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宋大姐宋靄齡曾經當國盛家五小姐的英文秘書,有此先例,宋子文也順利地擔任了七小姐的英語教師。
七小姐未出過國,很好奇外面的世界,所以宋子文經常向她講述大洋彼岸的異國風光及風土人情,盡可能地展示他的博學和才識。
宋子文的學識自然沒話說的,能從哈佛博士畢業,鳳毛麟角,而且還是中國人,那自然更是鳳毛麟角中的鳳毛麟角了。
在極其嚴重的崇洋媚外的年代,這宋子文金閃閃的學識學歷找遍中國也找不出幾個了,而且他還有真才實學呢!
正所謂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宋子文那些驕傲的宋七小姐也不是太難的事。
難的是盛家的勢利。
要征服這一大家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盛家是官宦家族,雖然也看重錢財,但骨子的“士”氣讓他們認為自己要高人一等的,一般人可進不了他們的法眼。
宋子文舉止談吐儒雅得體,辦事雷厲風行從不誤事,很快贏得了盛家人的信任。但說到和宋七小姐交往,就得拿雙方的家世出來比劃比劃了。
盛家老太太莊夫人,盛七小姐、盛家繼承人盛老四的生母,很有權勢,作為盛宣懷遺產名義上的監護人,手里掌控盛家2000萬元家產,自然也是一等一驕傲的人物了。
莊夫人起初也覺得宋子文這小伙子人長得不錯,又留過洋,兩個年輕人似很投緣,就頗有些心動,但對宋子文的家庭尚不十分了解,于是請家中大管家李樸臣去打聽。
宋家雖然算不上什么大戶,但在上海灘名氣也不小,孫文1912年回國就任臨時大總統時曾住過宋家。
當時報紙就報道臨時大總統孫贊助面粉廠經理宋某家中。人們在知道原來這宋家竟然和革命黨高層關系密切。
宋家才慢慢地有了點名氣,宋嘉樹的早年的經歷也被人挖了出來。人們知道宋嘉樹是做牧師,然后經營點小生意,發點小財,就是跟革命黨和教會關系近一些而已。在那些大戶眼里,宋家算不上大戶,只是有點名聲罷了。
這是很多人固有的認識。實際,宋嘉樹和美華公司搭上關系,創辦上海商業機器公司后,宋家的情形就大不一樣了。
不過宋嘉樹不是做生意的料,他從美華請了個職業經理打理公司,平時保持低調作風,悶聲發大財,很少出風頭。
這是他的性格使然,也是很有必要的。因為要支持孫文的國民黨,宋嘉樹自然不好張揚了。
所以盡管上海商業機器公司名氣漸漸大了,但人們對宋家了解卻不夠,還是保持原來的認識。
盛家管家李樸臣都不用怎么打聽,就直接稟報說:“宋家是廣東人,信基督教的,他父親是教堂里拉洋琴的。盛宮保的女兒怎么可以嫁給這樣的人家?”
門不當戶不對的,又是信教的洋鬼子,莊夫人聽完就不喜歡了,對宋子文也沒了熱情了,開始反對兩人的交往。
當然,世故的莊夫人不可能直接粗暴地拆散宋子文和盛七小姐了,于是便讓家里的老四把宋子文調開。
這盛老四其實也不怎么看得起宋子文,宋子文的洋氣才華在盛老四看來有說不出來的別扭。
就像在某段時空,一個沒有什么學識,但靠給革命領導送豬大腸得到領導提拔,然后辛苦滾打才得到高位的黨員自然看不起留洋回來,喝過洋墨水,有點感覺良好的海歸了!
