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有鈞之事,涉及一位秦國堂堂九卿,即便是嬴政也難以低調處理。
而這幾日墨君因為各地雪災一事,也剛好沒有返回漢中,而是就在咸陽這邊待了下來。
接到嬴政的傳詔后。
墨君第一時間就趕到了咸陽宮。
剛剛走進章臺宮,墨君便看見披頭散發,躺在一邊的金有鈞,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
“臣參見王上。”
“免禮。”
嬴政坐在王座之后,沉聲開口道。
嗯?
墨君聽出了嬴政語氣中的異樣,頓時挑了挑眉,抬起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感應到墨君傳來的目光,嬴政并未給出直接回應,而是微微轉動目光,看了一眼旁邊昏迷的金有鈞。
墨君接收到信息,瞬間明白過來,隨即緩緩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得到墨君的回應,嬴政也是立刻放下心來,暗暗松出一口氣。
還好。
既然確定此事與自己的墨卿無關,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一旁的李斯看著嬴政和墨君都已經不背人了,居然就這么當著自己的面,光明正大的眉來眼去,頓時感覺自己頗有幾分多余。
“······”
那我走?
倒是站在嬴政身旁不遠處,腰挎長劍的蓋聶看著下方昏迷的金有鈞,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不知為何。
雖然目前還不清楚金有鈞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他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因為他從這一次事件上面,嗅到了幾分已經在朝野之中,消匿數年的氣息。
不過嬴政和墨君對此倒是相當淡定,雖說他們都感知到了一股陰謀的氣息,甚至這次的陰謀恐怕還不小,畢竟牽扯到的金有鈞,怎么說也是堂堂秦國九卿之一。
但如今的嬴政和墨君都已經不是數年前的嬴政和墨君。
兩人都已經度過了幼年期,進入到了成熟期。
簡而言之。
對于當下的嬴政而言,哪怕事情發展到最壞的情況,以他現在的權勢,要保下墨君也無非就是他一句話的事:
放眼整個秦國,我嬴政要保的人,哪個敢動?
而對于墨君而言,以他現在積累的底牌,就算他哪天真的一不小心惹得舉世皆敵,連嬴政都要派兵追殺他。
他大不了騎上金鵬環游世界,美洲島國任他遨游。
所以說······問題不大。
······
沒多久。
嬴政召集的文武百官紛紛趕到章臺宮。
文官為首的依舊還是昌平君,這些人走進章臺宮后,看見躺在一邊昏迷的金有鈞,有少部分人忍不住面露詫異。
但絕大多數的表情都還保持著平靜,僅僅掃視一眼之后,便徑直來到嬴政面前躬身行禮。
“臣等參見王上。”
“免禮。”
嬴政抬起手,隨后接著道:“就在不久前,我大秦廷尉金有鈞,當著寡人之面狀告治粟內史墨君,此事涉及我秦國兩位重臣,非同小可。因此今日寡人召集諸卿,就是想讓諸卿做個見證。”
嬴政此言一出,下方眾多官員頓時議論紛紛。
須臾后。
才見昌平君越眾走出,朝著嬴政行了一禮,道:“啟奏王上,不知廷尉大人因何事要狀告治粟內史大人?”
嬴政道:“此事寡人目前也不清楚,所以一會兒待到金廷尉醒來,還需二人當面對質,才可了解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
“唔~~~”
兩人正說話間,只聽見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低低的呻吟,眾人循聲望去,赫然見到金有鈞在幾名太醫的照料下,已然逐漸清醒過來。
“這是·····什么地方?”
剛剛清醒過來的金有鈞明顯還沒有緩過神來,略顯迷茫的看了眼四周,直到他看見墨君的身影后,只見金有鈞的雙眸中陡然浮現出徹骨的仇恨與怨毒。
嘶吼道:“墨君,墨君······我想起來了!墨君,你好狠的心啊!我金氏一族上下五十三口性命啊!你怎能下得了如此毒手,老夫跟你拼了!”
隨著話音響起。
只見金有鈞如同惡鬼一般爬起,竟是當著朝堂文武百官的面,面目猙獰的直接朝著墨君撲了過去。
“大膽!”
