內,傳得整座學校傳得人盡皆知。這要說其中沒人搞事,打死陳學謙也不信。
只是陳學謙雖然猜出有人在搞事,一時卻有些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何在。
開始陳學謙還覺得對方可能是想給自己施加壓力,可他很快就發現這麼做在邏輯上說不通。那麼如果不是爲了給自己壓力,好讓他改變想法,那麼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雖然還不知道對方的具體打算,但陳學謙已經明顯感覺到對方這樣執著的抹黑自己,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因爲有人不斷在暗中煽動,此時在網上已經頗有些羣情激奮的意思。
然而這些雖然給陳學謙帶去了一定的麻煩,但也並不足以威脅到他,畢竟即便陳學謙坐實了欺凌同學的罪名,也算不上什麼嚴重的錯誤。
想了一會,始終沒能想出對方的目的到底爲何,陳學謙很快就不再去想了。
關掉了校內論壇,陳學謙開始自顧忙起自己的事情來。
晚上十點多,正在網上批閱著公司發來的各種郵件時,陳學謙被一陣突然的電話鈴聲驚醒。
陳學謙拿過放在桌上的電話,看了下是黃偉民打來的便隨手接通了。
“怎麼了黃胖?”陳學謙很隨意的開口問道。
“老三,事情不好了,你快上校內論壇看一下,關於你早上的事情又有新進展了!”
陳學謙聞言不禁一愣,他本能的感覺到黃偉民的話音中似乎透著一絲恐慌。這讓他心裡突然沒來由的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沒有在電話裡多問,陳學謙自己打開網頁,登進了校內論壇,很快他就找到了黃偉民驚慌的原由了。
孟庭凱的爸爸叫做孟正陽,要問陳學謙爲什麼會知道,因爲論壇上此刻到處都是關於這個人的帖子。
陳學謙隨手點開一條叫做:“商院新生之父慘遭構陷,奈何哭訴無門,以死鳴冤!”的帖子。
打開之後,很快陳學謙就看到了其中的內容。
最先入目的赫然是一張顏色殷紅的血書,上面寫著:“以死鳴冤”四個大字。寫血書的紙張似乎被鮮血浸透了一般,上面有著許多殷紅的血跡。然而看來不免感到一陣不寒而慄。
繼續瀏覽下面的照片,原來這張血書是被貼在一個人的背上,而在這個人身下是一輛被砸得凹陷下去的汽車。透過照片也能看出,這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到這裡,陳學謙的眉頭忍不住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明顯已經超出他的預料了。甚至變得多少有些棘手了。
他確實沒想過,對方居然玩得這麼大,不惜用一條人命作爲攻擊的武器。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又如此瘋狂的反擊,即便是陳學謙兩世爲人也不禁被驚了一下。
這一刻,重生後陳學謙爲了改變自身命運而進行的海量學習與全方位鍛鍊終於徹底展現了作用。
他幾乎瞬息間就從普通人的種種複雜情緒中擺脫出來,轉而開始冷靜的思考起這其中的種種問題。
陳學謙先是囑咐了黃偉民一句:不用擔心,自己會處理好這件事後掛掉了電話。
隨即他就放下手機,專心的等起電話。
幾乎就在他掛掉電話的瞬間,手機就再一次響了起來。陳學謙看到打來的人是霍欣怡,想了下,他接通了。
“網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擔心,這事情對我影響不大。如果你爸爸告訴你什麼消息,你可以打電話告訴我,我還要等一個很重要的電話,就不多說了。”
霍欣怡此時也展露出了超乎年齡的冷靜,鎮定的答應了一聲,主動掛斷了電話。
這邊電話掛斷,陳學謙再次坐在那裡等了起來。
大概過了幾分鐘後,他的電話終於再次響了起來,陳學謙看到來電顯示,那是一個已經很久不曾聯繫過他的號碼。
陳學謙深吸了口氣,再次在腦中整理了下思緒隨即接通了電話。
“你好,我是顧長征!”
“顧叔叔你好,我是陳學謙!”聽到電話裡果然傳來了自己預料的聲音,陳學謙卻絲毫沒有鬆開眉頭。
“孟正陽身上的問題很嚴重!”電話裡顧長征沒有任何客套的直奔主題。
陳學謙聽到這個開場白卻是忍不住再次深吸了口氣。他最不希望的情況發生了!
