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哥,你為什么讓我們走,為什么不讓我們殺了李隆基,就算是有李老四在,我們也一定可以除掉他的!”剛走出大明宮,霍去病就忍不住沖前方大步離去的秦始皇大聲叫喊。
秦始皇邁動的腳步頓住了,身后的蒙恬也同樣頓住,而蒙大將軍的臉上也寫滿了不解和憤怒,顯然,他也很想問秦始皇這個問題,只不過是出于君臣之禮,他不好這么做罷了。
聽著霍去病的話,秦始皇沒有選擇回答,反而是反問了他一句。
“小軍,你的學習成績不錯,那我問你,你知道歷史上的李隆基是什么時候登基的嗎?”
雖然是理科高材生,但霍去病也不至于連這種歷史常識都不清楚,略作思考,霍去病脫口而出道:“唐隆之變的兩年后,他才登基,贏哥,你問這個干什么?”霍去病不解的問。
“呵呵,”秦始皇發出了一聲輕笑,轉過頭,直面霍去病,悠聲道:“小軍,你覺得依你剛剛見到的那個李隆基,他會是有機會登臨帝位,卻又在關鍵時刻把皇位讓出去的人嗎?”
霍去病果斷的搖了搖頭,“不會,他根本就不是那種人,只要有機會,他就一定會做到皇帝的寶座上,他是........”說到這里,霍去病怔住了,因為他想到了什么。
目光看向四周的御林軍將士尸體,冠軍侯的臉色越來越白,他猜到了,他推測出了李隆基為什么在唐隆之變后沒有直接登基,反而是將皇位暫時讓給了自己父親的原因。
因為.......因為.......他沒有人了,他沒有任何力量了,他這么多年暗中積蓄的實力就在不久前,被自己一掃而空,殺了個干干凈凈。
五萬府兵死光了,四萬御林軍將士也幾乎是死光了,就連他這些年暗中召集的死士也死了個一干二凈,統統倒在了這個夜晚,倒在了他霍去病和秦始皇蒙恬的手下。
他們殺掉了李隆基登基的資本,他們讓李隆基手中再無半點兵權,所以這種時候,李隆基不可能在登基稱帝,而是選擇了短暫的韜光養晦,重新積蓄實力,直到他的實力又達到了一個客觀的地步后,他才登基。
“歷史,呵呵,這就是歷史。”秦始皇苦澀莫名的笑聲響起,背起手,仰望高空的明月,始皇陛下的雙眸中此刻充斥著哀傷和對命運的無奈。
這就是歷史,呵呵,這就是歷史,我們無數次的再順應它,我們想反抗,可我們的每次反抗都只不過是將它拉回了正常的軌跡。
無法改變,永遠也無法改變。
或許,某些小小的細節可以發生變化,但歷史的大方向卻不會有任何錯亂,即便有,它也會自己走回正確的道路。
就像今晚,他們想殺掉李隆基報仇,可結果,李老四來了,他們沒有殺成,不僅如此,他們還順應了歷史,無意間將李隆基登基的時間延后了兩年,和正常的歷史一般無二。
曹操昏迷前說的話也就是這個意思吧。
不要再試圖和命運反抗了,不要再試圖和命運斗爭了,沒用的,這是沒用的。
一切......早已注定。
他們都是歷史這臺大戲的演員,劇本早就發到了他們手上,身為角色,身為棋子,他們只能按照劇本上的那么說,那么做,如果不聽話的話......如果想要試圖改變的話.......
李隆基射向曹操的那一箭便是最好的懲罰。
沒人逃得過歷史,沒人逃得過宿命。
我們都是木偶,都是一根被宿命握住了線的木偶。
........
黃小偉跑著,慢慢的跑著,他不知道他跑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跑,一直在黑暗中跑著。
一路跑來,黃小偉看到了許多,他看著一批批秦軍將士,騎著戰馬,拿著火把從自己的身旁穿過,明明他就在他們附近,可他們就好像沒看見他一般,徑直跑過,跑向遠方。
點點火把,在黑暗中是那般的刺眼。
這一刻,他似乎也被世界遺忘了,但跟李隆基的情況不同,他一點都不害怕,一點都不害怕世界遺忘了他,相反,他還很高興,高興這個世界能忘掉他,高興他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因為這樣他就不用去想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就不用去想未來的一幕幕。
這樣多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人都沒有,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有他自己。
終于,在茫茫夜色中,黃小偉來到了一處土丘,然后.......徑直倒在了地上。
他太累了,他整整跑了幾個小時,他只是個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還是差上很多。趴在地上的黃小偉,右臉挨著地上堅硬的沙子,雙眼空洞,現在的他跟死人最大的區別大概就是死人不會喘氣。
深深地疲倦感涌上了黃小偉的心頭,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強迫自己像具尸體一樣。
他甚至開始幻想自己是個死人,幻想著勾魂的黑白無常帶走了他的靈魂去往地府,他迫切的希望這一切發生,他現在迫切希望自己能盡快喝下那碗可以讓人忘記一切的孟婆湯。
所有人都會死,他們都會死,我改變不了,我救不了任何人,我所能做的只是看著,只是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
這種情況下,死亡真的是個很好的選擇不是嗎?
