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若的樣誠懇。鄭大夫卻是心頭開始犯嘀咕,一個人是真本事還是運氣,這就要看她經(jīng)歷的事了,一次兩次可以是運氣,要是接二連三的難題在她手上都可以迎刃而解,那這事就不單單是運氣可以解釋的了。
說實話,對于程水若,一開始他們也是不大待見的,不過,鄭大夫他們這一干方家請來的坐堂大夫到底沒有方家下人那般的想法,他們吃的是方家的飯,卻不是方家人,因此對程水若也沒那么同仇敵愾,心頭到底要公正一些,只道是世間男人哪個不愛美色,迎個歌姬進門這種事兒在家宅里是大事,出了門就是等閑的小事一樁,除了三姑婆,誰也沒那心思去多過問。
唯一讓他們震動的莫過于方白芨被趕出方家大門罷了,震動過后回頭想想,這方白芨的性在京城遲早得惹出禍事。程水若不過是個由頭,即便沒有這件事,方白芨也許會招惹上其他的事兒,方家上下管事的人依舊沒有變動,該做的事兒一樣要做,像他們這種常年在外奔波的管事對于這位少爺?shù)碾x開感受更是沒那么深。
后來方家因為程水若招惹上麻煩的事兒他恰好在京城,他對程水若的成見其實最多的還是因為此事而起,覺得這個女人不識大體,竟然招惹上了那般大的麻煩,卻不知道為何到最后竟然大夫人會原諒她,還送她走,要知道她一走,方家的麻煩卻是越發(fā)的大了。
再到后來發(fā)現(xiàn)這女并非不能吃苦,還有些小能耐,當然,當今日才發(fā)現(xiàn)這些能耐并不小,而是讓天下大夫皆為側目,回頭想想往日的種種心卻是得出了揣測,興許,這程水若非要入方家門的目的并非像其他娼門女一般的市儈。
不過,程水若提出的要求和交換的條件卻是讓他大吃了一驚,只覺得眼前這女真?zhèn)€是高風亮節(jié)至此,要知道他的所學在一般大夫眼是很不錯了,可是,比較起程水若所提供出的一個個方,那可謂是一錢不值。
他自是不相信一個能隨隨便便解決掉全國大夫都無法解決的問題的人竟然連一些基礎的東西都鬧不明白的,只能解釋成此女必然有難言之隱。想想也是,就憑她這一身的能耐,又怎么會淪落風塵,甚至還把名聲鬧的如此不堪,若非有所顧忌,絕不可能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程水若提出這樣的要求,怕就是要讓他和王大夫來頂這個名。
這邊鄭大夫沉默不語,程水若卻是從眼含希望到漸漸的失落,她就知道這空頭支票開了也沒多大的用處,畢竟她憑什么讓對方相信她,只是,如今她能提供的好處也就只有這么一點兒了。
不過,她的問題必須解決,這樣的情況也是她預料到的,咬咬牙道,“鄭大夫可是不信我?若是鄭大夫覺得此事不妥的話,我倒是有第二個提議。”
鄭大夫這邊正在琢磨著程水若的初衷,卻是聽見程水若如此說,只放下心頭的計較,看向程水若,程水若道。“若是鄭大夫不放心,眼前有什么疑難雜癥不妨告訴我,若是我能有法解決,一定會告訴鄭大夫,只當做相互切磋可好?”
