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個月的激戰,來年一月,春暖花開之時,劉琮和孫權達成協議,兩家同分交州之地。靠近西面的蒼梧、交趾、合浦、建寧歸荊州,南面的南海郡、九真郡、郁林郡歸孫權。孫權在交趾并不占優勢,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能的三郡已經不錯了。兩邊經過和談,紛紛撤回自己的防地。
孫權上表,以收回交州三郡為名,請求封為吳王。要是在曹操的時代,這種奏章會被直接扔掉。可是我卻如獲至寶,孫權這一下,可算是幫了我的大忙。封個吳王對我沒半點損失,相反可以成全我一步步達到稱帝的目的。
朝中三公,當然不同意。楊彪、黃琬等又跳出來了。我此刻正在蜀中用兵,還沒能騰出手,收拾這幾個老不死的。只好命令,御林將軍昌豨和執金吾審榮帶上一兩萬鐵甲軍先層層包圍幾個老東西的府邸。在讓賈詡呈上孫權的奏表。
伏完、楊彪、黃琬這些人都納悶,怎么一夜之間,家里四周圍多了這么多氣勢洶洶,兇神惡煞的御林軍。還以為京城中有叛亂呢。伏完仗著自己是國仗,倚老賣老,老氣橫秋的,去見審榮,質問他為何派兵包圍自己家。審榮很客氣的請他喝茶,告訴他;“最近洛陽城中曹賊余孽活動猖獗,丞相已經下令格殺勿論。為了保護大人的安全,所以才派兵保護的。”
伏完頓時矮了半截,這曹賊余孽的帽子扣在誰的頭上都不好受啊。他從審榮的家里出來,又去見昌豨,昌豨是個老粗,自然沒有審榮客套。把腰刀往矮幾上一扔,翻著白眼,大大咧咧道:“老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丞相讓我派兵我就派兵,讓我殺人我就殺人,管得了這么多。”
伏完、楊彪第二天上朝,都連入死灰。楊彪拉著伏完,顫抖道:“這是怎么回事,袁丞相莫非要謀反?”伏完看他有點不對勁,安慰道:“沒這么嚴重,我看也就是嚇唬嚇唬人。”楊彪梗著脖子,瞪著眼,下巴上的白胡子一撅一撅的:“嚇唬人?昨天我兒子楊修,出門去買毛筆,被一群士兵攔住,不讓出門。楊修只是爭辯了幾句,那群河北蠻子二話沒有,就是一頓暴揍,把我兒子,打的重傷吐血。這是嚇唬嚇唬?”
伏完安慰道:“沒事,沒事,年輕人吃點苦頭有好處,別太往心里去。”他兒子沒挨打,說話好輕松!
漢獻帝宣召上朝。太監上來唱諾一聲:“有事早奏,無事退潮。”賈詡就拿著一份奏表,走到金殿下;“啟奏陛下,吳郡太守孫權有本上奏。”漢獻帝對孫權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喜歡奏本。每隔一個月兩個月,都會收到他的上奏,大多扯淡。不是給皇帝問安,就是大罵劉備和蔡瑁劉琮不是東西。整個大漢朝孫權看誰都像奸臣,救他自己赤膽忠心。他的奏章皇帝都懶得看了,不耐道:“寫的什么?”賈詡心想,我說出來準保嚇死你。他故意提高嗓門讓整個朝堂上的人,都能清楚地聽到:“啟稟陛下,孫權最近收服嶺南,派使者入洛陽報功——”漢獻帝沒聽完,便大大咧咧道:“好了,好了,封他為大司馬。”賈詡冷笑了一聲道:“陛下,孫權不想做大司馬。”
漢獻帝道:“那他是什么意思?”賈詡臉上擠出一個奇怪的表情:“陛下,孫權說自己功勞很大,想要和劉璋一樣,加九錫,封吳王。”
漢獻帝哐的一聲響,從龍位上摔倒,懷疑耳朵是否除了問題:“什么?孫權也想加九錫,封吳王?”賈詡很無辜道:“陛下不必驚慌,此事和臣沒關系,臣是照著奏折上念的,不信你自己看。”下來一個太監,從賈詡手中接過奏章。
漢獻帝一看,驚訝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那九錫是加著玩的嗎?”都他娘的加九錫,還要我這個皇帝干什么。這句是潛臺詞。
