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果然耿直,竟然不和我同流合污。我立即跳起來道:“誰胡言亂語,本公子可是有證據的。”田豐眼睛發直;“什么證據。”我冷笑道;“本公子得到密報,許攸是曹操的同鄉,而且和曹操關系非同一般,怎么樣,這夠了吧。”我自己為得計,嘿嘿冷笑。
田豐苦笑道;“此事冀州城盡人皆知,還用得著——密報——公子你戲耍我。”我一下子傻了,歇斯底里的喊;“什么盡人皆知?你們知道什么啊,許攸是曹操的族弟你們知道嗎,他其實不姓徐,而是復姓夏侯,單名一個攸字——夏侯攸,這你們都知道嗎?哼”我一著急就順嘴胡謅給了許攸一個新的身份,夏侯攸,乖乖,這個名字怎么聽都比許攸順耳多了。
田豐呆呆的道;“這似乎不太可能吧,那許攸早在十幾年前王芬統領冀州之時,就在此地為官,怎么可能是曹操的族弟呢。。”我急的一個勁搓手,心想這老家伙還不好騙,要編個什么樣的謊話才能讓他相信呢。想著想著我就笑了,故意的壓低聲音道:“大人可還記得漢靈帝光和七年,那一年當時的冀州刺史王芬勾結地方豪強蠢蠢欲動陰謀廢掉漢靈帝,另立合肥侯劉因。此事就是許攸策劃并實施的。”
田豐失笑道;“此事我當然知道,不過那也不能證明許攸本來復姓夏侯,是曹操的族弟。”我道;“這事其實曹操也有參與,不過他隱藏的很深,沒人知道罷了。”田豐點了點頭道;“此事也是盡人皆知,不過這和許攸的身份也沒有多大關系。”我心里著急,故意提高聲音質問;“田大人,你是不是和許攸有勾結,怎么老是幫他說話。”田豐正色道;“這話從何說起,全冀州的人都知道豐與許攸素來針鋒相對,關系惡劣。。”我心想這就好這就好。
接著道;“曹操當時只是洛陽北部都尉官職小的可憐,廢立皇帝這么大的事情,根本和他扯不上一點關系,田大人您說對不對。”田豐道:“對是對,可還是和許攸的身份無關。”我接著道;“那么為何許攸要找曹操商議呢?”田豐算是聽出點門道來了;“公子到底得到了什么樣的密報。”我又一次壓低聲音道;“其實我第一眼見到許攸的時候就覺的此人和曹操的大將夏侯淵長的極其相似,不過當時并未在意,后來——后來還是二叔袁術臨終之時對我說,他年輕的時候和曹操在一起玩耍,曾經親口聽曹操說,他父親曹嵩有一個族弟,從小過繼給了洛陽徐家,后來生了個兒子取名叫許攸。”我說完擦了一把冷汗,心想這謊話漏洞百出,根本就經不起半點推敲,以田豐的智商,用腳趾頭都能把它全盤推翻,看來騙不過去。。
天下的事就是那么奇怪,聰明人長長會犯一些低級的錯誤,田豐居然信了,原因是;“既然是左將軍袁術的臨終遺言應該就不會假,而且經二公子這么一說,我也覺得許攸的眉眼和曹賊有幾分相似,難怪此人專門教唆子弟在冀州城橫行不法,原來卻是個奸細。”田豐主要是沒有想到我會如此卑鄙,竟然無中生有,把一件根本沒有影子的事情,硬生生的編出來,還把死去很久的二叔拉出來作證,在他心目中從小飽讀詩書的袁熙應該不至于如此卑劣。只怕在他的心目中整個大漢朝就沒有這么卑鄙的人。
我平素里表現出來的都是一副謙恭有禮仁孝忠義的樣子,他自然不會想這么多。田豐道;“這些都是一面之詞,主公未必肯信。。”我冷笑道;“田大人,大戰在即,你讓我到那里去找證據。古語有云‘三人成虎’,只要我們一口咬定許攸就是曹操的族弟,他根本就沒有翻身的機會。”田豐是什么人,能做這種誣陷的勾當.。田豐腦袋搖晃的差點從脖子上掉下來;“此事萬萬不可,還是另外想辦法。”我拉著他的手,悲戚道;“大人若不當機立斷,冀州城就姓曹了。”田豐眼中一暗,嘆了口氣道;“好,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不過田豐只能做個旁證,這舉報的事情還要公子自己來。”這老滑頭,果然精明,不過作偽證罪名一樣很大的。
