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86章 正面交鋒 驚心動魄

對於訴訟期限,大陳朝(宋)開始有明確規(guī)定:大事不過二十五日,中事不過二十日,小事不過十日,規(guī)定是這樣規(guī)定的,可是官場上多得是陰奉陽違。一般小案件可能不受理,可能無限期的拖延,所以管勾給鄧如楊的日期是五日,根本不合常理,一個不送禮,不走門路的案件,怎麼可能五天就給你受理了,想得美,只能是忽悠人的說法,這案子衙門可能不會管。

衙門不管的原因有二:一是民間約定俗成的一些事,比如陰婚,官衙都懶得摻和;二就是剛纔所說的沒走門路、沒送禮,案件只能石沉大海。

賀修利到此時才確定,什麼京裡來消息讓他留下來,都是藉口,夏子淳居然真得對陰婚案感興趣,什麼意思?他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心裡沒底過,二月裡的天氣,他的後背竟隱隱有汗冒出。

一個時辰後買、賣陰婚的人被叫到了公堂之上,鄧如楊也跟著原告到了公堂之上。

夏小開輕輕走到坐在堂審席邊的夏子淳身邊,悄悄耳語道,“公子,小黑丫在外面!”

夏子淳微微歪了一下頭,大堂外,衙門口聚集著衆(zhòng)多圍觀之人,童玉錦便是其中一個,正站在稍靠前的位置,她好像比上次看上去長高了一些,似乎不那麼黑了,依然作男孩裝扮,一雙不錯的丹鳳眼正看向大堂內(nèi),不期然間,兩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夏子淳倏的一下垂下雙眼,如果很仔細(xì)很仔細(xì)的看,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貴公子有些不自然,可惜太細(xì)微了,估計(jì)就算貴公子本人也沒有在意到這一絲絲的不自然。

童玉錦見夏琰不屑看自己這個貧民百姓,也沒心思計(jì)較,看到夏琰坐在公堂之上,她知道自己做的事起作用了,暗暗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站在人羣之中。

賀太守賀修利按常規(guī)問著堂下人,“來者何人,所告何事?”

原告年紀(jì)近半百,因常年勞作的關(guān)係,顯得非常老態(tài),滿頭灰白的頭髮尤爲(wèi)引人注目,只見他伏地跪禮後回道,“回大人,小民辛大民,是城北棚戶區(qū)的住民,小民要告那黑心牙作。”

“爲(wèi)何而告?”

“回大人,小民爲(wèi)死去的兒子配個陰間娘子,小民買人之前就跟牙作說好了,要黃花大閨女,那曾想,那牙作居然拿死去的妓人充當(dāng),小民狀告牙作爲(wèi)了錢財(cái)欺騙愚弄小民!”

“牙作何在!”賀修利程序式的問道,問完之後,和衆(zhòng)人一樣,等待牙作的回答,可惜,大堂之上沒有牙作的影子。

捕頭迅速出列上前回話,“回大人,小人帶差役去了牙作住處,無人!”

“無人?”賀修利感到驚訝。

“是,大人,據(jù)周圍左右鄰人回憶,兩個瘦腳牙作已經(jīng)幾天未回住處了!”

“他們平時在何處?”

“回大人,他們是天香樓的腳伕。”

賀修利聽到‘天香樓’三個字,眼角肌肉緊了一下,繼續(xù)問案,“現(xiàn)可在天香樓?”

“回大人,天香樓的掌櫃說,他們也幾天沒見到這兩個腳伕了!”

“竟是如此!”賀修利彷彿思索了一下,對原告說道,“辛大民,被告現(xiàn)下不見蹤影,這案子需押後再審,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回大人,小民沒什麼要說的,小民有另一件事要上報(bào)給大人!”辛大民雖是低層貧民,但是在公堂上的回話,吐詞清析、條理分明。按道理,一個市井小民進(jìn)了公堂早就該嚇得抖抖索索說不了句完整話了,可是此時……

賀修利一路從末流小官做到如今的四品大員,必定有他的能耐和本事,還有長時間爲(wèi)官的警覺,他本能的覺得自己不應(yīng)當(dāng)受理接下來的事,可是……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左手邊不遠(yuǎn)處的夏琰,容不得他不接著問話,“哦,要上報(bào)何事?”

“回大人,小的因爲(wèi)上當(dāng)受騙所以跟牙作糾纏了一段時日,有一天,小民再次來到牙作的住處想討回公道,無意中聽到了幾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賀太守暗暗罵了一句,你不就是想等著我問嘛,真是刁民,壓著怒氣問道:“是……什麼話?”

原告辛大民回道:“天香樓去歲,前前後後竟死了三十多妓人,她們都被埋在……”

“不可胡言亂語!”賀修利聲厲言咄。

“回……大人,小……民……不敢!”原告被賀修利的威嚴(yán)官勢嚇得全身伏地,可是貼在地上別人看不到的雙眼,卻隱隱透出一股泄憤的快感。

夏琰出聲了,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適度,透出良好的貴族修養(yǎng):“說下去!”

“是,天使大人!”辛大民重新直起身子,叩拜回道。

慶昌府坐在大堂上的官員個個從這句‘天使大人’中聽出了玹外之音,一個貧民是如何準(zhǔn)確的知道夏琰就是天使的?

不是他們警醒,而是對於很多貧民百姓而言,根本弄不懂各種官職的具體名稱,更弄不明白大人們具體所行的差事,他們只知道‘大人、大人’的叫,其他一概不懂。

無論是通判還是推官都感到了這個案子的不同尋常之處,他們感覺不妙,這根本不是爲(wèi)了配陰婚案而來的,究竟何人借堂生事?

