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皇貴妃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陳蕭然他們所在的涼亭。
“皇后娘娘,今天可是中秋佳節,晚上宮中還會有宮宴,您怎麼不去盯著宮裡的人?往年您不是全程盯著的嗎?今兒個怎麼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煮茶賞景?怎麼有這等愜意的事情,也不派人叫上妹妹我,莫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還選擇在這種僻靜的地方,躲著旁人?”
皇貴妃不愧是和皇后爭鬥了幾十年的人,話裡話外都藏著譏諷。先是說皇后每年都全程盯緊宮宴的所有事宜,意思就是說她權利慾重,不肯分權,讓其他人幫忙;後面又說皇后今天一反常態,不但沒有去管宮宴的事情,反而在御花園喝茶,就差直接說皇后在涼亭準備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勾當”了。
陳蕭然聽著高皇貴妃的話,頭皮發麻,心想這宮裡皇帝的女人真的是不好相處,更是慶幸剛纔沒有答應皇帝進入御膳房。
“那就不勞高皇貴妃費心了,中秋宮宴雖然是一年一次的宮中節慶盛宴,但也只能算是宮中普通家宴,也算是例行家事。宮中的人都已經知道怎麼各司其職,也不必本宮再勞心勞力了。至於本宮在這裡偷閒一會,不是也被妹妹找到了嗎?你看,我們這茶也纔剛剛煮好,妹妹就能找到這麼偏僻的地方,別人不知道,還以爲妹妹長了一個靈敏的鼻子,聞著茶香就找過來了呢?”
陳蕭然差點就拍起掌來,皇后的回答十分漂亮。先是宣示了主權,中秋宮宴只不過是宮中的普通家宴,沒有什麼重要的。然後說宮中的人已經知道“各司其職”,不就等於誇讚自己將後宮管理的井井有條,即便不用她親自盯著,各司的人都知道該幹嘛就幹嘛。最後,更是暗示了皇貴妃在宮中的勢力大,即便這麼偏僻的地方也能迅速找到,不就說明了宮中遍佈皇貴妃的眼線嗎?還暗諷高皇貴妃長了一個狗鼻子,畢竟人的鼻子哪能這麼“靈敏”呢?
兩個女人,不愧是鬥了幾十年的女人,相互瞭解各自的實力。說話都是明爭暗諷的,你來我往,誰也沒有佔到便宜。
“呵呵,皇后娘娘所言極是。宮中的事務本來就有它自己的章程,誰來管理都不會出多大的紕漏。不過,皇后這些年凡事親力親爲,實在太過辛苦了。妹妹也是看著著實爲姐姐心疼而已!”
“咦,姐姐這是烹煮的什麼茶?果然,十分清香。”高皇貴妃端起了桌上的茶水,狀似真的是被這茶吸引過來的一樣,順口說道“皇后娘娘,真的是有好東西都藏著妹妹們,這上好的茶葉,本宮去坤寧宮可不曾喝到。你看這茶水青綠幽香,應該是今年江南進貢的新茶吧?還是安定侯世子面子大,能讓皇后拿出這麼好的茶葉。不過,不知道這位姑娘是誰呢?怎麼這麼面生,看著不像京城官家女子吧”皇貴妃高氏斜瞇這眼睛看著陳蕭然和安定侯世子。
陳蕭然一聽高皇貴妃問話,立馬跪下準備回答,還沒等陳蕭然說話,皇后就已經回答了。
“妹妹,平日裡眼力是極好的,今天難道是玩鷹的被鷹啄了眼?妹妹手中的茶,哪裡是什麼今年進貢的新茶,只不過是去年的陳茶而已,不是什麼好東西。再說,妹妹你和其他妹妹來坤寧宮,姐姐哪次不是拿最好的東西出來,先緊著妹妹們用?”
“呵呵,沒想到妹妹一句玩笑話,就讓皇后這麼記掛在心了。也許真如姐姐所說,妹妹鍾酈宮的東西哪能和姐姐坤寧宮相比,妹妹的眼力哪能和皇后娘娘相提並論?我看這整個皇宮啊,只有麗妃妹妹的麗春宮可以姐姐的坤寧宮相比了。皇上每次一有什麼好東西都往麗春宮送,妹妹看著都眼饞呢。呵呵”高皇貴妃故意拿麗妃出來噁心皇后,誰不知道皇帝已經多少日沒有去過坤寧宮了,這些年來都是麗春宮的那個狐貍精最受寵。
“本宮整日管理後宮事務,雖然是分內之事,但人的精力總歸有限,伺候皇帝就有所怠慢。還好這些年有各位妹妹替本宮分擔,前些年辛苦妹妹了,還好自從麗妃妹妹進宮後,接替了妹妹的位置,隨時伺候皇帝左右,也著實替本宮和妹妹分擔了許多啊。有時候,本宮真的羨慕妹妹,只需養花弄草,在宮裡修身養性的。本宮是沒有時間閒下來玩弄這些了,宮裡多少雙眼睛盯著本宮,這不,才偷得半日清閒,就讓妹妹找過來了”皇后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茶。
皇后利用茶杯的水霧演示她鄙視的眼神,“真是上不得檯面,本宮再怎麼不受寵,也是皇帝妻子,你們都是妾而已”
皇后的話裡意思,高皇貴妃哪能聽不出來?這些年,她拼命爭寵,不就是爲了能擺脫自己出身的短板嗎?但即便她使計生下了皇帝的第一個兒子,並且自己的兒子還成爲了龍朝的太子,但她還是隻是皇貴妃,無論如何都比她曹麗華矮半頭。這也是她最鬱悶的事情。
高皇貴妃被皇后點出了痛處,悶悶不樂起來,臉色也不好看了。
“皇后說的是”高皇貴妃無心周旋了。要不是身邊的心腹嬤嬤提醒,高皇貴妃都被皇后氣得忘記了來此地的目的。
高皇家貴妃也端起了茶杯,入口的茶水果然如皇后所說,不是什麼好茶葉,抿了一口,枯澀、淡而無味,沒有多喝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皇后全當沒有看見剛纔高皇貴妃的表情,她哪能不知道高皇貴妃來此地的目的,故意不先開口,就等著高皇貴妃開口。
皇后喝著手裡的茶,這些年,她當著皇后,爲了能讓皇帝認可她是個合格的皇后,她聽他的話,勤儉持家,坤寧宮中吃穿用度都極其簡單,這茶葉也是普通的貢茶,是最低等的茶葉。
她在曹家的時候,也是錦衣玉食的,剛開始喝這個茶的時候,也喝不慣,但就是爲了看到皇帝滿意、認可的眼神,她甘之如飴,久而久之,這茶水她已經喝慣了,現在要換珍品貢茶,反而沒有了這苦澀的滋味。
她不願意再改變,特意每日都喝這茶,就是爲了提醒自己,無論做多少犧牲,都是徒勞!居安思危,纔是宮中的生存法則!
終於,高皇貴妃受不了了,主動提起“皇后娘娘,本宮聽說今個在全國廚藝大賽的決賽上,皇后和麗妃妹妹還在大殿上鬧了一出,抓了一個廚子?初聽,妹妹還不相信,姐姐會和麗妃妹妹一起胡鬧?但剛纔聽宮女各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還真的不敢確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