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開演
寧遠瑤一副絕不罷休的樣子。
沈樂兮望著她,小心道:“可是……”
“沒有可是!”
“……”沈樂兮抿了抿唇,豁出去般,提高聲音道:“王妃,賭約的事情,兮兒不想當真。”
她這一嗓子音量拔的有些高,引得院子里做活的丫鬟婆子們,都紛紛好奇地探頭往里張望。
這下可惹惱了寧遠瑤。
她瞥了眼外面探頭探腦往里張望的丫鬟婆子,道:“沈樂兮,你少在我面前使手段耍心機,你不就是想把人都招惹過來嗎?想給我施加外部壓力?我告訴你,我有理,我不怕!”
就是把整個國公府里的人招來又如何?
寧遠瑤展開那份賭約書,冷笑道:“你看清楚了,這上面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要是輸了,就乖乖出去跳進院子外面那口塘里泡上一個時辰,我要是輸了,我就乖乖把天香樓以兩千兩的價格賣給你……你想不認?哼,做夢!
唾沫星子碰了沈樂兮一臉。
還有那瞪著沈樂兮的眼神,仿佛餓狼遇見小綿羊,哈喇子拖到地上,恨不能立馬撲過去咬斷小綿羊的喉嚨,然后開膛破肚,拆吃入腹……
此時,堂外院子里——
“怎么啦怎么啦?里面怎么吵上了?”
“好像是關(guān)于天香樓的什么賭約的事情……”
“天香樓賭約?哦,我知道了!上次老夫人不是把天香樓交給世子妃打理了嗎,但天香樓是王妃的嫁妝,而世子妃前兩天又沖撞了王妃,于是王妃和世子妃就立下了一個賭約,說是天香樓開業(yè)那天的營業(yè)額要是能達到三萬兩,王妃就將天香樓以兩千兩的價格賣給世子妃,如果達不到,那世子妃就輸了,就得跳進荷塘里接受懲罰……怎么,世子妃是不是輸了?”
“聽里面的情形,好像世子妃輸了,而且世子妃現(xiàn)在好像還不打算承認那份賭約,正在向王妃求情呢。”
“啊?世子妃不打算承認那份賭約?世子妃這不是撒無賴么這!”
“就是說呀。只認輸,不認贏,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情么……那,王妃同意了嗎?”
“王妃肯定沒同意呀。”
……
低低私語聲透過珠簾,清晰地傳入堂內(nèi)眾人的耳朵里。
聽者面色各異——憤怒
寧老夫人只在先前寧遠瑤和寧羨對上時,面上才顯露出些許擔憂,此時外面下人們的議論聲雖然也是針對沈樂兮的,然而因為說這些話的人不是她的閨女寧遠瑤,老夫人便一點兒都不慌張了。
她有什么好慌張的呢?就算寧羨真的因為這些針對聲而動怒生氣,她大不了將這些多嘴多舌管不住嘴巴的下人打一頓給孫兒出氣就是。
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做的。
寧老夫人瞥了眼外面色陰沉的嚇人的孫兒,當即一拍桌子,喝道:“誰在外面聒噪嚼舌根?滾進來!”
低低私語聲頓止。
幾十年積攢下的威壓,不是區(qū)區(qū)幾個下人就敢違抗的。
老夫人一聲令喝,幾個中年婆子和兩個小丫鬟面色慘白地滾了進來,一進來便噗通跪倒在地,鼻涕橫流地磕頭求饒。
寧老夫人一臉陰鷙地望著地上跪著的幾人——自打春燕走后,這些個婆子下人們便懶散了不少,現(xiàn)在都敢偷聽主子們的談話了,真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
剛好趁此機會給她們立立規(guī)矩!
