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圍觀八卦的人和幾個匆匆趕來的衙役看到這個場面都不由得愣住了。
說好了的吃人的嬰兒呢?說好的母親被吃掉了呢?說好的恐怖場面呢?說好的呢?
怎麼現在卻變成了,除了一屋子血跡外,週四家的媳婦還好好活著的戲份呢?
這讓一衆看客和匆匆趕來的衙役莫名其妙的被人給耍了。他們怒目而視看著給他們報案的週四家的鄰居王長武。
王長武在衆人鋒利的視線中回過神來,頓時老臉通紅,尷尬的說不出話來,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事實上他確實和媳婦聽見週四家傳來的陣陣慘叫聲,以及嬰兒揚著的那種即尖細的聲音一面陣陣啼哭,一面詭異的呵呵直笑。
那毛骨悚然的聲音讓本予帶著媳婦去龍王廟參加祈雨日的他們老兩口子都趕到心驚肉跳驚恐不已。
本來要出門屋子裡的幾盞燭燈就都燃滅了,只留下院子裡的幾盞留門的燈籠照明,在加上春天的夜晚本就有些溼冷,在這樣的氣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關係。
他們兩口子總覺得這樣子裡冷的更加厲害,就連身上穿的薄襖子也無法阻止這陰冷之氣往身體裡鑽。
這也還就罷了,這樣的天氣偶爾變變天什麼的也實屬正常,纔怪。只是一牆之隔,週四家悽慘不斷,王長武這個大男人想也不想的就打開自己家的院門向隔壁家週四的大門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囑咐自己家老婆子感覺去衙門報案。
王長武的老婆被嚇得臉色慘白,他們連忙拎起一盞燈籠跌跌撞撞的就向衙門跑去。可是她不管怎麼跑總是在一個地方繞來繞去就是走不出去,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後邊有人扯著她的右腳。而且那是一雙白白嫩嫩的小手。
她嚇得丟了燈籠就往會跑,而王長武這邊呢!他拼力的敲著週四家的門,大聲嘶叫詢問怎麼回事。
可是該死的不管他怎麼敲門,週四家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王長武就心生奇怪,按理來說週四家本也算是一個富裕人家,家裡的小廝婢女也算是有那麼幾個的。現在主家人叫的那麼悽慘無人問津也就好生奇怪,而他這般敲門竟然無人應聲就更加奇怪了。
忽然週四院內,傳來一首童謠,那語調磕磕巴巴,聲音悵惋又透著陰沉。
盼兒郎啊盼兒郎,娶了嬌妻入洞房。
寒來暑往又春來,沒來兒郎來大娘。
祖宗有訓要兒郎,順意嬌妻要兒郎。
匆匆兩載來而過,沒來二郎來二孃。
盼兒郎啊盼兒郎就是盼不來兒郎。
日子過得似流水,周家就是盼不來兒郎。
嬌妻已成老妻,小妾也添了幾房,除了能生姑娘就是生不出兒郎。
盼兒郎啊盼兒郎,盼來盼去都成了姑娘。
祖宗有訓要兒郎,愁壞了家裡的周郎。
怎麼辦啊怎麼辦!周郎急想要兒郎。
忽兒天降下大時運,周家來了兒郎卻少了一個姑娘!
盼兒郎啊盼兒郎,盼來兒郎少了姑娘。
少了姑娘,少了姑娘……
……
爹你還記得你的大姑娘嗎?你還記得你的大姑娘嗎?
這句話反反覆覆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
門嘎吱一聲打開了,裡面伸出一隻白白嫩嫩的手,順著手的方向望過去,一隻流著血的眼睛在門縫陰冷的看著他,“你想要兒郎嗎?”那磕磕絆絆的童音,揚著詭異的音調。
讓王長武頓時腳底生寒,全身僵硬不已,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順著自己的大腿一點一點的爬上來。他不敢看,他想要叫出聲來。奈何除了全身顫抖不已外,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額頭上已經涌出了密密麻麻的的汗水,他甚至覺得今天他會死在這裡。
忽然傳出一聲尖銳的慘叫,王長武登時就跌落在地上,一張黃黃的符紙燃起了淼淼黑煙,王長武見此纔想起這不就是前幾天廟祝張老給他的保命符嗎?
當時廟祝張老還說什麼眉間黑氣不散恐有禍事,於是讓他買一張保命符戴在身上就當是買個安全。
王長武對廟祝張老本就有種淡淡的敬畏之感,既然廟祝張老這麼一說,那麼王長武也就謹慎起來。
誰承想?他連忙爬了起來,想要衝去巷子跑到大街上去。聽說人氣旺的地方一般鬼祟是不敢接近的。
這個時候正好他家婆娘也嚇得跑回來找他,他臉色一慌什麼也沒說的帶著自家婆娘就向外衝。
雖然稀稀落落的能聽見後面的響動,但是他不敢回頭啊!只能拉著自家婆娘拼命的跑,廢了好大的力氣兩人才從巷子裡衝出來。
那個時候王長武深深的覺得他爲什麼要住在最裡面呢?
