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禾母開始清點木料。
卸下來的木料還堆在店門呢,得趕緊處理了,要不然物業會派人來說的。
因為得把不同材質、品質都分開來登記,禾母喊了兒子打下手。
老吳因為起早出了趟車,吃過中飯被禾母趕回家休息去了。
禾薇收拾好碗筷,又把店里清掃了一遍,然后把新煮的茶水端出來,招呼忙碌的幾人歇會兒力、喝口茶。
街對面水果店的老板娘吃過午飯,抱著六個月大的孫子晃過來嘮嗑。
禾薇看到還不會說話的小芽兒,覺得有趣,逗他玩了一會兒,看到他手背上有個蚊子包,便從書包里翻出一個驅蚊的迷你小香囊,又從筆袋里找出一個安全別針,把香囊別在了小芽兒的衣服上,說:“付阿姨,這香囊是我自己做的,里頭塞的是一些驅蟲防蚊的中草藥,孕婦孩子都能用,給小寶戴上,就不容易招蟲咬了。”
水果店老板娘欣喜地道:“這東西好!我們家小寶啊,真的很招蚊子。你家店里干凈,你媽天天收拾,所以他醒著的時候,我總愛抱他上這兒來玩。我們自己家還有隔壁幾家,可能是水果味比較重,搞的再干凈,也總會有個把蒼蠅蚊子嗡嗡嗡地飛來飛去,最愛往我們小寶身上叮了,真是防不勝防。看得小寶他媽心疼死了,都不愿讓我抱下樓了,可孩子慢慢大了,總不能老躲在家里不見陽光吧……”
“嗯,所以身上戴個防蚊的小香包,就不會被蚊子咬了,是不是呀小寶?”
禾薇握著小芽兒肉嘟嘟的手,逗他說話。
可六個月大的孩子哪會說話呀,頂多發幾個“嗯”、“哦”的單音節詞。倒是口水,一歇歇就把飯兜淌濕了。
水果店老板娘也不惱,抱著孫子哈哈笑。
小家伙見奶奶笑了,也開心地揮著粗短的胖胳膊。“嗯”“哦”地越發起勁了,口水也淌得更起勁。
禾薇幫他擦口水擦得來不及。
陪著水果店老板娘坐了一會兒,禾薇見她娘清點的差不多了,起身過去幫忙。一家四口合力把木料堆進店堂角落。短時間不會用到的,則由爺倆扛上了閣樓。
這些料作,是禾父存放在店里的,以備不時之需。
廠子那邊需要的木料,都讓老吳直接下到廠里去的。
卸貨的時候。禾父或禾母跟去一個清點入庫就成。
禾曦冬幫他爹把木料扛上閣樓后,拿上書包喊妹妹回家。
誰讓他就今天下午放假呢。
可他是放假了,妹妹不到三點就要出發回學校了,當然得抓緊時間聯絡兄妹感情了,免得賀老師家的小子越過他,和妹妹的關系比他都要好了。
可惜說曹操曹操到,兄妹倆剛回到家,賀許諾就催著爹媽趕來禾家和禾薇匯合了。
看到他肩上背著的書包,禾母脫口問:“圓圓,你真去海城一高讀書了呀?”
“是啊大姨。我爸已經幫我搞定了,我和薇薇姐一個班哦。”
眾人集體石化:“……”
這節奏是不是太快了?
禮拜五回來剛說要跳級,禮拜天就搞定了?