漢獻帝說完了,又覺得不對,立即問了一句:“丞相是什么意思?”辛毗站出來道:“陛下,丞相大人,覺得孫權的確有功,可以加九錫。”漢獻帝一聽就明白了,他可不傻。這那里是孫權要加九錫,分明是袁熙自己想這么干。
很奇怪,今兒朝堂上很安靜,平常那幾個口口聲聲為大漢朝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大臣都變成了啞巴。似乎嘴巴被縫上了。楊彪的嘴一個勁的顫抖,一張臉憋得通紅,一副尿急又不好意思說出來的樣子。黃琬須發皆張,向旁邁了半步,漢獻帝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愛卿,快說,快說。黃琬心想豁出去了。突然,執金吾審榮在賈詡身后咳嗽了一聲。聲音雖輕,傳入黃琬耳中,卻想萬千根銀針,刺得他全身都疼。黃琬猶豫了一下。賈詡又道:“孫氏一門三代忠良,皆為公卿。其父孫堅曾經在討伐逆賊董卓的時候,立下大功。其兄孫堅也是——也是為國捐軀——”朝臣中一片騷動,扯淡!誰不知道孫策是被此刻殺死的。為國捐軀,睜著眼說瞎話。
賈詡覺得臉上有點發燒,給孫權爭取王位,這理由還真不太充分。他接著道:“孫權這次又收服了嶺南,封他為吳王,讓他鎮守江東,也是可以的。”漢獻帝哭喪著臉問道:“難道諸位愛卿都是這樣想的嗎?”其實諸位愛卿,都知道賈詡在放屁。可是沒人敢站出來說。
漢獻帝看了看伏完,伏完裝看不見,低著頭咳嗽,似乎是得了咽炎。他又看楊彪,楊彪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練功。黃琬也老實了,滿面羞慚的站在原地挖鼻孔。漢獻帝心中嘆息,這三位看來也是同意的。他可不知道,三位大人的家,被鐵甲武士包圍了。稍有不慎,就會全家死光。
漢獻帝生氣,關切的問伏完:“國仗,你的嗓子不舒服?”伏完全身一抖,慌慌張張,又慚愧:“陛下,臣有些傷風了,不礙的。”漢獻帝嗯了一聲:“賈詡大人說的話,國仗也贊成。”伏完氣的全身如篩糠,心說,我日袁熙八輩祖宗,老子才不贊成呢。可是,沒辦法;“贊成,贊成。”
漢獻帝像個泄氣的皮球,肩膀一下子塌了,有氣無力:“好,那就照著奏折上的意思下旨吧。退潮——退潮——退潮——”一連三聲,拂袖而去。
孫權遞上奏折,本來沒報多大的希望。誰想到美夢竟然輕易成真,高興的他一直問身邊的周瑜:“公瑾,你去看看那圣旨是真的嗎?別再是假冒的。”
周瑜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真的,千真萬確。”孫權嘿嘿的笑道:“原來當王爺這么容易,我還不如要幾年上奏折呢!”
周瑜臉色一凝;“主公,這件事沒這么簡單,我覺得有些蹊蹺——”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整個大漢朝掀起了一股申請加九錫的熱潮。公孫康、劉琮、曹操都派人送奏折到洛陽,申請為王。還有很多的刺史、太守也寫了。聽說連劉備也要求加九錫。最可氣的合肥新野縣令薛悌也寫了一封奏折,申請做新野王,還要求立太子,建宗廟。差點把漢獻帝的肚子給氣炸了。
這薛悌王八蛋純粹出來攪局,老子要不收拾他,就不姓袁。
這些奏折當然被一一駁回,并且嚴加訓斥。劉備等人自然不服,奏折仍然是一道道的上。直到最后到洛陽的三名使者被昌豨拉出去砍了,這場風波才漸漸的平穩下來。
大漢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二月。剛剛當上蜀王的劉璋,抽掉了江油、綿竹、劍閣的駐軍,開赴白帝城,準備給荊州最后一擊,直搗襄陽。蔡瑁張允親自到了夷陵,投入三十萬水陸大軍,準備決戰。戰云遍布楚天,戰旗蔽日,致使長江水為之變色。
只是劉琮和蔡瑁不太明白,這劉璋是抽的什么風,怎么非要跟荊州過不去呢,邪門?