他們兩個披頭散髮,衣冠不整的從巷子裡衝來時,讓街上那些準備去龍王廟參加祈雨日的人們都是一愣。
後來就有了衆人跟隨著衙役上門看熱鬧的場面了。
王長武嘴裡發苦,面上發熱,心裡發顫啊!他能跟別人說他見鬼了,見鬼了,見鬼了嗎?
恐怕會有一半的人說他胡編亂造!人啊!就是這種自相矛盾的思想。
一時間氣憤有些尷尬……
安陽城的治安一向是很好的,衙門一般酉時的時候(大概是下午五點到七點)衙門們也都下班回家,這個時候輪班的人也沒有多少,加之今天又是祈雨日都被派去街道上的治安,衙門裡面留下的也沒有多少人。
而今天來的這五個人裡,有個姓李名城的在這裡面資歷最高,人稱李頭,李城掃視了一圈衆人,最後眼神定在王長武身上片刻就對手下的幾個人道:“既然來了。你們幾個再在周府看上一看。”
幾個人一聽頓時道了一聲‘是’就齊齊走了進去。此時他們正在周府內院內,由於衆人見沒有什麼熱鬧可看便紛紛散去參加祈雨日那個慶典去了。
一時間人氣減弱,這院子反倒涼了下來,趕到這陣陣涼風吹襲,王長武嚇得連忙跟李城說了一聲就帶著自家婆娘直奔那龍王廟而去了。
李城見此也不由得微微皺了下眉頭,便也沒有多說什麼。
李城一個人站在這個院子裡,總是感覺呼呼的淺淺的聲音在他耳邊喘著氣,他不由得有些心驚,下意識的回過頭去,後面除了那顆偌大的柳樹以外竟然什麼東西都沒有。
李城緊緊的握住自己胯間的寶刀,面上鎮定,心裡撲通撲通直跳的看著不遠處的那棵大柳樹。
說來也是奇怪,現在明明是春天,而這棵柳樹竟然枝繁葉茂,翠綠可人。大縷兒,大縷兒的枝葉垂下來,慢慢的延展在地上,上面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出似乎掛著什麼圓形東西的樣子。
李城擡起腳步走的稍微近些查看,才發現那枝葉之上竟然墜掛著圓形的晶瑩剔透的果子。
他不僅心裡大驚奇怪,柳樹怎麼能結果呢?忽然一陣兒冷風吹來,一股子惡臭味夾雜血腥之氣讓李城連連倒退數步,他似乎在剛纔間看到,那白嫩嫩的一隻小手,一隻流著血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似乎再問:“你想要兒郎嗎?”
他明明沒聽見有人說話啊!怎麼?忽然他吩咐的幾個人連跑帶顛的來到他們面前,他們一個一個臉色都有些難看,其中一個王捕頭對著李城道:“他們家有點邪門。我們還是等著明天白天在來吧。”
李城連忙點頭,衆人呼呼呼的就走了,連週四家的門都忘了關。
……
夜晚之時,茶寮裡的衆妖仙可都聽說他們家的主夫人懷孕的消息,一時間衆人都興奮不已。韓一見此就吩咐衆妖仙今天提早關店,大家也好熱鬧熱鬧。
此時韓棟抱著離蕭一直傻笑個不停,他的手輕輕的敷在離蕭的小肚子上,感受著那一絲絲餘熱透著手心傳了過來。
想他韓棟活了辣麼多年,好不容易從單身狗變成了雙身狗,有了老婆有了家,本來想著和老婆恩愛幾年也是好的,兩人也都沒想著要孩子。
但實際上離蕭卻一直想要給他生一條小魚玩玩,奈何兩人恩恩愛愛了那麼多年一直沒有消息。
韓棟看離蕭略有失望的神情也就安撫他不要心急順其自然好了。
這一順順了七百多年,他終於可以看見毛絨絨的小雞了。
同樣很高興的離蕭一直彎著嘴角和韓棟的手敷在一起放在肚子上,一對傻夫夫躺在牀上說著悄悄話、對未來的憧憬想著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好。
空氣中結界微微震動,窗戶應聲而開,一陣兒淡淡的花香微微的闖進屋內。
離蕭頓時心情不好,他哼了一聲,甩開韓棟的手背過身去準備睡覺。
韓棟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輕哄了兩聲離蕭還是不理他。他只好掀開被子下了牀走了出去……
他家茶園裡,那棵擺放在最中間最大,最紅,陰氣最重的珊瑚開花了。
當然只是開花也只是預示著他終於要有事情做了,但是時機未到,現在香味都出來了……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該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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