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亂!亂了章法,亂了年華,更亂了生死輪回之后令人無法重生的懼怕。然而;這樣的凌亂,何止北國,彌邇的天空也開始不再那么清爽,空氣中也早已沒有了花香,就連繸鳚這樣無害的小魚,都被外來討伐的故人,無情的宰殺。
“就算它們沒有做什么?”女童天真臉上帶著深重的疑惑。
“是的!就算它們沒有做什么!”老者答道;滄桑臉上寫滿了無奈,停頓的步伐又接著踏上了旅途!與老者不同的是,當大家都帶著滄桑而又苦澀的淚水時,大家不約而紛紛的回頭張望著城墻。
對他們有些人來說!哪里站著一位他們不忍割舍的公主,還有一群誓死不愿離去的親人。然而;這里并非故土,可當初的他們縱使離開故土的時候,也沒有這般令他們心懷不舍。
城墻上,橘黃色的緊身衣貼附在臃腫的少女身上,她的身后!有一群哭泣不止不愿離去的老者。在老者之后,涼亭邊角,二個長相俊俏的少年,正琴蕭合奏著悲喜交加的曲調!顯然;少女并不喜歡他們演奏的曲調,便拖拽著沉重的身軀,快速而笨拙的走了過去。
少年看著緩緩走來的少女,對視一眼之后!二人雙雙跪地而拜,帶著哽咽的聲音道;“姐姐,求您了!五兒與瀧兒都不想離開您!不想離開彌邇。”
少女聞聲而抖,卻佯裝抖著身上的灰土道;“瀧兒也是這樣想的嗎?”。被點名的瀧兒看了看身邊的哥哥,又看了看滿是疲倦的姐姐,心中實在矛盾的不知該怎么說,一陣沉默!讓零五忍不住的附聲代答。
“姐姐,瀧兒與五兒一樣!就算死,也要死在彌邇的國土之上。所以;請您準許我們留下來陪你一起和彌邇共存亡吧!”。
零五的言語斗志激昂,表情真切的讓身為姐姐的零惷忍不住的傷心,可言語中卻還是謾罵道;“五兒,你瘋了嗎?今日之勢,豈能容你放肆自定而為。你若總是這樣的話,瀧兒的性命,遲早有一天會葬送在你的手中,”零惷說著,看也不看零五臉上的神色,轉而扶起地上的零瀧。
零瀧緩緩的握著姐姐的手,他知道!姐姐這么說哥哥,心里也不會好受!可他天生唇語笨拙,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撫對方,轉而思復,還是言道;“姐姐,東門哥哥與王一定不會有是的,他們與我們不一樣!他們是~”他的后語咽了回去,因為零惷眼中不斷滴落的淚光,讓他不知所措。
零惷看著弟弟臉上不知所措的表情,這孩子~嘴笨,很多時候!小時候便不太與人交集,很多事情!就算不說,那張臉,也寫得明明白白。
天空中傳來猙獰的譏笑。抬手揮動之間,原本小巧精致的錘子,瞬間大如日月一般,朝著天上猛然捶打起來。貪婪的胬獳看著抵死掙扎的弱者,怒喝一吼,原本被砸死的魔寵,忽而又占滿了天空。
少女輕嘆,暗自握緊的雙拳!隱忍著盈盈的淚光。“不,他們不能死!”少女忍痛的隔斷極地的長發,快速的編織著,老者們一涌而上的憋著淚,默然無語的同少女一同編織起來,那原本松散飄逸的發絲,隨著眾人手中的動作,以紐扣結一樣的絲網連接成了一個鷲鷹,鷲鷹全身朦朧而模糊,只有雙翅之間,帶著彩虹的薄霧。那是眾人編織時的祈禱!
“這是東門給我的靈珠,你們趕快去霧都,哪里有個賣酒的老頭,把東門的名字告訴他,他會帶你們去妖界的。”零惷語速極快,言語之時,手掌下編織發絲的速度又加快了許多,天空中那些丑惡而狂妄的魔寵們,正正不斷的撕扯著,故人留下的結界。
可惜;剛才為了給弟弟們打通一條天道,那結界卻也不小心給打破了!心急如火的她,看著不愿意離開的零五,無奈的嘆了一下,安慰道;“五兒,照顧好瀧兒!姐姐隨后會與你們會合的。”
零瀧與零五看著她臉神色莫變的表情,半真半假的樣子,忍不住異口同聲的問道;“姐姐,真的會與我們會合嗎?”
