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話說一遍也就夠了,你還一直這樣大聲的嚷嚷,難道丟人還不嫌夠嗎?”元夫人也是被氣糊涂了,火氣噌噌的往上漲,那說出來的話也是越來越不留情面。
元素雨梨花帶雨的小臉一揚,脖子一梗,“我說的是混賬話,那不也是被你們逼的嗎?我今天錯哪了?好心好意的去看姐姐,卻成了她的出氣筒,受氣包。離開姐姐的院子時,碰上了您,您對我又做了什么,說了什么?可有設身處地的為我想想?是不是我是被冤枉的?好吃的好喝的不說先緊著小的,卻都巴巴地送去給大的,我永遠就是那被遺忘的一個。”說到這,元素雨已經有些泣不成聲了。
“還有父親,我不就是沒看見碰了他一下嗎?值當的甩我一耳刮子嗎?你們摸著良心想想,姐姐可曾挨過你們一手指頭?什么事情到了她那,就是捧著哄著,到我這就成了橫眉怒對,手腳相向。我也是你們的女兒,你們不要那么偏心眼行不行?”
說完這句,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元素雨“嗚嗚嗚”的哭泣聲。
元夫人本來打算板著臉照往常那樣訓斥幾聲,她也就消停了。誰知道今天也是反了常了,她這說一句,元素雨敢回十句,而且句句犀利,跟平常完全不一樣。怎么說呢,一個詞:判若兩人。
元夫人被元素雨這么一吼吼,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了。只是瞪大眼睛,一臉不相信的瞅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二女兒。
元素雨見母親不說話了,以為她這是心虛了,變相的承認偏心了。頓時平日里積攢在心中的那股子委屈頓時洶涌咆哮,直接轉換成嚎啕大哭,發泄了出來。
元素雨的哭聲恨不得將房頂給掀了,元夫人見了,嘴巴也驚訝的能直接塞進雞蛋去。
外面的丫鬟婆子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啊!
剛開始只聽見噼里啪啦的摔東西的聲音,后來夫人進去了,不再摔東西了,開始變成二人的爭執,并且他們二小姐的聲音是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解氣,反觀元夫人,完全消音。再到現在二小姐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聲,仆人們的三觀徹底被扭曲了。
參照以往此類事情的發展態勢,看來二小姐確實委屈啊!要不然元夫人怎么能這么安靜呢?
他們不知道的是,元夫人內心也是苦逼萬分。她也想大聲得呵斥她幾句,但是如今的二小姐已經徹底瘋了,完全不將她的威脅放在心上。就算她再大聲,二小姐還是會給她頂回來的,到最后失面子的還得是她。
想通了這點,元夫人還跟一個“失去理智”的人爭論計較什么呢?也許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沉默。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轉眼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元素雨的歇斯底里已經變成了小聲哼哼,并且神情也緩和了下來,不再那么激動了。
元夫人一見二女兒漸漸平靜了,就思摸著怎么張嘴解釋一下。
不等她開口,元素雨反而搶了先。
“我知道女兒不討母親歡心,既不會花言巧語,察言觀色,也猜不透你們心中所想,解你們所憂。我就是一個傻子,全心全意的就只想要敬著你們,愛著你們。既然你們不喜歡,也不領情,以后我也不再浪費感情了。我不求你們給我什么,只盼著將來不要隨隨便便找個男人,將我嫁了就行。如果你們連這也不肯為我做,到時候也簡單,一條繩子就解決了,不過這也倒落個干凈。”
元素雨說的淡然,輕巧,好像沒帶絲毫的情緒,這本來就是她心中所想似的。
元夫人聽了,可是怕了。“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你說什么?”因為震驚,嗓門不自覺就高了八度。
元素雨瞟瞟激動異常的母親,冷笑一聲,“我說了什么,您都聽清了,我就不重復了,省的你又認為我是不尊重你。”
“你?”元夫人真是被堵住了,
“您到我這院子來肯定不是來看我,也不是來安慰我,既然這樣,剛才我想說的,已經都說完了,您可以走了。”說完起身就來到房門。
將門輕輕打開,然后往旁邊一站,手一擺,“您請吧,我這里還有一攤子的事情要處理,就不留您了。”
元夫人轉身看看大開的房門,又看看一點冷漠的女兒,胸脯子一起一伏的。
看見自己母親不動,但是臉色已經開始變得不好了,于是二小姐不等她走,自己抬腿就出了屋子。
“來人將屋子打掃干凈,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說完這句,二小姐元素雨抬頭挺胸的就往隔壁的房間走去。
元夫人被自家女兒華麗麗的給晾在了屋里。
院子里的丫頭婆子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
什么時候她們見過這么有氣勢的小姐啊?今天太陽肯定是打西邊出來的,否則為嘛什么什么都反常呢?
