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匠搖搖頭說：“根據先祖的記載，隨著對其他世界越來越深入的了解，一些本不該出現在那種文明高度的東西在當時的世界上粉墨登場，一些比如神靈崇拜和血祭之類的行為到處都開始盛行！

“我的先祖并不了解這些玩意是怎么出現的，但是當那個城市里最負盛名的大符文技師也放下手里的工作，開始身體力行，并四處宣揚一些神學和神秘術時，我的先祖感覺完全無法理解，并離開了城市，在海邊隱居起來。”

何明越聽越糊涂起來：“可是，文明真的發展到連那些足以毀天滅地的異界入侵者門，都會成為獵物和奴隸的時候，還能有什么神秘的東西讓他們去崇拜和血祭？這完全不合理啊！”

張鐵匠說：“并不只是你覺得不合理，何明，實際上我的先祖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不久之后，突然天雷地火齊涌，整個瑪法大陸都在一夜之間陷入了火海，除了一些真正巧奪天工，堅固無比的建筑物，整個文明都變成了過去。

“不能確定是否還有別處有幸存者，但是我的先祖在內的極少數隱居者，在那場大災難中存活了下來，并得以保留下，他們所擅長的那個時代的技能?！?

何明還是有些云里霧里，不由得問了一串問題：“那你這這里遠超我們時代的鑄劍技術和技藝就是從那個時代流傳下來的？幾千年過去，難道我們不是你先祖們的后裔嗎？還有，又是怎么得出那場災難是源自這個世界本身的意識？”

張鐵匠說：“你的腦子的確轉得很快，這么容易找出了這么多疑點，當然這些結論不可能是我們隨便說說就得出來的，讓我來為你逐條解答吧。”

“其實我的先祖們在災難之后，把他們所知道的一切技藝，都盡了最大的努力保留下來，其中不少技術的圖紙，都還保存在我手上！”

何明還是覺得不知所云，只好隨便轉了個話題問：“那么，你會知道這疾風護符是那古代的作品，就是從這兒了解的？可是為什么這些明明被保留了下來，現在卻依然無人學會呢？”

張鐵匠說：“這便是我要告訴你的下一個答案，從文明被徹底毀滅的那一刻開始，世界就在慢慢恢復生機，我的祖先們孤寂而堅強地親眼目睹，萬物演變，從零到有，滄海桑田，各種生命從焦土中出現，物種越來越豐富，最后再次出現了人類。

“先祖們無法介入這一切，演化中的一切都和混沌一樣，模糊不清，無法參與，不是用魔法召喚食物和水的能力還存在，被排斥在外的他們早就消失了時光之中。

“兩千年后，人類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們突然發現，他們可以和那些人類交流了！但是不管多少代過去，他們的人數只有那么十來個，他們嘗試和新紀元的人類通婚結合，可只要沾上了他們血脈，人數就是那么少，非要有人死去，才會有新的生命誕生。

“而經過了高度發達的文明強化，我們的壽命都要比現在的人類長上數倍，外表也不會輕易衰老，所以一直以來，我們混跡于新的人類世界，卻只能過著隱居和流浪的生活，不然很容易就會被發現有問題?！?

何明說：“現在你并非是孤身一人，你說沙巴克現在的鐵匠是你的兒子，那就是說，他的誕生意味著那個時間有一名前輩過世了？”

張鐵匠說：“唉，必然如此，幾千年來，我們分散到了世界各地，一直流浪和隱居，除了我這樣顯眼之外，其他人都是見面也不相識了。

“大家各自傳承著不同的技能，可是盡管我們的圖紙記錄了曾經最先進的文明，但是能制造和使用出來的，最高不會比當代文明高出多少，就比如這次鑄劍，以我們的歷史和圖紙的記載，這種程度的高溫，只要開爐十分鐘之內就可以達到，我們卻折騰了那么久。”

何明說：“如你這樣說來，被限制的人數，被神秘力量遏制住的技藝，以此推斷這一切是受世界意識所制，倒也合情合理?？墒蔷烤篂槭裁茨?？既然文明重新又在演變，卻為何要毀滅極度發達的文明？只是因為資源已經接近極限了嗎？”

張鐵匠搖了搖頭說：“哪怕是我們這些凡人徹底被自己的欲望和行為毀滅，也不會讓世界意識有半分動容，經過無數年在那灰燼與焦土中的游歷探索，先祖們才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當時的人們，沾染了比世界意識更強大的存在?！?

