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赫一看他舅的架勢,就知道這誤會大了。
不過能幫禾薇多爭取一點是一點,便沒馬上拉著他舅解釋,反而勸禾家倆口子:“沒事的叔叔阿姨,我舅不止一次幫他熟人、朋友爭取內部折扣了,而且他這么做也不全是因為熟人的緣故,這不員工犯錯、做領導的賠罪嘛,所以你們盡管放心去選,選好了我舅會幫你們搞定的。”
“臭小子!”秦睿霖等禾家三口去展廳選車,踹了趙赫一腳,笑罵道:“要不是看在你喜歡人家的份上,你舅我能犧牲這么大?”
趙赫笑著躲開了,拉過他同學當擋箭牌:“難道我說錯了?羅剛幫他姐來提的那車,不就是給的內部價?”
秦睿霖立馬沒話講了,誰讓他在追外甥同學的大姐呢,得,一個是內部價、兩個也是內部價,扛就扛吧。
……
大廳里,禾家三口挨部車子地看過去,接待他們的依舊是小袁。
禾母見那幾個碎嘴嚼舌根的銷售員不見了,問小袁:“那幾人吃你們經理的批評了?”
小袁笑著點點頭。
心說何止吃批評啊,都收拾包袱回家了,沒兩天就要到手的年終獎都被扣了一半。
原先只道新上任的經理好說話,誰料他要么不發作、發作起來就是大動作,那幾個老牌銷售員后悔得腸子都青了,可為時已晚。誰讓他們倚老賣老、成天在車行充老大,經理要是一直容忍他們,才叫憋屈呢。
禾家三口哪里想到中間有這么多彎彎繞繞,象征性地嘮了幾句,就把注意力放車上了。
照禾母的意思,選部十來萬的車足夠了,打個六折,添上瑣碎的稅費,差不多十萬出頭。
禾父嘴上應著,眼角不由自主地往那輛通體漆黑、威風霸氣的suv上跑。禾薇見狀有數了,悄悄拉過小袁,去財務辦手續了。
一刻鐘之后,小袁將財務開出來的發票。遞到了禾父禾母跟前。
“二、二十七萬?”禾父禾母驚得嘴巴能塞進鴨蛋,“這是誰家的發票啊?我們家還沒選好車呢。”
“媽,這就是我們家的,我已經付好錢了。”禾薇笑瞇瞇地跟在小袁身后。
“你哪來的這么多錢啊?”禾母一聽,急得眼睛都紅了。
她知道女兒手頭應該還有點錢。上回和她說過是炒股賺的,可不是已經往家里轉過二十萬了嗎?炒什么股能賺這么多啊?別不是什么犯法的事吧?
禾父驚訝地看著發票上的車型:“閨女你咋知道爸想買這車的?”他可是一句話都沒提過呢。
禾母沒好氣地瞪他:“你看車的時候,盯著它半天挪不開眼,哪個還能不曉得你喜歡哪輛啊?”
“是嗎。”禾父憨笑著摸摸鼻子,隨即和禾母想到了一塊兒,轉頭問閨女:“你別不是問人借的吧?回頭讓你媽取了錢,趕緊給人還了。”
雖說這車的價格超出了倆口子的預期,可買都買了,總不能反悔吧。
人舅甥倆幫著自家砍價又打折的,出了這么多力。回頭要是還麻煩人家退車,這口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的。
孰料,他見閨女笑著拍拍口袋:“放心啦,是我炒股賺的,一早就說我來買,可媽不答應,只好偷偷把賬結了。”
禾父眼冒蚊香圈地看禾母:“閨女說的是真的?”
“是說過,可我哪兒知道她炒股能賺這么多啊……”禾母松了口氣之余,沒好氣地嘀咕。
趙赫倚在他舅的辦公室門口,遠遠看著正和家人笑語連連的人兒。心頭的蠢動越發明朗。
原以為時間久了能放下,事實卻是——越想忘記牽念越深。
這可如何是好……
“想不到你喜歡這類型的啊。”
他同學兼未來的舅母弟弟羅剛,湊過來打趣,被他一巴掌揮開了:“別瞎說!”
“是不是我瞎說你心里清楚。都這么明顯了,誰看不出來啊。”
羅剛笑嘻嘻地又靠過來,手肘支著他肩,朝他擠眼。
“那就是你看錯了!”趙赫抑制著心底的萌動,佯裝不在意地說:“我拿她當妹妹。”
“嘁——誰信!”