逃得久了,逃得也習慣了,導致黃小偉現在遇到點什么事情總是會習慣性的逃避。對待婉兒他是沒辦法,不知道該怎么做。而對待其他事情......那是不需要,因為有劉備曹操秦始皇他們在,沒有什么需要黃小偉操心的事情,他也早就習慣依賴那些人,依賴他的朋友家人們。
可現在,他不能再去依賴他們了,他也沒辦法再去依賴他們了,死亡的選項,自然而然的浮現在了他的心頭。
死吧,死了就輕松了,死了就解脫了,死人不會哭,死人不會傷心,死人不用經歷那么多的生死離別,死人不用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朋友一個個死去,卻什么也做不到。
死吧,死吧,快死吧,快讓我去死吧。
黃小偉想著,趴在黑暗中想著。
“真的要就這么死去?”他說話了,在他的心頭開口了,聲音一如既往的沉重。
黃小偉沒有理他。
他卻仍舊在說著,“你真的想死嗎?不會覺得不甘心嗎?別忘了,你還有妻子,還有兒子,你舍得拋棄她們孤兒寡母一個人離去嗎?”
他的話就像一柄劍,一柄很準很穩的劍,精準而又狠辣的刺中了黃小偉的內心,他每次都是這么的精準,每次都能抓住人心的弱點,從而逼迫他們,走上那條宿命之路。
黃小偉的雙手動了一下,攥成了一團,可眼神還是那般的空洞,“不舍得。”
他到底還是不舍得,他到底還是不舍得就這么死,不舍得自己的妻子孩子,不舍得現在美好的生活。
即便從今天開始,他就要和過去美好的生活說再見了,可他仍舊不舍得,人就是這樣。
“有個問題我很想知道,你現在擺出這么一副模樣,到底是在對那個女人的死感到傷心,還是在對你的那些朋友們不久后的離去感到難過?”
黃小偉沒有回應,好像尸體般得趴在地上。
“我并不認為你是在對那個女人的死感到傷心,當然,這也并不是說你對她的死沒有任何觸動,傷心一定是有的,可更多的,你大概還是在為你的那些朋友們不久后的離去感到難過,我說的對嗎?”
黃小偉還是沒有理他,他就繼續這么繼續說著。
“他們現在并沒有死,他們還好好的活著,可就是如此,你也崩潰了,你也在得知自己無法改變他們命運的剎那崩潰了,很殘忍。因為她已經死了,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你不為一個死人傷心,不為一個死人崩潰,卻為那些還活著的人傷心崩潰.......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就這么不堪嗎?”
黃小偉還是不理他,他仍舊繼續說下去。
“你不為她感到太傷心,太難過,那是因為你已經對她失望了,你已經不對她抱有任何的期望了,乃至于,你認為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你養大的那個女孩子,很早之前,你就在心里暗暗地想著,你猜想那個女人不是你的婉兒,你的婉兒已經不見了,所以你對她的死不會表現出太多的悲傷,不僅如此,你大概還松了口氣吧。”
“你很慶幸,慶幸那樣一個丑陋的女人終于死去,慶幸那種骯臟的女人不再存活于這個世界上,慶幸那個占據了你的婉兒身體的女人終于離去。”
黃小偉還是沒有任何表現,不是因為他說的都對,而是他不想跟他爭辯什么,也有可能是因為......婉兒已經死了,爭辯是沒有用的,或者......他真的說中了他的心思。
“如果我告訴你,她,到死的那一刻都保持著處子之身,你會是什么感覺?”略微沉重的聲音在黃小偉的心頭炸。
疲憊的雙眸一瞬間睜到了最大,聽到這句話,黃小偉猛地從地上坐起,臉扭成了一團。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黃小偉大聲的喊。
“是嗎?你就那么確定嗎?”他問。
黃小偉沒了聲音,愣愣的坐在地上。
“她臨死之前讓我把一份東西交給你,不過是在你的晚年,可我并不想這么做,那般癡情的女子不該落得如此下場,而且我也很欣賞她。”
“現在,我問你,你想看看她給你留下的東西嗎?留給你.......晚年才會看到的東西嗎?”
黃小偉坐在地上坐了很久,最后他點了點頭。
悄無聲息,一疊厚厚的畫卷出現在了黃小偉的身旁。
這是她的畫,她一生所有的畫。
她把她想說的,想告訴他的,都留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