田豐道;“事不宜遲,請公子隨我去面見主公陳述一切早作準備。”
崔琰
崔琰來到宛城的時候,張繡正盤膝坐在榻上和賈詡下棋,手下報袁大將軍使者求見,張繡大喜,赤著腳跳下床,就要出去迎接,卻被賈詡一把拉住;“主公何往?”。。
張繡對賈詡一向言聽計從禮敬有加,因為賈詡曾和他父親張濟一起侍奉董卓,所以一直以來都以子侄之禮對待賈詡。賈詡是個到了那里那里就會天下大亂的角色,在三國里專揀反面人物輔佐,似乎只有投到不擇手段的人手下當差,才能發揮出他的特長。
三國頂級軍師之一,應該可以和諸葛亮郭嘉司馬懿齊名,最喜歡出歹毒主意,頗有一點頭頂生瘡,腳下流膿意思,張繡有時對他真是又敬又怕。賈詡這個人聰明,明就明在他洞悉人性,總能看透對方的心思,見縫插針,還往往一針見血,所出妙計無一落空。
從三國演義的角度上看,這個人不能說話,一說話準保天下大亂有人倒霉,比如李傕郭汜被王允逼得要逃跑的時候,賈詡站出來了,對李傕郭汜說,不能跑,你們放棄軍隊這么一跑,那隨便一個亭長就能干掉二位,與其這樣窩囊的死掉還不如殺進長安和王允拼了。。結果,一下子天下大亂,讓整個長安淪為千里焦土,還連累的獻帝和大臣們都要了飯。假如沒有這件事,也就沒有以后曹操在洛陽迎奉獻帝,挾天子以令諸侯。
李傕郭汜在長安大搞恐怖主義欺凌皇帝濫殺大臣,又是賈詡說了一句話,弄得李先生和郭先生大打出手,結果失去了護身符,最后才被段煨,伍習所殺。曹操****張繡的后母,張繡火了,又是賈詡一句話,三國第三高手典韋掛了,曹操的兒子也身首異處,自己也差點死于非命。他所左右的歷史還不止這些,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次,就是在袁、曹之間的選擇上——
張繡道;“袁紹的使者不能慢待,我要出門迎接。。”賈詡心想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真想替你老子抽你一頓。擺手道:“我與主公同往。”
張繡還以為他有什么大事,原來要一塊去,那就去吧,兩個人迎出門口,迎面就看到一位玉樹臨風的中年帥哥,那人就是崔琰。張繡和賈詡心里都在想,絕不能讓我老婆看到這人,不然非跟他跑了不行。就沖這一點投降袁紹的事情,還待三思。
崔琰端端正正的給張繡見禮。一看張繡長的這模樣,心想這人要是個平頭百姓,能娶到老婆才怪了,可憐著名字——張繡。張繡身材高大,人很結實,面孔黝黑,二十幾歲的年紀老氣橫秋,唇上兩撇八字胡蒜頭鼻子、血盆大口,崔琰差點就叫出來,這不是董太師嗎?怎么您還沒死嗎?暗笑,張濟以前曾經在董卓手下做將軍,說不定他老婆被董卓給騎了吧。。身邊這人就好看一點一身白色儒服、手搖折扇,滿面微笑,就是眸子陰郁,讓人不寒而栗。他想了想斷定他是賈詡。
張繡雖然長的不怎么樣,但為人卻是非常豁達謙恭,立即深施一禮;“崔先生遠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勿怪。”崔琰客氣道;“將軍手握重兵,威震一方,崔琰一介儒生,本該前來拜見。”賈詡一聽這兩個都夠酸的,不行,我這站的挺累的,不能讓兩人這么客氣下去,受不了。立即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先生客廳用茶。”崔琰試探著問;“這位莫非就是賈文和先生。”賈詡心中有幾分得意,心想看來我的知名度不低,連袁紹都知道,挺好。笑道;“不敢不敢,在下賈詡。”崔琰心中一震,臉上卻毫無波瀾,心想,袁熙給我的信中也不知到底寫了什么,特地囑咐我千萬要單獨交給張繡,還特別囑咐一定要避開這個賈詡。。