荊州內亂之后,人心渙散,實力大大減弱,明顯敵不過蜀軍。要不是霍峻、文聘,能征慣戰,只怕夷陵早就被攻破了。無奈之下,蔡夫人又想起了,最忠實的盟友——袁丞相。
蒯越給劉琮獻計,只要休書給袁丞相,讓河北兵攻打葭萌關。劉璋必定回軍,荊州之危自解。劉琮年紀太小,雖然聰明,卻沒有主見,愁眉苦臉道:“那袁熙也不是白癡,他怎么肯出兵。”蒯越笑道:“主公能夠鎮南將軍的位子,還是靠袁丞相的妙計。丞相和夫人一向都有信件往來,只要夫人肯寫信給丞相。再由末將送去,事情一定成功。”
劉琮大喜,就進去求蔡夫人。于是蔡夫人寫了書信,讓蒯越送去。蒯越拿著書信,心想,又要發財了。
蒯越沒來之前,我和郭嘉已經開始調度漢中的兵力。首先命李堪、張橫、高柔分三路沿箕谷、斜谷、子午谷運糧至漢中。分別屯于定軍山、米倉山和葭萌關以北百里的天蕩山。賈信屯陽平關、田銀、蘇伯屯閬中。胡車兒率兵十萬巡視三巴,三巴是戰略要地,關系整個西北占據,若失三巴,袁軍很難在漢中站穩腳跟。另外文丑將十萬軍進駐天蕩山。張郃十萬兵屯宕渠。李典十萬軍屯褒城。其余兵馬屯扎在城固、南鄭一線。準備隨時出陽平關。攻打葭萌。
安排妥當之后,門外突然有人吵鬧:“請通報一聲,末將乃褒城牙門將,想見丞相,有緊急軍情。”門外的親兵覺得他挺可笑,笑笑牙門將想進漢中太守府,還要見丞相,不知天高地厚。冷笑道:“丞相軍務繁忙,那有時間見你,你是褒城武將,最好把軍情稟報給李典將軍,等他回報丞相。你卻不能進去。”
“末將的確有緊急軍情,就請通報一聲,此時非同小可。”
“不行,不行,快走,不然把你當做刺客抓了。”
那人不走還厚著臉皮苦求:“就請通報一聲,在下真的是褒城來的武將——你——”似乎是動上手了。
“什么事?”管承正好從遠處走過來,急忙喝問。周倉受了傷,他代理親兵校尉。帥帳前他的副將正揪著一個大漢的衣領,伸出拳頭要打,聽到張南的叫聲,連忙放開了,跑過去;“管將軍,這人說自己是褒城的牙門將,口口聲聲要見丞相,末將不許,他就要動手打我,真是豈有此理。”
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管承氣的直翻白眼。誰要打誰呀?不過,他當然要維護自己的下屬了,咳嗽兩聲,邁著四方步走過去,喝道:“呆,小小的牙門將,敢到這里來撒野,莫非不想活了。”
那員牙門將,長的很威猛,膀大腰圓的。他可能認得管承,知道是丞相的愛將,忙恭敬道:“管將軍,在下有緊急軍情要稟報丞相,將軍能否代為通告。”管承心說,你一個降將,相見丞相,可是不容易,誰知道你是否包藏禍心:“有什么事,你跟我說,我替你轉達。”
“那——不太好,是軍情——”
“你是那里人?”
“啟稟將軍末將是巴西宕渠人氏,原先是褒城太守昌奇的部將。”
“果然是個降將!”管承知道他的意思,這人想要立功,斜眼看了看他:“等著。”邁步走了進去。
我和一眾大將正在議事,郭嘉也在場。全都聽到了門外的吵鬧。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門口進來的管承等他說話。把管承給看愣了,笑道:“丞相,門外有個褒城的牙門將,要闖帳,被我的人給攔住了,您看見是不見?”