原告辛大民直起身回話,“天使大人,罔顧人性命,是大罪吧?”

“是!”夏琰答道。

原告辛大民深深嘆了一口氣,“小民兒子的陰婚不配也罷,各位大人們還是辦要緊事去吧!”

“你……”賀修利一口氣噎不下去,提不上來,射向原告辛大民的目光駭人。

夏琰當(dāng)然感知到了,姓賀的竟如此坦護(hù)姓尤的,看來自己要好好查一查了。

觀察使有聖上手諭,可以便宜行事,只見夏琰淡定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來人!”

“屬下在!”夏小開上前行禮。

夏琰從腰間拿出一個令牌出來,“調(diào)府軍!”

“是!”

直到此時,年近半百的賀修利才明白,眼前的年輕人不僅僅是貴公子、小候爺、觀察使,他還是侍衛(wèi)親軍馬軍副都指揮使,他有權(quán)調(diào)度府軍,他大意了,希望兒子做的事幹乾淨(jìng)淨(jìng)吧。

夏琰調(diào)度的府軍很快到了原告所說的埋人地點(diǎn)——一個荒草叢生的郊區(qū)。附近村人見官府有軍隊(duì)前來都好奇的圍了上來,當(dāng)他們看到一具具半腐爛的女屍時,都捂鼻嘴驚歎,顧不得害怕官兵了,議論之聲頓時炸了鍋。

於文庭搖頭嘆息,真是慘不忍睹呀!真是……轉(zhuǎn)頭看向年輕的夏琰。

夏子淳不動聲色。

一個時辰後,府軍包抄了天香樓。

再一個時辰後,府軍包抄了稱霸淮西南路的尤家。

三天後,此案轟動整個京幾路。

某破舊老巷子的某一間出租房裡

鄧如楊正在房間裡轉(zhuǎn)圈子,爲(wèi)何轉(zhuǎn)圈子?激動!他滿臉通紅,顯得很興奮:“小錦,尤大就這樣被抓了?”

“嗯!”童玉錦淡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

鄧如楊抿嘴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借勢?”

“嗯!”

鄧如楊轉(zhuǎn)著圈沉思,想了想後又問道:“可我還是想不明白,他們怎麼就知道我們意在尤得祿?”

童玉錦輕笑:“別忘了,他們可是官場上的人精,我們這點(diǎn)小伎倆根本不夠他們看的!”

“原來如此!”鄧如楊若有所悟道。

童玉錦對對面的老頭說道,“老丈,你們夫婦可能要躲避一陣子了,或許……”

“恩人,啥也不說了,能給女兒、兒子報(bào)仇,就算現(xiàn)在死,我們也無憾了!”辛大民大聲說道。

童玉錦搖頭不忍:“還是好好活著吧!”

“知道,我們要親眼看著尤惡狗被斬首示衆(zhòng)才能了願?!毙链竺衲镒幽ㄖ蹨I說道,她忘不了女兒被尤惡狗生生糟塌之死,忘不了自己兒子爲(wèi)了給妹妹討公道五臟六腑被打至爛,回到家後拖了不到一個月就離他們而去的悲慘情景,沒有了兒女,他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一直站在邊上沒有說話的彭大丫說道,“小錦,你真厲害!”

“沒有你們幫忙,我一個人怎麼能行!”童玉錦謙虛的笑笑。

大丫搖頭感嘆:“你還是厲害!”

童玉錦說道:“那也是因爲(wèi)你深夜看到那兩個瘦子埋人!”

“可配陰婚,打死我我也想不出!”彭大丫感慨道。

“我也是,”鄧如楊說道:“你怎麼就能把配陰婚扯上妓子,再由妓子扯上尤得祿的?”

童玉錦簡單的分析道:“很簡單,尤得祿的惡行已經(jīng)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這件事不過是個引子而以!”

鄧如楊開始期待明天的事:“那下面……”

童玉錦咬脣說道:“那就得看天使大人想辦到什麼程度了!”

鄧如楊聽到這話想想也是,哀嘆道:“不知之純嫂子現(xiàn)在成什麼樣子了!”

“明天去衙門看看吧!”

“好,”鄧如楊想了想又問了一句,“你說我恩師的家產(chǎn)能拿回來嗎?”

童玉錦卻沒有說話,她直直的看向破牆面,不知想著什麼,幾人被她的沉思弄得不吭聲了。

一直到半夜子時,童玉錦纔開口,“鄧舅舅——”

“小錦,啥事?”鄧如楊坐在哪裡都快睡著了,驀得驚坐起身子問道。

童玉錦問道:“林山長的兒子什麼時候死的?”

“去歲四、五月間,”鄧如楊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聽林山長家的老僕說是醉酒而死?”

“是!”

“他平時能不能飲酒?”

鄧如楊和先生的兒子林之純走得並不近,林之純總覺得他奪了他的父愛,對他有些敵視,心情低落的回道:“我也不太清楚,但他經(jīng)常約友人出去談酒論詩!”

童玉錦分析道:“也就是說,他其實(shí)能喝點(diǎn)酒?”

“應(yīng)當(dāng)是!”

童玉錦嘆氣,“要是能找到一個有經(jīng)驗(yàn)的仵作就好了!”

鄧如楊問道:“你要仵作……”

童玉錦回道:“我只是猜想,想把這些猜想驗(yàn)證一番,可惜沒有人手!”

“能驗(yàn)出什麼呢?”鄧如楊想象不出,之純哥去了都一年多了,已經(jīng)化爲(wèi)白骨了吧。

童玉錦反問:“你不是想拿回林山長的家財(cái)嗎?”