當看到孟正陽跳樓的照片瞬間,陳學謙心中就已然猜到,這件事背後必然牽扯極大。而這個孟正陽很可能就是一個突破口。而自己無意的一個舉動,很可能打破原本一些微妙的局面,使得情況頓時更趨複雜起來。
畢竟此時的陳學謙身份太過特殊,他原本一個無意的舉動,落到旁人眼中就會徹底變了味道。
不過即便如此,這也還不是陳學謙最擔心的局面。他其實剛纔在等,如果顧長征不打這個電話,或者沒這麼快的打這個電話,那麼說明今天發生的一切還只是對方面對自己的一番臨時起意。
但如果作爲陳學謙在江南省最大合作伙伴的顧長征也迅速介入進來,那麼就說明,自己已然成爲了某兩方勢力交戰的中心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陳學謙心中有了判斷,對事情的嚴重程度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頓時開口詢問起來。事已至此,避無可避那也就只能迅速做出反應了。
“我們已經掌握了一定量的證據,但對方也察覺了我們的動作,所以他們也在積極的做著各種應對。你的這次突然介入,讓對方一時有些措手不及,並且他們認爲你也表明了立場。而你的身份又比較特別,所以他們現在便試圖通過攻擊你來攪亂局面。只要他們的動作成功,那麼爲了維持穩定,我們的動作就必然要受到限制。”
“那麼你們的打算呢?”陳學謙不置可否的繼續發問。
“對方並不知道你的介入只是無心之舉,因此我們希望你能吸引住對方注意,讓我們可以從容佈置一切。”
聽完顧長征的話,陳學謙忍不住開始皺眉沉思起來。
目前對方針對自己的手段已然基本明顯,那便是裹挾民心,向自己發起輿論攻勢,面對羣情洶涌的局面,自己的任何說辭都很難一下讓人信服。
就像今天白天在工商學院辦公室遇到的情景一樣。他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有做過什麼,但因爲受害者的悽慘下場,可以肯定民意定然會出現一邊倒的狀況。
這種局面下,如果再一下將自己的身份完全公開,那麼產生的影響定然是極其巨大的。
而按照顧長征的意思,針對這個即將出現的場面,他們現在並不做出最有效的反應,而是放任事情發展。好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只是如此一來,陳學謙的局面就相當兇險了。如果不能防患於未然,那麼這件事情很可能會成爲其一生的污點。
這種事情根本就無法解釋清楚。一旦輿論形成,那麼影響就會一直存在。
“我想對方這麼做,就是想讓我陷入左右爲難的局面吧,至不濟也能讓我無力估計參與到較量當中吧!”
對於陳學謙的話,顧長征默然。
這個目的很明顯,對方如此動作根本就是一個陽謀,讓陳學謙沒有辦法插手這事,甚至爲了自保還有反過來拆顧系的臺。
因爲如果他不調用資源,那麼他就會陷入極端被動之中,可一旦他調用,對方就可以藉機迅速出手。
可以說,陳學謙此時根本沒得選擇,如果不想永遠揹負污點,那他就必須出手自救。
而且,他也基本推斷出,在整件事情中,顧長征一方肯定是處於被動狀態。否則他不會任由對方出手攻擊自己,拖自己入局。
可以說,當前的局面根本就是顧長征坐視的結果,他和對方不同,對方以爲陳學謙已然介入其中,他卻知道這只是陳學謙的一個無心之舉。而他要做的就是逼陳學謙入局。
而他此時打這個電話的用意便是和陳學謙談條件的。而這就是陳學謙最不願意見到的局面。
然而政治就是如此殘酷,它根本容不得你有半點心軟。即便陳學謙此前和顧長征表現的再如何合作無間也沒有用。
從這也看出,此時顧長征一系面對的局面定然已是極其兇險,否則他也不會冒著失去陳學謙這個盟友而做出這種決定。
此時陳學謙其實很被動。一是事情緊急,沒有顧長征這個本地勢力幫忙,他很難從容將事件在第一時間內壓下去。
二來,即便他耗費巨大人情解決這件事,那麼他和顧長征雙方的合作也就蕩然無存,此時顧系已然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你能給我些什麼?”最終,陳學謙不得不做出妥協。
而這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必然會做出的選擇,否則陳學謙就太不合格了。也不值得顧長征進行合作。某種意義上,這就是這個圈子的遊戲規則。要想在其中玩耍,就必須遵守,否則你就會被所有人孤立。
顧長征對於陳學謙的要求早有準備,很快就提出了一系列讓他很難拒絕的條件。
最終,當陳學謙放下電話時,雙方已經就這件事達成了默契。
只是陳學謙此刻依然不願意坐以待斃。
放下電話之後,陳學謙接連撥通了幾個號碼,一場殘酷的決鬥正式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