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變成了一個局外人
“錯!是她的淚!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看到了她的一滴眼淚,和鑽石一樣晶瑩透亮!”
薛沐冰的眼神迸發著奇異的光亮,這樣的眼神足以讓人信服。
他的話並不假,在白千影朝他開槍的那一刻,他的確看到了她流出了一滴憤恨無奈的眼淚。
是那滴淚,讓他感覺到了一股透徹心底的清涼,又是那股清涼使他掌心裡黑斑的灼疼減輕了許多。
“你真的沒有看錯嗎?說不定只是一滴汗!我還是不能相信,你知道白千影已經有多少年沒有真正的笑過哭過了?”朱心荷搖搖頭說。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再看我這裡。”
薛沐冰又掀起衣服,給她看左胸的傷處。
“咦?這麼熱的天,你多久沒有換過紗布了?”
朱心荷看到他的那塊紗布已經變得又髒又舊的,看起來就讓人噁心。
“你知道嗎?這是白千影親手給我包紮的!”
“天吶!你打算一輩子都留在身上嗎?”
朱心荷已經無法理解他的神經質了,她笑道:“不過我倒是真的佩服你的勇氣,暴風雨的那天晚上你竟然敢一個人從醫院偷跑出去摸水去找她,淹不死算你命大!”
“爲了她,受這點傷又算什麼!不過真正讓我欣慰的是,過了今天,白千影就真正滿了25歲。這就意味著,她不會再有麻煩了吧!”
“但願如此吧!”
……
摩耶國亞門桑德羅島上莫克多瓦王宮裡,老國王薩摩尼科正坐在王宮寶座之上,宮殿下面靜立的文武羣臣。
恰麗弗伊王后坐在他的身邊,站在羣臣最前面的就是兩位王子,都希和都野。
這是難得一見的場面,國王和王后會同時出現在公衆場合,若說今天沒有什麼大事發生,根本就沒有人相信。
薩摩尼科國王已經提前獲得了神召,所以今天的朝儀在所難免。
但是此刻國王沒有開口,誰也沒有膽量說話,因此偌大的宮殿裡鴉雀無聲。
突然之間,殿外傳來一聲高喊:“女巫大人覲見陛下!”
羣臣紛紛側目轉身,只見身著一身黑色魔法長袍的女巫奈妲,拖著一地的白色長髮,一手持著魔法手杖,一手捧著滴血珊瑚石,緩緩走上殿來,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手捧托盤的宮女。
“陛下聖安!”女巫來到殿上朝國王施了一禮。
“奈妲,不知神主有何指示?”
“回陛下,神主令我等齊聚一堂,乃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宣告。”
奈妲轉身,猛地掀開宮女手中托盤上面的紅綢布,立刻有萬道金光飛濺而出,照得所有人睜不開眼。
金光漸逝,國王和羣臣在看到托盤之內所呈之物後,無不震驚斐然。
“摩耶三寶?!”殿上一片譁然。
薩摩尼科國王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從王座上面站起來,一步步走下階梯,來到女巫的面前,震驚地望著托盤裡的幾件物品,距離上一次見它們,現在已經至少快有40年了吧!
鑽石胸針、彎月銀翹刀以及星星首飾,這三樣寶物還是一點也沒有變化,只是他已經老了,老的手已經顫抖,眼神也看不真切了。
“奈妲,你是從哪裡找回來摩耶三寶的?”
薩摩尼科國王的聲音也是顫抖的。
女巫奈妲掃了一眼殿上的恰麗弗伊王后,然後恭敬地回答道:“啓奏陛下,摩耶三寶是在拍賣會上找回的!”
“拍賣會?!”一抹失望的神情從薩摩尼科國王眼裡流露而出,他的心苦澀至極,想當年他把傳國之寶贈送給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可是她有沒有珍惜他的愛呢?
如今,這份愛竟然淪落到了拍賣的地步,怎麼不叫人傷心呢?