“可……可這跟之純哥死有什麼關(guān)係?”鄧如楊不解。

童玉錦瞟了一眼鄧如楊,“現(xiàn)在沒關(guān)係,可是驗(yàn)過之後有沒有關(guān)係,我就不知道了!”

“什麼……可……”鄧如楊撓了撓頭說道,“我認(rèn)識一個老頭,他的鄰居對我說他曾是仵作,也不知是真是假!”

童玉錦一聽說有仟作眼睛亮了一下:“明天帶我去看看!”

“好!”

夏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小小的破舊衚衕在月光下安靜的沉睡著,近處的樹木,投下斑駁的影子,或大或小,或密或??;偶爾,遠(yuǎn)處傳來幾聲‘汪汪’的犬吠,一切彷彿靜謐而美好。

然爾,夜晚又是罪惡最好的隱藏之地,賀府書房,一向笑面如虎的賀敏峰站在自己父親面前,“父親,尤大他……”

賀修利細(xì)長的魚眼瞇了瞇:“尤大連自己的事都不肯認(rèn),夏琰拿他沒辦法!”

賀敏峰嗤笑道:“只要他抗得住,我們就能翻了這案!”

賀修利冷哼:“在我的地界上,他想翻浪還得掂量掂量!”

“父親,我派人找那兩個腳伕了,可惜一直沒有找到!”

“暫止先別管那兩個,那個姓鄧的給我盯著,必要時幹掉他?!?

“是,父親!”

慶昌府驛站

於文庭眉頭皺起,“公子,已經(jīng)三天了,無論是天香樓的老鴇,還是尤得祿說出的供詞都不是我們想要的。”

“我知道!”夏琰凝著眉頭。

“老鴇說妓子是自己調(diào)教時失手打死的,承擔(dān)了所有罪名,這可真不好辦啊!”

夏子淳沒吭聲。

時下,官府辦案雖也講驗(yàn)證、複審,但大部分情況下,以取口供爲(wèi)主,所以對當(dāng)事人判罪就必須取得他的口供,依口供形成狀紙,然後畫押,作爲(wèi)判決的依據(jù),犯罪當(dāng)事人不吐口,那麼案件就會陷入僵局。

夏小開急急忙忙的從外面進(jìn)來,“公子,我們的人發(fā)現(xiàn)有人盯上小黑丫了!”

夏子淳眉目一緊:“查到是什麼人了嗎?”

“目前還沒有!”夏小開搖頭。

夏子淳嚴(yán)厲的說道:“再盯!”

“是!”夏小開說道,“公子,今天一大早,小黑丫跟姓鄧的去了西郊棚戶區(qū)!”

“去那裡做什麼?”於文庭問道。

“小黑丫的家人去了哪裡?”夏琰想起自己曾經(jīng)留宿的船隻。

夏小開回道:“據(jù)查往北了!”

夏琰瞇眼說道:“往北?也就是說,她一個人留了下來!”

“公子,看來,他留下來是爲(wèi)姓鄧的”!

於文庭分析道:“而姓鄧的是爲(wèi)了他的恩師——林久成!”

夏琰冷嗤:“就憑她能解了林久成家財(cái)被奪之事?”

於文庭明白夏琰輕視小黑丫的原因,小黑丫再怎麼聰明過人,那也是平民一個,而且是個人小式微的小屁孩,她要成一件事,非非常之力不可,可是他隱隱的相信,小黑丫有這股‘非常之力’,遂開口道,“公子,我們不僅要盯著小黑丫,還要暗暗的幫她!”

“幫她?”

“是,”於文庭肯定的回道,“爲(wèi)我們所用的‘幫’”

夏子淳擡眼看向於文庭。

於文庭點(diǎn)了點(diǎn)頭。

童玉錦和鄧如楊找到了西郊棚戶區(qū),入目滿眼都是貧困、衰敗、頹喪。

二月裡的天氣,竟然還有蠅蟲,可想而知,要是到了夏天,這將會是什麼樣的場景,也許就如現(xiàn)代她曾看到過的垃圾場一樣吧。

童玉錦一邊走一邊和站在門口曬太陽的人聊天,一路聊到他們要找的老頭屋前時,下午太陽都快要落山了。

老頭正坐在屋前曬太陽,看著童玉錦和鄧如楊一路問了過來。

老頭子渾身上下沒有多少肉,乾瘦的像老了的魚鷹(鸕鶿)一般,黑漆漆的,一件如抹布般的短褐鬆鬆垮垮的掛在乾癟的身上,可是那曬得幹黑的臉,那一對深陷的眼睛卻特別明亮,很少見到這樣銳利的眼睛,這是一個非同一般的老頭。

老頭見他們走到自己跟前,笑笑問了一句,“都問到什麼了啦?”

童玉錦示意鄧如楊回話。

可鄧如楊認(rèn)爲(wèi)童玉錦不就是問了幾名,‘你吃飯了嗎’‘你們什麼時候住到這裡的’‘你們老家還有田嗎’……這些話而以呀,有什麼好說的。

老頭看愣住了的鄧如楊笑笑,目光看向童玉錦,“小娃兒哪裡人?”

童玉錦朝老頭拱手半行禮回道:“東湖塘圩縣童家村人!”

“東湖那一帶的呀!”老頭的閱歷不淺。

“是!”童玉錦微微笑道。

“那你這一路走下來,行了不少路呀!”

“走得都是水路,還算好!”

老頭突然收住閒聊問道:“找老夫?”

童玉錦再次拱手微笑回道:“是,海爺爺!”