一喜一疑。零惷不想說謊,便別開了目光,手中的錘子“咚咚”的在城墻上敲起著古老的樂符,老者們拖拽著臟亂的,華麗的的裙擺,隨之舞蹈起來。被編織好的竹籃柔軟而又寬敞,那是彌邇公主出生時便續留的長發,按照彌邇王家的規定,只有死時,才準許以發絲編結,而后囊于身體之上,像是蝴蝶為破繭而出之前的樣子。
只是;零五與零瀧都還小,哪里懂得王家的女兒與兒子之間,數不清的分歧規定。
零瀧與零五是被身邊看著自己長大的老者,扶著跳上鷲鷹的翅膀之上。而當天邊的大點終于變成小點的時候。
錘聲止!老婦人們緩緩的一涌而上,對著少女伏地哭喊道;“公主,公主~你不該留在這里的”“是呀!公主~別等了~彌邇快要沉陷了!王不會回來了!派去的侍衛說;東門大人他~~已經~~”少女費力的蹲了下來,與眾人平視而言;“大家都起來逃命吧!若真是如此,大家要趁著彌邇還未淪陷前~離開才是”眾人驚恐同語;“請公主與我們一同離開吧!”。
少女搖頭淺笑,原本僵硬的五官也變得柔和了許多,只是臉上的灰塵與炮火時留下的新痕,讓她看起來有些猙獰。“大家不要這樣!當初;我王只所以打開城門迎魔界使徒時,便不是為了爾等能效命與我彌邇天國,只是因為;六界亂,爾等無辜!不該受無名冤罪孽。雖然哥哥不是個好王,可卻也從不輕待擁護過他的臣民們!今日之事,是哥哥與我們王家虧待了眾人,若有機會,咱們來世再見吧!”說話間,她一頓一揮之間,原本欲要勸阻的老者們,便向一陣風一樣的飄遠了,而那個送它們遠去的少女,卻與城門一同淪陷于地下。
老者們落地之時,悲切的哭喊道;“公主,公主~不要~~~要~~~啊~~~不~~要~~~啊”。然而她們口中的公主卻再也聽不見了。
黃泉、故人、離騷!隱晦在青澀臉上的淚光中,還有一團熊熊憤恨的烈火。琉零玀璩頹廢的看著淪陷的彌邇,緊握的雙拳之間蘊含旭升的熊熊烈火。千鶴無奈的抬手之間,緩緩的撒向天邊的鹽于酒,讓原本張狂的魔寵們,痛苦的死于驚恐之下,而被波及的胬獳,卻帶著狼狽不堪的臉色,消失于空中一角。
也許;當他再次卷土重來的時候,彌邇便早已被他的合作伙伴,松溪髑死死的踩在了他的腳下。
殺掠,搶奪,焚燒!漫天的煙花帶著濃濃刺鼻的腥臭。帝峩看著眼前的一切,輕嘆,還是悲火交加,他已不愿深思。因為事情此時已經成為了定局,縱使他有心挽回一些生靈,可還是晚了一步。
與帝峩一樣晚了一步的是剛剛脫困與玄瀾神府的如若等人。帝峩與如若對視無言,欲轉身,薩兒揮手而出,一團金色的光亮,從她的指尖而出。帝峩閃躲!眾人觀望,二者雙雙無言二斗,像是三百年前,她欲要帶走那個人的時候,他也是如此模棱兩可不予準許的態度。
明明都說好的,滅魔族,救他師傅之后!便把她鎖于九重妖塔之內,可他卻突然道到干戈,與她冰刃相見。
是惱,還是鬧!在他們已經來不及解釋的時候,同盟的立場,便已成了對立。
而如今;他卻這樣殘殺無辜,并且這樣的無辜乃是信奉他們的愚民。
凈岄欲幫之,儚瞽拽著她的手臂,搖頭而語;“師傅她,不會輸!”也不會贏,他的后語未說,因為;夢中的那個與他對打的男人,并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家伙。
然而氣息告訴他,這些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的殺氣太重,對于人來說;殺氣重的會死人,而對于佛來說,殺氣太重意成魔。
他不想看死人,也不想看師傅或師姐成魔,畢竟;與崔月師姐不同,凈岄師姐的魔力會暴走的。
“恐~恐~恐~”打躲面臨到窘迫的僵局時,薩兒語氣柔和的握緊雙拳道;“你因為這樣閃躲,我便會心慈手軟嗎?”
