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虎落平陽被犬欺
薛沐冰不說話,兀自吃起飯來,廣叔看不慣他的做法,那是因爲他不知道這狗對他意味這什麼。他寧可自己捱餓,也不會再虐待帶黃了!
風捲殘雲消滅了一盒飯,面前又多了一份快餐,廣叔若無其事地說:“吃不飽哪有力氣幹活啊!慢慢吃吧,我去旁邊抽根菸!”
廣叔藉口離開後,薛沐冰開始吃起第二份快餐,這時他聽見旁邊有人在議論著什麼,直到有個嘴裡叼牙籤的人把腿翹在他身邊的凳子上,流裡流氣地說:“哎大傢伙你們快來看啊!你們看這傢伙像誰?像不像電視裡的那個誰……”
這人喊了這麼一嗓子後,一下子圍來了十幾個人,都是工人打扮,舊衣爛衫滿身塵土,他們好奇地打量著埋頭吃飯的薛沐冰,七嘴八舌起來。
“像地緊喲!你們看這頭紅色地毛,像不像?”一個男人抓著薛沐冰的頭髮展示給其他人看。
“豈止像,簡直就是!你看這細皮嫩肉滴!”居然有人端起了他的下巴,薛沐冰憤怒地打掉了那個人的手。
“他怎麼可能是那個渾球大少爺,人家都是吃魚翅長大地,會來這裡跟咱們一起吃大排檔?”
“是麼?”最開始的那個人一把揪住了薛沐冰的頭髮猛地向後一拽,仔細地把他又瞅了一遍,最後往旁邊啐了一口道:“就是那小子吧!你們看他這張臉,長得標不標緻?v市第一美男子哦!老子真想試試爽不爽!哈哈哈……”
“他媽b憑毛他就該吃魚翅?老子們就活該累的跟驢一樣!”
一陣淫笑聲中,有人不住地拍打著他的臉,還有人捏他的胸肌,嘲笑也就罷了,可是他實在無法忍受這羣人肢體上的侮辱,薛沐冰最終忍無可忍,潑出自己的盒飯,並且給了對方重重一拳。
真是虎落平陽,敵不過人多勢衆,薛沐冰被那羣人圍毆了一頓。直到店裡的老闆娘大喊:“表打了!表打了!要出人命嘍!”這羣人才悻悻地離開。
薛沐冰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擦掉嘴角的血後,他看到自己的師父就坐在旁邊的石墩上抽著煙,看著他被一幫人修理,薛沐冰有些氣憤,他居然在看他的熱鬧!
“師父!”
“吃飽了吧,那就回去幹活!”廣叔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薛沐冰在角落裡找到蛋黃,抱著它幾步追了上去。
廣叔沒有回店鋪,而是帶他回到附近一個小區的三居室。房屋是簡裝,只有一些生活必備的簡易傢俱和設施。
薛沐冰四處巡視一番,發現有兩個臥室,還有一間是工作室。他有點不敢相信“百年老店”店主的家裡居然住的如此寒酸。
“以後你就住這間!”廣叔帶他走進一間次臥,裡面有一張簡單的單人牀,還有一個衣櫃和一張桌子。薛沐冰走進去看了一看,心中很是安慰,他總算有落腳的地方了,再也不用風餐露宿了。
“去把你自己好好洗洗,快要把人薰死了!還有你那張臉,髒的還能見人嗎?”廣叔丟給他一包衣物,說道:“這裡是衣服,穿吧!”
廣叔厭惡的表情,讓薛沐冰心裡真不是滋味,這大概就是寄人籬下的感覺吧!越接觸越覺得他這個師父真是一個刀子嘴刀子心的人,說話跟外面那些嘲笑他的人沒什麼兩樣,一樣的尖酸刻薄。
薛沐冰沒轍,慪氣地來到衛生間洗了澡,熱水器里居然只有冷水,他從門縫伸出一個腦袋大叫道:“廣叔!沒有熱水!”
“不是有冷水嗎?有水還挑三揀四的,你以爲這是king?shine酒店總統套房嗎?”
一句話嗆住了薛沐冰,他認命地關上門,用冷水繼續洗澡。洗了頭髮、剃了鬍鬚,穿上乾淨衣服後,薛沐冰舒服多了。出了衛生間,廣叔已經在工作間等他了。
“總算像個人樣了!來吧!開始幹活吧!”廣叔指著房間中央的桌椅板凳,示意他坐到那裡去。桌子上擺著一隻鳳凰的木雕,還有一些刀口不一的刻刀等工具。
“我要幹什麼?”坐在板凳上的薛沐冰,口氣有那麼一點不快。
“當然是學雕刻!照著這隻鳳凰的樣子,你也學著雕一隻!”廣叔說完從屋裡的大冰櫃裡提出一個方形的大桶,用力將桶倒扣在卓面上,磕出一整塊四四方方的大冰塊。
薛沐冰呆呆地望著冰塊,心裡覺得廣叔這不是故意刁難他嗎?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雕刻這門藝術,現在就讓他提刀上陣,他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冰塊開始一點點融化,薛沐冰始終沒有動手。
廣叔一根菸吸完,折回頭來看到他還在發呆,他搖搖頭,說道:“怎麼還不動手?難不成是在生我的氣?氣我見你被人羣毆卻袖手旁邊?”
