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兩位魔修出現, 原本還喧鬧不已的木屋前的車隊馬上就安靜了下來, 車隊裡原本在餵馬的其他人悄悄的縮起了身體,躲到了馬車後面,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讓那兩個魔修注意到。
而雷剛和英烈顯然不能也這麼畏縮了, 身爲車隊的帶頭人, 他們在雪原上來來往往出入經常會碰到巡邏的魔修的。
他們已經有經驗了, 只要沒碰上發狂的魔修, 那麼態度尊敬些卑微些,再送上些靈石靈材啊,只要把魔修們奉承好了, 一般就不會被懲罰的, 畢竟修士天然倨傲,很少和凡人計較,覺得那有失身份。
“見過兩位仙長, 我們的車隊每三個月就會往來一次,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您看,車隊裡都是普通人, 沒有混著修士。”雷剛陪著笑臉, 一張粗獷的面容上盛滿了熱情卑微的微笑,十分奉承。
英烈也連連附和著,然後他把腰間的兩個布袋子扯了下來遞到兩個修士手上,陪著笑臉道:“這是我們的一點小孝敬, 兩位如果收下,就是我們的榮幸了。”
洛月汐用神識隨意掃了一眼,就知道那布袋裡面裝的是還未經過打磨的靈石,每袋裡的靈石差不多也相當於有個五六十塊吧,不多,但對無法修真的凡人而言,已經算是比較難得的了。
那兩個魔修眼皮也不動一下,直接就接過了那兩個布袋。不過雖然收了賄賂,但他們還是用神識查看了一番車隊裡的人,還有在這處驛站暫時休整的人。
這兩個修士只是築基期,洛月汐就算不服用丹藥都能騙過他們,他們自然沒有發現半點不對,在他們看來,洛月汐根本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沒有投注任何的注意力。
很快檢查完了,沒有發現可疑的修士後,那兩個魔修就微擡下巴,倨傲的哼了一聲:“確實沒有混入修士,你們可以進入冰原了。”說完這句話後,那兩個魔修就甩下一塊令牌,躍上飛劍御劍飛行離開了。
收起那令牌,雷剛和英烈臉上熱情卑微的笑容散去,並不是不尊敬羨慕那些仙人們,但是將自己擺在太卑微的地方顯然也並不會讓他們覺得愉快。
洛月汐微微皺眉,問一邊正蹲著把腳上靴子系得更緊的揚子:“那個令牌有什麼用嗎?”
揚子頭也不擡的說道:“洛大夫你是第一次來冰原上嗎?有了仙長髮的令牌,日後我們再碰上其他的仙長只要出示令牌就示意我們被檢查過了——當然了,半途我們不會再接受任何一個人加入我們的車隊了,否則令牌就沒用了,又得花費靈石供奉給仙長。”
洛月汐微微點頭,原來是類似於信物之類的存在。不過這個也是正常的,如果像冰原上的鎮子每一次離開冰原再回來都要接受多次的盤點的話,那麼他們可負擔不起靈石的花銷了。
兩個魔修離開後不久,車隊就一切準備齊全了,只等出發。而之前英烈所說的駕駛雪橇的人也和車隊會合了。
那是一個穿著皮毛大衣頭髮花白的老者,他一共有八輛雪橇,每駕雪橇用五條大狗拉著,這位面容蒼老的老者一共養了四十條雪橇犬。
洛月汐近距離觀察過雪橇犬,外表長得和上輩子的西伯利亞雪橇犬很像,皮毛黑白棕灰相間或純色,頭上有三把火,眼睛湛藍。