帝峩搖頭,并沒有想要讓對方心慈手軟!只是;他不想解釋。為了師傅,他也不會傷她。因為那日;他之所以殺死了湛絔少爺最愛的女子,因為;這個女子師傅也愛。只是;他們愛的不同,就像他愛魔界的方式一樣。
“太子殿下!”
“哦,原來的王弟呀!怎么~你也想搶功勞嗎?這彌邇可是我攻下的!”松溪髑揮著手中的隗蓮,隗蓮隨著揮動之間,開始冒著冰寒的火焰,貪婪的吸食著人的精魂。
松溪木臉上一閃而過的憤怒,轉而卑微的回道;“太子殿下,請記住父皇派我們來,是來攻城的,不是來屠城的!照您這樣的吸法,彌邇就算攻陷了,也會成為一座死城。”
松溪髑聞言而笑,原本吸食無辜百姓的隗蓮猛然轉向了松溪木的身上,松溪木收到擊打的抽動后,忍不住的跪在了地上,雙手癱軟的垂于腰側。
與松溪兄弟二人一同前來的陽軾,忍不住阻止道;“堂兄,莫要把事情搞復雜!你知道叔父的脾性,他要的可不是一座草木不生的廢城。也囑咐過,軾兒要把堂弟安安全全的帶回去!”。
松溪髑聞言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緩緩手繪隗蓮,輕柔的撫摸著,言道;“寶貝呀!你怎么那么不知道饑飽呀!有些人的血,太臟了,不純正!會吃壞肚子的。”
松溪木在巫賢武與陽軾的攙扶下,蒼白著臉!看著松溪髑臉上嫌惡的神色,又看了看臉色鐵青的巫賢武!雖說;對方不知道以何種目的留在自己的身邊,可他知道!巫賢武一定不是太子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處處幫襯于自己了。
但回頭而看;漫長遍野的殘骨,與那嬰兒般哭泣不知的孩童。他想救他們,便要忍受此時所要受到的屈辱。娘親說過;愛沒有對錯,骨血渾濁與否,不在于一個人的背景或者身世,而在于一個人的心里,是否能包容那些自己不了解的對錯。
顯然;太子殿下!便是他必須要面對的題,通往善與是非對錯的題。
松溪髑看著不再掙扎的眾人,一抹無趣掛上心頭,他就知道!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就算不喜歡也不會掙扎,就算被不公平的對待也不會言說;母后很久以前便說他是惡魔,是她的惡魔,是他們松溪瓓國的惡魔。
而那時候的他,不過是做了一個粼釉男國附屬小國,一個王子該做的事情。
聽從,教誨,祈禱!當母后每天不停重復著這樣的善舉時,松溪瓓的國土卻一天天不停的被剝奪,被周圍的小國,被強大的粼釉,被岢嵐當做禮物一般的割舍,收復,在割舍。
若惡可以解決這樣的悲劇不斷重演的話,他寧可做個惡人,寧可一輩子背上惡魔的罵名。
天空開始變得越來越渾濁,分不清是要下雨了,還是要下雪的天空中,偶爾泛起點點的星白,如同黎明前的星空般,帶著倉猝的,令人無法捕捉的遙遠。薩滿了整個彌邇國與諸國邊境的小國上空!
