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纖手已經打開了盒子,里面都是金銀玉器首飾,每一件都價值不菲,名貴非常。郭圖兩眼放光,心說,笑納笑納,一定笑納,最好你把老婆也一并給我笑納了才好。
這王八蛋。
我一頓馬匹拍的他咧開嘴大笑,加上金錢的誘惑,渾忘了以往的過節,把對我的不滿全都跑到九霄云外凌霄寶殿去了。真可謂愛財如命,利令智昏,千兩銀子泯恩仇。佩服佩服。
郭圖只覺得二公子袁熙這個孺子相當可教,有相識恨晚的遺憾。心說,我以前看錯他了,其實這人也挺不錯的。
甄宓受了我的囑咐,也趕緊趁熱打鐵,大拍馬屁,柔聲細語,吐氣如蘭;“郭大人這些日子,把冀州城治理的井井有條,對我家多有照顧。本夫人早就聽說您是冀州第一謀士,料事如神,運籌帷幄,今日這點東西實在是拿不出手——”
甄宓還沒說完,郭圖已經滿臉堆笑的把朱漆盒子搶了過去;“夫人,太客氣了,這叫我怎么能收,以后可千萬不能這樣了。”心說,你快點拿來你,想急死我。
甄宓差點昏厥,心想,這郭圖還真是冀州第一無恥之徒,不能收!那你干嗎從我手里搶奪。哎呀,我的手指差點被掰斷,真夠狠的。
郭圖一邊一件一件的翻看盒子里的寶貝,一邊嚷道:“這,這怎么好意思嗎,這樣不好,二公子你以后千萬不可如此,你我之間,還需要這樣嗎?”一件一件的把東西揣在袖子里。
甄宓目瞪口呆,用手扶著頭:“夫君,我頭暈,想進去休息一會。”
我苦笑:“好吧,你去吧。”心里補充道:“娘子,真是難為你了。
“本公子的事情,還請郭大人在大將軍面前多多美言。”
郭圖忙的滿頭大汗,抬頭;“什么事?”
我笑道;“也沒什么大事,只是黎陽現在軍糧有些短缺,想請大人幫忙給弄點糧食。”
原來是這件事,我說怎么好好地給我送禮呢;“這件事,不太好辦呀,你也知道,現在軍糧非常緊張,冀州兵的情況還不如你們,他們每天只能吃上一頓糊糊,我是看在和公子往日的交情上,才多給了你們一點,如果公子還想要,這,這真是讓我為難。”
郭圖嘆氣,看樣子真挺為難。他看著珠寶嘆氣,表情仿佛在告訴我,這些錢還是太少。
我恨得牙癢癢,心想,就讓你得以一會兒。從懷里拿出一張文書,走過去,遞給郭圖道:“本公子,這幾日正想購置一處宅院給岳母,眼看這棟房子,就用不上了,閑著也是閑著,如果大人看得上,就贈予大人算了,反正我也要買新的了。”
郭圖果然是敲骨吸髓,棺材里伸手死要錢,的扒皮專家,一看敲詐成功,他看了看房契,就揣起來,立即露出笑臉;“其實,二公子的事情,也就是我郭圖的事情,這又有何難呢。”
我假裝驚喜;“大人既然肯幫忙,本公子也就沒什么好擔心的啦,只是不知道此事該如何計較。”
郭圖想了想:“好辦,只要公子見了主公,奉上奏表,郭圖自有主意。”我感激的一塌糊涂,顫聲道:“郭大人的恩情,袁熙永世不忘。”
郭圖道;“公子又何必客氣,在下告辭了,對了,門口的兵我也撤走了,既然公子您回來了,就不需要我的保護了。”
這家伙還真是生意人,收了錢,辦事利索,一點不含糊。
大將軍府已經面目全非,我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門。府邸經過全方位修繕,陽光下散發著金碧輝煌的奢華光芒。屋頂墻頭,添加了不少斗拱飛檐,使整座袁府看起來更加的氣勢恢宏,巍峨不凡。一進門,近處是來自西域的奇花異石,遠處則有飄渺著水氣的淡青色假山,山壁上掛著如幻似真的數條山泉,流水潺潺,砸到地上后,就繞著假山一圈,蜿蜒著徘徊到后院去了。直通大廳的白石甬道上,雕刻了十幾只展翅的朱雀,惟妙惟肖的。朱雀在當時屬于宮廷御用圖案,袁譚此舉有些違禁,明顯有稱帝的野心。