宋子文的出色倒顯出盛老四的土鱉,所以他欣然地發一張指令把宋子文“流放到”千里之外的漢口漢陽鐵廠。
職務沒變,宋大少爺還是個卑微的小秘書,只是從盛大老板的英文秘書變成了不知道某個部分的秘書而已。
宋子文去了漢口后,也不受重用,氣倒是受了不少。
不過,他還是時不時地跑回上海和盛七小姐約會,只是插進太多外界因素,兩人的感情總不像以前那樣順利,總時不時地參雜著其他東西。
距離產生誤會,誤會產生裂痕。盛家的反對讓宋子文和盛家七小姐之間的成功地產生裂縫了。
意識到盛家的排斥對自己的排斥后,宋子文對盛家人逐漸失去好感。就連盛七小姐,有時候也覺得她身上的高傲的小姐脾氣有些討厭。
但是,愛了就是愛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同時又無法釋懷盛家的“冷遇”,宋子文時常陷于痛苦的糾纏中。
他原本就是不沖著巴結盛家的權勢去的,現在好了,既然盛家看不起自己,自己留下來也沒意思了,于是漢口呆了一段時間后,宋子文憤懣地辭職,回到上海。
和父親商量后,擔任上海商業機器公司的副總經理,開始接掌家族公司。關注宋子文的人才知道,原來宋家還開了家機器進口公司呢。
不過這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宋家不是還開過面粉廠嗎?也沒見有多大的出息。
聽說宋子文憤然辭職后,盛家終于傳出怪話來了,什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知天高地厚之類的話傳到宋子文耳朵里,更是讓他覺得生氣,便漸漸地很少去盛家了,專心學著管理公司。
反倒是那個犯了錯的老管家急急忙忙地跑去調查上海商業機器公司,傳回來的消息讓他有些發傻,原來宋家那公司真的有點不簡單,別人想引進機器設備還得去找上海商業機器公司呢。
盛家雖然有些驚訝宋家居然還經營著一家頗有背景的機器代理公司,但也只是小小地驚訝而已,心里倒沒有多大震撼。
宋家的身價雖然沒有盛家那么多,但也不至于相差太遠,至少相比于千萬級別的盛家,百萬級別的宋家也算是中戶了。
也算是門當戶對了,盛宮保的女兒嫁給他也不算屈辱了。
不過回到上海的宋子文再也沒上盛家的門了。
一來他余氣未消,懶得眼巴巴地再去討好盛家,二來他忙!
一個年輕人要突然接受一家大公司的副總,千頭萬緒的,哪怕他是哈佛的博士,也得經過一段適應過程。
而且當時他的父親宋嘉樹正為二女和孫文的婚事慪氣,還丟下生意,專門跑到日本去要把女兒拉回來,所以也沒多少心思在公司上面了。
上海商業機器公司的重任也漸漸地壓在宋子文身上,他不能推脫,更想做出一番事業證明自己,所以忙得不能脫身。
上海商業機器公司是宋家和美華公司的合資企業,大部分股權都掌握在宋家。當宋子文要當公司副總經理時,原來公司的總經理是美華派過來的,按照雙方的默契,美華派來的職業經理會在一兩年內把總經理職位交給宋子文。
從漢口回來后,忙碌成為宋子文生活的全部,無法估計兒女私情了。
而且宋嘉樹從日本回來后,面對孫文成為自己的女婿這一殘酷現實,氣得半死,一來半回也就沒什么精力理會公司的事情,回到上海后不久就病倒了。
嗯,還得時不時地為國民黨籌集經費,錢從何來,就從宋家的產業利潤里來唄。
公司、家庭一連串的壓力,壓得宋子文喘不過起來,還好他挺過來了,不僅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且還有能力照顧家庭。
其中所受的苦只有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受了。
“還好,我挺過來了,但距離你卻更遠了!”
宋子文喃喃道,呷了一口酒,紅酒的甜澀讓他回味曾經的點點滴滴。
最近他又找回盛七小姐,不過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兩年了。
盛小姐的小姐脾氣依然未改,對于兩年不見的宋子文態度是冷若冰霜,宋子文幾番邀見也是如此,這種結果讓他痛苦。
他愛她!但隔著兩年的時間,彼此間都有了隔膜。
為什么會這樣呢?
宋子文從抽屜里翻出一張相框,凝視盛七小姐的音容笑貌,心里有好多話要傾述。或許你會埋怨我的無意隱瞞,我的忙碌,但我未嘗不對你們你們盛家給以自己的恥辱耿耿于懷呢?我自己所受的苦能與誰傾述呢?
跟家里只知道嘮叨上帝的老太太?不行!
大姐?她會給自己主意的,不過也嫁為人婦了,而且遠在山西,千里迢迢,算了吧!
二姐?跟著她那領袖丈夫去鬧革命了,哪有時間理會家里的事呢?而且近期內,都不會回來了。
四妹?只知道跳舞,跳舞,出風頭,不靠家里幫她忙就不錯了。
最后是兩個弟弟,一個上大學,估計過兩年能幫上忙,那也是以后的事。至于,最小的老幺,不給自己添麻煩就不錯了!
天啊,數來數去,這一大家子還得靠自己支撐!
宋子文嘆道。可惜原本可聽他傾述的父親已經去了。
對于25歲的他來說,雖然已經適應了這個負擔的感覺,但心里總有些感慨。
“咯咯!”
門響了!打斷了宋子文的思緒,他迅速把相框塞進抽屜里,走到門口,卻看見宋美齡站在門口,一臉煩惱的樣子。
這丫頭,估計又遇見什么難題了!
宋子文心里想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