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汐手中握著弟子令牌, 真是哭笑不得、無奈極了, 如果可以, 她真想做出個欲哭無淚的表情來。只可惜,她心中是無奈夾雜著好笑, 實在是做不出悲慼的表情。
但這也不是個事兒啊, 捧著弟子令牌,洛月汐無奈嘆息,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元瓔道君纔剛剛進階化神,正應該留著宗門內穩固修爲, 怎麼能夠千里迢迢的跑來天罡派呢?
但她是元瓔道君的徒弟,這師尊做了決定的事情, 怎麼也輪不到她一個做弟子的來反對, 她不想元瓔道君來,就只能從側面勸說,希冀於元瓔道君自己改變主意。
但等洛月汐打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說元瓔道君留住宗門內不要前來天罡派的時候,卻發現她無法通過丹宗嫡出弟子令牌聯繫到她家師尊了。
簡單點來說,就是她師尊拒絕和她通話, 這讓洛月汐一腔打好的腹稿都無處用, 元瓔道君擺明了堵住耳朵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唸經的架勢, 她心裡就是有再多勸說的話,這說不出去、沒人聽,也是沒用啊。
這也是很無奈了,當元瓔道君使用這種狡猾的手段後, 洛月汐還真是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能夠勸得住她。
既然她自己勸不住了,洛月汐也不打算放棄,而是打算請掌門元清道君幫忙。元清道君是元瓔道君的大師兄,這師兄加掌門的話,應該是有些分量,能夠勸得住元瓔道君的。
如此想著,洛月汐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以弟子令牌開始聯繫丹宗掌門。幸運的是,她很快就聯繫上元清道君了,沒有耽誤什麼,洛月汐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掌門師伯,師尊她要來天罡派。”
洛月汐語氣十分無奈,她是真的沒轍,只能寄希望於元清道君能夠勸住元瓔道君。
“嗯,你和沈昭先後給天罡派下拜帖的事情門派裡已經得到了消息了。元瓔聽到這件事情後已經打算啓程趕去東南州天罡派了。”元清道君語氣平常,聽不出喜怒,看起來好像並沒有因爲此事對洛月汐產生不喜的樣子。
但元清道君不說洛月汐也是覺得十分愧疚和無奈,她苦笑道:“弟子並不想牽連師尊到這件事情中來,所以之前來天罡派也並未通知師尊。掌門,此事是弟子爲私事影響到了宗門,但是還請你一定要勸住師尊,不要讓她來天罡派。”
“這個我說了也不算啊。”元清道君的語氣也很無奈,如果元瓔道君是聽勸的人就好了,但可惜的是她不是啊,元清道君對於這個師妹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表達了他的無奈後,元清道君輕輕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好了,你師尊前往天罡派的事情應該是無法阻止了,我會請玄濟師弟陪著她一起去的。”
聽到元清道君這麼說,洛月汐心中對於元瓔道君的擔憂總算是稍稍減少了一些:“如此也好,多謝掌門費心了。”
元清道君呵呵笑著:“沒事沒事,習慣了習慣了。”
洛月汐……洛月汐都不知道該怎麼回了,雖然從元瓔道君那裡是偶爾聽說他們這一夥師兄弟並不是那麼靠譜,但是從她一向頗爲敬仰的掌門口中也說出這麼不著調的話,也讓洛月汐覺得很崩潰的啊。
她尷尬的笑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能又檢討了一番自己:“是我處事不當,不該將此事牽連到宗門的,畢竟這乃是我的私事。”
“不,你沒錯。”對於洛月汐自承錯誤,元清道君語氣淡淡的表示她說錯了,“你既然是宗門弟子,只要你行事有度有理,丹宗自然要庇護於你。況且,剛好趁著這件事情再坑天罡派一筆,不虧。”
洛月汐:???掌門你說什麼?這個,你的想法……是不是有哪裡不對?說好的德高望重呢?