“愛信不信!”
……
原價四十五萬的車,最終以二十七萬成交。到哪兒都碰不上這么好的事。
于是,禾父禾母想著請趙赫他們吃頓飯。
這么個大人情一時半會兒還不了,但家常便飯啥時都能請。
又得知趙赫明天上午的飛機回京都,擇日不如撞日,決定當晚就請他們上家里做客。
羅剛不好意思湊這個熱鬧,幫他大姐提完車就溜了,走之前朝趙赫眨了眨眼,意即讓他把握機會,被趙赫拍開了。
相比還是秦睿霖,受邀上人家里做客,顯得比外甥還激動:“那敢情好!有人送了我兩瓶茅臺,正愁沒伴一塊兒喝,這下好了,晚上能和老大哥喝一杯了。赫赫你趕緊去把我辦公桌邊門里的那兩瓶酒帶上。”
禾父禾母忙擺手:“別別別,家里有酒的,就是味道差點,是自己釀的。”
秦睿霖客氣地笑道:“那這酒就算我們舅甥兩個的入伙費,晚上咱們還是喝家釀的,家釀的酒香,我就愛喝家釀的。”
“喜歡晚上就多喝點,但真的別帶,上家里吃頓便飯還帶酒,太難為情了……”
“帶上帶上!”秦睿霖指揮外甥拿酒,并祭出殺手锏:“啥也別說了,再說不讓帶,我可不去了啊。”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禾父禾母只好隨他,不過心里想著一會兒還是備點回禮吧,不然哪有請人上家里吃便飯、反過來收的禮比請的客還貴重的?
禾家新買的車因為還差點手續,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提,于是都坐上了秦睿霖的車。
雪下得比剛才更大了,禾母擔心晚上會積起來,那明天還怎么提車啊。
“不要緊,等證照辦妥、保險上好了,我讓人給你們送過來。”
秦睿霖坐在副駕座。笑瞥了外甥一眼,轉過頭對禾家三口說。
還用說嘛,最好的人選自然就是外甥了。瞧給他制造的機會,不好好把握都對不起自己這個舅舅。
可惜禾父禾母神經粗。到現在都沒察覺自家閨女一早就被人惦記上了。
禾薇則低著個頭在和圓圓發短信,也沒聽出秦睿霖話里的深意。
賀許諾和他父母后天上午的飛機回京都,這兩天正在家里收拾行李,收拾完了歪在沙發上和親戚朋友玩互發,得知他干姐家下午去買車了。二話不說,拉上父母興沖沖地來禾家看新車了。
結果新車沒看到,倒是看到了他老大的情敵,趁眾人在小區門口互相介紹時,他拿出手機偷偷給他老大發了條預警短信:不好了老大!有敵情!!!
……
賀擎東等忙完手頭的事情,才得空給小妮子打電話。
“今天家里來客人了?”
小堂弟只說有敵情,沒說是誰,他心里琢磨著興許是禾家那邊的親戚。
禾薇剛把兩家客人送出門,幫著禾母把餐廳、廚房拾掇干凈,回到臥室拿睡衣準備洗澡。恰巧聽到手機響,一看是賀擎東,探出頭喊兄長先洗。
禾曦冬還在客廳和他爹侃新車呢,明天開始學校總算放假了,他要求跟著一塊兒去提車。
“薇薇薇薇,明天我倆和爸一塊兒去唄。”
“好!明天一早就去,所以你趕緊洗澡睡覺吧,你洗完我洗,熱水讓它再燒會兒,別馬上關。”禾薇叮囑完兄長。縮回房間和賀士官煲電話粥。
賀擎東隔著話筒聽到兄妹倆的對話了,挑眉問:“怎么?咱家買車了?”
禾薇:“……”
誰和你咱家啊。
賀擎東逸出一串低笑,順嘴問:“誰陪去買車的?小叔小嬸嗎?”
“不是,就我陪了爸媽去的。干媽之前還上班呢。下午開始又下雪了,而且雪花片挺大的,怕夜里積起來出行困難,干媽單位提前放假了,干爹把機票改簽到了明天。他們明天回京都,你呢?過年真不能回來了嗎?”
覺察出小妮子的關心。賀擎東眉眼含笑,問:“怎么?想我了?”