“連我也打聽了!”老頭嘴上驚訝,面上卻波瀾不驚。

童玉錦搖頭笑笑:“可惜你隱藏得太深,我只打聽到你姓海,平時以掏大糞爲(wèi)生,孤家寡人一個!”

老頭意味深長的說道:“你這小娃兒有意思,我就這點(diǎn)家底,被你全掏了!”

童玉錦沒接話,話鋒一轉(zhuǎn):“海爺爺覺得這裡怎麼樣?”

老頭順著童玉錦的目光看了看衰敗的棚戶區(qū),“不怎麼樣!”

“我也覺得不怎樣,即便這樣,這裡還是將不斷的有人涌住進(jìn)來,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老頭銳利的眼睛瞇起問道:“什麼意思?”

“海爺爺,你就說我說得對不對吧!”童玉錦好像一點(diǎn)也不怕他迫人的氣場。

海澤天銳利的老眼緊束了一下,然後鬆開,輕鬆的笑道,“是這樣!”

“這裡有很大一部分人原來都略有薄產(chǎn)。”

“那又怎麼樣?”

“我想扳倒某些人,讓某些人手中的東西重新迴歸到他們手中!”童玉錦轉(zhuǎn)身看向周圍窮困潦倒的平民百姓。

海澤天的老眼再次緊束,看了童玉錦好一會兒纔開口,“就憑你?”

童玉錦搖頭,“當(dāng)然不是就憑我,得憑剛好來到慶昌府的天使,得憑你一手驗(yàn)仵的好手藝,得憑我無知無畏的精神!”

海澤天慢慢的從小凳子上站起來,站起來的海澤天雖瘦卻很高,他低頭圍著童玉錦走了一圈,“無知無畏?”

“是,此時的我,無知無畏,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就是想管一樁閒事而以!”

海澤天擡頭望天。

二月傍晚的天空,蔚藍(lán)純淨(jìng),空明清朗,漸漸落山的太陽,慢慢染透飄悠的白雲(yún),形成蔚爲(wèi)壯觀的晚霞美景。

過了許久,海澤天才慢慢悠悠的說道:“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明天是個好天氣!”

“是呀,海爺爺,你覺得明天動手怎麼樣?”

海澤天轉(zhuǎn)回頭,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錯!”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童玉錦暗暗鬆了一口氣,不管事情的結(jié)果怎麼樣,只有做了纔有機(jī)會。

海澤天進(jìn)屋收拾自己的東西。

鄧如楊愣在那裡目瞪口呆,聽到老頭鎖門的吱呀聲才驚醒過來,問向童玉錦,“他真是仵作?他什麼時候同意的?”

童玉錦笑笑,“鄧舅舅,你不僅學(xué)習(xí)的資質(zhì)一般,你看人讀人的資質(zhì)更一般,你……得多鍛鍊呀!”

“我……”

“走吧,小夥子!”海澤天搖了搖頭,果然不能以年齡身高論人長短。

“我……”鄧如楊腦子還是沒跟上他們。

童玉錦對海澤天說道,“海爺爺,你去驛站找天使大人,第一拔要驗(yàn)的,你應(yīng)當(dāng)聽說了,外城那幾十具女妓子,至於第二拔,等我們的狀紙!”

海澤天點(diǎn)點(diǎn)頭,“明白了!”

海澤天的出現(xiàn)並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一直到他進(jìn)了驛站,拜見了夏子淳。

夏子淳年輕,對海澤天可能並不瞭解,但是於文庭知道他的大名,十年前,此人在京城刑獄司的大名如雷貫耳,他瞪著一雙不相信的眼睛問道,“你說誰讓你來的?”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黑丫頭!”海澤天瞄了一眼於文庭說道。

“她——”

“她——”

夏子淳和於文庭同時大驚,互相看了看,不知何意!

海澤天看著兩個不明所以的人解釋了一句:“她對我說,想要西郊貧民區(qū)的人變少,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扳倒斂財(cái)之人!”

“什麼意思?”夏子淳腦子裡只有淮鹽案,沒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於文庭懂了,搖頭長嘆,“大道,大道??!哈……哈……枉我於文庭以天下蒼生爲(wèi)已任,竟然不如一個娃子……哈哈……哈……”

童玉錦請海澤天的原因其實(shí)完全是臨時起意,她原來準(zhǔn)備了好幾種說辭,結(jié)果走進(jìn)西郊棚戶區(qū)打聽海澤天時隨便跟人聊了聊天,發(fā)現(xiàn)小商戶的資產(chǎn)兼併跟土地一樣,都慢慢集中到門閥世家手中,世家大族兼併資源後,平民百姓的日子過不下去了,怎麼辦?起義造反,這是封建王朝更迭交替的根本原因,難道自己所來的大陳朝其實(shí)已經(jīng)由興盛走向衰落?

童玉錦從來沒有覺得僅憑一已之力能力挽狂瀾什麼的,這樣說純粹是爲(wèi)了忽悠海老頭出山,沒想到海老頭吃這一套,她內(nèi)心倒是有點(diǎn)過意不去了,哎,說都說了,做都做了,只有往前走吧!

作爲(wèi)門閥大家子弟,夏子淳確實(shí)沒懂海澤天帶過來的訊息,甚至在他心目中,門閥大家手中握有資源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於文庭搖頭,給夏子淳上了一節(jié)‘資源’政治課,“公子,這世上的土地和資源是固定有數(shù)的,如果土地和資源都到世族大家手裡,那麼平民百姓手中分得的土地和資源就會少了,如果少到一定種度,那麼就會……”

聽到這裡夏子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了想說道:“也就是說,慶昌府已有‘怨聲載道’?”