李典正駐兵褒城,長官一些軍事。一聽是他的人,心里不禁有氣,這不是越級匯報嗎?娘的,沒把我放在眼里。拱了拱手道:“末將出去看看。”
“曼城,算了,叫他進來。也許真有十萬火急的大事。”我猜到了李典生氣的原因。
管承道:“末將將他帶進來。”
那人長得方面大耳,一臉忠厚,站在那里分外穩重,卻從眼中射出睿智的精芒。屋內的于禁、張繡等人都是一愣。沒想到褒城還有這等人物。
“末將王平參見丞相。”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原來是王子均,怪不得氣質非凡。我連忙過去攙扶:“快請起,王將軍,聽說你找本相有緊急軍情——”張繡見我用手攙扶王平,驟的撤出腰刀,擋在前面,厲聲喝問王平:“一個降將,身帶兵刃,來見丞相,難道要謀反。”王平猛然低頭,看到自己腰畔的寶刀,驟然出了一身冷汗,暗叫該死,怎么如此糊涂。“末將,末將不是有意的,丞相,丞相明察。”王平蠟黃了臉,跪地膜拜。一邊磕頭,一邊想,倒霉,來立功的,卻受到河北諸將的歧視,早知道老子不來了。一會兒就去投蜀王劉璋算了。
我連忙攔住張繡:“老張,老張,沒關系,這人不是壞人,我在洛陽的時候,就聽說過他,作戰勇猛,機智過人。你放心。”張繡怔了一下,把刀插回鞘中,退到一邊。手按住刀柄,眼睛還是死死的盯著地上磕頭的王平。只要他有一絲異動,立即斬殺。
快步過去,扶起王平,我大笑道:“王子均的大名,本相早就聽說過了,快起來,快起來。”王平心里納悶,我參軍的時間不長,根本沒打過什么打仗,也沒立過戰功。丞相是怎么知道我的。
不管怎么說,王平心里挺高興,謙虛道;“丞相過講了,末將乃是無名小卒。”
“王將軍過謙了,當年你打戰馬超,智勝韓遂,當今天下誰不知道。又何必隱瞞。”我想把王平留在身邊缺少個理由。
王平差點脫口而出,丞相你認錯人了吧。想了想又咽回去,那樣說,會讓丞相很沒面子的。
“子均來找本相,有什么事?”
王平聽我叫的親熱,心里熱乎乎的,都說丞相平易近人,禮賢下士,沒有架子,果然名不虛傳。老子不投劉璋了。在丞相這樣的人手下做事,心里才痛快。就是他手下的這些名將,不好相處——
“丞相今日調動大軍,可是要對蜀中用兵?”包括郭嘉,所有人的目光都變成燃燒著的箭矢向他激射過去,王平全身如墜冰窖,猛然間感到無限的殺氣升騰。這是絕對機密,除了身邊的這幾人外,沒人知道。王平一語道破,莫非消息已經走漏了。
郭嘉沉聲道:“不要胡說,這種軍機大事,是你一個牙門將應該問的嗎?”王平背脊竄上一股冷氣,連忙道:“丞相不要懷疑,末將絕不會透露出去。”
我的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是贊賞。王平不愧是頭腦冷靜的一流戰將,只看這幾日兵馬頻頻調動,就知道我要對蜀中用兵。人才難得。
“不錯,本相的確要對蜀中用兵。子均有什么話要說。”
眾將都是一驚,旋即又平靜下來。大家心里都在想,看來丞相是不打算讓這姓王的活下去了。王平卻不這樣想,他從我的眼神中看到了熾烈的真誠。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丞相,恕我直言,你的部署,有——有問題。” “大膽!”
“混賬——”眾將對他怒目而視:“竟敢質疑丞相。”郭嘉擺手組織大家:“讓他說下去。”我終于想到了把王平留下來的妙計:“王子均,你說下去,如果說的有理,本相升你為中郎將,讓你做師長。若是胡言亂語,小心腦袋難保。”
王平信心十足,抬起頭,拱手道:“那末將就說了。劉璋、劉琮此刻正大戰與夷陵。戰火不日即到麥城。若是荊州聲,我軍自然長驅直入而取成都。可是丞相想過沒有。若是蜀兵戰勝,大軍推進到麥城一線。也就到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墻壁上的軍用地圖,爬起來,指著一條河道:“也就到了漢水——”
眾將還在迷糊,郭嘉、于禁首先反應過來。郭嘉搶上一步,指著上庸郡道:“由麥城下漢水水路經過上庸、西城,可以直抵漢中城固和我軍糧倉定軍山。若不在漢水兩岸,設立營寨監視,萬一蜀兵沿此路來,我軍必敗無疑。”
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
眾將只顧在漢中、益州做文章,卻忘了荊州水路,可以直下漢中。王平的擔憂,雖然不見得會發生,但行軍作戰,一子錯滿盤皆輸,不可不防。
我深深地點頭:“從今天起,王平升為偏將,留在我親軍做師長。”郭嘉道:“就派立義將軍楊柏,率軍駐守漢水,防范水路敵兵。”
眾將都很驚訝,從牙門將到偏將,連升幾級不說,直接給個師指揮。這可有些過分了。當即就有人臉上表現出不服。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還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王平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平靜的接受了,他知道自己日后若是不能立功,師長的位置也做不安穩。王平道:“末將請求,千萬天蕩山駐守,那里的地形末將最為熟悉,希望可以幫上文將軍的忙。”天蕩山是對蜀作戰的最前線,山路崎嶇,地形復雜,的確需要一個熟悉地形的人做向導。王平是宕渠人,應該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