原本聽了前半段還覺得特別感動的洛月汐再聽到元清道君後半段後直接就無語凝噎了,只能尷尬的笑笑,實在不好正面回答什麼。
結束了和元清道君的通話後,洛月汐只能無奈的接受她師尊元瓔道君即將前來天罡派的事實。雖然說有師尊前來撐腰對她報仇的事情利大於弊,但洛月汐從本心來說,其實並不想將師尊牽扯進來。
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她能做的,就是不讓天罡派的事情累得元瓔道君出手。正好師尊在宗門內也憋屈了許多年,這一次她離開宗門就當做是散心好了。
在心中默默的下定了決心,洛月汐擡手佈下禁制,將五火七禽扇拿起,開始沉下心神與器靈溝通。五火七禽扇煉製時間尚短,器靈懵懂單純,性格甚至有些膽小。
想要五火七禽扇能夠在戰鬥時發揮出全部的威力,甚至能夠與她並肩戰鬥,就必須要與器靈好好溝通,讓器靈信賴她、認可她,發自內心的願意幫助她。
對於洛月汐而言,溝通器靈的事情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她早就有不少經驗了。再加上五火七禽扇本就由她親手煉製而成,器靈天生親近於她,故而她與器靈交流起來十分融洽順利。
短短時間一晃而過,在洛月汐專心與器靈溝通的這些天中,沈昭也沒有閒著。他有不少交好的朋友兄弟,不乏出自大門派、來歷非凡的,譬如謝項禹出自上清宗,蕭天華出自紫陽宗,皆是九大門派內的精英弟子。
有沈昭在背後推手,再加上看清虛子不順眼,想借著這個機會整頓天罡派,一舉將門派污點洗白的辰雲道君放任他們發展,一時間清虛子曾經做過的事情不僅在九大門派高層流傳,甚至連一些中小門派和親正派的散修都有所知曉。
而沈昭和洛月汐兩人先後向天罡派送拜帖請求決鬥,天罡派卻欺軟怕硬,並沒有答應先提出決鬥的沈昭,反而是選了後送出拜帖的丹修洛月汐作爲和清虛子決鬥的人選的事情也傳遍了,一時間外界流言紛飛,皆是對天罡派不利的。
不過後來也有人放出消息,原來三十年前天罡派掌門辰雲道君就有意廢除清虛子修爲,罰他在燕京贖罪,但卻被門中幾位大能長輩逼迫著不得不保下清虛子,只罰他面壁三十年。
而同時,當沈昭將拜帖遞上時,辰雲道君也打算直接答應,甚至直言清虛子這樣的罪人是該爲自己作的孽事贖罪,只可惜辰雲道君的行爲依舊被阻止。
但是在他的多番努力之下,秉持正義和大義滅親的辰雲道君還是頂著門內一些老古董長老們的反對同意了清虛子和洛月汐的決鬥,並且發了話,清虛子決鬥時除了本命符篆,不允許帶任何東西,否則他會直接出手清理門戶,不讓清虛子繼續抹黑天罡派。
雖然不知道這流言是真是假,反正傳出來後,雖然天罡派的名聲隱隱有些下滑,但辰雲道君勉勉強強還維持住了一些形象,衆人的不屑和憤怒多半是朝著流言中的那些頑固不化的長老和清虛子而去。
沈昭在得知辰雲道君暗戳戳在背後放出的流言的時候,曾經想過阻止拉著辰雲道君和天罡派其他人一起下水,不過再經過一番認真思考後,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清虛子確實罪無可恕,沈昭對他的仇恨只能用鮮血來洗刷,但他並沒有被理智衝昏頭腦。對清虛子的仇恨是對他個人的,不該連累整個天罡派。
天罡派作爲修真大陸九大門派之一,門下弟子衆多,或許確實有一些像清虛子這樣的污點和不肖弟子,但是這並不代表天罡派就是藏污納垢的地方了。
天罡派鎮守東南州多年,一句大義還是當得起的,沈昭實在是不想爲了清虛子這樣一顆老鼠屎而否定天罡派的所有修士。
那個門派沒有一些不肖弟子呢,劍宗、丹宗甚至其他的門派,每一個門派都有違背了門規叛門而出墮入魔道的弟子,如果真的以這樣的標準來衡量一個門派是否正義,那整個修真界就根本沒有一個門派是完全正義的了。
因爲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他們的宗門不會收下一些本性惡劣的弟子。這樣的事情本來就不可能完全杜絕,又有什麼資格以此來評定一個宗門?