崔琰和張繡賈詡進入客廳,分賓主落座,自有丫鬟上茶。張繡早就猜到崔琰來意問道;“繡居宛城,和大將軍袁紹一直以來并無來往,不知道先生此次來所為何事?”崔琰張嘴正想說,覺得張繡身旁正有一雙灼灼目光在看著自己。他沖著賈詡一拱手,回過頭對張繡道;“我家主公袁紹派崔琰來見將軍,只因一向仰慕將軍威名,想要和將軍攜手,共同抵御漢賊曹操——”崔琰還沒說完,張繡脫口而出;“崔先生直說,假如我投降袁將軍,大將軍能給我什么好處。”崔琰心想這倒省事,立即從懷里拿出袁紹書信道;“琰來時,主公一再囑咐,要我告知將軍,將軍若歸附河北,主公愿意以車騎將軍之禮待之。。”【車騎將軍僅次于大將軍和驃騎將軍,為三等軍位】
張繡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大笑道;“好好好,來人,把書信拿來我看。”崔琰一看張繡這沒出息的樣子,心里樂了,心想好了,這次差事算是辦成了。可當他看到賈詡那對陰郁的眸子中射出的不屑的光芒時,心頭又猛地下沉。丫鬟過來,想要拿崔琰手上的書信,崔琰低頭一看,立即又揣人懷里,苦笑道:“錯了——這——這封是給劉表的——將軍,這封才是你的。”張繡不以為軒,心想沒關系,有我的就行。他那里知道崔琰正在心里擦冷汗呢,袁熙的書信差一點就當著賈詡的面給送出去了。
賈詡似乎也沒想太多,點頭微微一笑,心里在想,這個崔琰辦事太馬虎,怎么連兩封書信都給弄混了。他再次提醒自己以后絕對不能以貌取人,長的漂亮的不一定就有本事。那長的丑的,他扭頭看看張繡。張繡打開書信,咧開嘴正在傻笑;“文和先生,文和先生,袁大將軍果然待我不薄,不但封我為車騎將軍,而且還表奏我為東萊侯,這可是鄉侯,你看怎么樣。”賈詡一看張繡,樂的嘴都豁了,心里這個氣,一把從張繡手中奪過書信,嚓嚓兩聲撕得粉碎,站起身對崔琰厲聲道;“回去告訴袁本初,他和袁公路,自家兄弟尚且不能相容,難道還能容得下我等外人。”張繡嚇得差點小便失禁,心疼的撿起地上粉碎的書信,就往一塊拼,心說,賈詡你個王八蛋,你還真撕啊,這可是車騎將軍啊,這可是二十四等軍功爵中的第三等爵位——鄉侯,你就給撕了。
賈詡瞪著崔琰,崔琰不慌不忙的站起來,笑道;“袁大將軍先據有青冀幽并泗州之地,方圓縱橫兩千里,僅僅冀州一城,就有戶口三十萬,人口不下百萬,而且繁華昌盛,錢糧輜重,兵源裝備當今世上無可匹敵,文和先生還是仔細的考慮清楚,在做決斷。”
張繡連忙拿著撕碎的書信站起來,臉上表情如喪考妣;“是啊是啊,我們在商議商議,不要輕易的決斷嗎。”賈詡態度決絕,冷冷的道;“不用商議,就請崔琰回復袁本初,我主公張繡,已經決定投降曹操,讓他死了這條心吧。”張繡未加思索,脫口而出;“沒有,我沒說。”賈詡瞪了他一眼,張繡還不明白,呆呆的道;“沒有,我真的沒說過。”賈詡氣的翻白眼,心說這都是讓那個虛無縹緲的車騎將軍還有什么東萊侯給鬧的。
崔琰心中好笑,攤開雙手道;“你看,文和先生,張將軍自己都說沒說過這話,你怎能信口雌黃呢,那曹操本是國賊,前些日子,皇帝還下了衣帶詔討伐此人,張將軍大好兒男豈可屈身侍奉漢賊,是吧,張將軍。”張繡已經被賈詡凌厲的眼神瞪得有點明白了,低著頭怯懦的道:“算了,崔先生,您先下去休息一下,我和文和先生單獨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