不過比起印象中的樣子,這些雪橇犬更加高大和靈動,據說有妖獸的血脈,雖然無法像妖獸那樣修煉開啓靈智,但是比起普通的野獸卻更健壯也更聰明一些。
“洛大夫,你跟那老頭坐一輛雪橇吧。”雷剛走過來笑著跟洛月汐說道,他們已經把一些比較輕的貨物移到了其他的幾駕雪橇上了,而車隊裡除了坐在馬車上駕馬車的人,都會上雪橇趕路。
因爲雪原溫度更低,這裡的雪比較堅硬,不像遼北城外的雪地都是半融化的行走不便,在雪原上趕路可比起在泥濘不堪的路況上趕路輕鬆多了,不管是馬車還是雪橇皆是如此。
洛月汐託了託肩膀上的藥箱,笑著對雷剛表達感謝,她知道雷剛把她安排了和那老頭一起是在照顧她。
作爲跑在最前面帶路的雪橇,是不會放太多貨物,坐太多人的,這也就代表這具雪橇上的環境可能比較寬鬆。
揹著自己的藥箱坐到了雪橇上,那個頭髮花白的老者非常友善的示意她可以將雪橇上的皮毛蓋到腿上,這也可以擋住風雪。
洛月汐對這老者友善的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好意,把那灰白的皮毛毯子裹到了腿上,然後把藥箱放置在腿上,既是壓住毯子,也是擋風。
沒有上雪橇,在出發之前,那花白頭髮的老者挨個的跟雪橇犬溝通,他使勁的摸著它們的頭,餵它們一些吃的,安撫鼓勵著這些雙目炯炯的雪橇犬,頓時,安靜的雪原上有似狼嘯似犬吠的聲音接連響起。
將四十條雪橇犬全都安撫過後,那花白頭髮的老者看走到了自己坐的雪橇邊。一陣寒風吹來,他被吹了個正著,頓時就不斷嗆咳起來:“咳咳……咳咳……”
表情有些痛苦,那花白頭髮的老者撕心裂肺的咳了好久才停下來,等好不容易咳完了,他才滿臉蒼白的坐上了雪橇,時刻準備著在雷剛發出出發的訊息後出發。
洛月汐見他咳得這麼辛苦,而剛剛也接受了些許他的善意,而且也是爲了符合一個遊方大夫的人設,她平和的笑笑,友善的看著這老者:“看起來你這咳嗽的毛病有些嚴重,我剛好有一些藥,需要我拿出來給您服用一些嗎?”
那老者有些驚訝,卻搖頭道:“都是老毛病了,冰原上的人大多有這個毛病,治不好的。”
沉吟了片刻,洛月汐就說道:“既然如此,我有一些緩解咳嗽的藥,你吃下後應該會感覺好一些。”
猶豫了會,估計是覺得洛月汐不會害他,那老者就點了點頭接受了洛月汐的好意。
洛月汐打開藥箱,目標明確的找出一個瓷瓶,然後她打開瓷瓶,倒出一枚黑漆漆的藥丸來,那藥丸散發出濃重的中藥的氣味,光聞味道就很苦的樣子。
“給,這是我特製的咳嗽藥,雖然不能根除這個毛病,但是能夠緩解不少痛苦,應該能讓您好受一些。”洛月汐將藥丸遞給了那趕雪橇的老者。
雖然聞著就很苦,但是那老者並不在乎,直接就接過藥丸嚥了下去。皺著眉頭,那老者抓過掛在腰間的皮袋子,打開瓶塞喝了一大口,這才說道:“這藥的味道可真是苦。”
說完這句略帶抱怨的話後,他突然臉色一變:“喉嚨沒有剛剛那麼難受了,也不怎麼想咳嗽了。”他帶著笑容的看著洛月汐,拍了拍她的肩膀,“嘿,你這藥真不錯。”
洛月汐淡淡的笑了笑,沒說話。這藥真的是她煉製的,不過是用一些凡間的藥草混合而成的,這些東西,就算在她沒有修真之前,也能夠輕易製作出來的。沒辦法,上輩子爲了活下去,她真的好好研究了一下怎麼將無害的草木混合後的作用。