正是因爲想到了這一點,沈昭纔對辰雲道君在背後放出對他們有利的流言時沒有阻攔他們。他到底是能夠清醒的認識到,他憎恨的是清虛子,而非整個天罡派。
十日的時間一晃而過,等洛月汐終於與五火七禽扇的器靈溝通完畢,打開陣法出關後,就見到在客棧大堂里正對坐飲茶的元瓔道君和長華真人二人。
除了面無表情神情冷然的他們,洛月汐還在他們身旁看到了一臉蕭瑟努力想要縮小自己存在感的玄濟道君和一臉無奈不知如何是好的沈昭。
因爲元瓔道君和長華真人身上氣勢太過逼人,導致客棧內除了他們四人,就只剩下所在案臺後不敢探頭的客棧掌櫃,至於其他人,別說進來就,就是經過客棧門口時都恨不得嗖的一聲刷刷的衝過去。
對洛月汐而言,眼前的一幕對她而言衝擊力還是挺大的,她倒是隱約知道元瓔道君和長華真人之間的那些爛攤子事情,但是還真沒有直面見過這兩個人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
這兩人碰在一起,對於外人而言真的是一件苦不堪言的事情。看可憐的玄濟道君和沈昭就知道了,被他們兩個人堵在中間,一句話都不敢說,只能瑟瑟發抖,簡直可憐極了。
洛月汐抽了抽嘴角,實在不想走過去,很想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的退回嘴角的房間的。可惜,雖然洛月汐自己心裡是這麼想,但架不住元瓔道君已經一眼看到她了。
上挑的丹鳳眼勾起,元瓔道君斜睨了洛月汐一眼,眼神頗爲嫌棄的輕輕哼道:“站在門口做什麼,當柱子啊?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是你要去天罡派挑事的日子。”
洛月汐被元瓔道君一說,也不好轉身裝作什麼也沒看到的避開他們,只能面無表情心中卻無比無奈的慢慢走了過來:“師尊,我是要天罡派找清虛子報仇,不是挑事。”
元瓔道君翻了白眼,精緻豔麗的面容上露出幾分不屑的嘲諷:“有什麼區別?做都做了,還怕說幾句?”
洛月汐沒看著明顯心情非常不美妙的自家師尊,也不敢輕易撩虎鬚,只是摸了摸鼻子,略帶尷尬的說道:“師尊,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天罡派吧。”
她可不想和元瓔道君還要長華真人一起喝茶,她真的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強的抵抗能力,能夠在長華真人的冷氣和元瓔道君的怒氣下支撐太久。
元瓔道君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應了一聲:“走吧,去天罡派。”
因爲洛月汐就是選擇了距離天罡派山門最近的小鎮暫住,故而從這裡去天罡派只需一刻鐘的時間便已經足以。
元嬰期後修士便可以化天地靈氣爲己用,不必再煉化成靈力後才能動用,故而元嬰修士可以直接御使靈器飛行,不像金丹期時雖然可以憑空飛行,卻消耗自身靈力,無法堅持很長時間。
飛到天罡派山門之前的時候,洛月汐眼中掠過幾分複雜。不管她到底是如何走到如今這一步,也不管如今的情況和她原本期待嚮往的差了多少,但是隻要她從不後悔她的每一個選擇,那就足夠。
深吸一口氣,洛月汐大步上前,像天罡派的守山弟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坦坦蕩蕩、大大方方。
天罡派今日守門的弟子正巧是支持辰雲道君的築基期弟子,在清虛子的事情被沈昭曝光之後,這兩個弟子就覺得清虛子給宗門抹黑,門內的渡劫長老不該不問緣由的護短,他們的立場說起來是十分敬佩沈昭和洛月汐,甚至覺得對他們有愧的。
故而當洛月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時候,這兩個築基期弟子對她的態度不僅僅是築基晚輩對元嬰前輩的敬仰和崇拜,還有這難以言喻的尷尬和愧疚。