鄭大夫聞言狠狠的舒了一口氣,他倒不是不想揚名天下,這當大夫的人只要有一個方讓人稱道,那便能揚名天下,可是,自打跟著學醫(yī)起,師父口口聲聲叮囑的事情那就是行醫(yī)要濟世救人,醫(yī)德一定要高尚,人品一定要過關。
這種欺世盜名的事情,即便是別人同意,他也是不樂意做的,但是,偏偏程水若提出的卻是一個能讓天下間大夫都流口水的交易,他也不是圣人,說他不心動是不可能的,程水若有難言之隱,不能出面領這樣的名聲,可是,將這種方白白的給出去,卻是什么好處都撈不到,還讓人背后戳脊梁骨,這種事,他又替程水若不值。
因此才會彷徨難安,畢竟,白白的給出去和給他。這兩個區(qū)別可不是一點吧點,至少,他會對程水若投桃報李,只是,這種事始終過不了他心頭那一關。
因此,聽見程水若的第二個提議,鄭大夫真?zhèn)€將心頭的石頭放了下來,一些疑難雜癥,程水若教他,換取他手上的一些行醫(yī)手札,這切磋之名是坐實了,只要不是那種關系重大的藥方,那他心頭就要過得去多了,畢竟,他師父教他的東西有獨到之處,否則他也混不到今天這身份地位。
大恩不言謝,程水若這樣對他,恐怕也不是為了他的感謝,鄭大夫心頭感激涕零之際,連忙起身來朝程水若拱拱手,恭敬的道,“不瞞程姑娘,如今手上確實有許多麻煩的病人。我等如今也處理不過來,只是那些病人太多,程姑娘若是方便的話……”說道這里頓了頓,這才道,“姑娘不妨換身裝扮,隨我去一趟可好?至于我和我?guī)煾高@些年行醫(yī)的手札,隨后便與姑娘送過來。至于王大夫,我還要回去問他一下才知道他的意向如何。”
程水若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這其實是件好事,傷風感冒這種病自然難不到她。這水患之后最多的恐怕還是濕熱一類的病癥,還有就是外傷什么的,最可怕的就是傳染病,這些病其實都不難,她完全可以幫上忙,若是遇上困難的病癥,自然而然的可以增加了她和那些大夫交往的機會,想從偷師也未必不可能,眼前這位鄭大夫既然答應把行醫(yī)手札給她看,想必要問他問題,他也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只要她能夠在一些這時代的醫(yī)學上有一些獨到的見解給他就可以。
程水若松了一口氣,心道是,要求人辦事果然得多許諾點兒好處,否則還真沒那么容易擺平,但愿那些病癥她都有辦法解決吧。
應了鄭大夫的事,程水若也不打算多耽擱,如今家里的事情也忙活的差不多了,索性便回房去換衣裳,本打算讓小環(huán)去弄一套男的衣裳,想了想又罷了,只是換了套簡樸的外套,又取了頂斗篷帶上,斗篷上附上一塊布料,將臉遮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眼睛一線。
看見程水若走出來是如此打扮,鄭大夫不由得微微皺眉,他的意思本是讓程水若扮作男,程水若說話行事都有一股豪爽的氣息在里面,若是換做男裝的話,比起江南那些謙謙君怕也不會差,別人怕是看不出破綻,不過,程水若既然做如此打扮,他也不好多言,只是領路先行。
豫州城外的災民比起前些日不知道多了幾許。程水若走出城門的時候瞧見的便是城門外的空地上望不盡災民,好在朝廷的援救工作做的還不錯,在暫時不會餓死的情況下,城門上那少少的衛(wèi)兵讓眾人沒有涌進城的打算。
程水若并非不好奇,其實,只要進了城,尋上一份工便可以讓這些人吃飽,可是,為何他們寧可在這兒呆著等著喝一碗稀飯,也不樂意進城去尋一份工。自然,要是這些人都涌進去的話,恐怕城里再多的活也沒法給人人都分配上,只是,這般多的壯年就這么生生的在這兒呆著,怎么都讓人好奇,一天才一碗粥呢!
還是鄭大夫的話讓程水若解開了疑惑,“進了城,官府便不會給他們派粥了,若是尋的到工還好,尋不到,便只有生生的餓死。何況,知府大人已是下了明令,便是這些日就要將田產(chǎn)發(fā)還,城外沒著落的人是排在第一位的,進了城找到飯吃的,那便要等外面的人都解決好了,才會輪到他們。這些人自然不愿意去冒這個險。”
程水若聞言笑,“這倒是個好辦法,就是不知道是誰出的這主意。”勞動人民樸實的緊,餓不死,便能湊合著,自然,這也是朝廷救災得當?shù)墓冢瑳]有讓這些餓極了的災民鬧出大亂來,便是極好的事情。
鄭大夫道,“說來這人姑娘也該聽過,便是楚大人!”
程水若聞言臉色一滯,若說之前那位妾室她還有辦法應對的話,楚大人這個仇家可就沒那么好對付了,還好聽說那位在下游忙活,而她一個小女想見他也沒那么容易。
想歸這么想,又叮囑自己日后行事一定要低調,千萬別給撞上了,她如今的麻煩可不少呢。
程水若不說話,鄭大夫則是帶著她往扎好的幾個帳篷走去,那邊排了長長的隊伍,一些她眼熟的,不認識的人正在帳篷里忙活著,一路行去卻是有不少的災民與鄭大夫問好。
鄭大夫一一的笑著回應了,程水若則是艱難的在人群行走,以防稍不注意便踩著了趟在地上的誰,帳篷那邊卻是好像突然看見鄭大夫過來一般,一個男跳起來叫道,“鄭大叔!您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