心思一下就被人洞穿了,薛沐冰驚訝地擡眼望了他一下,表示他說對了。
“做人要經得起冷嘲熱諷。別人嘲笑你,那是因爲你太可笑!爲什麼人家不笑我?爲什麼別人偏偏譏諷你?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別人嘲笑侮辱你,你還手沒錯,說明你還有那麼一點自尊!別人人多勢衆羣毆你,你吃虧了正常,說明你本事不夠!你憑什麼跟我置氣?哦,就因爲我是你的師父,就應該出手幫你?要是這樣想你就錯了!這世上誰也不欠誰,不要認爲別人幫你是天經地義。幫你是仁義,不幫你是人之常情。”廣叔將他訓斥一頓。
薛沐冰好像明白了一些,心中的氣也消了。這世界上除了父母無怨無悔地對你好,其他人對你好那是你的福報,對你不好你也不應該埋怨,因爲任何人都沒有雪中送炭的義務。
“對不起,廣叔!你說的對!”薛沐冰長舒一口氣。
“那還傻愣著幹什麼?冰都要化了!雕好鳳凰就用相機拍下來,回來我檢查!”
“我不會,我沒有學過雕刻!”
“誰他m生下來就會啊!不會你就多學多練!練會爲止!”廣叔沒有教他任何雕刻的技巧和要領,只是丟給他幾本關於雕刻的書籍,然後就退出了工作間,離開了家。
唉……這個師父真讓人受不了!
讓他雕刻冰塊,竟然也不告訴他該從什麼地方下手用什麼刀具比較好,一上來就整一直複雜的大鳳凰,誰會呀!
薛沐冰伸手拿起桌上的平頭刻刀,細細地研究著每把刀的刀口,不同型號的刀具,刀口的傾斜度和寬度都不同,應該具有不同的作用吧!
再看看桌上的冰塊,已經開始融化了,桌上的水順著桌上的凹槽引流到了地上的盆裡,盆裡已經慢慢積了一層冰水。
雕刻鳳凰實在太有難度了,薛沐冰感覺好像上了考場一般,幼兒園的水平要你做大學的試卷,這不明擺著一竅不通嗎!
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溜走了,2個小時過後,廣叔再次來到工作間,發現桌上的冰塊只剩下肥皂大小,地上的大盆已經積了滿滿一盆水。
廣叔走到工作臺旁,拿起相機回放,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
他有點生氣地問:“鳳凰呢?”
“我不會!”薛沐冰指指桌上的工具。
“薛沐冰!吃屎你會嗎?不會是理由嗎?我跟你說過,不會可以學,可以慢慢練,不是給你書看了嗎?爲什麼你連動手都不願意?”廣叔這下真的生氣了。
“你沒有教我該怎麼下手!”
“書上有字你不認識嗎?要我一個字一個字讀給你聽嗎?拿刀往冰塊上戳,需要人教嗎?你沒手嗎?”廣叔拿起刀在最後一點冰塊上猛戳幾下說道。
“……”薛沐冰徹底無語了。
“薛沐冰!你好好看看!這塊冰是怎麼沒的?就是在你毫不作爲的情況下,它一點一點消失了。我告訴你,它不只是一塊冰,它就是你們薛家薛氏集團你懂不懂?就是因爲你拿害怕當藉口,怕自己做不好,所以你選擇了放棄,薛家沒了,薛氏集團垮了,你還在愣什麼?!”
“……”薛沐冰猛然擡起頭,震驚地望著廣叔。
“這塊冰也是你自己!在有限是時間裡,你都幹了什麼?你什麼都沒幹!你眼睜睜看著它一點一點化掉卻無動於衷!一天兩天,一年十年……你再這麼渾渾噩噩下去,這就是你的下場,你看到了嗎?”
廣叔憤怒地吼完,“砰”地一聲關上了工作室的門。
薛沐冰再一次凌亂了,他的內心焦灼矛盾,各種情感齊齊涌上心頭,逼得他不得不開始思考起自己的人生。這是他長這麼大頭一次開始認真地思考“人生”這個命題。
一千種、一萬種聲音在他心底吶喊,不能再這樣混沌不堪了!薛沐冰,你要面對現實,你要站起來,你要勇敢,你要戰勝懦弱的自己!
“薛沐冰!你一定能行的!加油!”最終,薛沐冰握著拳頭,開始給自己加油鼓勁,之前的陰霾心情一掃而空,他感到自己身體裡充滿了一種全新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