看到這兩個弟子尷尬的,不知所措,帶著愧疚和不安的神情,洛月汐沉默了許久。在她在天罡派弟子的帶領下前往天罡派專門開闢出來的讓她和清虛子決鬥的比武場去的路上,她心中忍不住又複雜的情緒浮現在心頭。
清虛子與她有仇沒錯,但這份仇恨卻不該遷怒到其他人的身上。天罡派內或許還有許多像清虛子這樣作過孽的人,但也不乏有一些真的秉持著正義、善良和大義的修士。
他們不該爲了像清虛子這樣的人的行爲買單。如今的洛月汐已經能夠冷靜而理智的思考這些,而不是不分緣由的遷怒,甚至想要拖整個天罡派下水。
在洛月汐暗地裡思考著這些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元瓔道君和沈昭在發現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和態度轉變後,皆是悄悄的舒了口氣。
他們心中其實原本都有些擔心,害怕洛月汐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畢竟憎恨不可怕,可怕的因爲憎恨而扭曲的人心,是因爲憎恨而變得不像自己,反而更像所恨之人的扭曲事實。
洛月汐如果能夠理智剋制的分開清虛子和天罡派其他無辜的修士,那麼就證明她並沒有被仇恨所控制,她依舊還保留著理智,保留著對這個世界清醒而公正的認識。
這樣很好,不管是元瓔道君還是沈昭都可以鬆一口氣,不必再擔心洛月汐的道心。
到達天罡派專門開闢出來的決鬥地點的時候,洛月汐還有些驚訝,她還以爲天罡派會找一個偏僻的小山峰讓她和清虛子秘密決鬥,不讓天罡派的醜事暴露出去呢。
但沒想到天罡派掌門辰雲道君比她所想的更有魄力。決鬥地點確實在一座山峰的山巔,但是並不是沒有人觀戰,而是所有還留在宗門內的天罡派弟子都要來觀戰。
除了天罡派的弟子,其他一些門派也被請來見證此事。這樣一幅鄭重其事的架勢,反而讓洛月汐頗爲驚訝,同時心中也承了辰雲道君的情——雖然他知道,他不過是要借這個機會整頓門派樹立威嚴。
但是不得不說這樣子的安排更加正式,也更能讓清虛子痛苦。洛月汐想要讓清虛子死在衆多天罡派弟子的注視之下,死在他們的嘲諷、鄙夷、憎惡和輕蔑之下。
和沈昭等人一起落到了山巔之上,很快以辰雲道君爲首的人就發現了他們的到來。天罡派的弟子們之間隱隱有一陣騷動,衆多弟子們都忍不住朝著洛月汐和沈昭看來。
這幾日的流言之中,有關於洛月汐沈昭和清虛子的仇恨自然是被傳播了很遠,但是更讓修士們津津樂道的卻是他們兩人的修煉速度。不得不說,不管是沈昭還是洛月汐,他們的修煉速度真的是甩開一大票人,讓人不得不向往。
在衆人的目光下坦然自若,洛月汐神情冷淡的問著辰雲道君:“不知何時能讓我與清虛子決鬥?”她笑了笑,神色間卻露出幾分鋒利和冷然,“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辰雲道君並沒有因爲她的態度而生氣,他目光沉沉的看著洛月汐和沈昭,眼神複雜,在一陣沉默後,他突然以掌門朝洛月汐和沈昭抱拳深深躬身:“天罡派辰雲代本門不肖弟子向二位致歉!”
隨著辰雲道君的躬身,山巔之上烏泱泱的一片天罡派弟子們突然自發的轉向洛月汐和沈昭,同時抱拳深深彎下腰去,朝他們二人躬身行禮,肅然沉聲說道:“吾等天罡派弟子向二位道歉,清虛子所爲之事喪盡天良,吾等對此爲你們致歉。”
洛月汐沒有想到天罡派的人會來這麼一出,說沒有動容,心頭沒有感觸那是騙人的,甚至洛月汐心頭還涌出了許多難以言喻的快感。
但隨著那些感覺過去後,空無敢和失落感卻也緊跟著而來,就算天罡派認錯了又怎麼樣呢?就算他們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在大庭廣衆之下向他們道歉,又有什麼意義呢?
