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姐和六姐姐年紀也到了,俗話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母后又何必為個即將出嫁的女兒費心,如果因此被人說嘴,可就是福枝的不是了。”
福枝公主給楚皇后行了個禮,溫聲說道。
楚皇后啞然失笑,“你這孩子,自己還只是個閨閣小女兒,卻操心起了姐姐們的婚事,還知道為母后著想,可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啊。”
她本來想再將六公主關一段時間禁閉,只是福枝公主這么說,倒是提醒了她,她雖貴為皇后,可除了太子卻都不是她親生的,而六公主也還有白家可依靠,她要是將她懲罰得重了,白家的人又豈能善罷干休?何況,福枝說得也沒錯,不過是個待嫁女子罷了,趕緊絕不會她挑一門差不多的親事嫁過去也就得了,實在不用再費心去管教她。
福枝公主笑了笑,楚皇后對她好,她當然也不能無動于衷地任她為她背上惡名。
“你五姐姐的婚事差不多有著落了,倒是你六姐姐,我之前還有些拿不定主意,不過剛剛卻一下子想到了,那徐家子配她倒是剛剛好。”
楚皇后細心地為福枝公主剝了一個福橘,順手給她喂了兩瓣,福枝公主有些不太習慣這樣的親昵,不過,還是順從地咽了下去。
聽聞楚皇后說起兩位姐姐的婚事,不由大是好奇,“母后給兩位皇姐說的是哪家?”
楚皇后抿唇一笑,用手半掩了嘴,以說八卦的口吻對福枝公主道:“這事我還沒跟你父皇講呢,這幾天進宮來求親的人絡繹不絕,我看那文太師的嫡長孫允文允武,且性情剛正,遇事十分有主見,配你五姐姐應該是正正好的;你六姐姐嘛,本來之前我還犯愁,怕說的親事不好,白家的人不應,剛剛我確是突然想了起來,那徐國公的嫡長孫徐晉卻是不錯,不論相貌還是文才人品都挺不錯的,雖說比起王家小翰林來差了些,不過也算得上是十分不錯的了。”
福枝公主想到秋月打探回來的,楚皇后贊同她和王暮晨親事的事情,不由有些無語,楚皇后那揶揄的語氣簡直不要太明顯!
“白家本來就是以軍功起家,再讓他們和國公府結親,會不會......父皇估計也會有這方面的顧忌吧。”
會不會讓白家的勢力更加坐大?
就像徐家持身正,只是光憑著一個親戚的名頭,白家便能暗中做許多事情了。
人心是最為復雜的東西,可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得清,斷得了的。
“那怎么辦啊?”
楚皇后有些犯愁,她之前雖也想到了這一層,但總覺得徐家立來就是忠誠的保皇黨,說不定兩家結親,還能用徐家來牽制白家呢,而今被福枝公主這一提醒,卻也覺得有些冒險,何況她還沒給德康帝講過,既然福枝公主都能想到這一層,想必德康帝也不會同意吧。
“咦,有了。給她們兩家的親事交換一下不就好了嘛!福枝你說好不好?”
楚皇后突然興奮地道。
福枝公主嘻嘻笑了,“母后還是跟父皇商量吧,這種事情可不是我作個作妹妹的好說的。”
“哼,你這個促狹鬼,有企么是你不好說的,誰先還說女大當婚來著?難道是本宮聽錯了?”楚皇后點了點福枝公主的額頭。
福枝公主裝做茫然不知的樣子四處看了看,“是嗎?誰說那話來著?應該沒人吧,母后應該是聽錯了吧。”
“你母后聽錯什么了?”
德康帝撩簾走了進來,看著楚皇后和福枝公主神態各異的樣子問道。
“沒事,沒事,只是女兒長大了,都跟臣妾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了呢!”楚皇后笑吟吟地起身給他行禮。
福枝公主也給德康帝行了個福禮,聞言跺了跺腳,“哎呀,爹爹來了,您別聽母后的,她這是過河拆橋呢,哼!”