“竟然敢背后非議世子妃,我看你們是嫌脖子上頂著的東西礙事不要想了!”寧老夫人喝道。
幾個下人頓時面無血色。
一個小丫鬟當即就嚇得暈了過去。
其余兩個也是拼命磕頭求饒,沒幾下磕頭上就磕的血淋淋的了。
沈樂兮在旁邊看著,心中一陣冷笑——
背后議論主子是非的下人,固然該罰,但還遠沒到要為此丟給性命的地步。
這幾個下人最后頂多被打一頓板子完事,而從此以后,這些挨了板子的下人們就將因此記恨上她這個世子妃。
畢竟,老夫人用來處罰她們的名頭,是背后非議她這個世子妃。
這個寧老夫人,果然是人老成精了,時時刻刻都不忘給她拉仇恨。
可惜……
這幾個下人是她故意招來為她和寧遠瑤之間的賭約做見證人的,可不是為了招她們來記恨自己的。
不等寧老夫人再發(fā)話,沈樂兮連忙搶上前一步,道:“祖母請息怒,這幾個下人們背后非議主子,固然該罰,但……但罪不至死,祖母,要兮兒看,不如罰她們每人十板子好了,還請留下她們一條命性命,給她們改過自新的機會!”
走對手的路,讓對手無路可走。
哼!
果然,沈樂兮才說完,寧老夫人面色便是一僵,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她有種為她人做嫁衣的感覺。
果不其然, 那幾個下人一聽沈樂兮竟肯為她們求情,頓時感激的不行,連連朝她磕頭叩謝。
沈樂兮沒看她們,只淡淡道:“你們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老夫人,是老夫人心慈,饒你們不死。還不快謝謝老夫人?”
先給你戴上頂“心慈”的高帽子,這下你想不同意都不行了,否則你就成了一個惡毒的老太婆。
把寧老夫人氣得一個倒仰,險些沒控制住。
而那幾個死里逃生的下人,得了沈樂兮的提點,忙又朝寧老夫人咚咚咚地磕頭謝恩。
只是,幾個下人們頭雖然磕的響,可她們心里都清楚的很:要她們死的人是老夫人,而給她們求情的卻是遭她們譏諷的世子妃,反倒是那個被她們一心維護的王妃,此時卻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冷漠樣。
真真讓人心寒。
這邊,趁著那幾個下人給寧老夫人磕頭的功夫,沈樂兮轉(zhuǎn)身走到寧遠瑤跟前。
少女望著面前一身華服的高貴女子,咬住嘴唇,漂亮的黑眼睛里也漸漸蓄起了兩汪淚水,好半天,才似下了好大決心一般,說道:“王妃指責的對,白紙黑字簽字畫押過的事情,我不能說反悔就反悔,不然真就成兒戲了。”
寧遠瑤抬起下巴,冷笑道:“本就該如此。倘若今日是本王妃輸了,本王妃絕對愿賭服輸,而不是像你這般哭哭啼啼的耍賴不認賬。”
“是,王妃說的對,愿賭服輸。”沈樂兮說完,不再看寧遠瑤,而是轉(zhuǎn)過身,朝寧老夫人躬身施禮:“兮兒多謝祖母的相護。不過兮兒不能仗著有祖母的疼愛,便丟了做人最基本的誠信。更不能連累祖母和王妃母女離心,既然王妃堅持,那么這份賭約,兮兒認了。”
寧老夫人剛剛才被沈樂兮將了一軍,心中正郁悶著,如今見沈樂兮主動站出來說愿認下那份賭約,心想你愿意認那就認吧,也剛好讓你吃吃苦頭。
她正要說隨你。
驀地,一個念頭猛地越出水面,寧老夫人的臉色瞬間大變,暗道糟糕!上當了!
沈樂兮現(xiàn)在的面色,雖然看起來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可眼底卻并沒有半分驚慌,反而還有失望……失望?這個時候為什么還要失望?難道不應(yīng)該是絕望或是憤怒嗎?
她這個時候還表現(xiàn)出失望來,那只有一種可能——
她完成那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了!
不然絕不可能還這么有恃無恐!
而她剛才之所以演那么一出,真正目的,其實是在誘|導(dǎo)自己那個傻閨女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