“昨天去學校做了份今年的中考卷,校長親自監考,成績一出來,他比我還開心呢。”
這倒是。
明江中學幾十年才出一個跳級生,而且是準備跳讀高中的,多不容易啊。校長大人指定笑得見眉不見眼。
許惠香一巴掌拍開兒子,好氣又好笑地說:“你們不知道,前天晚上回去。我和老賀被他煩了一晚上,實在沒辦法,昨天上午找校長,給他做了份中考卷。成績出來后,校長比我們還激動,立馬和海城一高的學生處聯系,說了這么個情況后,海城一高倒是同意接收了,但我和老賀擔心臨時插班。班級、宿舍不好安排,就主動掏了五萬塊贊助費。”
所以才能在短短兩天都不到的時間內同時辦妥跳級和轉學兩樁事。
事實上,賀家哪怕不主動掏贊助費,海城一高的校長也真心想招攬賀許諾這樣的學生。
多好的苗子啊,十三歲就跳讀高一,而且還是輕輕松松的跳讀。
今年初升高的卷子,他一個剛升初二沒兩個月的學生,竟然考出了個連中考狀元都要羨慕嫉妒的高分。
這么好的苗子,哪怕他家長不拿出臨時插班的贊助費,校長大人都要把他拉到自己的學校里來。
他甚至已經預見三年后這屆高一的全國狀元歸屬地了——妥妥滴海城一高不解釋啊。
海城一高的校長大人高興地合不攏嘴,大掌一揮,給賀許諾童鞋大開綠燈:聽說他不要抓鬮,而是點名要去一年11班,那就去一年11班嘛;又聽說他想和一年11班的特招生做同桌,也隨他。不就是個位子嘛,讓班主任隨便調一下就行了。
一年11班的班主任劉怡君頭都大了,心說校長大人您能不能別添亂了。沒搞清楚狀況之前開什么綠燈啊。別以為這個跳級生才十三歲,就肯定是個矮個兒,按他的個頭,坐倒數第二排都有的余,卻非要來正數第二排和他們班的學習委員擠一塊兒。這讓后面幾排的學生怎么上課嘛。
別說班主任頭大,禾薇也頭大啊,扯過圓圓童鞋的書包,愣是把他送到了倒數第二排:“乖!就坐這兒上課,不然我告訴你老大去!”
賀許諾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他老大。
再加上剛剛那么一會兒的考核,確定他干姐兼未來大嫂的同桌,是個還算靠譜的小姑娘,暫不和她爭位子了,施施然地在倒數第二排落座,并朝同桌的男生扯出了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笑。
禾薇松了口氣。
梅子松了口氣。
劉怡君更是松了口氣。
尼瑪這哪里是跳級生啊,根本就像迎來了個太子爺。
不過話是這么說,劉怡君對這個新轉來的跳級插班生還是非常喜歡的。
倒不是因為成績,而是自從他來了之后,最后兩排的男生老實了許多。
這兩排男生里,有兩個是靠贊助費進來的。許是家里有點錢,平時上課很不認真,自己不認真就算了,還拉著邊上的男生一塊兒不認真。一會兒侃大山,一會兒丟紙團,總之,把個滿分的課堂紀律,硬生生拉低了二三十分。
劉怡君找他們不止一次了。這倆家伙在老師跟前還算老實,每次劉怡君喊他們談話,他們都耷拉著腦袋,主動承認自己的錯誤,可一回到班級,又如魚得水、生龍活虎了。
劉怡君的頭脹完了痛、痛完了脹,真拿他們沒轍了。
結果賀許諾一來,這倆家伙突然轉性了:上課安靜,即使沒有認真聽講,但至少不會打擾其他同學聽課。下課也不再亂吵亂鬧。頂多圍一塊兒侃大山。
劉怡君奇了,莫非十三歲的跳級生給他們帶來了壓力,所以決定奮發圖強、好學上進了?
倆男生若是知道班主任心里這么想,絕壁要哭了。
老班!哪里是我們自愿的啊,根本是這家伙強迫的。可對方的武力值太恐怖,我倆聯手都被完爆,這不,只好屈打成招、呃,不不不,是改邪歸正。決定不再霍霍班級同學了。
不管真相是什么,結果是好的就行。
劉怡君覺得,目前的班風狀態,值得慶祝一下。
再加上期中考成績出來了。高一年級十六個班,一年11班有九人沖進級段前一百名,有三人沖進級段前十名,并且年級第一也在自己班上。
于是,這周的班隊活動課,劉怡君讓文娛委員組織了一場擊鼓傳花的班級游戲。還讓班長和團支書用班費買了不少這個年紀的學生們喜歡吃的零嘴兒,打算好好犒賞一下自個兒班的學生。
有別于一年11班的開心,一年9班此刻卻籠罩在愁云慘霧里。
這一次期中考,9班的綜合成績是最差的。
更讓9班班主任頭疼的是,班上一個女生家長,莫名其妙跑來學校吵,說是自個兒閨女在學校受欺負了,非得要求學校給他們一個交代。
“我不管!我女兒在學校受了欺負,不找你們學校找誰?!你看看我女兒,這幾天在家里疼得死去活來,人都消瘦了一大圈,要是不給我個交代,我就找派出所來處理。媒體那邊我有認識的人,大不了找他們曝光,到時候學校的名聲好不好聽我可管不著了……”
喬依玲的娘叉著腰,站在班主任辦公室里威脅加恐嚇。
一年9班的班主任頭疼地擰擰眉心,好言勸道:“依玲媽媽,我剛也說了,不是學校不給你交代,而是沒憑沒據的……”
“哪兒沒憑沒據了,我女兒被人踢的時候,好多學生都看到了,你隨便找幾個人過來問問,肯定能證明這事兒。”
“我已經找學生問過了,周五那件事,那兩個學生從頭到尾都在場,陪依玲去醫院的也是她們,整個經過她倆和我詳細說了。我認為依玲本身也有不對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她主動挑釁的,對方抬腳踹了她當然也有錯,可畢竟沒給她身體造成任何傷害,所以學校……”
“什么沒造成任何傷害?我女兒她膝蓋疼啊,疼了足足疼到昨天啊,這幾天我和她爸聽她哭得心都要碎了,而且我女兒打小就乖巧,絕對不可能撒這種謊的,肯定是你找的那兩個學生做了偽證……”
9班班主任頓覺這對話沒法再進行下去了。
特么其他學生說的就是偽證,醫院出具的“膝關節關系正常”的x片報告是假的,就你女兒喊膝蓋疼是真的?誰信哪!
