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緊張為何而來?
正要轉身的花容丹傾聽到這一聲輕喚,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蘇流年露在被子外的那張小臉,明明上面布滿了不少交錯的傷痕。
可是此時看來,卻是那么美麗,不見半分的丑陋,!
雖然是一聲小叔的稱呼,這一聲小叔,讓他恨絕了自己的身份汊!
可是此時的這一聲不論是什么稱呼,他都知道蘇流年是怕他難過。
可是這個傻姑娘,他不怕難過,他怕的是她這一身的傷難受,而他卻無力去分擔,只能袖手旁觀,這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兩人的目光相望,很遙遠的距離,此時又拉得近了許多朕。
他的心里因她這樣的目光溫暖了不少。
他輕笑著,不似之前的淡然或是苦澀,而是帶著一種欣慰,一種暖意。
“流年,你好好休養,改日我再來看你!得乖乖吃藥知道嗎?”
蘇流年輕輕地頷首,“小叔,改日記得過來看我,還有,你別為了此事而難過,與你半毛錢的干系也沒有!”
半毛錢的干系?
雖然聽不懂她這話中的意思,但花容丹傾還是點了點頭。
暖暖一笑,而后離開,腳步比之前來時的沉重來得輕快了許多。
雖然他愧對于她,可是見蘇流年一點都沒有怪他的意思,花容丹傾陰郁沉重了好幾日的心情,終于有些撥云見月了。
花容墨笙就這么忍著親眼目睹他們兩人如此眉來眼去,他本可阻止一切,可是這樣的時刻他不知該說些什么。
就這么冷著一臉的笑意,目光朝著她露出的那張小臉望去。
修緣見她一臉的傷疤,觸目驚心,。
女子都喜歡貌美,這樣的她,心底是否會難過?
目光落在了修緣的身上,她想起之前將他誤認為是花容墨笙的時候,心底的感覺很是奇怪,畢竟那個時候,她當真將修緣當成了花容墨笙。
她的愛意在他的面前毫不遮掩,甚至是
偷親了他好幾下。
可是后來,她認清楚了一切,發現他只是修緣,而非花容墨笙!
談不上是欺騙,但是她心中對于此事依舊耿耿于懷!
被子往上一拉,她再次把自己遮掩了個完全,依舊是頭發絲一根也沒有露在外面。
修緣見她如此,也只是一笑。
“小僧告退了,改日再來吧!”
蘇流年不想見他,他也不想強人所難。
等到修緣離開之后,蘇流年這才又探出了腦袋,此時因為剛才的幾個動作,拉著被子的雙手皆有些疼意。
她吹了吹,才發現還纏著紗布,忍不住有些苦笑。
她如何躲著修緣,花容墨笙自是清楚,但是她這么跟著花容丹傾眉來眼去的,這又是什么意思了?
“年年,十一是你的小叔,將來不許再如此了!”
見她吹著手,花容墨笙也有些不忍心,輕輕地握上她的手腕處。
“往后做什么事情給我說一聲,別把自己的手弄疼了,清楚了嗎?”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少有的嚴厲,蘇流年聽得心驚,只得愣愣地點頭,。
卻又因她的動作有些過大,一陣眩暈襲來,她覺得整個世界為此轉了好幾個圈兒,而她也因這眩暈翻了記身。
花容墨笙看出她有些不大對勁,忙緩著聲音問道,“怎么了?可是哪兒不舒服?”
“頭暈”
她輕聲道,那一波眩暈過去,覺得有些疼,想以雙手抱頭緩和疼意,但想到雙手還未痊愈,只得作罷。
花容墨笙見此,將她抱在懷里,一只手輕柔地按著她頭上的幾處穴位。
“放心,食用連地心蘭會有這些反應,是否覺得記憶混亂,有些東西似乎想要呼之欲出,努力去想只能想到一些片段?比如你剛才無意識地說出半毛錢的關系,這應該是你以往的會說的話!”
雖然他也不明白何為半毛錢的關系,大概便是半分錢的關系吧!
他的手指很輕柔,卻又不失力道,這么按著倒是舒服得緊,蘇流年聽著他的話,覺得今日確實有些記憶混亂,她輕點了下頭。
“可是我依舊什么都想不出來!”