“應(yīng)當(dāng)是!”於文庭點(diǎn)頭,“公子,我覺得淮鹽案裡落馬的最大官員也許是賀修利,你覺得呢?”

夏子淳從椅子上站起來,站到窗口,兩眼看向鬱鬱蔥蔥的大樹,淮鹽案牽扯到的官員讓人觸目驚心,可是他只能看、只能感慨,卻動不了七品以上的官員,這是一整張利益網(wǎng),他們緊緊的護(hù)成一團(tuán),讓他無法下手,聽到於文庭這樣說,他反問道:“會嗎?”

夏子淳帶著海澤天去義莊驗(yàn)屍,當(dāng)他全副武裝開始驗(yàn)屍時,夏子淳才向衆(zhòng)人介紹道,“海澤天,十年前任京城大理寺正六品主事、善刑獄檢驗(yàn),賀大人,我請他來驗(yàn)屍你沒意見吧?”

“聽?wèi){夏大人作主!”賀修利板著一張老臉,陰沉得可以滴下水來。

夏子淳內(nèi)心冷嗤,他聽明白了,叫自己‘大人’,警告自己正五品沒他正四品的官職大,那又怎麼樣?先不說自己是聖上直接派出的觀察使,我的官位雖是正五品,但官階卻是正三品小候爺,你能耐我何?。ㄎ墓偌扔泄匐A,又有職位。官階標(biāo)誌品位等級,代表其身份地位之高低,資格之深淺,俸祿之多寡;官品標(biāo)誌權(quán)力等級,代表職責(zé)之輕重,任務(wù)之繁簡。官階與官品是不等同的,這就是許多世族大家只有官階沒有官職的原因。)

賀修利知道自己大意了,想不到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這麼有野心,居然想到這招,他瞬間處於被動。

大理寺出來的人果然非同凡響,這一出手,條條目目,不得不讓人心服口服。驗(yàn)屍報(bào)告瞬間推翻了老鴇調(diào)教妓人是失手打死的說法。

尤大被提上了公堂,即便面對條條目目的驗(yàn)屍報(bào)告,他也抵死不承認(rèn)自己的所作所爲(wèi)。站在公堂外的童玉錦早就料到了,讓辛家婦夫把兩個瘦腳牙作人從地窖裡提出來送上了公堂。當(dāng)兩個瘦腳牙作出現(xiàn)在公堂之上時,老鴇癱倒在地。

尤大跪在公堂正中慌了,大聲呼叫“大人,救命啊,大人,大人,男人玩死幾個女人這也算罪嗎?”

賀修利臉色發(fā)青,拿著驚堂木啪一聲落下,“尤得祿,你這可不是幾條人命的事,慶昌府狀告你的狀紙已達(dá)百份之多,你……死罪難逃?!?

“不……大人——”尤得祿直到這時才明白,誰也救不了他,他雙眼圓瞪,暗示著賀修利人,自己可是你兒子的幫兇啊,我不好了,你兒子……

賀修利能看不懂他目光中的意思,緊瞇雙眼,至於心裡想得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夏子淳的余光中,童玉錦抿嘴站在哪裡,她正盯著公堂裡的辛氏夫婦,彷彿有悲意。他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跪在堂中的辛氏夫婦,這對夫婦雖說提供了證人,但他們本身的行徑觸犯了律法,他們能不能在慶昌府地界上活著還真是個問題。

圍在衙門外的羣衆(zhòng)聽到尤得祿死罪難逃後,竟當(dāng)衙放起了鞭炮,那齊聲歡呼的聲音振聾發(fā)聵、聽到消息的當(dāng)場大哭的大哭,狂笑的狂笑。

“蒼天有眼啊,真是蒼天有眼啊……”

“老天啊,你終於開眼了,我那枉死的女兒你可以安息了!”

“老天爺啊,請快點(diǎn)讓這條惡狗下地獄吧!”

……

夏子淳看向賀修利等官員,他們的顏面已經(jīng)蕩然無存。

鞭炮聲還沒有消退,鄧如楊雙手舉著狀紙擠到公堂門口,大叫,“天使大人,冤枉??!”

賀修利暗叫不好,卻無力駁回,因爲(wèi)他叫‘天使大人’完全衝著夏子淳來的。

夏子淳內(nèi)心隱隱有些激動,難道自己出巡近半年,能扳倒的不僅僅是七品以下官員,還能……他幾不可見的瞄了一眼公堂主位,又看了一眼公堂外的黑丫頭,深吸了一口氣,平了平自己的心緒:“有何冤屈慢慢道來!”

“是,大人!”跪到夏子淳面前的鄧如楊此時淚如雨下。

這個淚是真正的淚,爲(wèi)了恩師的事情,他求走無路,狀告無門,早已心神俱疲,從沒有想到會有今時今刻,不管事情結(jié)果如何,他終於有了陳冤的地方。

“有何冤屈慢慢道來!”聲如其人,溫潤和沐,讓人不知不覺放下心中的不安和緊張。

“是,大人,”鄧如楊直起身,開口說話還是有點(diǎn)哽咽:“大人,小民今天狀告慶昌商賈尤得祿,他罔顧律法,謀財(cái)害命,奪人妻,據(jù)爲(wèi)已有!”

“可有證據(jù)?”

“有”鄧如楊給夏子淳磕了一個頭,“證據(jù)有三,其一,恩師家產(chǎn)已經(jīng)被過戶,大人只要稍稍一查便可知,其二,恩師兒媳婦前幾天在尤府被府軍已經(jīng)關(guān)入牢獄,其三,小民請大人開棺驗(yàn)屍!”

“開棺驗(yàn)屍?”