走動間眼角不經意看見了下人們的反應,元素雨知道,她們這也是被驚著了。但那又怎樣呢?以后這樣的事情指不定還有多少呢?驚著驚著她們就不驚了。
“趕緊麻利動,我這院子可不留手腳磨蹭的。”冰冷的一句話適時地將眾人喚醒。
丫頭婆子紛紛給元夫人行了禮,這才各自去忙活自己的。
霎那間,原本人頭攢動的眾人作鳥獸散,最后只剩下元夫人帶來的兩個丫頭,孤零零的戳在院子當中。
在院子當中。
元夫人該說的,想說的,要說的,最后一句愣是沒說了,她只感覺滿頭的烏鴉嘎嘎的叫著,悲催倒霉到了極點。
最后元夫人也無計可施了,只能灰溜溜的帶著丫頭離開了元素雨的院子。
一出院門,元夫人沒回自己的住處,直接就奔了元閣老平常辦公的外書房。今天二小姐的反應雖然是過了點,但是有些話確實該跟自家老爺溝通溝通了,否則哪天真沒準,一根繩子就能結束了二小姐的生命。
再說元閣老,本來就是滿腦門子的官司,就想著出去散散步,排解排解心中的郁悶。誰承想,好好地散個步也被二女兒給攪黃了。
步沒散成,還生了一肚子氣回來。
坐在書桌旁,下意識的拿起旁邊的奏折就要看。
剛一翻開,立馬就想到自己現在還在關禁閉,皇上禁止他上朝。
“啪”奏折子被甩在了書案上。
往后一靠,整個人無精打采的悶了起來。
“篤篤篤”
正在此時,突然,有人敲門,而且是又快又急。
元閣老腦子里地神經一下就緊張起來。
“誰?進來。”
“吱扭”門開了,管家老李慌里慌張的跑了進來。
“出什么事了?怎么這么慌張?”
元閣老不等李管家開口,自己就問出了聲。
“老爺,大事不好了,大門外面來了一隊人馬。指揮使大人正在外面叫囂著要咱們開門搜查呢。”李管家滿臉的恐慌,可見真是被嚇怕了。
“指揮使大人?那是誰?”元閣老一下子被說蒙了,沒反應過來。
“就是新任的京畿防御指揮使岳王爺啊!”李管家急匆匆的解釋著,腦袋還不時的轉身向后看,好像生怕有人沖進來似的。
“是他啊!”元閣老這一被提醒,立馬也就反應過來了,臉上的神情立馬就松懈下來。看來他對木玥昃還真是不重視。
“他來干什么?我這府邸可沒藏著什么不該有的東西。”聽那漫不經心的語氣,好像真沒將木玥昃放在眼里。
李管家可沒元閣老那么鎮定,趕忙出口又追問了一句。
“指揮使讓咱們開門,您說這門是開還是不開?”說完,眼巴巴的瞅著元閣老。
“你就不用管了,隨我到門口看看。我倒要看看,他為什么要搜查我的府邸。”說完,從椅子上站起來,沉著臉,大踏步的就往門口走。
李管家屁顛屁顛的跟在自家的后面。
現在有老爺出頭了,他懸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很快,元閣老就來到了大門口。
遠遠地,他就看見府里的小廝,護院個個神情緊張,手里還都握著家伙什,好像外面來的不是官兵而是土匪強盜。
“趕緊都將手里的東西放下,老爺來了。”這回不等元閣老發話,他就率先從元閣老的后面跑了出來,一邊揮手還一邊吆喝。
元閣老在后面一看,嘴角就有些抽抽。這家伙,剛才得慫成啥樣啊?居然將全府的小廝護院都集中到門口了。
元閣老緊走幾步來到門房里,透過小窗朝外面一看,頓時傻了眼。
好家伙,烏壓壓的來了有百十號人,個個身穿鎧甲,手拿明晃晃的長矛,就像是要上戰場殺敵的士兵。
怪不得李管家被嚇的沒了章法,原來外面這是擺了這么大的陣仗。
元閣老仔細在這群人中搜索,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在一個身披鎧甲,頭戴鋼盔,跨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威武身姿上。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新官上任的京畿防御指揮使木玥昃。
你還別說,這換了一身皮,再那么一板臉,還挺有模有樣的,挺像那么回事。
元閣老將想看的都看到了,這才慢騰騰的從門房出來。
“將門打開。”元閣老輕輕吩咐,小廝趕緊上前,七手八腳的就將沉重的大門給打了開來。
元閣老整整衣衫,邁著四方步就走了出去。
木玥昃坐在高偷大馬上,一直緊盯著大門大門的動靜。
剛才他們不開門,他就知道里面的人是去稟報元閣老了。
他也不著急,就那么耐心的等著。反正今天前來,也不是自己的主意,他是奉了圣旨的,耽誤了差使,自有元閣老頂著。
“岳王爺,你這是什么意思?平白無故的為什么要包圍我的府邸?”元閣老一開口就是質問。
木玥昃笑笑,也不生氣,淡淡的開口。
“什么意思?沒意思。本王今天前來,那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還請元閣老行個方便,讓本王早早搜查,早早交差。”不卑不亢的幾句話,頓時就將元閣老給堵了回去。
元閣老一聽說他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心里就是一咯噔,心道,壞了,準是五皇子還不饒,皇上要拿他頂包了。
既然是奉了圣旨,元閣老若是再阻撓,那就是抗旨不尊了。到時候木玥昃不用稟報皇上,直接就可以先將自己拿了。
為了防止皮肉受傷,元閣老很識趣的說,“既然岳王爺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那微臣定當從命。只是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微臣是犯了什么罪,需要下旨搜府啊?”
