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在第一和第二軍營的軍醫(yī)和方彥早已集合了一隊二十人的后備軍,他們身體比較弱,是幫忙把急救后的傷兵搬抬回軍營的.
王大夫把一件背心和白色外衫遞給李慕書說:“這是我大唐醫(yī)隨軍穿的輕裝鎧甲和外衫,有助于大家識別你和保護你,快穿上。前方戰(zhàn)事快要結束,我們得馬上要過去給傷兵做緊急處理,后備兵會跟在我們后面幫忙把傷員抬回軍營。"
"是。"李慕書接過趕緊穿上,輕裝鎧甲是皮革背心,大部分是皮革的,只在心口前后有兩個圓形鐵板護心鏡。外面那身短衫則是白色的,前心手背各寫著一個斗大的“醫(yī)”字。這容易分辯,想得倒是挺周到的。
大家都穿好鎧甲和外衫后,再次檢查了一遍藥箱。藥箱里早已經重新裝滿了創(chuàng)傷藥粉和紗布.五人準備完畢就帶著助手們沖向戰(zhàn)場。他們是在戰(zhàn)場后方,算是相對安全。但偶爾也有幾團火制朝他們那里亂竄。
瘡痍滿目!這是李慕書的第一感覺,燒焦的樹枝和殘破的兵器,還有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和傷員。只是,一動不動的多,呼喊救命的少。身歷其境和看電視看電影完全不同,就算音響效果再好,李慕書看電視的時候覺得那戰(zhàn)場里發(fā)生的殘殺都是假的,那血弄得像紅水一樣,哪會有什么緊張或心痛?但現(xiàn)在不同,這真真實實在發(fā)生了,什么是地獄?這里就是地獄。
沒時間想東想西了,李慕書彎著腰搜索著躺在地上的是否還有在動或者呼叫救命的穿著大唐國戰(zhàn)衣的傷兵們。
戰(zhàn)地急救與急病室搶救的情況類似,只是,戰(zhàn)地救治情況更加特殊。在戰(zhàn)地受傷人數(shù)眾多的情況下,救治的原則是“先搶后救,先重后輕,先急后緩,先近后遠;先止血后包扎,再固定后搬運?!彼?,必須準確判斷傷員受傷的輕重緩急。蒲+公+英/中+文/網對大出血,神志不清,呼吸異?;蛘吆粑V?,脈搏微弱心臟停跳的危重病員,要先救命后治傷。對多處受傷的傷員,則要保持呼吸通暢,進行止血,防休克和內臟損傷,然后再處理骨折,最后處理傷口。
按照這個原則,李慕書開始進行急救。最先受傷的士兵們絕大部分是骨折和受了箭傷。骨折的,只要沒有刺傷內臟引起出血危及生命的,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李慕書只是就地取材把燒焦的枝條或兵器幫他們把斷肢固定包扎,然后告訴傷兵,會有人馬上過來救他回軍營,讓他們安心等候。而中箭的傷兵,只要不撥出箭,不中要害,一般還能堅持時間比較長,所以李慕書會下針幫他們暫時止痛,在傷口處撒些消炎止血藥粉,就站起來揮手讓后備軍過來抬他們回去.然后他就繼續(xù)向前搜索生運者。
李慕書咬著牙在死尸中找尋還活著的人,見一個救一個。越是往前走,戰(zhàn)場越是恐怖。斷肢殘骸到處都是,低低的呻吟聲若有若無,天色越來越暗,看不清到底是否血流成河,但血腥味極其濃重。
敵人李慕書是不救的,現(xiàn)在別跟他說什么人道主義,他只想把有限的藥物都用在大唐國的傷員中。不過蠻軍的腰帶李慕書都收集了起來系在自己腰上,傷兵越來越多,傷勢越來越重,紗布明顯不夠用的,就算藥粉沒了,至少有個布條包扎著能緩一緩流血的速度?。?
貓著腰不知救了多少傷兵,也不知走了多遠.李慕書由剛開始的悲憤交加到麻木,雖然晚上氣溫很低,但他額上布滿了汗水,不斷地往下滴.
