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萱對周稗的態度十分反感,她不禁嗤笑:“玩物?呵,大嫂是爹娘千挑萬選,從世家女選出來做宗婦的吧?溫婉賢良就不說了,持家是把好手,主持中饋亦然,更別提在京城世婦跟前長袖善舞,游刃有余,可在她跟前壓根不夠看!”
周稗氣得要揍她:“跟誰比不好,跟他比?你就這么編排你大嫂?他算什么玩意,配跟你大嫂相提并論?”
都是女人怎么就不能相提并論?
周萱張嘴剛要反唇相譏,不防賀琮冷冷投過來一瞥,她立刻警醒。
說也怪,她最怵賀琮,可反過來她又最聽賀琮的話,賀琮對她也未必有多好心,可她有時候對他就是比對這一母同胞的親兄長還要親近。
周萱了然的看了賀琮一眼,對周稗道:“你當我稀罕編排大嫂呢?總之就是告訴你,別以貌取人,我知道你和太子殿下是打小的情誼,可惹誰都好,別惹這位顧公子,不然你吃了虧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周稗心道:自己堂堂太傅之子,太子陪讀,有什么可怕一個小小茶農的?他能給自己吃多大虧?真是危言聳聽。
周萱看出他不屑,只好道:“別的我就不多說了,我只問你,昨兒個打獵,怎么單單太子殿下來得那么遲?”
周稗還真不知情,他頓了下道:“那是主君,他的事你也好打聽?”他眼睛一瞇:“你從哪兒聽來的?”
周萱嘁的一聲,道:“我又不是特意打聽的,再說我想打聽就能打聽得到?總之你就是個古板的大傻子,只知道一心給人賣命,哪天被人賣了還得替別人數錢,總之我告訴你,就昨天那么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顧衛卿就賺足了這個數。”
她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周稗眼前晃了晃。
周稗笑道:“一萬兩?呵,他倒也算本事了。”
周萱輕啐他:“一萬兩?呵,扔地上她或許肯彎腰揀一揀,不是因為那銀票數目大,而是她生**財,我告訴你吧,是一百萬兩,一百萬兩。”
周稗瞪大眼,隨即不相信的道:“你唬我呢吧?一百萬兩?”做夢還差不多,太子殿下豈會輕信于他?
周萱只睥睨的瞥他一眼,道:“愛信不信。”
賀玦湊上來,伸手拍顧衛卿的肩膀:“顧公子,本王還想和你把酒言歡呢,不想天機不湊巧,聽說昨晚你不舒服?現下可無恙了否?行宮里沒有太醫,不過本王……”
手沒拍上呢,賀琮一把將顧衛卿撥到自己懷里,和狼一眼的眼睛瞪著賀玦,道:“四哥,聽聞這些日子你對卿卿多加照拂,臣弟已經將謝禮送到了貴府,若是你滿意,也不必記著本王的情,若是不滿意,臣弟再去找,總之普天之下,總有讓四哥滿意的人不是?但有主兒的人,四哥還是別打主意了吧。”
賀玦臉色一僵,他當然明白賀琮送他的厚禮是什么,也明白賀琮所說有主兒的人是誰,他看一眼顧衛卿——可惜顧衛卿被賀琮嚴嚴實實的擋在身后,他的千言萬語匯聚成的眼神都被賀琮擋了回來,他什么都沒能表達成。
賀玦哈哈大笑,索性拍著賀琮的肩膀道:“六弟多心了不是?四哥也沒別的意思?這不是你我是兄弟……”他一筆帶過,又低聲道:“有主之人,四哥自然不會覬覦,但無主之人,四哥總能捷足先登吧?”
賀琮心里惡狠狠的想:你想得美。
卻只是呵笑了一聲,搖頭道:“這個,我說了可不算。”
賀玦倒噎了一下,他說了都不算,那誰說了才算?他下意識的又要去看顧衛卿:這顧公子本事大啊?能把個六弟迷得五迷三道不說,這來去自由更不是事,甚至分開之后他自己的命運都能自己做主,不是個等閑之人啊。
賀琮咳了一下以示提醒,冷冰冰的道:“看老天吧。”
賀玦:“……”你玩我啊?
賀琮卻只是轉頭握住顧衛卿的手,囑咐道:“別亂走,不知道這世上壞人多,且都不在自家腦門上貼著壞人的標簽么?你這么單純、天真,小心別被人叼走了,尸骨無存。”徑自扔下了賀玦。
被稱之為“壞人”的賀玦實是無語。
兄弟之中,唯一顯得正常的大概就是賀璋了,他對顧衛卿始終清清淡淡,既不熱切,也不冷漠,甚至高傲中帶著不以為然,仿佛昨天兩人并不曾有過交涉,很符合他自己的身份。
不過賀琮對他同樣沒好印象,且不說他私下召顧衛卿,就是他收留了蘇朗就耐人尋味。
他才不信蘇朗有多大本事,能讓他求賢若渴、愛才如命,這才收入麾下,他也不信賀璋會沒調查過蘇朗的身世,不明不白的就敢收留他。
收留他做什么?
說他沒打著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誰信?
不過賀琮敢直接敲打賀玦,他可不敢撩撥賀璋,待他比別的兄弟格外恭敬、客氣,自然也格外疏離。
周稗就顯得有些鬼鬼崇崇,一路上不知道私下窺視了顧衛卿幾回。
賀琮看他們兄妹來氣,在溫泉池邊略施手段,就把周萱擠了下去。周萱嚇得哇哇大叫,在水里撲騰起幾尺高的水花,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賀瑁憐惜心起,就要脫衣裳下去救人。
周稗氣惱的攔住他:他跳下去救人算怎么回事?男女授受不親,他可是娶了正王妃的,難不成要萱萱做他的側妃?
糾纏間,賀琮俯耳對顧衛卿道:“你去救她?”
按說是顧衛卿救周萱最合適,畢竟她們同是女子身份,不過顧衛卿可不相信他的好心。她狐疑的看他,問:“王爺是什么意思?”
賀琮道:“你只管救人,其余的不必管。”
顧衛卿也就寬了外袍,下水去把周萱拖了上來。
周萱不擅水,雖說溫泉池子不深,可她受了不小的驚嚇,自己無把自己嚇得夠嗆,在水里起伏間就灌了一肚子水。
周稗是攔住這個沒攔住那個,等看到周萱歪在顧衛卿懷里,鼻子都要氣歪了。
等他撇下賀瑁,親自伸手去接周萱時,賀璋、賀玦、賀瑁、賀琮等人也都圍了過來。水里的顧衛卿衣衫盡濕,緊緊的貼著身軀,玲瓏窈窕身段立時就顯現了出來。她將周萱扶上來,袖子上捋,露出一小段晶瑩細滑的肌膚,看得連賀璋眼都直了。
這哪里是什么男子?分明是個冰肌玉骨、貨真價實的女人。怪不得六弟把他,呃,不,是她,看得這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