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賀曉蝶追在余枝身后,“我都審不出來,官府能審出什么?現在送去,八成過不了夜就死了。”
公然懷疑官府的執行能力,除了賀曉蝶也沒誰了。
“還是殺了吧,趁現在還沒走遠,我追上去補個刀,保證不會被人發現。”
對于余枝把人送官府的決定,賀曉蝶還是耿耿于懷。她不管是誰的人,有什么目的,只要敢對夫人不利,下場就只有一個死字。
對于賀曉蝶的一根筋余枝也很頭疼,“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受了委屈你不說出去誰知道?我管能不能審出來,死不死?我只需要讓外頭知道就算三爺不在京里,就算本夫人我病病歪歪,咱們府也不是好欺負的。”
說后半段話的時候余枝的語氣懶洋洋的,卻透著一股肅殺。
賀曉蝶對對手指,好吧,您是夫人,您說了算。
“都來瞧,都來看啦!尚書府昨夜抓到一個刺客。”
“喪盡天良,不做人了!我們尚書大人身負朝廷重任,前往江南賑災,一心為國為民,他前腳出京,后腳就有刺客潛入府里行刺我們病重的夫人。公理何在?”
“我們夫人受此驚嚇,病情更加嚴重了。可憐我們三位小主子年紀還小,惶恐不安。”
……
浩浩蕩蕩十幾人押著刺客前往官府,前頭一人敲著鑼開路,后頭也有一人提著鑼壓陣,兩側各有兩個嗓門洪亮,能說會道的小廝負責喊話。
一人說完,前頭敲鑼三下,再換另一人說話,然后后頭敲鑼三下,如此往復循環都不帶亂的。
世人本就熱衷看熱鬧,何況這還是高門大戶的熱鬧,追著看的百姓就更多了。
不僅看得津津有味,還有人接話,你聽,“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刺客哪里是奔著你們夫人去的?分明是本著你們尚書大人去的。府里一出事,尚書大人還能安心賑災嗎?”
“這位兄臺高見!”
瞧,還互動起來了。
更多的是百姓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哪家府上的?都招刺客了,怪嚇人的。”
“你沒聽見嗎?尚書府的。什么,哪位尚書?嘿,去江南賑災的,夫人還病重的,除了戶部的小聞尚書還能有哪位?”
“我的老天爺啊,這還有點王法嗎?小聞尚書可是位好官啊!趁人不在京里,朝著府里的孤兒寡母下手,這心腸太黑了!好官難當,好人難做,這世道……”
百姓有的義憤填膺,有的面露不忍,有的不停搖頭……
俗話說得好,亂拳打死老師傅。誰也沒有想到病病怏怏的余枝會不按常理出牌,這樣又是張又是揚地走了一路,不到半天這事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當然了,鑒于余枝病得快死了的流言,別人可不會以為這是她的主意,都覺得這是聞西洲的手筆。
嘖,年紀輕輕,倒是個能豁得出去的,狼崽子啊!就是心太急了,也太意氣用事了。
聽了回稟的余枝笑了,好了,從今天起全京城的目光都會盯著他們府了,換而言之,這么多人盯著,他們府不就安全了嗎?嗯,她再也不用擔心半夜會有不速之客了。
余枝是放心了,聞西洲卻不放心,他一心要為娘守夜。廂房都不住,讓人搬張床放在廊下,他要睡這,睡他娘屋外頭。
余枝感動,不愧是她的好大兒,太孝順了。果然過上十年她就享上兒子的福了。
不過兒子有這心就夠了,“娘知道你孝順,但不用了。咱們府里又不是篩子,還能日日都來刺客?”
聞西洲不聽勸,“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早知道昨夜刺客進了娘的院子,他嚇得心跳都快停了。
“你還要當差,休息不好精神不濟,誤了差事怎么辦?”
“在哪不都一樣睡覺?”
余枝看了看兒子,默了默,道:“外頭蚊子多,你能說好?”
聞西洲不以為意,“熏一熏,掛頂帳子便是了。”頓了下,看著他娘認真道:“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余枝……兒子長大了,會用她的話來堵她的嘴了。
早就等在一旁插不上嘴的賀曉蝶終于找到機會,“世子爺,您是不是忘了我?”有我賀曉蝶在,哪個宵小敢冒犯夫人?要守夜也是我賀曉蝶,用得著您世子爺嗎?
母子倆的目光嗖地轉向賀曉蝶,余枝扶額,對哦,還有賀曉蝶,她們都是女的,可以睡一張床。
“對,對,有曉蝶呢,不用你。”余枝連忙道,見兒子還想再說什么,她又道:“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把花花和壯壯接你院子照顧去吧。”
聞西洲一想,對呀,刺客能對娘下手,難保不會對弟弟妹妹下手。娘這里有曉蝶姐姐,弟弟妹妹……他心中一緊,道:“好,兒子這就讓人收拾屋子。”
好不容易好大兒走了,余枝松了一口氣,自嘲,“你看,不放心我呢。”
“世子爺孝順。”賀曉蝶難得說了句好聽的話。
余枝往身后靠去,“我瞇一會,你也去歇著吧。”
賀曉蝶一退下,余枝就睜開了眼睛,她看向手腕上的小綠,“綠啊,一個個都把我當成紙糊的了。也是,我自己都感覺到了,我的氣血不足,精神也不濟。不過我覺得我還是能耍幾招劍的。”
她轉著鐲子,“綠啊,你又是怎么回事?沉睡了?掉級了?能量不足了?”
現在的小綠褪去了翠綠的顏色,斂去了周身的光澤,連長出的兩片小葉也沒了,任誰見了都覺得是一只廉價的玉鐲子,也就把最初好一點點。
也就是因為小綠的變成,余枝才更加篤定她身上出問題了。
聞九霄的府里進了刺客,朝廷果然重視,聞九霄在江南賑災呢,他府上卻進了刺客,這不是公然打朝廷的臉嗎?
太子殿下在早朝時發了很大的脾氣,責令刑部、大理寺等有關部門徹查此事,務必要給尚書府一個交代。
不過進展得不是很順利,就如余枝預測的那樣,那個女死士第二天夜里就死了,比余枝預測地多活了一天。全身沒有任何致命傷,但人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