禾薇的臉頰一下就紅了,“誰想你了。”
“我想你了。”賀擎東臉不紅氣不喘地接得很快。
心里閃過她惱羞時瞪他的樣子,明明是在生氣,落在他眼里卻說不出的嫵媚。
兩人自確立關系以后,這還是第一次分開這么久。他想她,毋庸置疑。
只是,光是想念怎么夠,他真想把人摟在懷里,這樣那樣可著勁地膩歪。
禾薇見話筒那頭突然沒了聲音,納悶地看了眼屏幕,通訊沒斷啊,試探地喂了聲。
賀擎東發現自己竟然在和小妮子通話時走神,難得地紅了臉,咳了兩聲,岔開話題說:“圓圓說除了他們家還有別的客人,是你老家那邊的親戚嗎?”
“不是,是趙赫和他舅舅。”禾薇如實把下午發生在車行的事說了,悶聲道:“別說我媽聽了生氣,我都生氣,要不是趙赫和他舅舅進來了,我們都想走了,有錢哪兒不好買車呀,偏受那個冤枉氣……”
就應該走!
賀擎東忍不住在心里腹誹,便宜趙赫那小子在自己未來的丈母娘家蹭飯了。
可為了不讓小妮子聽出自己酸不溜丟的語氣,佯裝淡定地說:“走它干嘛,他舅慣出來的員工,就該由他舅負責埋單,別說只是打個六折,要是我在,非得讓他出血本不可,竟敢縱容底下的員工這么說咱爸咱媽……”
禾薇聽得咯咯直笑:“六折還不夠出血本啊,說不準心里都滴血了。”
“滴血算個啥,嘩嘩淌血才夠得上是出血本嘛。”賀擎東見小妮子笑了,心頭因趙赫的出現而陡然浮現的緊張感消了大半。松了松領口,神情柔和地靠在床頭,繼續哄道:“老婆,來,說說咱爸咱媽最后挑了款咋樣的車?”
禾薇的臉忍不住又紅了:“你別亂喊,被人聽到多不好……”
“好,那就換一個,媳婦兒!來,和老公說說,咱爸咱媽挑了款什么車?要不要我找人改裝一下?”
這哪里是換呀,根本就是換湯不換藥。
禾薇被他一口一聲的“媳婦兒”喊得徹底沒了脾氣,只得跺著腳嬌嗔道:“下回當著我家人的面,你要是喊敢漏嘴,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好!”
這算是間接應允了吧?
賀擎東笑得像一只成功偷了腥的貓。
不過該叮嚀的還是得叮嚀,誰讓小妮子年紀小,一個不小心被人拐了可咋整。
“禾小薇,除了我,不許和其他男人親近。”
“我爸和我哥也不許嗎?”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想他一介錚錚男兒,竟還有支吾著無從解釋的時候,真是……拿她沒辦法!
“總之,不該親近的人,統統都別親近,不然,哼哼……”
“不然什么?”禾薇忍著笑,促狹地逗弄手機那頭的男人。
賀擎東咬咬牙,從牙縫間艱難地擠出四個字:“我會吃醋。”
禾薇倒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地承認,一時間有些愣到了。
恰逢禾曦冬洗好澡,過來敲她的門:“薇薇,該你了。”
“哦,我馬上來!”禾薇未免兄長看到,匆匆掛了電話。
賀擎東盯著黑下去的手機屏看了好一會兒,最后,神色肅然地翻出趙赫的聯絡號碼,給他發了條信息,語氣里滿是傲嬌:她是我的。
趙赫這會兒剛把他舅送到住處。
舅甥兩個沒忙著下車,而是坐在車里,吹著暖烘烘的熱空調,看漫天雪花,在靜謐的夜里紛紛揚揚地落下。
短信音響起之前,舅甥倆正在說今天下午的事。
主要是秦睿霖一個勁地攛掇外甥放開膽子去追人家,趙赫扛不住了,老實交代了自己和禾薇的關系——那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的男女之誼:
“她還在上高中呢。”得到他舅“那又怎樣”的眼神挑釁,趙赫捏捏眉心,繼續道:“而且已經有對象了,男朋友還是我死黨呢,貌似前年開始就在一塊兒了,除了女方家長還不知情,其他的和正式交往沒啥兩樣了,所以舅你以后別提這個事了,我怕搞到最后連朋友都沒得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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