逝去的,失去的,已經沉眠於九泉之下的亡者,會對這些人的致歉有感覺嗎?這些道歉可以將他們追回來嗎?
自然是不可能的,失去的再也無法追回,既然如此,這些遲來的歉意到底有什麼意義呢?真正應該接受這些歉意,真正有資格原諒他們的人,早已經死去了。
沒有活著的人可以寬恕,因爲有資格寬恕的人都已經死了。他們再也感受不到他們的歉意,自然也就無法表達自己的態度。
洛月汐沉默了片刻,突然嗤笑了起來,她微挑柳眉,五官精緻的面容上帶著幾分冷然和不屑,這些情緒一掠而過,洛月汐已面無表情的說道:“此事與你們無關,叫清虛子出來。”
這些的人歉意對他們自己而言,可能是下了很大決心才能折節如此,但對於洛月汐而言,他們的歉意……算個屁啊?
“你們的歉意於我沒有任何意義,我今日前來天罡派,只是爲了殺清虛子。”洛月汐語氣冷漠,她甚至也不再看那些依舊保持著躬身姿勢的天罡派弟子們,好像這些人根本不值得浪費她半點時間。
辰雲道君垂下的眼中掠過一絲可惜,如果這個時候洛月汐當衆表明了對天罡派的原諒那就好了,如此一來清虛子所做的事情將不會再連累到天罡派。
但是可惜的是,洛月汐和沈昭即使被衆多天罡派弟子躬身致歉,也就沒有爲這無形的壓迫而動搖。
洛月汐說是說“這件事情只與清虛子有關,與天罡派無關”,但是她這麼說了,其他人卻肯定不會這麼想。沒有取得他們的原諒,在接下來的流言蜚語中,看來天罡派還是要被詆譭一二了。
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是辰雲道君其實也早有所悟,倒並不顯得太過失望,只是心中默默祈禱著洛月汐能夠乾脆利落的結果了清虛子,不要留這個禍害繼續抹黑天罡派。
抱著這樣的想法,清虛子很快就被天罡派的兩個元嬰修士而押了上來。是真的被押上來,因爲清虛子看起來十分狼狽,眼神呆滯,外表邋遢,身上還貼著一張符篆封住了修爲,看起來竟是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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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雖然當初天罡派是將他保了下來,但是這面壁的幾十年裡,他也未必就過得很好了。
想來也是,清虛子做出有違正道大義的事情,天罡派也不過是礙於臉面,礙於他師尊的面子將他救了下來,可未必是真的爲清虛子好。
人是救了,但是過得好不好,卻根本不再他們關心的範圍之內了。
此時辰雲道君語氣淡淡的說道:“清虛子在天罡派面壁二十多年,卻未能消除一身孽障,如今既然洛師侄上門下了拜帖,那麼就在此時了卻恩怨吧。洛師侄,請。”
押解著清虛子的兩個元嬰修士聞言撕開了清虛子身上的符篆,讓他站到比武臺上去。而當符篆揭開後,清虛子身上陡然爆發開一陣靈力波動來,他的修爲已經不再被符篆所壓制了。
雖然清虛子靈力爆發開來的時候氣勢不小,但顯然這二十餘年裡,清虛子被逼在靈氣虛薄的地方面壁,身上的家當全都被搜刮走了,他的修爲是半點沒有進益,甚至還有跌落的趨勢。
站在比武場上,洛月汐看著對面被兩個元嬰修士逼迫著站上來的清虛子,神情冷漠而冰冷。這是她第一次與清虛子相見,也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與這個仇人相對。
但想來,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洛月汐脣角的笑意冷然極了,她甚至沒有要和清虛子說半句話的意思,右手一翻,她手中便已經現出一柄羽毛五彩的扇子來。
手持五火七禽扇,洛月汐擡眼目光若劍的看向清虛子,語氣冷然一字一句的說道:“在下洛月汐,還請指教。”這指教二字,叫她說得諷刺極了,甚至連天罡派一些知道沈昭在洛月汐前面下了決鬥帖的弟子們都忍不住羞愧。