王座之上的嬴政當即震怒。
此地可是王宮重地,之前看在金有鈞昏迷的份上,嬴政已經沒有追究他擅闖章臺宮的罪責。
但嬴政的大度,可不是金有鈞放肆的理由。
“來人,給寡人將金有鈞拿下······”
嬴政一聲厲喝,正要傳詔門外侍衛將金有鈞拿下,控制起來。
可就在他剛剛說完‘下’字之時,嬴政的話語戛然而止,而朝堂之上所有文武官員的表情,也在一瞬間凝固。
因為就在金有鈞朝著墨君撲過去的那一刻,墨君下意識側開身子閃避,同時順手輕輕拉了一下金有鈞的身體。
而就是這一下,竟是讓金有鈞的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隨即踉踉蹌蹌的倒向另一邊的宮殿梁柱。
“咚~~~”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金有鈞的后腦猛然沖撞在了梁柱之上,鮮紅的血液一瞬間迸發出來。
眼看著金有鈞的雙眼逐漸失去神采,身體依靠著梁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后腦順著柱子畫出一道鮮紅且刺眼的血跡。
墨君愣住了。
嬴政愣住了。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全都愣住了。
“太醫,太醫!”
下一秒。
等到嬴政反應過來,頓時大聲喊了起來。
朝堂兩側外,剛剛將金有鈞救醒,正準備收拾藥箱準備閃人的太醫,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原本也有些呆住了。
直到他們聽見嬴政的聲音,這才迅速回過神來,連忙小跑著來到金有鈞身邊。
然而這一次。
幾名太醫僅僅只是剛剛觸摸到金有鈞的脈搏,一顆心便瞬間沉入谷底。
“王上,金大人已經······”
聽到太醫之言,嬴政的臉色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
至于一旁的墨君,此刻同樣也懵逼了。
“我特良的這是在古代被人給碰瓷了?”
說真的,金有鈞今天這一手操作,屬實把墨君有點給整不會了。
因為他完全沒搞懂金有鈞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
準確來說。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金有鈞為什么會昏迷在章臺宮?
也不清楚金有鈞為什么要狀告自己?
更沒搞懂金有鈞舍棄自己的性命也要碰瓷他的目的何在?
別說是他,甚至就連嬴政所掌控的情報機構,都還沒有搞懂究竟發生了什么。
群臣似乎同樣有些懵圈。
唯有位于文官之首的昌平君看著地面上,金有鈞的尸體,雖然表面上同樣有些茫然,但其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冷漠。
章臺宮內的空氣仿佛一下子安靜下來。
正當群臣都有些不知所措之際,只見一名侍衛突然從章臺宮內走了進來,同時手上還捧著一份竹簡。
“王上,河東有急信傳來。”侍衛恭敬道。
“河東?”
嬴政聽到這句話,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陡然一變,急忙道:“快傳上來。”
“諾!”
侍衛應了一聲,然后恭敬的將竹簡呈給了嬴政。
而嬴政打開竹簡后,僅僅看了幾眼,目光便是驟然一縮,緊接著猛然抬頭看向墨君。
這一眼看的墨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直到下一秒。
才見嬴政沉聲開口道:“剛剛河東郡守傳來急信,金氏一族······被滅門了。”
嘩!
此言一出。
整個朝堂徹底炸開了花。
所有文武百官的目光,幾乎是下意識匯聚到了墨君的身上,這一下他們總算明白為什么剛才金有鈞會對墨君有那樣的恨意了。
唯獨墨君自己滿臉懵逼。
臥槽!
都特么的看我干嘛?
伱們這群家伙不會以為這事是我干的吧!
開什么玩笑。
我要是滅人滿門,需要做的這么偷偷摸摸的嗎?
然而墨君的反駁注定是無力的,因為眾人之所以聽到金氏一族被滅族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他,顯然不僅僅只是因為金有鈞剛才的那副態度。
而是在這一方面,墨君的前科實在是太多了。
甚至別說是下面這些文武百官,就連王座上的嬴政也對墨君投來了幾分‘埋怨’的目光。
墨卿啊!墨卿!
你說說你。
就算你想要滅了金氏一族的滿門,好歹提前和寡人說一聲啊!
寡人又不是說不同意。
你這不聲不響的把事給辦了,也不和寡人通個氣,現在搞得大家都很尷尬啊。
“咳咳~~墨卿,對于這個消息,你有何解釋?”
其實作為本案的首要嫌疑人,嬴政本來不應該第一個詢問墨君的看法,但他還是問了,其實這就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打算來一次‘徇私枉法’了。
嬴政的意思很明確。
那就是:墨卿你要是有什么金有鈞的罪證,就趕緊拿出來,正好現在趁著所有人都在,寡人也好給你打個掩護。
可問題在于,這一次金有鈞的案件,他真的不是墨君干的啊!
墨君又怎么可能解釋的了呢?
于是在嬴政開口之后,只聽見墨君無奈的拱手行禮道:“王上,此事臣無法解釋,因為如今臣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