陸豐古國附屬小國餕瑴小都邊境
天空又要下雪了,只是這雪下的不再寒冷,踏出這座城橋之外,哪里又一片幽暗的,令人看不清路途的森林。森林中住著一群猙獰的,殘酷的肉食性惡鬼,哪里的惡鬼是不被準許住在郖蜚河附近的水域的,當然;更不可能接近郖蜚河的湖中,與郖蜚河相比,餕瑴小都還有一條叫做清河的海域,與彌邇互通,只是原本清澈通明的河水,此時卻傳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原本沉溺在海底的繸鳚,此時卻像是逃命一般的狂亂的擊打著鐵匠籌造的輪船。
輪船上方有一顆藍色的珠子,那是從納拉郇購買回來的能量珠,靠吸收太陽的散發出來的紫外線而形成一種潛在循壞的能量。所以;就算是不懂得的人,也從不用擔心!然而這種信任,是建立在一種愚蠢的無知之上。顯然;此種做法,無疑是將他們推向另一個陰謀之地,而哪里住著一群被他們祖先的自私下,驅趕流浪的惡魔。
粼釉男國都城絕情樓頂樓
風開始不再刺目,陽光也暖暖的露出了余角。自從絕情樓里的鬼奴們被放走之后,煙闌便習慣性的站在亭中不言不語,不問不答。
他不相信,連夜的噩夢似真似假的重放著關于他的身影。他不相信,自己是魔界的王子,更不相信,那個叫做帝峩的男人,殺了他最愛的女子。然而;混亂的記憶中,血流成河的謊言里!尋歡作樂的溫柔鄉中,廝殺,追打,保護,放縱,驅逐,淪陷。
他本可以躲過的!若是聽話,聽父親的話,聽帝峩的話,他本可以逃避的,然而;他卻被迫選擇遺忘,來不及閃躲,來不及退讓,來不及言說!在他快要忘記的時候,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那個對他施咒的人,又把解咒的方法贈入他的心田。
無常的贈送,來的如此昂貴,來的如此憂傷。在他創建了可以擺布諸國的能力時,在他不斷的和敵人做著友好的生意時,在他做了她最討厭的事情時!沒有退路,就像是站在這高樓寶塔之上,騎虎難下的身影時!恐恐恐,恐懼無果言而淚時,到底還要他如何面對所要尋找之人。
然而;絕情樓三樓清館清竹園內,少女的臉上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斯帕,這尋花問柳之地,雖說三樓是清館,可凡是達官貴人之間,還是都默許了這種,虛偽的,風雅的裝束。只是對于藍珀來說;今日這位小姐有些怪,雖說上清館的,自己帶幾個隨從而來不算什么,可怪就怪在~這位貴人小姐自帶的男子,比他清館中頭牌公子都俊俏三分,清純七分。
原本手中的畫冊,本預推銷的言語!也窘迫的暗嘆哀怨不已。
少女似乎察覺了對方的心事一般,抬手指尖,輕緩的推開了畫冊,映入眼中的公子們,雖說不比樂松的十分之一,但卻還勉強入得了眼。只是;她一向無心于此!當然更不可能評頭論足什么。轉而把手中的畫冊推倒了送到俄眼前,以此來滿足這小鬼頭的好奇心。
樂松結果畫冊,皺了皺眉,點了點頭,又看了看他家公主,搖了搖頭,碎念了幾句。神色困惑極了!
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準備送岢嵐豐櫟明知道他意欲何為,語出何意!可卻佯裝什么也不知道一般與藍珀攀談起來。
“聽聞近日樓中的鬼奴被暴動流走,本姑娘~本欲買幾個二品鬼奴姬奴與公子,不知;要等到何時,方能購買”。
藍珀聽聞此言,驚喜之余,又不免冷汗直冒!鬼奴叛亂的事情,雖說搞得很大,卻也被半維管事壓了下去,此時;除了幾個內部的高層管理!其它的小奴們與在場的客人,都被清除了那段記憶,若不是自己平日里待蒼暮那孩子不錯,他也會因為和喜婆之間的關系,受到嚴懲!想到喜婆,怕是廢了吧!明面上說是送回皇宮安養天年,可實際上~不用深想也能知道,當今的粼釉國主,怎么可能讓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老姑娘,留與皇家宮苑之內。
細細觀看,身邊這位小姐,面生的很!不論她是從何得知,但此事卻不能從他的嘴中透露半分!這樣觀念一定,藍珀陪著笑,委著身子,緩緩的使了一禮!言道;“小姐說的是哪里話,小人我雖是清館中的管事,可絕情樓買賣之事,并不再小人所管轄的范圍之內,若是小姐感興趣的話,不妨去酒樓義亭哪里,找一位姓夜的公子。”
岢嵐豐櫟聞言,知道對方不愿意透露過多,便也識趣的言謝,轉而對著咕嘟言語不停的樂松道;“松兒可有喜歡的哥哥!”。
松兒聞言點了點頭,快速的在畫冊上指出了幾位。藍珀俯身而看,原本喜滋滋的臉上,不免垮了下來,若是前些日子來,或許;能見到,可近日來;怕是要到魔界也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