所有人都被這話震到了。

大陳朝及大陳朝之前,判案又叫問案,爲(wèi)何叫‘問’,當(dāng)然主要是以問訊爲(wèi)主,其他方法爲(wèi)輔,像仵作這類型的人基本上都是驗(yàn)活人傷爲(wèi)主,或是未入葬之前的死人,開棺驗(yàn)屍幾乎沒有,也許只在京城這樣的天子腳下有個例。

“是”鄧如楊聲音如堅(jiān),他相信即使先生在,也會同意他這麼做的。

“誰?”

“小民恩師獨(dú)子林之純!”

賀修利大聲喝止:“大膽刁民,人之已死,入土爲(wèi)安,居然要開棺,你包藏何禍心?”

“賀大人,小民只想還死者一個公道,讓他死得安心!”鄧如楊跪拜道。

“胡言亂語!”賀修利根本不給鄧如楊說話的機(jī)會。

夏子淳轉(zhuǎn)頭對賀修利說道,“賀大人,海大人在京城做過此事,算不得傷風(fēng)敗俗、有礙風(fēng)化……”

“死者爲(wèi)大,你……你不怕被世人唾罵?”

夏子淳站了起來,一臉言正嚴(yán)辭,雙手抱拳朝京都方向“爲(wèi)了聖上,爲(wèi)了百姓,子淳被罵又防!”

“你……一定要驗(yàn)”賀修利兩眼緊盯著夏子淳。

“是……”夏子淳堅(jiān)定的回道。

“好,好……”賀修利站起來,“那就選個黃道吉日開棺吧!”

夏子淳眼神突然變得凌厲,對方跟他玩手段,好,好,收回凌厲的目光,風(fēng)輕雲(yún)淡的回道,“好,選個黃道吉日開棺!”

就是鄧如楊一個不懂官場的人都感覺到了這兩人之間瀰漫的硝煙,他的心突突跳起來,他能爲(wèi)師哥討回公道嗎?

站在公堂門口的童玉錦當(dāng)然也聽到了,姜果然是老的辣,姓賀的不虧是官場上的老油條,不動聲色間扳回了一局?!S道吉日’可不是隨時都有的,而且這個理由合情合理,根本沒有駁回的餘地。

童玉錦看了看年輕的夏子淳,他會是老油條的對手嗎?他這個外來的京官能扳倒在地方經(jīng)營數(shù)十載的地方官員嗎?

於文庭也感到了壓力。

推官接了鄧如楊的狀紙,按程序登記造冊,“回家等著吧!”

“是,大人!”鄧如楊拱手彎著腰出了府衙。

鄔雙春冷笑一聲,低低說道,“冤?天下有冤的多得去了,有幾人得報(bào)的,不知所謂!”

白果巷客棧

鄧如楊不安的走來走去,“小錦,你看……”

“我看到了!”童玉錦深吸了一口氣。

大丫從門外進(jìn)來,神情緊張,“小錦,有幾拔人跟著我們,你看……”

“意料之中的事!”

“那我們現(xiàn)在怎麼辦?”

“都已經(jīng)走到這步了,繼續(xù)!”童玉錦視死如歸。

“小錦……”彭大丫有點(diǎn)過意不去,這裡所有人都有仇在身上,唯獨(dú)童玉錦沒有,她是個無辜之人,爲(wèi)了他們的事,她竟身陷囫圇。

童玉錦沒理鄧如楊,她問向大丫,“你爹呢?”

“正在盯邵老頭”

正說著話,彭老頭進(jìn)來了。

童玉錦連忙問道:“彭老爹,怎麼樣了?”

彭老爹順手帶上了破門:“盯了幾天,發(fā)現(xiàn)邵老頭有一個姘頭住在西門小巷裡,這個姘頭是個寡婦?!?

“還有其他發(fā)現(xiàn)嗎?”

“寡婦今天打了酒,我估摸著,邵老頭今天晚上必定會去!”

“行,我知道了,晚上我們?nèi)トタ纯??!蓖皴\點(diǎn)頭道。

慶昌府賀府

賀府書房裡站著一個黑衣人,他正在回稟事情,“回大人,小的們已經(jīng)查到了!”

“說!”

“是,”黑衣人說道,“姓鄧的帶著一個來歷不明的小黑丫頭住在白果巷快半個月了!”

“白果巷?”

“是,好幾個胥吏被他們盯過了!”

“盯小吏?”

“是,”

賀敏峰突然站起來:“爹,事情不妙!”

“都盯了誰?”賀修利如何不明白,耐著性子繼續(xù)問道。

“有仵作牛九通,有……”

賀修利慌了,打斷黑衣人的話問道:“盯得最多是誰?”

“戶司部書記小吏——邵連光!”

賀修利不明白:“盯他做什麼?”

賀敏峰卻大叫:“爹,不好!”

“怎麼了?”

“尤大在衙門過契的手續(xù)最後都是此人上檔存案的!”

賀修利大喝一聲:“找死!”

慶昌府驛站

夏小開飛步進(jìn)了夏子淳的書房,“公子,公子……”

“何事這麼慌張?”

“因爲(wèi)聽從於先生的建議,大合查案時特別讓人盯了小黑丫,發(fā)現(xiàn)她今天晚上去了慶昌府戶司小吏邵連光外室那裡!”

“小黑丫爲(wèi)何要盯一個小書吏?”於文庭撇著鬍子說道,“讓我想想!”

夏子淳突然問道,“此人具體負(fù)責(zé)什麼事務(wù)?”

夏小開想了一下才道:“辦理一些文書入檔存案之事!”

於文庭接口道:“也就是說,尤得祿不管找誰辦契,最後的文案都要經(jīng)過他的手?”