雖然洛月汐此時已經是金丹期修爲,但作爲一個普通的凡人的歲月比她作爲一個修士的時間要長得多。歲月在面對對她完全沒有威脅的凡人時,洛月汐反而能以一種比較平和的態度來相處。
雖然她早就快要忘了普通人是怎麼生活的了,但在這段僞裝成普通凡人的日子裡,她願意收斂心中的崢嶸,重新體驗一下這平凡的生活。
沒有耽誤很久,車隊馬上就開始出發了,馬車首先出發了,而幾輛雪橇則是和這些馬車並列而行,隨時照看著這些運送著不少貨物的馬車。
這是洛月汐第一次坐雪橇,也是她踏上修仙之途後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趕路。但是不得不說,其實還是很有趣的。
白茫茫的雪原中,五隻黑白相間毛茸茸的大狗吐著舌頭在前面努力奔跑,洛月汐壓根都不去看雪原的風景了,就盯著那些雪橇犬在看。
不得不說,在奔跑中這些狗臉上的表情可真是豐富多彩,都快成表情包了,而且時不時還有幾聲似是而非的嘯聲響起,莫名的讓人覺得特別的歡(sha)快(que)。
看著這些表情二缺的大狗們邁著爪子奔跑在雪地上,洛月汐表面上一副平靜淡定的模樣,內裡都快要笑出花來了,簡直是太太太傻缺了。
真的,如果不是這些大狗只是普通的犬類的話,她都要考慮是不是要收它們做靈寵了。
車隊在冰原上行走的很快,不過本來出發時就已經是下午了,所以當光線漸漸暗淡下來的時候,車隊的人並沒有趕回到他們的家。帶路的雷剛每三個月就帶著車隊往返一次,可以說對雪原上的情況是非常熟悉的。
帶著衆人找到了在一座雪山後面的一個小村子,雷剛熟稔的跟村子裡的人家打了招呼,表面了要住上一日的意思。
沒有去管這村子裡的人跟車隊的交易,洛月汐反而跟著那趕雪橇的老者的去給那些大狗餵食了。拖著載人的雪橇在雪地上跑了一下午,這些大狗們都累得不行了,此時停了下來就都躺在地上呼呼的喘著粗氣。
洛月汐走近的時候,就發現這些大狗都用生無可戀的姿勢趴在雪地上,一張頗具喜感的臉上滿是各種“哀怨”,就連那三把火都沒有之前那麼燒得旺盛了。
跟著老頭餵食這些大狗,摸了摸了那毛茸茸的大頭後,洛月汐纔到車隊衆人待得的大堂裡去了。車隊要在這個小村子裡暫居一碗,不過這村裡可沒足夠的地方留給他們休息,所以大多數人都只能在大堂裡圍著火堆糊弄一晚。
因爲大夫的身份,洛月汐還被分得了一個房間,雖然窄小得只有一張小牀,但好歹也算個私人的空間——不過說起來,這真的對她沒什麼用。洛月汐早就習慣了徹夜不眠了,這房間也只是浪費。
不過洛月汐也無所謂,就在房間內閉目休憩了一晚,雖然並沒有真的睡過去,不過也是好好休息了一下。
第二日車隊早早就出發了,而比起第一天還有些陰沉的天氣,第二天竟然出了太陽,雖然這溫度不至於融化冰原雪地,但是卻能讓人在陽光的照耀下感受到幾分溫暖。
天氣更好,車隊前進的速度也就更快,坐在雪橇上洛月汐微微闔目感受著迎面吹拂而來的寒風,太陽的光芒灑在她身上,讓她覺得很是溫暖。
就在這時,洛月汐突然睜開眼睛擡起頭來,微微蹙眉她眼中掠過一絲冷光,不過她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垂下了頭來,又變成了剛剛那懶散的模樣。
不過片刻後,就有五道劍光先後朝著這邊飛了過來,一道在前,四道在後面追趕。而在一逃一追之間,後面四人還在不斷的朝著前面的人打出靈光,顯然是在攻擊前面的修士。
砰!
