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學生們認認真真的上了一堂課,之后大家都喜歡上了夏子清這個新來的先生,因為夏子清講課的時候并不像其他先生那樣生硬死板,只知道對著書本照本宣科,反而讓學生們覺得整個學習的過程幽默有趣,活潑的很。再加上夏子清在京城的才氣,而且這些書院的學生們都曾經拜讀過夏子清的詩作,雖然如今夏子清已經很久沒有佳作傳到外面來了,但是學生們都還是對夏子清非常佩服和仰慕。
從課堂里出來,夏子清覺得還是有些累的,畢竟講了這么久的課,連水都沒有喝一口,未免有些口干舌燥的,夏子清正想著去哪里喝點熱水就迎面看到了走過來的阮青。
阮青一邊走過來笑著對夏子清說道:“夏先生,今天是你第一天給學生們上課,不知道是否還習慣,若是有什么不習慣的地方,可以盡管告訴我,我一定會盡力去替你辦的。”
“多謝阮先生了,子清一切都好。”
夏子清客氣的說道,說完話卻潛意識的抿了抿嘴,阮青眼尖的看到了夏子清抿嘴的這個微小的動作,一下子就明白恐怕夏子清是講課講的渴了,當即說道:“夏先生,我記得你今天應該是沒有課了吧,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先隨我去喝杯熱茶再回去吧。”
夏子清一想自己也確實是有些渴了,去喝杯茶也好,就點頭答應了。阮青在前,夏子清在后,兩個人一起聊著天往阮青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去了。走進了這個布置非常簡單的房間,阮青請了夏子清坐下之后,就立刻命人取來一套泡茶用的茶具,又親手在紅泥小火爐上放上了一壺水燒著,兩人一邊等水開一邊聊天。
夏子清原本就想打聽一些關于周致遠的事情,如今正好和阮青一起坐在這里,又想著這個阮青應該是周致遠的人,若是問了也不礙事的,于是就借機開口問道:“阮先生,冒昧的問一下,你在這皇城書院呆了多久了?一直在書院里做事嗎?”
坐在對面的阮青聞言想了想才說道:“仔細的回想一下,我在這書院已經呆了二十多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阮先生果然是書院里的前輩了,這二十年來一定對書院做出了很多的貢獻吧!實在是值得晚輩敬佩。”
聽到夏子清這么恭維自己,阮青倒是真心的笑了,這人啊就是這樣的,不管別人說的是不是百分之百真心實意的話,只要是好聽的順耳的好話,聽了總是讓人高興的。阮青笑著說道:“夏先生說笑了,區區在下只不過是在這書院里求得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罷了,白白的在書院里待了二十余年,卻又哪里稱得上是什么前輩呢!”
“阮先生實在是太過自謙了,這書院里誰不知道先生您可是周院長的左膀右臂啊,深得院長大人的器重,就連子清我今天頭一回來都已經聽說了。想來先生在周院長身邊也待了很久了吧?”
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阮青似乎有特別多的感嘆,聽了夏子清的話就嘆著氣說道:“是啊,周院長來這書院也已經有二十年了吧,自從周院長來了這書院,我就一直替院長大人分憂,如今大概也有二十年了吧,時過境遷,時至今日我們都已經老了,歲月不饒人啊!”
阮青一邊說著一邊回想起二十年前,周院長是如何意志消沉的來到這書院的,想到二十年前那件震驚全京城的大事,不禁覺得感嘆世事無常。夏子清看阮青這嘆氣不止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從前,就趁機繼續問道:“先生,我如今初來乍到的,也不知道周院長是個什么樣的人?依我看院長大人驚才絕艷,頗有才學,絕對不是一般人,可是他為何在這皇城書院一待就是二十年呢?”