倒是這兩天,每天早晚兩碗的藥把她折騰得夠嗆的!
喝完之后除了苦澀之外,再就是渾身發冷,若不是他以內力助她化去那些從骨子里襲來的寒意,只怕她都要凍成冰棍了!
時間過得很快,花容墨笙讓畫珧率領眾人強行入宮占領皇宮,到此時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近一個月的時日里他每日便是陪伴在蘇流年的身邊,看著她一點一點地好起來,看著身上那些本是皮開肉綻的傷痕一點點地結痂。
此時已經是一身深色的結痂,交錯布滿在雪白的身子上,看著確實一陣觸目驚心。
那些結痂想要完全脫落,還需要近十日的時間,而后便得抹一些生肌的藥,肌膚才能恢復如初。
這一點花容墨笙倒是極有把握,他七王府里除了錢多,便是藥材甚多,而且所有的藥材比皇宮內收藏的還要齊全,甚至更為珍貴稀少。
對于蘇流年那一身傷,他自有法子讓她痊愈,甚至連傷疤也會消失不見。
猶如他背部上的那一道劍傷,此時已經消失得剩余一個淡淡的痕跡,再過些時日,便能消失無蹤。
而蘇流年喝的藥,很快就到了第七日,最后一帖了!
將最后一口喝完,等了一會沒有發冷,只是頭依舊發暈,蘇流年正覺得奇怪,眼前一黑突然就昏睡了過去。
花容墨笙也是第一次研制這樣的藥,畢竟連地心蘭如此珍稀,以往他也不曾研制過。
這一回讓修緣連續尋找到七朵,除了好運,而且還是命中注定!
他整理了那么多年的草藥與藥書,也不曾發現有誰可在短短的時間內連續尋找到七朵連地心蘭。
“年年,年年!年年,你怎么了?年年”
他接過蘇流年倒下的身子,喊了幾聲,見她無半點反應,立即搭上她的脈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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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脈象除了因這些時日所受的皮外傷,與之前幾日處于地下牢獄中被寒氣侵入而虛弱些,倒無其它大礙。
以往每一次喝完之后總是渾身發寒,包括早上的藥也是如此,此時是最后一碗,怎會如此?
花容墨笙帶著幾分嚴肅,但見她此時除了昏迷不醒,倒無其它大礙,便喚來了青鳳,讓他請修緣過來。
能尋找到連地心蘭,修緣必定對這連地心蘭甚為熟悉,而且當日他只是說了必須在短時間內尋找到七朵,修緣立即點頭答應,沒有一絲的猶豫。
他也是知曉七朵連地心蘭的功效,可記失憶之人在短時間內恢復記憶。
既然如此,對此應該會有一些了解。
花容墨笙讓蘇流年躺好,并蓋好被子,看著她沉睡的容顏,這幾日臉上那些交錯的傷疤的顏色更為深暗,帶著猙獰,可是這些傷疤長在她的臉上,卻并不覺得丑陋。
“情人眼里出西施!”花容墨笙輕道出聲。
等了一會,修緣幾乎是十萬火急地趕來了,入了房內,聽花容墨笙將事情描述了一遍。
修緣輕蹙著眉頭走到床邊,見蘇流年面色無常,依舊幾分蒼白,卻是安詳地躺在那里。
“容小僧給七王妃把個脈!”
他此次過來也是過來看看究竟如何,畢竟花容墨笙的醫術遠在他之上,花容墨笙若是沒轍,他只怕也尋不出是什么原因,。
花容墨笙從被子里將蘇流年的右手拉了出來,修緣一見她的手指上依舊纏著紗布,手背帶著淡淡的淤青。
從她受刑到今日已經快二十多日過去了,甚至花容墨笙給她用的藥材必定珍貴而有效,而她的傷勢還如此,可想而知當時她受的刑罰有多重!