“可以這樣說!”

於文庭看向夏子淳:“公子你看——”

夏子淳點(diǎn)點(diǎn)頭,“我明白了,她想從結(jié)果往回推,找出他們剝奪的鋪?zhàn)踊蚴瞧渌锂a(chǎn)?!?

“是,公子,小黑丫深懂衙門內(nèi)部的吏事,而且不是一般般的懂,簡直到了出手必中的地步!”於文庭欣賞的分析道。

夏小開急切的說道:“公子,你們先別討論這事了,除了我們還有人馬盯上小黑丫了,而且小五帶回來的口信,盯的人馬身手不一般?!?

“竟是如此!公子,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慌了!”於文庭顯得很亢分:“小黑丫此行怕是兇險(xiǎn)萬分!”

夏子淳略一思索高聲叫道:“來人,備馬!”

“公子——”夏小開被公子的眼神震得低下頭回道:“是!”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天格外地冷,夜晚黑的早了一些,似乎連空氣都要被凍僵,童玉錦等人裹著厚厚的棉襖掩在衚衕口的一口廢井臺後面。

清冷的夜晚,縮著脖子的行人匆匆,衚衕口前不知名的樹木光禿禿的立在寒風(fēng)中,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悄無聲息的包圍了過來。

童玉錦看著衚衕裡的人漸漸變得稀少,直到衚衕裡完全變黑,慢慢的有油燈亮起。

漸漸的油燈也慢慢熄去,大約快到一更天了吧,童玉錦焦急的看著衚衕時,只見彭老頭縮著頭到了衚衕口,低低說道:“燈熄了有大半個時辰了!”

童玉錦點(diǎn)了點(diǎn)頭,剛纔井臺後面起身,一支箭矢疾聲飛過來,她駭?shù)帽灸艿耐吷蠞L過去,邊滾邊叫“都趴下!”

滾過去的童玉錦沒能躲過其他流箭,她的後背中了一箭,瞬間疼得她額頭冷汗直冒,幾息過後,她感覺自己身體裡的血彷彿要流乾了似的,極度的疼痛讓她咳了幾聲,等咳聲停止時,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嘴裡有血溢出,難道自己要死了嗎?無力趴在井臺邊的童玉錦聽到了刀劍的碰撞聲。

鄧如楊抖著身子爬到童玉錦身邊,“小錦,小錦,你看,有人來救我們了!”

童玉錦用力睜了睜眼,費(fèi)力的說道,“舅舅,趕緊逃命去吧!”

“不,不……小錦……”看著渾身是血的童玉錦,鄧如楊嚎啕大哭,雙手不知所措的亂揮著,“怎麼辦,怎麼辦……”