“依玲媽媽,學校不可能單憑你說的這些就開除那個學生的,要真這樣的話,對方家長也會來找我們學校討說法的,到時鬧大了雙方都不好看,我覺得你還是和依玲再好好說說,別……”
“別什么別!我們家依玲不會說謊的!她說膝蓋疼,那一定是被對方踢傷了,至于為什么拍片看不出來,應該找那個學生好好查查他的底,沒準兒會什么邪門妖術……”
“噗……”
其他班的班主任聽得都噴茶了。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這年頭懂自保工夫的學生不少,但要是真動手了,醫院方面不可能檢查不出來。所以在他們看來,喬依玲和她媽,就是故意在作、在鬧,目的就是讓學校開除對方。
但這可能嗎?
期中考年級第一的特招生、三連跳一般高分插進來的天才跳級生,就為了喬依玲母女的哭哭啼啼而被學校開除,學校是在自毀長城吧?
哪怕x片出來真有傷,學校也不可能做出開除決定,根據傷重傷輕,給個警告或是記過處分。
學生間相處不和鬧架很正常,放在其他學校,通常也是批評教育加處分。并且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是給一方警告或是記過了,喬依玲這邊也休想逃過去,何況她還是始作俑者。說難聽點,她真被踹了也是她自個兒找的。
更何況,x片出來壓根沒傷好伐。這對母女竟然還獅子大開口地想讓學校開除那倆孩子。真當他們這些老師沒腦子嗎?
“總之,沒有證據,我們學校是沒法按照你們的要求處理的,就算你們去報警起訴,或是找媒體曝光,也是一樣的結果。”
喬依玲母女倆氣得哼哼唧唧,最終還是被幾位班主任請出了辦公室。
“走!找你爸去!讓他雇個金牌律師,花多少錢無所謂,總之,媽一定要搞掉那兩個傷你的人!”
娘倆在學校一刻都沒多待,跳上出租車,直奔永光織造的辦公大樓。
9班的班主任目送她們離開后,搖頭嘆道:“有這樣的媽,難怪女兒會被養歪。”
劉怡君端著茶杯走進來。剛剛那一幕她正好不在場,在教室里看學生擊鼓傳花呢,于是問:“怎么了?氣壓這么低?何方神圣來視察了?”
9班班主任沒好氣地白她一眼:“還不是你們班那兩個寶,人家長電話里罵一通還不出氣,親自上門來討公道了。”
劉怡君聳聳肩:“你就由著她說?拿不出證據還妄想污蔑我班兩個寶,當心我告她誹謗!”
“你行了。”9班班主任頭疼地扶額:“還嫌我班上不夠安生啊。”
劉怡君喝了口茶說:“不是我說你,你平時就該再兇點,學生要是不怕你,很容易出事的。像我,班上學生私底下喊我什么來著?滅絕師太?黑面神?嘖,我都不生氣,由著他們喊去吧,至少怕我了就不會像你們班那個喬依玲一樣,當著你面還亂撒謊……”
9班班主任古怪地瞅她一眼,半晌,幽幽道:“莫非你忘了?你那兩個寶,也是當事人之一,一個巴掌拍不響,哼哼。”
劉怡君不以為然:“那讓你們班喬依玲也學我班兩個寶啊,哭哭啼啼吵著要學校開除誰誰誰干啥?學校她家開的啊?德性!”
“行了行了,再說下去,該我倆吵起來了。我回班上去了,你們班今天班會課在干啥?你不去坐鎮,不怕他們鬧騰啊?”
“擊鼓傳花。不怕鬧騰,就怕不鬧騰。”
9班班主任:“……”
變著花樣顯擺神馬的,真是太討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