一道血紅色的靈力打到了前面逃跑的修士身上,他的劍光頓時不穩,直接就從半空中栽了下來,不過在重重摔到地上之前,這修士一個浮空術險之又險的平穩落到了地上。
不過雖然平安降落了,但這修士的靈劍已經被血紅色靈光所侵蝕,再也無法被御使了。
這修士正巧就摔在車隊前面不遠處的雪原上,見到飛在空中的仙長,坐在第一輛馬車上的雷剛頓時大聲呼喝著讓車隊停下來。等到車隊的人剎住,不再繼續往前的時候,後面追擊的四個修士已經到了近前。
四個修士中帶頭的一位笑得狠厲:“再逃啊,我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另外一位魔修也是恨恨說了一句:“這小子是個正道修士,直接殺了他吧,這對我們可是大補。”
這五個修士都只是築基期的修爲,而魔修中吞噬敵人強大自身的法門數不勝數,在魔修中如此修煉的修士多得是,實在不算少見。
靈劍被腐蝕的修士是個外表三十左右的清雋修士,他容貌清秀普通,但面臨這種情況依舊面無表情,並沒有驚慌失措。
在四位魔修大刺刺的商量著如何吞了他的靈力提升修爲的時候,這修士發難了,擡手打出一道靈光,三把小劍衝了出去,直接斬出無比的靈光朝著那四個魔修而去。
“嘿,居然還敢先動手嗎?呵,找死。”魔修中帶頭的修士冷笑一聲,揮手祭出一把縈繞著煞氣的鐮刀法器,直接對上了那疾馳而來的三把小劍。
另外三個魔修也不甘示弱,很快就祭出了各自的法器開始爭鬥,而那被攻擊的修士毫不慌亂,又接連拋出幾件法器迎接,不過當他御使了數量較多的法器後,頓時就臉色發白,顯然消耗頗大。
在那五個修士你來我往的鬥法的時候,雷剛招呼著車隊的人馬上掉頭讓路,幸好原本車隊距離的就不是很近,再加上停得及時,此時要避開也不是很麻煩。
仙人打架,殃及池魚,雷剛帶著人來往冰原和外面已經很多次了,當然知道不該牽扯到這種事情中去。真的摻和進去了,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畢竟那些仙人們隨手打出一道光,他們就死翹翹了。
洛月汐微微瞇著眼睛,任由雪橇載著她遠離那修士鬥法的地方,但她的神識卻在隨時關注著那幾人的鬥法。
右手食指輕輕屈起在藥箱上敲了敲,這是洛月汐思考時的常有動作,她只是覺得那個修士有點眼熟——大概是什麼時候見過一次?但是細想卻想不起來,估計就是無意間見過一次。
但這樣的話,洛月汐也就不好放任了,因爲洛月汐在修真界中交際不多,細數和修士見面最多的就是築基期耀天秘境和沈昭道侶大典的時候。
突然想到了什麼,洛月汐眼神微微睜大,眼底掠過一縷流光,洛月汐想起來了,那個修士是器宗的人,當初在天際山跟著薛茂茂到丹宗駐地來過,薛茂茂因爲和顏興文關係不錯,曾經帶著器宗的人和他們做過交易。
在這裡居然能夠碰到器宗的人,這讓洛月汐覺得有些驚訝。但既然同爲九大宗門的弟子,在北域冰原遇到了就沒有放任他死去的說法,況且攻擊他的也不過就是四個築基期罷了。
右手輕輕抖動了幾下,幾道很容易讓人忽略的靈光被洛月汐打了出去,頓時原本在不斷後退的車隊突然就像是被一股力量扯住直接停了下來,而他們也都陷入到了沉睡中去,每一個人,甚至每一匹馬每一條狗。
洛月汐從停下的雪橇上走了下來,掃了眼被她定在遠處的車隊和已經陷入沉睡的衆位北域冰原的凡人,微一沉吟,洛月汐隨手拋出幾顆靈石,佈置了一個防禦陣法護住車隊的人,這才隱匿了身形朝著那幾個修士爭鬥的地方飛了過去。
她的神識一直在觀察著這處戰鬥的情況,那個疑似器宗的修士已經完全處於了下風,只憑著數量衆多效用古怪的法器苦苦支撐。同階中,以一敵四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事情了。
洛月汐微微皺眉,直接就飛到了戰場的附近,不過因爲她修爲高,這五人壓根就沒發現她的出現。
仔細掃了眼那正道修士,確定他果然就是器宗的一員後,秉承著同道的關愛心(……),洛月汐揮手打出四道冰藍色的靈光襲向了那四個魔修。帶著恐怖低溫的靈光直接將那四個魔修凍成冰雕,不僅是身體,就連他們體內的靈力神識都被凍成了一團,無法再使用。
而那些冰藍色的靈力依舊再不斷流轉深入,當那四個魔修被凍得失去意識的時候,他們的生命也隨之逝去。四棟冰雕就這樣碎裂開來,化作了點點冰屑灑落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沒有留下任何血腥的痕跡。
“誰?”原本四個魔修壓制得節節敗退的器宗弟子見到面前的敵人突然變成冰雕死去了,頓時就跪倒在了地上,以一柄靈劍撐著身體不斷喘息著,不過即使如此他的眼神依舊帶著警惕和防備。
洛月汐沒有現身,也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淡淡用僞裝的成年男子的聲音說道:“同爲九大宗門弟子,今日救你一次。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退離冰原,要麼繼續深入。”
“只要挺過了這一片冰原最外圍的警戒圈,到了後面冰原的深處,只要你不去魔修城池,或者往什麼遺蹟闖,就不會經常碰到魔修,歷練的安全還是能保障的。怎麼選擇全看你自己,不過你才築基期,我認爲你還是退離冰原最好。”
洛月汐說完兩句警告的話後,自認爲已經盡到了同爲九大門派弟子互相幫助的義務。就算日後她還有緣在冰原深處遇到這位器宗的弟子,也無需再花費精力救他了。
正當洛月汐打算離去的時候,那器宗弟子突然開口了,雖然沒看到洛月汐的身影讓他還是有些警惕,不過同爲九大宗門弟子確實讓他稍稍放鬆了一些:“前輩,冰原上最近不一般,我打算返回遼北城。”
這個消息引起了洛月汐的注意力,她沉吟了片刻後才問道:“怎麼個不對勁?”