清虛子面色陰沉的被天罡派的元嬰長老們推到了比武臺之上,他根本就不認得洛月汐是誰,當年在燕京和許老魔爭鬥,他豈會注意下方那些螻蟻似的的凡人?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正是這些當年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的區區凡人,到今日卻已經成長到了足夠和他一樣的地步。想到自己當年是花了多少年才艱難進階元嬰,再看到洛月汐短短三十年不到就已經趕上他,清虛子心中不僅有恨,還有嫉妒。
在他看來,洛月汐有如今的修爲全都是因爲她拜了一個好門派好師尊,有師尊護著,有大筆資源發下來,她當然進階快。清虛子越是這樣想就越是十分不甘心。
他明明有一個大乘期的師尊,誰人不羨慕?但他的師尊卻根本沒有教他什麼就直接飛昇了,留下他一個人在宗門內艱難求活。如果不是沒有師尊庇護,沒有資源,他又何必整日裡想著該如何搜刮資源靈材。
清虛子心中滿是不甘和嫉妒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得到了什麼,而總是盯著自己沒有得到什麼,就覺得世事不公平,對他不公。
但如果真像清虛子這樣算,那更多的比他更慘,連資源都沒有的弟子又該怎麼說,是不是也要和清虛子這樣怨天尤人?辰雲道君當初不過是外門弟子,地位比起清虛子天差地別,但他不也是憑藉著自己的努力進階化神,成爲一派掌門?
修真者逆天而行,所能依靠的只有自身。像清虛子這樣將失敗歸咎於外人的行爲根本就是倒行逆施。不過是懦弱自私罷了。
洛月汐不想再跟清虛子廢話什麼,不等他開口說什麼,就已經揚起了五火七禽扇,充沛海量的靈力衝入到了羽扇之中。
頓時在洛月汐的控制下,五火七禽扇中的朱雀尾羽亮了起來,在靈力爲燃料之下引來了極爲精純而灼熱的南明離火。
洛月汐左手一指,這一捧熊熊燃燒的南明離火就彷彿有生命一般的朝著清虛子撲了過去。烈火熊熊燃燒之時溫度極高,竟是將周圍的空間都燒得稍稍扭曲,南明離火至剛至陽,無物不燒,乃天下頂級妖火之一。
“南明離火!”看到洛月汐召來一團南明離火撲了過來,清虛子臉色陡然大變,這火焰威勢極大,一旦沾上輕易不能熄滅。
他雙手一招,便將自己的本命符篆給從丹田內召了出來,他身無長物,身上就只有本命符篆了,其餘的法寶丹藥等物全都沒有,可以說是處於劣勢。
不過即使如此,清虛子也有把握能夠殺掉洛月汐,在清虛子想來,哪怕他只有本命符篆在身,但對付一個剛剛進階元嬰的區區丹修還是不成問題的。
清虛子通體佈滿金紋,如金似玉的本命符篆陡然從一分作了三,他的本命符篆祭煉之法特殊,攻防一體,能分化成三張符篆。
脣角噙著一抹冷笑,清虛子縱身凌空飛起避開衝來的南明離火,有著防禦之能的符篆擋在他身前,將南明離火牢牢擋在外面。
而有著攻擊之能的符篆在清虛子的指揮下衝著洛月汐飛了過去,一道璀璨的靈光閃過後,一道十分粗壯的雷霆從符篆衝了出來,直逼洛月汐。
洛月汐冷笑了一聲,夷然不懼的迎上了那道雷霆,她左手成爪,指尖上流轉著透明無色的殺戮之氣,竟是直接一把抓住了張牙舞爪襲來的雷霆。
洛月汐左手牢牢抓住那道極爲粗壯的雷霆,用力握下之後,殺戮之氣猛地爆發開來,直接將那道看起來威勢不小的雷龍捏成了粉碎。
雷霆被捏碎後,紫色的流光雷霆散落開來,落在洛月汐身上,根本不痛不癢,再沒有任何威力,全然沒有剛纔的恐怖威能。
而在清虛子這邊,情況卻不太好。南明離火已經牢牢的黏在了清虛子放出的防禦符篆之上,這火黏在符篆之上就根本撕不下來,此時正在一點一點的燃燒著,吞噬著符篆之內的靈力,同時也要將這張符篆生生燒成灰燼。
洛月汐冷眼看了眼在南明離火攻擊之下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南明離火一點點吞噬符篆的樣子,心中覺得無比快意。她要殺清虛子,當然可以速度極快的一擊必殺,但她偏不。
她今日就非要學一學逗弄獵物致死的捕獵者,她要親眼看到清虛子在絕望之中滿懷不甘的慢慢死去。想要來個痛快?做夢!