“陛下!摩耶三寶復出,神主已有昭示,開啓神廟的時刻就快到了啊!”
奈妲細察國王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按照摩耶國傳統,國王選任下一任繼承人的時候,必須聚齊摩耶三寶,順利開啓神廟,獲得神主的福赦,新的繼承人方能繼承大統。
“陛下,這真是神主庇佑我摩耶國!”
羣臣無不歡欣鼓舞,可是卻沒有人能夠理解薩摩尼科內心的痛。
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聚焦到兩位王子的身上,最有可能繼承王位的就是長孫都希。
這個時刻,兩位王子各懷心思,都希王子對王位並不是想象那樣熱心,因爲他看到自己的祖父身居高位的孤獨和淒涼,那種傷懷還不如做一個平常百姓。
若是有朝一日,他能遇見一位知心相愛的女子,即使讓他放棄王位,他也心甘情願。
可是,都野卻和都希思想完全不同,他是庶出,他的母親身份卑賤,並沒有得到皇室的承認,所以他要比任何人都想出人頭地。
若問他有什麼心願,可能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做一位至高無上的權利統治者。摩耶國的國王之位就是他第一個目標!
如今,他甘心聽從恰麗弗伊王后的差遣,並不是說他有多麼的忠心,他不過是想依靠大樹好乘涼,在他羽翼未豐之前,他需要得到王后的庇佑。
薩摩尼科國王顫巍巍地走回王座,心情顯得格外沉重,這一輩子的執著尋找和守候,終究化爲了泡影。
現今形勢所逼,他不得不順應民心,儘早舉行開啓神廟的繼任儀式。
……
酒吧內,燈光昏暗繚繞,吧檯之上趴著一個半醉的女子,她的身邊還坐著一位無比清醒的男人。
康雅雯擡起頭來,眼神已經變得迷離不清,她剛剛端起酒杯,酒杯就被旁邊的男人奪走了。
“少強!你爲什麼不讓我喝酒?把酒杯還我!”
康雅雯伸出一隻手討要酒杯,可是卻搭在了他的肩上。
“雯雯,你要糟踐自己到什麼時候?”郝少強痛心疾首地說。
“我心情不好,喝杯酒也不行嗎?”
“薛沐冰到底有什麼好的,能讓你墮落成這樣?”
“你不懂,你沒有真正愛上一個人,你不會理解我現在的感受!”
“我怎麼不懂?”
郝少強比任何人都要懂的多,正因爲他一直愛著一個人。
“我就是犯賤怎麼辦?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怎麼辦?我就是愛他愛得發狂怎麼辦?看到他受傷了我就是心疼怎麼辦?我真的很難受啊,少強!”
康雅雯儼然失戀的狀態,痛哭出聲道。
“唉,天底下男人不止他一個,何況他心有所屬,你又何必執迷不悟呢?”
“你是說那個醜八怪啊!哼哼,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有哪點比不上她,爲什麼他偏偏就是喜歡那麼醜的?”
“雯雯,你究竟是真正愛他,還是因爲得不到他而不甘心?”
沒有人能比郝少強更瞭解康雅雯的性格。
“我愛啊,我也不甘心!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我康雅雯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就是因爲得不到,所以我的心裡好痛苦!少強,你就幫幫我好嗎?”
康雅雯的雙手突然攬住了他的脖子,撒嬌似的哀求著他,她嘴裡的甜甜的酒精味道和她身上的香味,令他意亂神迷。
“我怎麼能幫得了你?”
“只有你能幫我!你不是神經科的專家嗎?聽說你們科研室在研究一種新型病毒基因,這是世界上沒有人研究過的,你是第一個對嗎?”
康雅雯雖然有點醉,但是她的腦子還是很清醒。
“你怎麼知道?”
“我什麼不知道?我聽你們醫院人私下談論的。據說這種病毒要是研究成功,就能輕易控制人的大腦和神經,是吧?”