木玥昃咧嘴一笑,露出了滿口的大白牙。
“那本王就不知道了,皇上沒說,本王也沒問。要不閣老自己去問問?”
說完還故
說完還故意嘿嘿一笑。
元閣老嘴角一抽,險些沒被氣背過去。你說這叫什么話啊?自己要是真去問,皇上絕對能直接將他咔嚓嘍。
原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自己府里也沒什么多余的東西,愛怎么查怎么查吧!
“既然這樣,岳王爺也是奉旨辦事,微臣定當從命,請!”說完往旁邊一站,就將大門讓了出來。
“你們都聽好了,你們進府是去搜東西的。什么該動什么不該動,腦子里都給我繃根弦。什么廚房茅廁轉轉就行,別見東西就砸,瞅東西就搶,你們可是皇上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精兵,不是土匪,聽明白了嗎?”
木玥昃這幾嗓子喊出去,百十來號士兵齊刷刷的喊“是”。
元閣老聽了,差點沒被氣炸了。
剛才還夸他有長進了呢,這一眨眼混勁就又冒出來了。剛才說的那話,簡直就是放屁。
感情自己搜了搜五皇子的府邸,那就成了又偷又搶又砸的活土匪啦?
這屎盆子扣得,真他媽讓人憋屈。
木玥昃一見元閣老那張臭臉,心里就樂開了花,心道,活該,誰叫你沒安好心呢?這只是開胃菜,重頭戲還在后面呢!你就等著接招吧!這次要是不讓你脫層皮,我這名字倒過來寫。
一大群的士兵,嘩啦啦進了府。
府里的小廝和護院立馬就被嚇得哆嗦著站到了一邊。
你還別說,這群官兵還真有素質,就是搜查,雖然翻箱倒柜的,但是愣沒碰壞一樣東西。
這情景看在元閣老眼里,也讓他的臉變得更黑了。
木玥昃這是赤裸裸的打了他的老臉啊!
搜查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各隊士兵也陸陸續續的回來了,但是搜查結果都是零。
元閣老臉上漸漸浮現喜色。
哼,不是他自夸,他的府邸那是最干凈不過了,要想抓住他的把柄,木玥昃還是嫩點。
木玥昃雖然喝著茶,但是眼角余光一直關注著元閣老。每當士兵回報查無所獲時,他的臉上總是浮現一副得意之色。
木玥昃心里冷笑:笑吧,趁現在還能笑出來,你就盡情的笑,待會兒你就只有哭的份了。
正在此時,一個士兵跑了進來,“啟稟指揮使,在后面的院子里發現可疑植物,跟畫紙上所畫之物,大致無二。”
士兵稟報完之后,就見木玥昃將茶盞一放,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然后一扭頭一臉趣味的看向元閣老。
元閣老臉上的笑容還沒笑開呢,就僵在了臉上。
“你說什么可疑的植物?你不是不知道搜查什么嗎?”元閣老茫然的看向木玥昃。
木玥昃撣撣衣服,站起身來,“本王是不知道,我又不搜查,我知道有用嗎?他們知道就行了。”
這話一說出口,元閣老眼珠子一翻,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背過去。
旁邊的李管家趕緊上前,又是拍后背又是捋胸口的,慢慢地,元閣老這口氣才出勻實了。
“嘖嘖”木玥昃嘴里發出幾聲,鼻子還一擰擰。
“我說元閣老,你值當生這么大氣了嗎?剛才是你沒問清楚,又不是本王不告訴你,看你還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欺負你呢?”說完冷哼一聲,看向剛才進來稟報的士兵。
“將東西搬上來吧!本王也好奇皇上讓你們搜什么,順道也開開眼,到底是個什么稀罕玩意。”
話音剛落,外面就前前后后進來了七八個士兵,每個人都搬著一盆花。
“哎呦喂,這是什么花啊?怎么這么好看?”木玥昃“噌”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蹬蹬兩步就來到了那些花的跟前,差點將鼻子跟花貼了。
“哎,元閣老,你忒不夠意思,這同朝為官,你自己得了奇花,怎么也不讓我們看看啊?”一邊賞花,嘴里還一個勁埋怨元閣老小氣。
元閣老呢,打從這些花被搬進大廳,他渾身就變得冰冷異常,他就知道這回自己又被人給陰了。
頓時他覺得渾身酸軟無力,眼冒金花,隨時都有昏倒的可能。
“元閣老?元閣老?你怎么了?怎么這副德行啊?小臉蠟黃蠟黃的,是不是不舒服啊?”不知道什么時候,木玥昃已經站到了他的跟前。
“啊?”元閣老冷不丁的一抬頭,正好對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