何明問道：“所以在文明高度發達的當年，才會出現那種不可理喻的神明崇拜和血祭等現在都是愚蠢的行為？他們是真的找到了某個強大無比的存在，威脅到了我們的世界本身？”

張鐵匠說：“我就知道，和你說話不累，無數處的遺跡都帶給他們同一個結論，一個通天徹地，無所不能，整個世界在它眼中都只是彈指一揮就可抹去的存在，嘗試通過那些人的聯系，降臨我們的世界！”

何明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問道：“可是，那么強大的存在為什么對我們的世界這么有興趣？如果祂真的無所不能，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滅我們，又何須費這么多周章呢？這不合邏輯啊。”

張鐵匠說：“這一點，幾千年來真的是個迷，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多么強大的存在，一旦真的以降臨的方式進入了我們的世界，就和你手上的劍一樣，在世界被徹底破壞之前，依然要遵守這兒的法則，這整個世界，在你手上也只是一塊神鐵。”

何明依然不明白：“既然會有這么大的限制，祂何必無聊到降臨過來呢？如果我們的世界有什么它所需要的東西，直接強行破壞后闖進來就對了嘛?！?

張鐵匠說：“沒錯，先祖也是這樣想的，可是這個問題，可能我們是找不到答案了，或許有什么祂破壞了世界就得不到的東西吧，這些我們也沒法深究了，但是事情并未到此就結束。

“因為起初先祖們認為，他們能幸存下來，是因為世界意識的仁慈，和他們沒有沾染邪教而網開一面，然而后來經過對整個瑪法大陸廢墟的探索，他們才知道，并非如此！”

何明感覺寒毛都豎了起來，說不清為什么產生一陣脊背發寒的感覺，突然說道：

“難道說，世界意識是根本不帶喜惡的直接抹去所有生靈，卻沒能達成目的，就是說，那個強大到讓世界意識恐懼的存在，已經對我們的世界直接擁有了插手的能力！”

他記憶中的一些影響可怕的重疊在一起，使他對這可怕的真相有了一個很清晰的觀點，如果猜測無誤的話，這可怕的敵人只怕一直腳已經踏過瑪法大陸的門檻了。

張鐵匠嘆道：“有時候我都懷疑真實性，你這樣一個現代的少年人，居然可以根據我這些只言片語推斷出先祖花了無數輩人的世界才推出的結果。

“只有先祖們隱居的那片地區，沒有受到毀滅性的打擊，并非只是他們所在的位置避開了災難，因為相比那一片土地之外，其他的地區連沒有智能的生靈都被完全抹去。

“而先祖們回到原來的那兒之后，才發現，除了他們，還有一群人類也沒有被這次災難波及，這些人對那個敵人的崇拜程度，遠遠超過任何其他城市里的人們?！?

何明說：“所以這些被洗腦最深的人，得到了那個存在的庇佑？這么說，很早以前，祂就可以干涉我們的世界了，如果這些人也逃脫了那次毀滅，現在能力應該同樣遠超我們這個時代，那他們現在在哪兒？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張鐵匠閉上了眼睛回答他：“唉，在各種技術高度發達的年代，這群白癡因為信仰生活得如同原始人，避開了滅世的災難以后，他們更是以極為夸張的速度退化和異變。

“先祖們探索完廢土，再次回到那明顯沒有遭受災難的土地，發現那兒已經徹底退化了，大地變得貧瘠而枯竭，還活著的人們頭臉都變得十分像早已淘汰了的牲畜，恐怕不會有任何技術傳承下去。

“只有種種愚昧而神秘的祭臺和祭祀禮儀被流傳了下去，而發達時代遺留的物品，用壞一件就少一件，這些愚昧的人們，被整個世界排斥、拋棄了。”

何明問：“這樣看來，在我們的世界，祂的偉力要使用并非是免費的，起碼保護了信徒免遭滅頂之災，卻無法干涉他們遭受排斥而退化?！?

張鐵匠說：“這只是一種猜想，也可能是，祂對自己的信徒，就是通過使之退化方便利用，只有最原始，最愚昧的人才能毫無懷疑地信仰一個目標。

“總之，先祖對這些幸存者進行了很長時間的研究，并利用實力的代差，摧毀了那兒一切疑似法器和祭壇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