不動聲色地將目光收回,他帶著淡淡暖意的手指輕覆上她的脈搏處,靜默了一會便將手縮回,而花容墨笙便將蘇流年的手重新放入被子內。
“怎么樣?為何一喝完最后一碗藥便昏了過去?之前還好好的!”花容墨笙迫不及待地詢問。
修緣想了想,將他對于連地心蘭所知道的知識想了一遍,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修緣搖頭,神色一反以往的平靜,帶著幾分凝重。
“小僧也不曉得七王妃如何,但此時她脈象還算平穩,并沒有其它的征兆,不如就等她醒來再看看吧!只是小僧并不知曉她何時才能醒來。此時天色還在,七王妃若明早沒有醒來,便只能以銀針刺激她的幾處大穴,助她醒來!”
“也只能如此了!”
花容墨笙輕嘆一聲,目光落在蘇流年的身上,帶著幾分擔憂,心中忍不住去祈禱,祈禱她能醒來,是不是會恢復記憶便也不重要了!
他失去她太多次,這一次,不論如何也不能讓她發生任何的意外!
修緣自認幫不上什么忙,深深看了一眼蘇流年沉睡的容顏,便告別了。
此時室內一片寂靜,唯有火爐燃燒著,滿室的暖意。
今夜,花容墨笙必定難眠,甚至難捱,!
他就這么坐在床畔處,看著沉睡中的她,但也只能等到天亮了,這樣毫無預兆的昏倒是不會那么快醒來的。
他甚至后悔當年沒有多研究一些關于連地心蘭的藥書,否則今日便能派上用場了。
“蘇流年,我遇上你只有,從不后悔的我,已經因你后悔了無數次!”
他的笑容攙雜著幾分苦澀,幾分無奈。
她在他的身邊,這些年來,是受了太多的苦。
什么傷沒有受過,什么委屈沒有受過,甚至此時她是多么的無辜,卻因司徒玨的身份,因他花容墨笙而被牽扯其中!
這些本不該是她受的!
可惜,這么多日過去了,他派出去的白衣衛與畫珧派去的人馬,竟然還尋不到德妃等人。
但是他相信他們能藏,他們就能找,城門早早就已經在當日關上,并且有軍隊在那邊守著,他們能藏的地方也就只有在皇城之中。
總有一日,他必定將他們全數揪出,該受什么樣的懲罰,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欠他的,欠他母妃的,欠他兄長花容墨笙的,還有欠她蘇流年的,他要他們全數償還個清楚!
神色忽明忽暗,那一雙清亮美麗的眸子藏著驚天駭浪的殺氣,,而此時逐漸恢復平和之色。
他伸手輕輕地撫著蘇流年光潔的額頭,那里幾道被鞭子所傷的細小的傷已經痊愈,甚至連傷疤也不曾留下。
他的動作特別輕柔,指腹帶著無盡的眷念,。
“年年,往后我許你一世平靜,一世幸福!再沒有仇恨,對你也不會再有隱瞞,會一直把你放在我的心尖兒上,誰都欺負不了你!所以,你得趕緊好起來,知道嗎?”
紅燭無聲地燃燒著,滿室的溫馨之意,而他輕聲呢喃著。
遠遠掛在窗邊上的籠子內,小明彩顯然也無睡意,在籠子內走來走去,目光不停地落在床上的兩人身上。
隔日,清晨,難得天晴,甚至帶著幾分明媚。
暖暖的陽光照射在緊關著的窗子上,暖意透過薄薄的窗子,將窗子上幾朵深色的花朵折射到地面上,儼然也成了一角風景。
花容墨笙守了一夜,因為一夜的擔憂,讓他有了些許的疲倦之色。
他看著依舊沉睡的蘇流年,已經睡了這么長時間了,再不起來,他唯有銀針伺候她了。
他下床準備了一盒銀針,看著里面大大小小有粗有細的銀針,而后朝著蘇流年的方向走去,從盒子內挑起了一支細細的銀針,握上了蘇流年的手。
細長的銀針緩緩對準她手臂處的支正穴,正要扎入的時候花容墨笙陡然一震,目光死死地定在手中那一只手臂上。
剛剛那輕微的顫抖,很輕很輕,可向來敏銳的他,還是清楚地感覺到了。
蘇流年輕輕地動了一下,很輕很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