洛月汐冷哼一聲,身形陡然加快,速度快到極致後尋常修士根本無法察覺到她的身影。洛月汐速度極快的飛掠而過,再現身時落在了清虛子攻擊符篆的前面。
不過短短不到一息的時間,她就直接衝到符篆近前。洛月汐左手縈繞著無色的殺戮之氣,毫不猶豫的朝著符篆抓了過去。
左手緊緊抓住還在不斷掙扎的攻擊符篆,洛月汐左手猛地握緊,將這材質似金似玉的符篆捏成了一團,手掌上的殺戮之氣轟然爆發開來,洛月汐直接將其這張符篆捏成了粉碎。
“這是什麼招數?我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強行將本命法寶捏碎,那可是法寶品階啊!”隨著洛月汐直接捏碎了清虛子的本命法寶,諸多觀戰的元嬰期以上的修士都忍不住發出驚呼。
從洛月汐和清虛子交手的短短幾息他們就能看出來,別看洛月汐是個丹修,但要殺掉清虛子,似乎只是反掌之間,根本不必費多大力氣。
對於衆人驚訝的目光,元瓔道君頗有些得意洋洋,豔麗嬌媚的臉上帶著灼灼其華的笑容,張揚而又肆意。她在心中得意不已的嘿嘿笑道,沒錯,就是她教出來的弟子,就是這麼厲害!
一臉漠然,彷彿一座冰山一樣站在元瓔道君不遠處的長華真人看到元瓔道君笑靨如花的模樣,不知爲何,竟是覺得多年來彷彿冰川一般凍住的心中涌出了一股熱流,再次活了過來。
“譁!”在長華真人微微走神的時候,突然這座山峰上觀戰的人們忍不住發出了一陣驚呼聲。
原來在洛月汐強行毀了清虛子三分之一的本命法寶後,受本命法寶被損的反噬,清虛子直接噴出了一口鮮血,而一直將南明離火擋住的防禦符篆之上的靈光也變得黯淡,竟然是擋不住了。
衆人都沒想到,洛月汐和清虛子之間的戰鬥竟然會呈現出如此一邊倒的局面。別說和洛月汐來一場惡鬥了,看起來清虛子竟然連在洛月汐手下走十招都夠嗆。
不過好在,在清虛子不要命的抽取天地之間的靈氣到防禦符篆之中,終於那如跗骨之蛆的南明離火終於熄滅了。
在清虛子終於鬆了口氣,周身以靈力牢牢結成防禦護罩保護自己的時候,他才又驚又怒的看向了洛月汐。
原來在剛剛清虛子狼狽至極的擋住南明離火的時候,洛月汐悠悠然的凌空立在半空之中,根本沒有乘勝追擊,她彷彿逗弄爪下老鼠一般的逗弄著清虛子,根本不急著殺了他。
此時見到清虛子目光驚怒交加的朝她看來,洛月汐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朝清虛子露出一個滿是惡意的微笑來。陽光之下,洛月汐潔白整齊的牙齒竟彷彿泛著凜冽的寒意,森冷至極。
她右手執起五火七禽扇,青鸞尾羽陡然亮起,洛月汐的身影已經直接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