“大……大夫……大夫,救……救救我?!币宦晿O微弱的求救聲在前方響起,如果不注意聽還真聽不到。李慕書睜大了眼睛在死尸殘骸中一個個摸索著過去,這時戰(zhàn)場上點起了火把,火光沖天,就算如此,李慕書也摸了不少冰冷的尸體才找到了這個傷兵。
搬開壓在他上面的尸體一看,李慕書眼淚就流下來了,這明顯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啊,一臉的稚嫰,最多十五歲。
大致檢查了一下是重傷而且脈博極弱.李慕書不敢搬動他,只好把他周圍障礙物都清理出來.小孩腹部的戰(zhàn)衣一片潮紅,是內臟受傷了.李慕書深吸了一口氣才解開他的戰(zhàn)衣,只見肚子被刺了一個大窟窿,血水正不斷地往外冒。蒲+公+英/中+文/網估計再遲一點這孩子就會因失血過多而變成一具尸體了。
李慕書摸了一把眼淚,定了定神,這才打開藥箱最出針,先在他內耳五個穴位下針讓他暫時緩輕痛楚,然后才在傷口周圍的穴位下針止血上藥。
但傷口實在太大了,又沒有針和羊腸線給他縫合,李慕書看著越來越虛弱身體越來越冰冷的孩子很著急。干凈的紗布已經用完,李慕書也不敢直接用蠻軍尸體解下來的腰帶.他只好把自己穿在里面的腰帶抽了出來撕了,迭成厚厚的大紗巾,挖了一坨藥膏抹在上面,又撒了有止痛和消炎的大麻藥粉在上面,然后把它敷在傷口.把小傷兵抱在懷里,挑了一條腰帶一圈圈地圍著傷口繞上去,只希望這樣能暫時止血,讓他能捱到回軍營再想辦法醫(yī)治。
雖然火把把天空照亮了,但畢竟是夜晚,低處光線并不好,地上到處都是躺著的人,也不知道是敵人還是自己人,李慕書一旦進入工作狀態(tài)還就忘了他現(xiàn)在是在古代戰(zhàn)場還得提防著敵人突施暗算,他還以為自己是在醫(yī)院里呢。所以當躺在他附近的一個受傷蠻軍突然悄悄起來提刀向他突襲時,李慕書正在忙碌根本沒發(fā)現(xiàn),他正低著頭專心包扎著。
而在他后面的士兵們見到不由驚呼,一邊大聲呼叫李慕書躲避一邊沖上來.他們的距離實在不算遠,但趕來救他就似乎太遠了……
正是危急之際,一支箭‘嗖’一聲射中了舉刀欲砍李慕書的蠻軍胸口,蠻軍重重在跌落在地時李慕書才嚇了一大跳,還來不及搞清楚怎么回事,他發(fā)現(xiàn)一陣風從身邊刮過,同時自己被人抓住背后衣服提了起來了。正是帶領著部隊回營的謝越云,他騎著雄糾糾的戰(zhàn)馬沖向那個傻乎乎的小軍醫(yī),另一只手里還拿著弓箭.
