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章 意氣風發

陳言知道這個秦川是被接二連三的失敗給搞怕了，所以才會有這些話，而且自己一個新人一只腳還沒踏進節目中心，就已經從他手里拿走了一大半的權利，換做誰也不好有好心情，如果這事情換做是何祥，早就砸東西拿刀子和自己火拼了，根本就不會表情一派和氣。

“秦總監，我是個新人，臺里和你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我也不會空口保證自己一定就能把咱們的節目搞活，但就跟在新聞部的時候，我能保證的就是我會全力以赴到每一個細節里，我現在對于節目也是處于一個學習階段，以后少不得你和部門其他前輩的指導。”陳言鎮定自若道。

秦川怔了怔，眼中隨即閃過一絲光芒，似乎對這年輕人的開場白有些興趣，不華麗，但足夠實用！

謝嘯卻心道陳言這小子脾氣還是轉不彎，趕忙打圓場道：“哎呀，這個小陳說話跟老秦你差不多，雖然直接，但夠實在，哈哈……也難怪，小陳的父親也是一個軍人，這脾氣方面難免有些相似。”

“哦？”秦川把兩杯水遞到兩人面前，忽然來了興趣，道：“小陳的父親也是個軍人，在哪個部隊服役的？”

陳言臉色瞬間一黯，但還是緩緩道：“我父親……在九十年代的抗洪中，已經過世了。”

“啊？！”謝嘯訝異了聲，他只是隱約記得陳言履歷表上的家庭背景那欄，他的父親是個軍人，其他還真沒注意，頓時深感自己剛剛那話犯渾了。

秦川眉頭微微皺起，不由對這個年輕人生了惻隱之心。抗洪救災他是親身經歷過，那種慘烈絕對是無法想象的，這其中不僅造成了民眾生命財產的重大損失，為了救災犧牲的軍人數量就讓他打心里覺得膽寒！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但每天晚上睡覺他都會忍不住想起那些淹沒在洪水中的戰友面孔，讓他時常備受折磨！

秦川輕輕嘆了口氣，似乎勾起了往事，隨后沉吟了下，道：“好了，其他都別說了，往后在節目中心好好做，爭取做出一份成績出來！”

“對！對！我們那些傷心的往事就別提了，做人都應該向前面看齊。”謝嘯趕緊附和，岔開話題道：“那……我們先說說接下來的工作任務吧，這才是我們今天的重點事項。”

這種狀況，陳言也沒少遇到過，甚至有些麻木習慣了，倒也沒多介懷，只是笑著點了點頭。三個人于是都心照不宣地開始了這個短暫的內部會議。

秦川看了看手中的報道單，嘆了口氣道：“剛剛我說要提前退休也不是無的放矢，這個節目中心在我的帶領下，日子真是越過越差勁，本來綜藝節目的廣告收入就是電視臺收入的大頭，可是我們的貢獻率卻不足10%，真是覺得丟人丟到全國去了，哎！”

謝嘯同樣是愁眉苦臉，別的臺都是“小城市，大衛視”，而自己這邊卻是“大城市，小衛視”，占著中海這座東方繁華大都市，中海電視臺的主頻道卻日漸式微，先不說和國內其他大電視臺的頻道比較，就是連中海電視臺旗下的附屬頻道都壓到了主頻道頭上去，在電臺大樓一樓大廳里，主頻道因為收視不達標已經被屢次標紅警示了，這讓他一個頻道總監情何以堪吶！

好在近些日子，主頻道的新聞欄目日漸起色，這才讓他這個原本有些岌岌可危的總監位置安穩了些，但是綜藝節目的軟肋還是讓他不時遭人詬病，甚至聽到風聲說如果主頻道再繼續拖全臺以及整個廣電集團的后腿，他離卸任的日子也不遠了。

陳言看著報告單也覺得好笑，人家湘南衛視一年創收就輕松過三十億了，占了整個電視臺三分之一的收入。而占據了中海這個風水寶地的中海衛視卻連五億都不到，連隔壁的江浙衛視都有十幾億的收入，看著就讓人無言以對。

收入和收視率是直接掛鉤的，沒好的收視率自然沒有廣告客戶商的高投資，但收視率方面，別說去爭取全國覆蓋的八億收視人群，就是占住中海上千萬的收視觀眾都成了老大難的問題了。

總而言之，眼下的事實是，無論在全國省級衛視的版圖中，還是中海本地收視市場上，中海衛視都處于一個很尷尬的位置！

不過這些歸根結底還是體制原因，從秦川一個軍隊出身的大老粗派來搞節目就可見一斑了，這些都是自己無力去改變的。

不過陳言這些日子來也逐漸找到了另一個深層次原因，那就是衛視頻道的定位很不清晰，畢竟滿足中海本地的觀眾和滿足全國觀眾的需求是有差距的，而這方面，湘南衛視因為地理和城市原因，從開始就直接打著面向全國的口號在國內媒體圈突飛猛進，而中海衛視顯然處于一個魚和熊掌都想兼得的狀態，但弄到最后兩頭都不討好。