衚衕口停了一輛黑色的馬車,府軍前後輪流上弓箭手,終於控制了整個衚衕。

於文庭和夏子淳兩人在侍衛(wèi)的保護(hù)下來到了井臺邊上。

童玉錦躺在井臺邊,地上溢了很多血,她緊閉著雙眼,即便她長得很黑,依然能感覺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第250章 風(fēng)雲(yún)突起 對簿公堂第261章 誰高一籌 (一)第213章 準(zhǔn)備殿試 偶遇胖丫第35章 求救 事發(fā)第195章 兩對男女(加更)第186章 奇怪當(dāng)鋪 別有用心第93章 玉錦被拒 再次相對第64章 山村瑣事第106章 深夜激戰(zhàn) 怒打世子第227章 尋找礦石 小鎮(zhèn)風(fēng)波第226章 國公鑑畫 案件突破第64章 山村瑣事第30章 險(xiǎn)遇禍?zhǔn)?/a>第75章 解決黴布第236章 剽悍女兒 於家家事第25章 官船 夏琰第54章 廟會 小飾品第262章 誰高一籌(二)第217章 再次相聚 玉錦懷孕第69章 賺銀 豐年第178章 不動聲色 夫妻夜話第145章 初入馬市 錯綜複雜第139章 世子請假 不得好死第125章 接手查案 再來望亭第68章 生意 請客第115章 財(cái)迷玉錦(加更)第219章 論牛談市 無賴?yán)相l(xiāng)第252章 賄賂 嫁妝 事態(tài) 通判第225章 之儀護(hù)短 盯查字畫第144章 國公威風(fēng) 提出辦案第236章 剽悍女兒 於家家事第141章 國公賺銀 翁媳論兇第83章 動手 訟師第195章 兩對男女(加更)第37章 以牙還牙第37章 以牙還牙第244章 小同心事 文庭爲(wèi)女第169章 領(lǐng)悟 分別 抓人 死人第98章 深宅大院 怒打世子第128章 怒懲刁奴 溜逛夜市第208章 三路爭奪 秋闈在即第46章 聊天 沉船第58章 準(zhǔn)備出手2第171章 胖男胖女 玉錦失蹤第30章 險(xiǎn)遇禍?zhǔn)?/a>第24章 幫忙 白食第3章 初入異世第131章 討論案件 玉錦逛街第19章 新衣 飽食第172章 尋找玉錦 意想不到第135章 抓捕案犯 連成一線第196章 查無此人 留意問詢第145章 初入馬市 錯綜複雜第255章 之儀闖關(guān) 捕人行動第227章 尋找礦石 小鎮(zhèn)風(fēng)波第210章 憶苦思甜 小鬼 噩夢第155章 如此洞房 翁媳相認(rèn)第11章 殘酷現(xiàn)實(shí)第70章 正月瑣事第192章 衛(wèi)家兩媳 案件未了第104章 離別 再見 (加更)第235章 大丫回家 玉繡生男第205章 聖意難違 案件推理第240章 竟是謠言 撲朔迷離第158章 國公候媳 三朝回門第64章 山村瑣事第271章 對峙第191章 抽絲剝繭 殺人動機(jī)第234章 樑王定罪 丫姐要大婚第220章 請求出京 開放邊境第10章 裹腹 爭搶第156章 處理禮金 老牛老草第270章 失蹤第229章 生前焦慮癥 樑王素琴第92章 見面瑣事 找婿風(fēng)波第135章 抓捕案犯 連成一線第244章 小同心事 文庭爲(wèi)女第109章青梅竹馬出手助人第64章 山村瑣事第150章 討論往事 小芳婚事第193章 玉繡心事 偶遇如楊第109章青梅竹馬出手助人第176章 造冊清單 貪官其人第7章 玉錦發(fā)火第69章 賺銀 豐年第140章 打球吃飯 老頭鑑琴第230章 生死一線 素琴之死第108章 候爺生氣 驚見故人第125章 接手查案 再來望亭第89章 盛裝玉錦 再遇和尚第197章 奴婢 律法 倪氏 遊戲第110章 郡主探底 戰(zhàn)爭來臨第131章 討論案件 玉錦逛街第30章 險(xiǎn)遇禍?zhǔn)?/a>第50章 新的生活第111章 大戰(zhàn)前夕 雞飛狗跳第17章 鐲子 賭船第107章 有人養(yǎng)了 做小生意第196章 查無此人 留意問詢第240章 竟是謠言 撲朔迷離
第250章 風(fēng)雲(yún)突起 對簿公堂第261章 誰高一籌 (一)第213章 準(zhǔn)備殿試 偶遇胖丫第35章 求救 事發(fā)第195章 兩對男女(加更)第186章 奇怪當(dāng)鋪 別有用心第93章 玉錦被拒 再次相對第64章 山村瑣事第106章 深夜激戰(zhàn) 怒打世子第227章 尋找礦石 小鎮(zhèn)風(fēng)波第226章 國公鑑畫 案件突破第64章 山村瑣事第30章 險(xiǎn)遇禍?zhǔn)?/a>第75章 解決黴布第236章 剽悍女兒 於家家事第25章 官船 夏琰第54章 廟會 小飾品第262章 誰高一籌(二)第217章 再次相聚 玉錦懷孕第69章 賺銀 豐年第178章 不動聲色 夫妻夜話第145章 初入馬市 錯綜複雜第139章 世子請假 不得好死第125章 接手查案 再來望亭第68章 生意 請客第115章 財(cái)迷玉錦(加更)第219章 論牛談市 無賴?yán)相l(xiāng)第252章 賄賂 嫁妝 事態(tài) 通判第225章 之儀護(hù)短 盯查字畫第144章 國公威風(fēng) 提出辦案第236章 剽悍女兒 於家家事第141章 國公賺銀 翁媳論兇第83章 動手 訟師第195章 兩對男女(加更)第37章 以牙還牙第37章 以牙還牙第244章 小同心事 文庭爲(wèi)女第169章 領(lǐng)悟 分別 抓人 死人第98章 深宅大院 怒打世子第128章 怒懲刁奴 溜逛夜市第208章 三路爭奪 秋闈在即第46章 聊天 沉船第58章 準(zhǔn)備出手2第171章 胖男胖女 玉錦失蹤第30章 險(xiǎn)遇禍?zhǔn)?/a>第24章 幫忙 白食第3章 初入異世第131章 討論案件 玉錦逛街第19章 新衣 飽食第172章 尋找玉錦 意想不到第135章 抓捕案犯 連成一線第196章 查無此人 留意問詢第145章 初入馬市 錯綜複雜第255章 之儀闖關(guān) 捕人行動第227章 尋找礦石 小鎮(zhèn)風(fēng)波第210章 憶苦思甜 小鬼 噩夢第155章 如此洞房 翁媳相認(rèn)第11章 殘酷現(xiàn)實(shí)第70章 正月瑣事第192章 衛(wèi)家兩媳 案件未了第104章 離別 再見 (加更)第235章 大丫回家 玉繡生男第205章 聖意難違 案件推理第240章 竟是謠言 撲朔迷離第158章 國公候媳 三朝回門第64章 山村瑣事第271章 對峙第191章 抽絲剝繭 殺人動機(jī)第234章 樑王定罪 丫姐要大婚第220章 請求出京 開放邊境第10章 裹腹 爭搶第156章 處理禮金 老牛老草第270章 失蹤第229章 生前焦慮癥 樑王素琴第92章 見面瑣事 找婿風(fēng)波第135章 抓捕案犯 連成一線第244章 小同心事 文庭爲(wèi)女第109章青梅竹馬出手助人第64章 山村瑣事第150章 討論往事 小芳婚事第193章 玉繡心事 偶遇如楊第109章青梅竹馬出手助人第176章 造冊清單 貪官其人第7章 玉錦發(fā)火第69章 賺銀 豐年第140章 打球吃飯 老頭鑑琴第230章 生死一線 素琴之死第108章 候爺生氣 驚見故人第125章 接手查案 再來望亭第89章 盛裝玉錦 再遇和尚第197章 奴婢 律法 倪氏 遊戲第110章 郡主探底 戰(zhàn)爭來臨第131章 討論案件 玉錦逛街第30章 險(xiǎn)遇禍?zhǔn)?/a>第50章 新的生活第111章 大戰(zhàn)前夕 雞飛狗跳第17章 鐲子 賭船第107章 有人養(yǎng)了 做小生意第196章 查無此人 留意問詢第240章 竟是謠言 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