“風雨欲來,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那器宗弟子並未隱瞞什麼,而是將他所窺測到的不對勁都說了出來,不過到底修爲太低,他也知道的不多,只是大致明白。
而且他也不像是洛月汐想得那樣是來北域冰原歷練的,事實上他是器宗派遣駐守遼北城的弟子——當然了,作爲和魔修地盤接壤的城池,九大宗門當然在這裡有駐點。
反正北州真正的主人上清宗也不管這些事情,其他宗門自然不會因爲顧忌上清宗就放棄監視魔修。
這位弟子來到北域冰原上是爲了宗門佈下的一件任務,原本只需要他傳遞一些消息就行了,本來應該是沒有危險的,但是誰知道冰原上氣氛不對,他竟然被揪出來了。這纔會讓洛月汐剛好目睹他被魔修追殺。
與洛月汐告別後,又一再表達了對洛月汐的感謝,那器宗弟子就御劍朝著冰原之外飛去了,這裡離冰原邊緣真的不遠——雖然洛月汐跟著車隊已經走了一日,但是對修士而言御劍頃刻即到。
所以這器宗弟子只要快速離開冰原就可以了,哪怕他出了冰原後被魔修發現了也無虞,冰原之外可不是魔修能夠隨意殺人的地方。
送走了那器宗弟子,洛月汐就轉身朝著車隊的方向飛了過去。她離開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她佈下的防禦陣法依舊完好無缺,沒有任何經受過破壞的痕跡,而被她定住的諸多凡人也是。
這是定身術,高階法術——洛月汐也是剛剛學會,想定住同階的修士很難,但如果是完全沒有靈力的凡人那就真的太容易了。
揮手撤去防禦陣法,洛月汐隨手用來佈陣的靈石在她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後碎成了粉末,悄然融於這無邊無際白茫茫的雪地中,沒有留下半分痕跡。
坐回到雪橇上,洛月汐重新蓋好了皮毛毯子,抱住了藥箱,右手手指輕輕地掐動,幾道法訣就無聲無息的打了出去,然後原本靜止的車隊就在這一息“活”了過來。
原本定格在奔跑姿勢的駿馬、雪橇犬又重新逃命一般的朝著遠方奔跑,而車隊首領雷剛剛剛沒喊完的呼喝聲也重新開始,一切都重新開始。
雖然魔修和那器宗弟子都離去了,按理他們不必再反向逃跑了,不過以洛月汐現在僞裝的身份是不適合做出提醒的,所以她只是微微闔上了雙眸,對車隊往哪裡走漠不關心。
又奔跑了半盞茶的功夫後,雷剛終於鼓起勇氣回頭看了一眼剛剛仙人們鬥法的地方,在發現那裡仍舊是白茫茫一片沒有留下痕跡後,這位高大如熊一樣的漢子終於鬆了口氣,稍稍放下了些心。
不再帶著車隊原路返回了,雷剛謹慎的帶著車隊選擇了繞路,雖然繞路行走的路程遠了,沿途遇到的可以休憩的村子、小鎮也少了,但是這是謹慎之行。
又在雪原上奔波了足足十日,在雷剛的帶領下,車隊終於返回了到了他們出發的鎮子,他們的家。在路上車隊又遇上過一隊巡邏的魔修,不過沒有發現任何不對,直接就讓車隊繼續深入雪原了。
而此時,洛月汐跟著車隊已經越過了雪原最外面的警戒帶,來到了魔修真正生活的地方。之後在雪原上碰到魔修自然是一言不合就可能會打殺起來,但顯然不會如警戒帶那裡一樣,魔修是三五成羣的一窩蜂衝過來。
到達目的地的這一日,天氣還算晴朗。雷剛等人生活的鎮子剛好坐落在一個地勢獨特的位置,能夠稍稍擋住雪原上一年都不會停歇的風雪。
這是一個不大的鎮,總共也就幾百戶人口,在外面最多算個村,但在雪原上已經算是聚居人數不少的鎮子了。
雪原上畢竟環境險惡,就算堅韌的人們能夠在這裡披荊斬棘的生存下來,但肯定不如外面村子的人數衆多。
車隊回到了鎮子,自然算是到了目的地,而那駕駛雪橇的老者卻要繼續往雪原內行駛。他在雪原上並沒有常住的地方,而是經常來回奔波。
