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氏被婆婆訓斥,也沒有爭辯,直接跪在了地上,滿臉歉意的看著婆婆說“娘,是兒媳教導無方,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就是兒媳的不孝了。我這就處理這件事情。”
“你處理?你要怎麼處理?世子都這麼大的人了,做出這種事情,你做母親的難道就一點都不知道?世子這樣,我可真不敢將浩宇和玉湖放在你身邊教養了”杜氏咄咄逼人,質問關氏。
關氏一聽婆婆的話,心裡才波動起來,這個大兒子,她從小就不喜歡,也沒有放在身邊教養,而浩宇和玉湖可是自己身上掉下里啊的肉,是自己現在最看重的了,浩宇才12歲,玉湖才9歲,都還沒有成年呢,她作爲母親又怎麼會放手呢?
“母親,請您再相信兒媳一次,兒媳一定能給您一個滿意的處理。”關氏轉身看向一直低頭不語的趙浩然。
關氏越想越生氣,都是他,讓自己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還要讓浩宇和玉湖兩兄妹都爲這個大哥蒙羞。
“啪”一聲脆響。
屋內人看向了關氏和世子。
關氏站了起來,一巴掌甩在了趙浩然的臉上,怒氣衝衝的說“孽子,夫人的話,你聽不聽?你是選擇世子這個位子還是選擇廚子那個下賤職業?”
趙浩然白玉般臉龐,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但他沒有喊疼也沒有任何動怒,彷彿被打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在和你說話呢?你爲什麼不回答?難道在你眼中祖母、母親的話,對你來說,什麼也不是了嗎?難道你就不怕被千夫所指嗎?”
關氏說的渾身顫抖,不知道的人,以爲世子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其實,關氏壓根就不在乎趙浩然在外面的名聲是什麼樣子的,她只是爲了在全家人面前做個樣子而已。
“廚子不是下賤的職業,廚子和世子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趙浩然擡起頭對著所有人說。
關氏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弟妹,世子說,廚子不是下賤的職業,還說,廚子和世子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商氏在一旁煽風點火,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趙浩然完全沒有去管商氏,只是目光堅定的看著祖母和母親。
杜氏一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一樣,滿眼恥笑。趙浩年和周姨娘也在一旁幸災樂禍,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真想開懷大笑,堂堂侯府世子竟然說出這麼可笑的話。世子就是世子,廚子就是廚子;一個是含著金鑰匙的人,一個是下賤伺候人的人,怎麼可能是一樣的身份?
“喝,好啊,好,你竟然認爲廚子和世子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那你就去做你的廚子吧,讓浩宇當世子好了。”杜氏一副不想多說話的樣子。
“我無所謂,只要祖父願意,我可以不當這個世子。只要你們喜歡,你們可以選擇任何人來當這個世子”趙浩然從小就知道,這個家裡就只有祖父是願意他當世子,其他人,包括他的母親都是拿他當作眼中釘肉中刺,認爲是他搶了世子之位。
可是她們哪裡知道,在趙浩然眼裡,這世子之位哪有親情重要?如果可以讓他用世子之位換到母親的寵愛,兄妹的友愛,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這個世子之位。
他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讓所有人都不喜歡他,厭惡他,祖母是這樣,母親也是這樣,就連親弟弟和親妹妹,都不願意叫自己一聲大哥。
“你說什麼?你是不是以爲有侯爺給你撐腰,你就目中無人,不將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了?我告訴你,你不顧身份去參加廚藝比賽,丟的是我們安定侯府的臉,丟的是我們趙姓的臉,今天就是侯爺在這裡,我也要讓你做出選擇,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用安定侯世子的身份,一次又一次做出傷害我們安定侯府的事情而不管,否則,我就愧對趙家的列祖列宗,陷侯爺於不孝。你不在乎你祖父將來能不能面對安定侯府的祖先,我還要爲你的這些弟弟妹妹考慮呢”
侯爺夫人杜氏越說越激動,簡直就差指著趙浩然的鼻子罵了,周圍的人唯恐被夫人的怒火波及,都躲在了一邊瞧熱鬧。
作爲吃瓜羣衆的商氏和周姨娘,都不忘記在旁邊敲邊鼓,明面上勸著夫人不要和世子生氣,話裡話外都透著挑撥的意思,讓夫人的火越燒越旺。
如果平時,杜氏也不會爲了世子發這麼大脾氣,這些年,爲了他,她沒少和侯爺失和,但每次她都被侯爺袒護的樣子訂的發不了火,自此以後,她知道不能爲了一點小事就找世子的麻煩,但她又不願意看見一出生就搶走了她兒子的世子位置,並讓京城所有人都看她笑話的孫子。
眼不見爲淨,好在這些年,趙浩然跟著他廚子師傅走南闖北,極少回到侯府,偶爾幾次見面請安,她也都能輕鬆應付。
但今天,沒想到這個世子竟然會去參加勞什子廚藝比賽,而且她還是從別的夫人口中得知,沒有人知道當時她聽說後,震驚和委屈,這些年,她作爲侯府女主人,裡裡外外,她哪點不打理的井井有條,京城何人不誇讚她杜氏將沒落的安定侯府重新煥發生機?