李慕書突然被人抓起,不由驚恐地狂呼:“啊啊啊~~放,放下,放我下來。"一邊大叫一邊四肢狂舞,那模樣更像一只被按住殼的小烏龜了。
“你不要命啦?”低沉喝聲由頭頂響來,帶著不容反駁的語氣。
“對不起,謝謝你,剛,剛才傷口還沒包扎好,他傷得很重,你,你先放我下來?!崩钅綍槼碌谋蝗俗ピ诎肟蘸苁请y受,他知道自己剛才差點沒命了不由一陣后怕,又很感激這位以不雅手法抓著他后背的救命恩人.不過,那孩子身上的針他還沒撥下來呢。
“……”謝越云拉著韁繩的手一頓,低頭看了看四肢亂劃的小軍醫(yī),雙腿一夾馬腹,馬慢慢走回那個小傷兵身邊.謝越云輕輕放下李慕書。
李慕書四肢一著地,馬上爬起來抬頭朝救命恩人笑了笑,火光中李慕書看不清騎在駿馬上那人的臉,只見他一身盔甲,身材十分高大健壯,雙目如炬,身上帶著張狂悍氣.李慕書心里突了一下,來不及多想就奔到小孩身邊蹲下,把針撥下來又檢查了一下傷口。
只是手摸到傷口處仍感到濕漉漉,剛才沒扎好,李慕書不敢解開重新包扎,得多扎一遍了.手一摸腰部想抽一條腰帶卻摸了個空,想來是剛才被救命恩人救下掙扎時脫落了吧?李慕書左右看了看,咬咬牙狠了狠心把旁邊那死尸的衣服扒了下來撕成條再次幫小孩扎緊傷口。然后站起來朝軍營方向揮手好讓后備軍趕快把他搬回軍營救治。
兩名后備軍倒是來得很快,也是,謝越云將軍還在那沒走呢.若不是小孩受傷太重李慕書想著要交代這兩名士兵要注意小傷兵的傷口,他早就向前繼續(xù)搜索生還者了.此時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兩名士兵想徒手搬動小傷員回去,忙上前攔住了他們,這樣讓他們搬回去,小孩還能活么?
“擔架呢?你們就這樣抬他回去,沒到軍營他就死了.”李慕書一臉怒容.
“擔架?那是什么?”兩名士兵的驚訝表情在火光里表露無遺.
“啊?難道你們一直都是用雙手這樣搬?”李慕書大吃一驚,不會吧?他好不容易包扎好固定好的傷口這么被他們搬回去,豈不是都白費工夫了?
“是呀.”理所當然的回答.
“Ohmygod!”李慕書氣急敗壞地吼:“你們馬上回去用兩根堅固的竹竿或樹枝,上面放兩米長一米寛的油布系起來,就是這樣這樣,這就是擔架了.這樣你們抬著不會太辛苦,傷員也舒服.”李慕書伸出雙手比劃著,忘了自己只是個小軍醫(yī)就直接命令了.
兩個小士兵同時望向謝將軍沒動也沒出聲,李慕書一見急了馬上化身為咆哮馬:“速度!愣著干嘛?再慢吞吞來不及了,救人如救火,懂?”
所有人都望向炸毛的小花貓,謝將軍嘴角翹了翹,手一揮讓他們趕緊照辦.李慕書這才醒悟到自己的救命恩人還在那,他身著盔甲又騎著馬,想必是軍官了.李慕書正想狗腿地上前感謝這位軍官的救命之恩,拍拍馬屁好混些好處,卻驚見他左背竟然插著一支箭.
“啊!長官,你受傷了!”李慕書跑到馬的背后看著謝越云驚呼,如果不是謝越云扯著韁繩,李慕書肯定被馬的后腿踢了出去.
“你才看見?”
“呃……對不起.小人請長官快快回軍營治傷.”
“嗯,你這里處理完了就過來幫我療傷吧.”
“是,不是,噢,我是說等我趕回去肯定會耽誤你的療傷,而且我的醫(yī)術也不高.”李慕書這邊謙虛地跟謝越云說,那邊就轉過頭朝一個站在他們旁邊的軍士喊:“你快去通知王大夫準備,快快快.”又回頭對著謝越云說:“長官,你快回去吧.”
“咳咳,好.”謝越云很想笑,也很想問這個小軍醫(yī)為什么叫自己‘長官’?但自己副官那幽怨的眼神實在驚悚,他還是駕著馬回軍營了.
李慕書一邊目送謝將軍離開一邊守在小傷員身邊等擔架.那邊謝將軍一邊走一邊下達命令:“清點戰(zhàn)場時把敵軍的衣服全部剝下來,一片布都不放過.收集起來后就交給剛才那個小軍醫(yī)處理,還有擔架要趕緊做出來,救人如救火!”
“是!”蒲+公+英/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