在送別這位架勢雪橇的老者時,洛月汐悄悄拍了一張防護符給這位老者。在這段和車隊一起趕路的時候,她和這位老者……的狗相處得最多,所以洛月汐在分別時考慮到他們的安全,送了他一張符篆。
當然,這符篆氣息收斂了,輕易不會被人發現,而且當這老者和他的……雪橇二哈犬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救他們一命。
至於洛月汐爲什麼這麼好心?其實她做這些只有一個原因,而這個原因只有三個字——她樂意。聳了聳肩,洛月汐表示就是這麼隨心所欲。
揮別了老者,洛月汐跟著車隊的人一起進了小鎮。對於他們的回來,鎮上的居民給予了非常熱烈的歡迎,不過即使氣氛熱烈高興,但好些人臉上卻仍舊帶著幾分憂色,似乎有什麼困擾的事情。
而洛月汐,在剛剛踏入這鎮子後就不由微微瞇了瞇眼睛。雖然看著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鎮子,但這鎮子上竟然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那是靈力纔能有的感覺,這裡有問題。
想到洛月汐被請過來的原因,洛月汐眉頭微鬆,大概知道只怕這個鎮子上居民患的怪病不是普通凡人的病癥。
果然,因爲車隊帶回來大量物資給興奮熱烈起來的氣氛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這鎮上的居民開始述說起鎮子裡蔓延得越來越快的怪癥了。
“生病得人既不痛也不累,就是覺得很冷,然後一個個被凍得木呆呆的……但是他們明明就呆在溫暖的房間裡,在燒得很暖和的炕上。”
“不管穿多少衣服,房間裡的炕燒得多高,他們渾身都是冷冰冰的,而且不僅僅是體溫,整個人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不說話不吃東西,甚至不睡覺。”
“雖然還沒有人死去,但是透明就像是活死人一樣……”
不少車隊中人的親人開始擔憂的說起他們親人的病況,而因爲提到了最近蔓延這個鎮子的疾病,原本還喜氣洋洋的局面都擔憂起來,哪怕家裡沒有生病的人,也忍不住擔憂。
“我們去過隔壁的幾個鎮子,他們都沒有這病,只有我們鎮子。”鎮子的鎮長,一位即使年老依舊高大健壯的老者嘆息著說道。
原本因爲大量物資被帶回來的欣喜迅速的消散,雷剛顧不得再和鎮長、親人說什麼,他衝到揹著藥箱站在人羣外的洛月汐面前:“洛大夫,請你去爲病人診脈吧,拜託你了。”
他虎目發紅,心中悲痛卻強忍著,他不知道這個臨時碰上的遊方大夫能不能治好鎮裡蔓延的病,但是沒辦法了,他們鎮的大夫對此完全束手無策,洛月汐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他的兒子,他才七歲的兒子也染上了這怪病,變得跟個冰雕的木偶一樣傻愣愣的了。
洛月汐神情平淡,聞言微微頷首,語氣柔和帶著些許安撫:“先帶我去看病人吧,不要擔心,雖然聽起來很複雜,但不管什麼疾病總有對癥之法的。”
雷剛勉強的笑了笑,雖然不太相信洛月汐的安慰,但卻感謝他的安慰,就帶著她朝著第一個發病、如今病情最嚴重的一個病人的家中走去。
而當看到那個病人時,洛月汐不由瞇起了眼睛,心中浮現出四個字:果然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一起發吧,不折騰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