“不是!你別聽人瞎說!”
這涉及到科研機密,郝少強不願透露過多的信息。
他們科研中心的確在研究一種名爲凡克洛的病毒,通過對這種病毒的基因構造和特性分析解析,旨在找出破解病毒的方法。
因爲凡克洛病毒爲一種稀有病毒,人們尚不知這種病毒對人體的真正影響有多麼深遠。
他一直在積極找尋破解方法,但直到目前爲止,依然沒有多少進展。
“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人神經錯亂,變得又傻有癡的?”康雅雯又問。
“別亂想了,你已經神經錯亂了!”
康雅雯問到這種病毒,也就是看中它能夠控制人的大腦和神經的特性,她的愛顯然已經走了極端。
如果想要獲得一個人的愛,怎麼能夠通過這種極端的方式控制對方的心呢?
…………
道路上飛馳著幾輛轎車,跑在最前面的是薛沐冰的車。
阮晶晶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驚恐地叫道:“冰哥!你是不是神經錯亂了?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麼嗎?”
“我沒錯亂!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薛沐冰目光專注,眼前始終瞄著前方。
“她今天嫁人,你要去砸場子嗎?”
薛沐冰不回答,他心情不是很爽,狀態就像是家中被盜丟失了重寶。
現在他唯一的心思就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誰也別想攔著他!
……
一個天朗氣清的日子,一處青草茵茵的戶外草坪上,紫色的紗幔隨風飄蕩著,白色的玫瑰花裝點著四周。今天,這裡將要舉行一場期待已久的草坪婚禮。
賓客已經滿座,今天所到之嘉賓大多是snow集團中國各區負責人以及他的中國朋友。
他的母親沒有來,薛家的人他也沒有邀請,因爲今天,威廉只希望能和白千影順順心心地舉行結婚儀式。
威廉期盼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今天的他穿上了筆挺帥氣的禮服,渾身充滿了英國紳士的悠然氣質和中國君子的儒雅風度。
他激動地等候著他的新娘,站在臺前,目光望著遠處,很是擔心他的新娘莫要中途落跑。
新娘子來了!
鮮花鋪道,一襲白色紗裙的白千影在旁人的攙扶下,一步步走上了紅毯。
她的模樣沒有改變,還是黃臉濃眉的醜模樣,但是她的頭上多了一層白紗,她的身上穿上了漂亮的婚紗。不管那張臉有多麼的醜陋,只要今天一穿上婚紗,她依然又變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
在這些奇特的目光注視下,好像她真的變成了一位漂亮的新娘子。
爲什麼白千影要選擇在中國舉行婚禮?
實際上自有她的用意,她就是想讓一撥人知道她的心意已決,她還想讓某個人徹底死心。
有很多不理解,前一段時間威廉曾向一個絕美的女子求過婚,爲何今天卻娶了一個絕醜的女子?
旁人總歸是看熱鬧的成分居多,誰也沒有真正去追究箇中原因。
新郎接過新娘的手,雙雙站在臺前,聆聽著司儀送來的祝福。
在喜悅的結婚進行曲裡,司儀詢問:“威廉先生,你願意娶白千影小姐,做她的丈夫嗎?”
“我願意!”威廉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洪亮高亢,他的話音剛落,臺下就想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
“白千影小姐,你願意嫁給威廉先生,做他的妻子嗎?”司儀又問新娘。
威廉投來溫柔的視線,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白千影輕輕頷首道:“我願……”
“我不願意!!!”