袁譚和郭圖笑著從里面迎出來,他穿著很隨意,一身灰白文士衫,肋挎長劍,頗有乃父之風。只是面容憔悴蠟黃,腳步虛浮不穩,很明顯的是酒色過度之象。見到我忙撩起長袍分叉,迎下臺階:“二弟,你可回來了,這幾日為兄正在想你,你也不寫信回來,這樣下去,手足之情,豈不疏遠了。”
我看他一臉的真摯,心中慨嘆,如果不是權利讓他瘋癲,怎么會走到今天的一步。罷了,事情已經如此,徒然后悔,也是無用,我要當機立斷。
我沒等他迎上來,便跪倒在甬道上,哭泣道:“大哥,沒想到袁尚竟然做出了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真是罪該萬死,他怎么會變成這樣,這件事情,真是讓大哥作難了。”
袁譚聽我一口一個大哥,心里不高興,心說,我都是大將軍了,怎么還這么沒規矩,不看在以前的情分上,立即拉出去斬首。他回頭瞪了一眼郭圖,意思怪他沒通知我。郭圖不敢說話,心叫冤枉,我明明已經通知他了,是他自己不開竅罷了。
袁譚臉色微變,勉強的過來扶我,嘆氣:“算了,二弟,你也不必傷心了,老三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都怪他自己名利心太重了,本大將軍也是不得已才殺他的。他的罪過是要誅九族的,可我想想,畢竟是親兄弟,還是要手下留情,但法不能不行,要不以后無法約束下屬,所以只殺他夫妻兩個,別人嗎,就算了。”他故意把大將軍三個字,提高了嗓門說出來。
我看著他寬寬的國字臉上,陰晴不定,有些發狠的意思,心想,這也叫手下留情了。
不能再讓袁譚掌權了,要不大家都完了。我下定了決心,便道:“大——”袁譚臉色鐵青。郭圖一個勁的咳嗽,使眼色。
我登時醒悟過來,立即改口:“大將軍,弟有一事稟告。”袁譚臉色稍微好看一點,佯裝笑意:“何必這么見外,二弟有話直說,你對冀州有大功,本大將軍心里還是有數的。他日等我登基為帝,這大將軍的位置非二弟莫屬啊。”袁譚說著說著就有些飄飄然了。明明已經窮途末路,他還做夢想著位尊九五,登基做皇帝,豈不可笑。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為了穩住袁譚,趁機政變,我倒頭便拜,朗聲道:“大哥放心,弟已經在黎陽準備好了一切,用不了兩個月就可以奪回倉亭,進軍官渡,曹軍在我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弟有信心三個月之內,擊潰曹軍主力,奪取許昌和洛陽,到那時,大將軍就可以為袁家光宗耀祖了。”
袁譚一聽這話樂了,笑的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花,伸出大手,攙扶我;“二弟真能為為兄分憂,好,如果真能如此,事成后,二弟當裂土封王,就,就封個楚王吧。”
楚王,那意思,要等到攻克江南,奪取天下之后唄。這小子這張支票,支的太遠了吧。
郭圖收了錢,一心想交貨,便趁機道:“大將軍,二公子要出兵官渡,軍糧方面,是否多給一些?”
袁譚袍袖一揮,一臉不悅:“那當然了,這些小事也來問我,我養你干什么,你和二公子商量一下不就好了,我冀州人多地廣,一點軍糧還成問題嗎?”