但就在她汲汲營營,爲侯府子孫謀福利的時候,侯爺竟然放任世子做出這麼離譜的事情,堂堂安定侯世子竟然與那些下九流的人一起在大庭廣衆之下做菜?
所以,她這次可謂師出有名,不怕侯爺跟她翻臉了。
“趙浩然,你弟弟浩年今年就要參加科舉,還有浩宇、玉江、玉湖、玉河,你的弟弟妹妹都要靠著侯府找到好婆家,有個好前程。你從小不在侯府長大,難道就真的不當自己是侯府的人了嗎?侯府所有人的死活,你都不管不顧了嗎?”杜氏軟硬兼施,恩威並重,逼迫趙浩然。
趙浩然齟齬,正準備開口說話,就聽見外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我還不知道夫人這麼多爲我們侯府著想?本侯甚感欣慰”
本該出門與友人喝酒去的安定侯趙熙,這時候突然出現在了侯府,剛纔已經將屋內的對話全部聽到了,怕自己的寶貝孫子受欺負,就出面說話了。
“侯爺”屋內的衆人沒想到侯爺這會就回來了,除了杜氏以外,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世子又不會有什麼事情了,有侯爺護著他,誰敢真的處罰他呢?
“侯爺,你回來的正好。我們正在讓世子選擇,是要世子的位置還是要參加比賽給人做菜?”杜氏這次鐵了心要給世子些懲罰,即便侯爺回來了,也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哦?世子參加全國廚藝大賽,怎麼了?這件事情,世子回來就跟我說過了,也是我同意的,你們還有什麼意見嗎?”趙熙不怒自威,劍眉掃視全場,所有人都被他的氣勢逼迫的不敢言語。
“侯爺,你怎麼能放任世子胡來,世子可是我們侯府的繼承人,這樣不顧身份去做這麼低賤有失身分的事情,這讓我們侯府上下以後怎麼出去做人?”杜氏首先站在了道德高地,與侯爺據理力爭。
“不就是參加比賽做菜嗎?這有什麼失身分的?這次大賽是由皇帝陛下下旨舉辦,是龍朝開國200多年來的傳統,如果這樣的盛事還要有諸多顧忌,那不就辜負了皇帝舉辦廚藝大賽的初衷了嗎?再說這次比賽不單單是爲了龍朝百姓謀福祉,又可能還要在龍朝與高麗的比賽中出力,這樣爲百姓做好事,還有可能爲國爭光的事情,怎麼聽你們的意思,還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看你們是好日子過慣了,忘記了我們祖上就是出生於三教九流,還是農民,比廚子還不如,這才過上幾年好日子,你們就都忘本了嗎?還有,你杜氏,你們杜家是做生意的,如果按照你的意思,自古士農工商,你們家可是最下等,現在你還不是穩坐安定侯夫人的位置,誰又敢置喙什麼?”
“侯爺,你~~”杜氏最痛恨的就是別人拿她出自商人的家庭的身份說事,這些年,她刻意追求風雅,出入各種宴席,就是爲了能讓人忘記她的出身,但今天,侯爺竟然當著所有晚輩的面揭了她的傷疤。
杜氏氣得兩眼一黑,差點摔倒,幸虧身邊子小跟在身邊的錢媽媽扶住了她,不然今天她又出了洋相了。
“侯爺,你這樣不是幫著世子,是在害他,他已經成年,將來是要繼承整個侯府的,難道你還讓他整日跟著鬼谷子到出亂跑嗎?安定侯府如果在你手裡敗了,百年後,你怎麼面對列祖列宗?”杜氏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安定侯趙熙也沒有再反駁她,只悶悶的說了句“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就帶著世子趙浩然離開了廳堂,去了他的書房。
安定侯與世子之間坦誠談話,第二天,趙浩然從安定侯爺的書房走出,擡頭望向刺眼的陽光,一陣恍惚。
最晚,祖父與他懇談了一夜,將朝廷局勢、國家安危以及安定侯府的風雨飄搖,都告訴了他。
其目的,就是爲了讓趙浩然明白,他身上的責任是多麼重大。
趙浩然可以不在乎安定侯府內其他人的意見,但他不能忽視祖父的囑託,他知道他自由自在的日子結束了。
難道師傅老人家也是知道他作爲世子,需要回家承擔責任,所以,才讓他出谷來京城參加全國廚藝大賽嗎?還騙他說是爲了考驗他能否出師。
安定侯沒有對孫子說過一句苛責的話,只是拿自己身體說事,知道趙浩然雖然平時一聲不吭,但骨子裡是吃軟不吃硬的人。
趙浩然望著滿頭白髮的祖父,彷彿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病色,終於不忍心答應了祖父,回來承擔自己的責任。但他提出了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