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禹森是個細心的男人,在程安妮的事情上尤其敏感,幾乎一聽她的語氣就覺得特別不對勁。
短短的十分鐘都感覺特難熬,只能不停抽煙,但似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抽完兩根煙,她還沒下來,他看了眼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分鐘。
扔了煙正準備上去,程安妮慢吞吞地下來了,低著頭。
他快步走上去。
但她沒立刻跟他說話,而是走到一個比較少人的角落。低著頭,也不說什么。
“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
“我公公生病了。”
他捏起她的下顎,皺眉。“臉色怎么這么憔悴?眼眶這么紅,剛哭過了嗎?”
“沒有。”她別過臉。
“別逃避我,安妮。”
她根本不敢看他,他的每一句話已經讓她心如刀絞,她怕一對上他的目光的就會更痛苦,眼淚會決堤。死死咬著嘴唇,努力把眼淚逼回去。
“我沒逃避你,我只覺得很累。你知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照顧我公公,好不容易他出院了,沒想到才兩天又……我很擔心他的身體。”
她只能以這個作為借口。
她恥于面對他,可如果立刻說出分手這類的話,他一定會懷疑,追查下去。
她寧死也不要他知道她和唐澤的事情,她希望即便分開了,她在他心里仍是個干干凈凈的女人。
“我能理解你,我會給他安排最好的醫生,我已經在美國那邊的一個權威。”
“不用了。”
“……”
她對他的態度很冷淡,絕不僅僅是因為唐景行住院的事情,陸禹森現在更肯定這一點。
“你先走吧,我回去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嗯?告訴我。”
“沒什么事。”
“你有,告訴我,我替你解決。”
“真的沒事,我只是累。”
“安妮……”他扶著她的肩膀,緊盯著她的眼睛,“告訴我,嗯?”
“告訴你有什么用?”她故意露出一副很不耐煩的事情。“你是很有錢很有能力,但你能緩解我公公的病痛嗎?總有些事情是你做不到的,你問也沒用。我要回去陪他了……”
“你一定有事情瞞著我,告訴我!”
“你別再問了好不好?我沒事,我只是太擔心他,我只是……很不喜歡你跑到醫院來。我上次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可你還是來了,你這樣給我很大壓力,很自私。”
“你不接我電話,我擔心你。”
“那是因為我忙著照顧他,我沒空。”
“不是這樣的,你有事瞞著我。”
“我說了沒有。”
“你現在情緒很不對。”
“在醫院里,我該有什么情緒?難道我還要開心地笑嗎?我生氣是因為你來這。就算你擔心我,你也是不考慮我的感受。”程安妮逼自己說殘忍的話,這是對他的傷害,她的心也如遭凌遲。
他越關心她,她的心情就越難受。
心中一遍遍求他別再問了,她真的不想再說傷害他的話。
“醫生說我公公這次要再住院半個月,這段時間我會很忙,也沒有那么多心思管其他事情,我們先別了吧。”
她怎么能這么輕松說出別再這句話?
她不知道見不到她他會很想他嗎?
但他還是選擇了退讓,“你要在醫院照顧他,我能理解,我可以等你忙完,這段時間少一些沒關系,但沒必要說不這種話。”
“我現在心理負擔很重,我不想再做對不起我公公的事情,你明白嗎?我也想趁這段時間冷靜地想一想,我們接下來該怎么樣。”
陸禹森心頭一緊。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你對我們的未來還有什么不確定?不是說好了離婚和我在一起嗎?”
“我是這么想的,可越到現在,我要考慮的東西越多,考慮我公公,考慮我和唐澤,考慮我們的將來,我很累……我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陸禹森眸光緊抽。
他不明白,三天前她還那么堅定,為什么突然就退縮了?
“不對,一定有事情發生,告訴我,別讓我猜好嗎?”
“沒事,這些壓力一直都在,只是突然爆發出來了而已。”
“安妮……”
“至少在我公公住院期間,我不想再對不起他。”
“又是這個理由,你不想對不起世上任何一個人,難道你就能委屈自己?”
“我公公年紀已經很大了,他還有多少時間?”
“是,他沒多少時間。”陸禹森忍不住諷刺道,“也就二三十年,所以在這二三十年內你不打算離婚是么?”
她推開他的手,“你說是擔心我,其實你還是著急離婚的事情,你來這也是為了逼我離婚。”
“你怎么能說這種話?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告訴我,你這樣……我沒法和你交流。”
“沒法交流就不交流吧,我現在也很累,不想說話。你先回去吧,別再給我壓力了。”
陸禹森感到非常失望,遇到事情她不該憋在心里,難道她就這么不信任他?非要用這種態度傷害他?
難道她就一點也不考慮他的感受?
但他還是拉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很累,但我來這是因為關心你,絕對不是想給你壓力,我會一直等你電話。有什么事,隨時打給我。”
程安妮閉眼,淚水滑落。
……
酒吧。
敞開式包廂里,陸禹森一杯一杯灌酒,威士忌酒瓶已經空了兩個。
鄭舒南沒有叫女人,優雅地交疊著雙腿坐在旁邊看他喝,不敢攔著。
為情所困,都寫在他臉上。
這一個月來陸禹森沒虐他,想是兩人交往得很順利,沒想到這么快又出狀況了。
哎,愛情啊,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在他解決完三瓶的威士忌后,鄭舒南終于忍不住奪過了他的酒杯。
“光喝酒有什么用?酒喝了就喝了,能替你分擔痛苦?還不如跟我說說話,我是老司機,我替你想辦法。這次又是為什么吵架?”
陸禹森扯了扯嘴角,諷刺的是,他連她鬧別扭的理由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