“夏先生,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了?不過既然你已經問起了,我就也告訴你吧。關于這件事情,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二十年前你恐怕還是個剛剛出世的孩子呢。說來話長啊,這件事情說起來就要說到二十年前去了,這還要從當朝太傅柳大人的公子說起,我們的周院長那個時候和柳公子可是唯一的至交好友,比親兄弟還要親。只是后來發生了一樁慘事……”
阮青嘆著氣將二十年前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又再次說了一遍,其實關于這位柳公子的事情,夏子清來鳳都這么久了,也不是沒有聽說過的,只是不知道這位已經故去了的柳公子和這位皇城書院的周院長也有如此深厚的淵源。
阮青的故事講完了,正好紅泥小爐上面的水也已經沸騰了,阮青拿起水壺,先將事先用茶匙取出的放在杯中的茶葉沖洗了一遍,然后將第一道茶水倒掉,接著重新在茶杯中注入了開水,水直加到了七分滿就好了,如此一眼看去,已經洗過了的茶葉在沸水中緩緩的舒展開了,漸漸地呈現出了當初被人采摘之前的鮮活姿態,茶葉在杯中上下翻動著,到也不失為一副好景致。
阮青沏好了兩杯茶,對夏子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就放下了水壺,他自己也端起茶杯開始品茶了。夏子清端起茶杯,先放在鼻尖聞了聞,頓時覺得茶香裊裊而來,沁人心脾,接著緩緩的喝了一口,只覺得舌尖彌
漫著茶葉的芬芳,喝完之后唇齒留香,果然是好茶!
聽完阮青緩慢的講述,不由得對周致遠改變了一些看法,原本她只是覺得這位周院長是個魯莽無禮,毒舌傲氣的人罷了,卻沒想到這位周院長竟然也是這樣一位重情重義的好男兒,實在是讓夏子清驚訝和不可置信,與此同時卻又覺得有些理所應當。想來在夏子清看來,周致遠就應該是這樣一個有故事的人吧。
從書院的大門里面出來,夏子清就看到了一直默默地等在外面的飛羽,不過夏子清也沒有說什么就默默地往山下去了,一路上飛羽跟在夏子清身后保護她,夏子清不說話,飛羽自然也不說話,兩個人自然也就一路沉默著到了山腳下。
一直到夏子清坐上了馬車,她的腦子里還在想著關于周致遠和那位柳公子的事情,知道了這一切,夏子清不得不說這兩個人都是難得的有才之人,可惜一個二十年前就已經英年早逝了,而這一個卻因為好友的慘死從此意志消沉,在這書院里蹉跎歲月。
就在夏子清的馬車轉著車轱轆慢慢的離開靈山返回京城的時候,剛才還在和夏子清一起坐在紅泥小爐旁邊,品茶暢談的阮青早已經到了周致遠那里去復命去了,一時之間兩人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周致遠還是開口問了:“如何?他問了?”
“問了,我也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夏公子。”
“那么,他聽了之后可有什么特別的反應?”
周致遠的這句話里面似乎包含了一些隱隱約約的期待和希望,若不是熟識的人恐怕也聽不出來。只是阮青畢竟跟隨周致遠這么多年了,而且這件事情又和故去的柳公子有關,他自然是聽出來了的,阮青雖然不忍心,猶豫了片刻可還是說道:“我故意的說起了柳公子的慘死和那個剛出世的孩子,可是據我管擦,夏公子似乎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似乎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聽了阮青的話,周致遠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他就那樣呆呆的站在窗子邊上一動不動,就好像是變成了一尊雕像,良久阮青才聽到他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你先出去吧。”
阮青聞言只好退了出去,只是他在關門的瞬間似乎看到那個孤單的身影還是那樣站在窗邊,一如既往的孤單和蕭條。
這邊夏子清的馬車一路噠噠的已經進了鳳都的城門口,夏子清一直坐在馬車上胡思亂想,其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了許久似乎也累了,夏子清一邊感覺到馬車已經進了鳳都,想了想就說道:“停車吧,我想自己下車走一走。”
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夏子清讓勝哥駕著馬車一個人先回府去了,自己只帶著飛羽,兩個人漫無目的的在京城這熱熱鬧鬧的大街上走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