這些都是大工程，陳言自認自己還沒那個膽量和實力直接去挑戰整個電視臺幾十年的癥結，目前還是先著手搞好綜藝節目這個大頭才是當務之急，希望能從這個重大部位入手，引起整個頻道，甚至整個電視臺的改變。

“不過我們現在的綜藝節目也不是一無是處，還是有幾個叫座的，比如這檔《舞林群會》就相當不錯，在國內也有很好的口碑，前些日子甚至連東森的人都跑來和我們洽談引進的事項，所以我覺得我們的綜藝節目還是有很大的潛力。”謝嘯沉吟半響道，不過他也明白這檔節目更大程度上迎合了中海本地的觀眾，在全國的影響力依舊不高。

秦川冷笑了聲，“這檔節目我們花了多大的價錢請制作人，費用支出又是多少，光是臺灣那個過氣的主持人吳中憲就花了我們近半的預算，搞了半天也就收回一個成本罷了，如果都照著這么搞，遲早搞垮了不可。”

謝嘯苦笑搖了搖頭，隨即轉頭看向陳言道：“現在情況你也了解了，有什么想法沒？”

陳言又看了眼報告單，淡淡道：“情況總之很不樂觀就是了，造成目前癥結的原因太多了，我們也不好直接一股腦去改變，只能先從個別部位開始嘗試改造。”

秦川和謝嘯同時點頭同意，心想這家伙看問題還是挺準的。

“那你說我們該從哪些地方開始著手改變？”秦川問道。

陳言開門見山道：“節目中心現在有十幾檔節目，雙休日黃金點的晚間欄目是大頭，別說我一個新人了，就是謝總監你想去改變臺里都不會輕易同意，所以我們只能先從那些不是太重點的節目入手，靜觀其效。”

“有道理，而且臺里的意思，是讓你在這個月里先熟悉節目的流程，你初來乍到大動干戈也不是好事。”謝嘯點頭道：“那你打算從哪個欄目入手。”

陳言用手指了指節目表上的一檔節目，略帶嘲諷道：“很明顯，現在節目中心收視率最弱的無疑是《都市情感實錄》，這檔節目本身的定位只是面向中海本地的觀眾，加上播出時間都是周一到周四的深夜時間，實在等同于一個雞肋節目，畢竟現在誰會無聊到大深夜看別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吐苦水，工作辛苦了一整天還得看這些不是純粹折磨人嘛？”

“哈哈！”秦川拍了下桌子道：“說得好，這檔節目我早就看不過去了，整得跟娘們似的，讓人看了都覺得心里有火！”

謝嘯苦笑了下，他何嘗是看這檔節目不過去，但實在是整不出什么更好的節目代替了。

“那你是打算先動這個了吧……”謝嘯沉吟了下，道：“這個節目的時間段本來就是冷門，收視率更是低迷，我這邊和老秦再合力遞上去一份停播改版報道，應該是沒問題，不過最重要的是你想好接下來搞什么新節目了沒，難不成找國外或者臺灣的節目搞引進改版，那成本可是很大，審批程序也是相當復雜，估計臺里不會通過的。”

陳言微微笑了下，拍了下謝嘯的肩膀道：“你們就放心看好了，只要給我一個搞節目的班底，我絕度能打造出一個全新獨特的節目來，既迎合了中海本地的收視群體，也會拉攏全國的收視率。”

秦川定定看了眼陳言，笑道：“不錯，有自信是好事，我雖然不懂這些娛樂綜藝節目，但用人不疑的理念還是做得到，既然你都放出話來了，該給你配的人手我都會給你配上，需要的預算也盡量給你最高，希望你別讓我和老謝失望就行了，呵呵。”

陳言瀟灑一笑，站起來朝著秦川伸出了手，“不止是中海這片地方，我們還得讓全國那些同行看看，我們中海衛視絕不是軟蛋，被他們壓了幾十年也到了該翻身的時候了！”

“說得好，這才像個爺們！”秦川愈發覺得陳言對他的脾氣了，豪爽地站起來和他緊緊握了握手，“那我就把希望交托到你身上了，第一槍你可得給我打好了，把那些看輕我們的混蛋都震醒！”

謝嘯搖頭苦笑了下，覺得把這倆牛脾氣的人湊到一塊還真有可能在電視臺里鬧出一出大風暴，就不知道這回還能不能力挽狂瀾，畢竟他明年還能不能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就全看這次豪賭了！

“砰砰~”

敲門聲響起，隨即從門外探出來一個圓滾滾的大腦袋，用那雙小眼睛朝著里面謹慎看了眼，神色頗為猶豫踟躕。

陳言回頭一看，頓時一愣，隨即恍然笑道：“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