郭圖心里犯難,坐上卻說:“屬下知道,屬下知道,請大將軍放心,我一定會辦妥的。”
我一看郭圖臉上變了色,冷汗都冒出來了,嚇得嘴角眼角都抽筋。心中一陣驚詫,連這個寵臣,都這德行,別人還怎么活。袁譚平日積累之淫威可見一般。
“弟有罪,請大將軍責罰。”我像忠臣服侍皇帝一樣的,對袁譚謹小慎微的施禮。
袁譚的笑容漣漪般一圈圈消散;“到里面來說吧。”聽不高興,大概想到了我要說什么。
“聽說你讓人殺了岑壁,還劫走了袁尚崔琰等一班死囚,你可知道自己犯了死罪。”袁譚坐在正中,傲慢的斜眼看我。此時的他那里還有半點以往的兄弟情誼,完全是個被權利奴役的魔王。
我坐在下首,信口雌黃道:“此事不能怪我,是他先動手的,他非說我參予了老三謀反,要把我一并斬首,弟問他有沒有大將軍的旨意,那混蛋說,他有先斬后奏的權利,不用跟大將軍商量。弟心想,此人可能想假傳旨意,陷害我袁家宗親,等把大將軍身邊的忠臣,像弟這樣忠心不二誓死效忠的人,都殺光了,他就可以趁機作亂了。想到這里義憤填膺,就錯手把他殺了。大將軍,弟對你可是一片赤膽忠心,還請將軍明察,至于袁尚等人,岑壁死后我擔心他逃走,所以就先自讓張郃高覽把他們看管起來,等明日就讓人帶進城,請大將軍發落。”
‘彭’袁譚一拍桌子站起來,臉上顏色像盾牌,獅子一般怒吼道;“郭圖,去殺了岑壁全家,讓他以后還敢假傳本將軍的旨意,王八蛋。”
郭圖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既然收了錢,就不好開口,而且岑壁已經死了,犯不著為他出頭,當即站起來道:“該殺,該殺,屬下這就去傳令。”
郭圖倒退著小碎步向外走,突然撞倒一個人身上,那人哎呦一聲;“郭大人何往?”郭圖大怒,回頭一看;“原來是劉皇叔,我去殺人。”
劉備怒視我一眼,心想,世上唯一該殺的就是這小王八蛋了。
劉備問郭圖:“殺——殺誰?”袁譚看到劉備,臉上緊繃的鐵板一樣的肌肉,便松弛下來:“皇叔,皇叔請上座。”
大耳朵真的是不簡單,一個皇叔的名號把暴君袁譚糊的五迷三道的。
劉備禮貌的向我施了一禮,皺眉道:“大將軍,備就不坐了,備是來舉報奸臣的。請大將軍明察。”
袁譚納悶,郭圖治國有方,本將軍愛民如子,冀州還會有奸臣嗎?他笑道;“皇叔,覺得此人是奸臣,必定錯不了,拉出去砍頭就是,不必啟奏。”我靠,信任度比郭圖還高。
劉備臉上露出殘酷的陰笑;“將軍此話當真。”袁譚已經以皇帝自居好長時間了,當即道:“本將軍一言九鼎,口無戲言,當真,當真。”
劉備心說太好了。他向外揮手叫了一隊兵:“來呀,把袁熙給我拿下,拉出去斬首。”
我就是他口中所說的奸臣。
“慢著,皇叔且慢。”我惶恐的站起來,從矮幾后繞過,跪倒在袁譚面前:“弟有何罪,大將軍要殺我。”
袁譚傻了,有點哭笑不得的問:“皇叔此言差矣,袁熙乃是忠臣,非奸臣,你為何要殺他?”
劉備翻白眼,有這樣的忠臣嗎,看著怎么不太像呢。
“他殺了岑壁將軍,劫持了囚犯,這種人若不殺,冀州百姓,以后還會聽命于大將軍嗎,大家都會去劫獄的。”劉備聲嘶力竭的喊叫。
袁譚一聽都去劫獄,那事情還真的鬧大了,那可不行。他替我向劉備解釋;“皇叔息怒,此事二弟已經給本將軍解釋清楚了,本將軍已經明了事情的始末,是岑壁不對,本將軍已經派了郭圖去把岑壁全家斬首了,皇叔,誤會二弟了,他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