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門簾被瑞王蕭博衍一把揭開。
公主蕭玉簪坐在馬車裡, 擺著標準的甜美笑容,兩個梨渦更是增加了笑容的甜度,甜死人不償命。
“玉簪?”蕭博衍皺了皺眉頭, “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要跟皇兄去北凝!”玉簪公主理所應當道。
“胡鬧!爲兄去北凝又不是遊山玩水!父皇知道嗎?你不怕我告訴父皇, 讓他把你禁足?!”
“我不怕!父皇已經同意了!喏!這是父皇的手諭!”玉簪公主遞過手中的一卷明黃色的錦緞。
蕭博衍略帶疑惑的接過錦緞, 打開看了片刻, 看到最後只剩下無奈的一嘆。
按照手諭上的意思, 蕭博衍此次低調出使,基本也算是遊歷,玉簪公主既然有心增長見識和體驗他國風情, 就由著她一起去好了,反正北凝現在比較安分, 不會出什麼岔子。
蕭博衍撫了撫額頭, 縱有千般不願, 也無可奈何。
“既然如此,你老實跟著便是, 路上必須聽話,不許擅自外出,你喜著男裝,那便一直扮做男子,切記不可獨自行動!”蕭博衍寒著臉開始給玉簪公主立下這一路的規矩, “我身邊雖然有王生他們做護衛, 但是出門在外不比京城, 我等既是微服, 便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亮明身份, 更何況,在外輕易亮出你我皇族身份, 是福是禍也未可知。”
玉簪雖在低頭受教,脣角卻是微微上揚,蕭博衍看在眼中,心知自己這位妹妹恐怕根本無心聽他囉嗦,心早就飛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野了。
蕭博衍無奈搖搖頭,又轉身對著玉簪公主身邊一人冷聲道:“玉簪奉手諭與本王同行,卻不知柳先生爲何也在這裡?”
“呵呵呵,”柳南風搖著他的舊摺扇,樂呵呵道:“在下是奉公主之命同行,不得不從啊。”
玉簪公主面色微微一紅,瞪了柳南風一眼,趕緊對蕭博衍解釋道:“我是看他能說會道,天文地理風土人情涉獵甚廣,想著皇兄身邊雖然有王生他們這一衆高手,卻缺乏一名有智慧的角色商量事情,便帶著他來了。 ”
“有智慧的角色?”蕭博衍對著柳南風上下打量了一番,“能讓你覺得有智慧的,從國子監的學子算起,光京城就能數出萬八千個吧?”
“皇兄!”玉簪公主嬌聲一喚,連一旁的林瀟瀟聽著都酥到骨頭裡了。
林瀟瀟好奇的從蕭博衍背後探了探頭,
正好看到柳南風啪的一聲合起摺扇,“瑞王殿下這就不對了,玉簪公主冰雪聰明,尤其是獨具一雙慧眼!能爲殿下謀來的智囊,定非俗物啊!”
林瀟瀟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見過自賣自誇的,沒見誇的如此一本正經不要麪皮的。
柳南風卻面色一訕,伸手從腳邊撈起一團毛茸茸的黑色毛團,作勢就要下車,“罷了罷了,既然都信不過在下,在下又何必強留。”
林瀟瀟的注意力卻被柳南風懷裡的那團黑色的毛團吸引住了,心中一驚。
黑貓!
那隻黑貓似乎感覺到了林瀟瀟的目光,原本縮成一團的身體略微舒展了一下,腦袋從爪子下面擡起來,抖了抖耳朵,張開了瞇著的一雙眼睛,懶洋洋的看向林瀟瀟。
一雙藍色的眼瞳。
林瀟瀟抖著手指著黑貓,問道:“你你你這這這這...這貓哪來的?”
柳南風停下腳步,“這貓是在下的,養了幾年了。怎麼,林姑娘莫非也覺得它很可愛麼?”
林瀟瀟僵硬的點點頭。
柳南風走上前,順勢將黑貓遞到林瀟瀟懷中,“它叫藍瞳,是我在東溯城買來的。自從有他陪伴,我的日子也富足了很多,在東溯城,貓是吉祥之物,傳說可招財避禍,不想來到京城,黑貓卻被冠以妖邪這種不吉利的身份,害的我出門總是得把藍瞳自己關在屋中。有幾次被旅店老闆發現,差點要用棒子打死它!幸虧被我護住了!嘖嘖,你說說,這可愛的小毛團有什麼罪過?真正有罪過的不過是那些利用他們的人而已。”
柳南風嘮嘮叨叨這許多,林瀟瀟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是愣愣的看著懷裡的藍瞳。藍瞳也擡著臉,與她四目相望,那眼睛彷彿含著璀璨星空。
突然,林瀟瀟覺得藍瞳笑了一下,那笑容卻轉瞬即逝,仿若一個幻覺。
林瀟瀟心裡毛毛的,有些小期待,又有些小驚恐,細細想了想,便拉了拉蕭博衍的衣袖,低聲道:“就留下他們吧,他張口閉口東溯城的,也許可以給我們做個嚮導呢。”
“哼!”蕭博衍冷哼一聲,“想要嚮導,本王可以給你找來一打!何須這麼個身份不明之人。”
“低調啊大哥,低調!你找來一打向導,豈不是打草驚蛇啊...”林瀟瀟安撫道,又把手擋在嘴邊,聲音又低了幾分說道;“更何況,難道你沒看出來你妹子對他似乎有點意思嗎?!”
蕭博衍眉頭又皺的深了幾分,眼睛撇了一眼柳南風,又撇了一眼玉簪公主,不再說什麼了。
林瀟瀟將懷中黑貓遞還給柳南風,道:“我也相信先生定非俗物!殿下既然默許了,那就請先生與我們同行把。聽聞那東溯城稀奇玩意甚多,到時還請先生做嚮導,帶我們一遊。”
“沒問題,在下定會陪幾位玩個盡興。”柳南風心安理得的接過黑貓,又心安理得的上了馬車,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出使隊伍繼續前行。
大楚國繁盛的程度雖然比不過西良,但境內也稱得上安穩。出使的隊伍在路上行了幾日,也沒遇見什麼車匪路霸,連林瀟瀟都覺得好生無趣。
玉簪公主更是被悶的喊叫了好幾,嚷嚷著要去摸魚摘桃賞野花,卻次次都被蕭博衍厲色駁回了。
林瀟瀟一路也沒閒著,嘗試著跟黑貓溝通,有人的時候就裝作逗貓,沒人的時候就拎著貓的後脖子道:“我知道你能聽懂我說話!快說!我怎麼回去?”
而那隻叫藍瞳的貓,卻除了吃就是睡,還必須爬上人的膝頭,慢悠悠的臥伏下來,開始睡覺...其他任爾如何跳腳,就是不予理會。
一路行來,天氣越來越涼爽,路人的穿著樣式也越來越多。有大楚樣式、北凝樣式,甚至還有西良的樣式。
終於,大楚與北凝的接壤之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