楚皇后將德康帝身上的鶴氅脫了下來,交給宮女拿去烘烤,又轉身牽住了福枝公主的手,“好啦好啦,都是母后的錯,母后不拿你開玩笑啦,母后請你吃銀耳紅魚羹哦。”
福枝公主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母后請客也不誠心,居然拿兒臣敬獻給您的東西來請兒臣,父皇,您可真是娶了個賢內助啊,母后一年得為您節省炒開支吧!”
德康帝哈哈大笑起來,“這可不是么?這整個天下誰不說你母后賢德,朕每次收到的頌圣文,拐變抹角拍你母后馬屁的可比拍朕的誠心多了......”
“皇上當著孩子的面說的什么話!忒難聽!”楚皇后關掩著笑臉,半是嗔怒道。
“梓童說的對,都是朕的錯,口誤口誤......”德康帝訕訕道。
福枝公主卻是撲哧一聲笑了,“父皇母后這是當兒臣沒見識呢,兒臣行走鄉野之時有什么鄉野俚語沒聽過的,這也忒小瞧人了吧?哼!”
德康帝和楚皇后被逗得又開懷大笑起來,楚皇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哭笑不得地指著她道:“哎呀,我的兒,聽了那些鄉野俚語難道還是一件榮幸的事情不成?瞧你那小尾巴都快翹上天去了。”
德康帝也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話不多好笑,只要配上福枝公主的身份,說話的那神態和小表情,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福枝公主做了個鬼臉,“那還不是為了給父皇和皇兄們送禮嘛,不然福枝才不愿意去那些田間地頭的鉆呢,你們都不知道那些鄉村的狗有多兇,有一次一群狗追著我咬了一路,還差點真被它們給咬著了呢!”
“哎呀,還有這樣的事情?那后來怎么樣了?沒事吧?快給母后看看有事沒有!”楚皇后趕緊將福枝公主拉了過來,就要撩她的褲管。
福枝公主趕緊笑著躲開了,“不要,母后,癢癢,沒事沒事,沒咬著兒臣呢,兒臣是誰怎么能讓幾只狗給咬了,說出去多丟人啊!”
“那就好,女兒家身上要是留疤了可就不好看了!那些惡狗恁地欺負人,就該讓人把它們全都宰了!”楚皇后放了心,卻仍是憤憤不平道。
她出身顯赫,小的時候上街,只看見被惡狗追咬的窮人,生生被咬下了一塊肉來,她好心地讓人趕走了惡 狗,還讓人給了那人一兩銀子呢,自此卻是對狗啊貓啊之類的動物懼怕又厭惡。
而今聽了福枝公主竟然還被一群惡狗追著咬,豈有不急之理!
德康帝目光和藹地看著福枝公主,對楚皇后道:“梓童就不用為福枝擔心了,她什么吃過虧?”
“瞧父皇說的,兒臣怎么就不肯吃虧了?”
那些功勞,那些政績,她可是一點都沒要,直接就給了他們呢?總不能她既做了好事,干了實事,還一點都不念她的情吧!
福枝公主那含笑帶怨的小眼神讓德康帝不禁有些愧疚,“你這個鬼機靈,爹爹知道你是最能吃苦,最友愛兄弟的人了,一切也都是為了朕,為了咱們蕭家的江山子民啊!
不過,爹爹這會兒說的你被兒咬的事情,那些事情,爹爹自不會讓你吃虧的。”
他含笑望著楚皇后,“你知道那些狗后來怎么樣了嗎?”
“怎么樣了?”楚皇后有些莫名其妙。
“被她全部打死了,并且還鞭尸兩天,六月的天那肉都發臭了,她還讓人給一鍋燉了,請那幾戶驅了惡狗追她的人家吃狗肉,哈哈哈哈!”
德康帝覺得十分解氣,當時聽到暗衛稟報的時候,他就笑了好半天,以后每每想起來的時候,都覺得十分的痛快,恨不得自己也能跟福枝公主一起仗劍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