這一道極不和諧甚至十分刺耳的喊聲,打破了婚禮平靜和諧的氛圍。
所有人都忍不住回頭張望,就看見一羣戴著墨鏡的人浩浩蕩蕩地踏著草坪而來,那氣勢真有黑社會來砸場子的感覺。
爲首的正是薛沐冰,剛剛喊話的也是他。
他的身後跟著一幫朋友,阮晶晶、伍陽、小靈子、鍾元還有薛沐冰的弟弟妹妹弟媳妹夫等將近十來個,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嚴肅,這當然是爲了配合薛沐冰的。
薛沐冰的臉色最沉,沉得像是化不開的千年寒冰,又像是誰都欠了他五百萬一樣。
他不開心誰都看得出,他身後的人都知道他爲什麼不開心。
這些人已經走上了紅毯,很快便來到了婚禮現場。薛沐冰站在了威廉的面前,怒視著他。
但是威廉也不甘示弱,好歹今天他是這裡的主人。
只見他不慌不忙地說道:“如果朋友是來喝喜酒的,我表示歡迎,如果不是,還請趕快離開!”
“我若是不走呢?”
薛沐冰摘掉了墨鏡,拿眼瞟了一下白千影。
“要是在我的地盤上搗亂,別怪我不客氣!”
威廉揪起他的領口將他向後猛地一推,他只是一招手,現場立即出現了好幾十個保鏢,將薛沐冰等人團團圍住。
“你搶了我的新娘子!”
薛沐冰忽然拉住了白千影的手叫道。
“你給我放開她!”
威廉上前阻止他,薛沐冰不肯退讓,這兩人三兩下就打了起來。
那些保鏢見勢就上,和薛沐冰的朋友們也都打成一團。
原本婚禮現場人就不少,這下變得更加混亂,不管會不會打架的都要上來撓幾下。
椅子倒了,紗幔扯掉了,玫瑰花踩碎了,香檳塔嘩啦碎了一地,場面一下子失去了控制。
那位司儀特別的盡職盡責,依然堅守在臺上,拿著麥克風大喊:“諸位都別打了!快住手吧!”
即使她喊破喉嚨好像也沒辦法阻止這羣瘋狂的人,因爲他們個個都打紅了眼,彷彿今天不拼個你死我活誓不罷休。
“新娘子昏倒了!”
司儀高喊一聲,但就這一聲,比她喊一百聲“別打了”還管用。
廝打在一塊的威廉和薛沐冰率先停了手,接著其他人都停止了動作。
威廉扒開人羣,見到白千影赫然躺在地上,他再顧不得許多,一個箭步衝上去抱起了她,臨走前他對薛沐冰恨恨道:“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決不饒你!”
新郎抱著新娘走了,圍觀的人紛紛散去,好端端的一場婚禮最終變成了一場鬧劇。
…………
醫院的走廊裡,威廉站在病房門口,隔著玻璃望著裡面,他的一顆心一直系在病牀上的人身上。
明明距離她如此的近,只有一道門相隔,但是他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個局外人。
因爲此時坐在新娘身邊的人卻不是他!
威廉的耳邊似乎還回響著醫生的話:“病人的情況十分特殊,她的昏迷是因爲她的大腦曾受過損傷,這種損傷雖然不是致命的,但是卻有著極爲可怕的後遺癥。根據目前儀器觀測到的情況來看,她的體內好像蘊藏著一種不明物質,也很有可能是這種物質干擾了她的大腦正常運轉。具體這是一種什麼物質,目前我們醫院還沒有這個條件檢測出來……”
病牀前,薛沐冰緊緊握著白千影的手,焦心地等待著她早點醒過來。
醫生的話讓他感到害怕,他知道她的大腦受過損傷極有可能就是因爲當初的那場看似無礙的車禍。
沒想到車禍會給她造成如此深遠的影響,她的大腦神經受了損傷,不能受過多的刺激,否則只會加重她的病情。
今天是他帶人大鬧婚禮現場,才導致她的昏厥。都是他的錯,他最沒有資格來見她的,但是威廉卻把他給叫進來了。
“千影,你醒了!”
薛沐冰的聲音輕柔,簡直把她當成一個柔弱的嬰兒。
白千影睜開眼看了看四周的環境,視線落在薛沐冰的臉上後,有些吃驚地問:“威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