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里眾人屏氣凝神,幾乎落針可聞。
“你個小潑皮,在外面玩夠了回來還敢教訓(xùn)老公,真真是討打!”
突然木玥昃低沉的聲音在花廳里響起。
若楠聽了,冷哼一聲,然后小嘴一撅,“這不正好嗎?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呢!”說著,有些冰冷的眼睛沖著眾人一掃。
花廳里的小妾姨娘只覺得后脊梁搜搜的冒涼氣,一個個的縮縮著脖子,大氣不敢出了。
木玥昃聽了,含笑呵斥了一句,“混說,你在外面好吃好喝的,難道還不許我也樂呵樂呵。”
若楠一翻白眼,“誰說不行啊?這可是您的自由,要不這大廳里這么多的紅紅綠綠的,你見我說一句來著?我可沒敢轟她們。”
說完小脖子一擰,連正臉也不給木玥昃了。
大廳里這么多人,他們夫妻二人說話,一點避諱也沒有,全當(dāng)他們是擺設(shè),現(xiàn)在王妃還冒出這么一句來。
有的人就感覺,原本舒舒服服的凳子,現(xiàn)在怎么坐著怎么難受了,好像屁股下面長了蒺藜,針扎針扎的疼。
正在此時,花廳角落里就傳來一聲低低的稟告聲,“王爺,王妃,奴婢肚子有些不舒服,不知可否先去方便一下。”
說完還用怕怕的小眼神瞄了若楠和木玥昃一眼。
木玥昃點點頭。
若楠沒言語。
那個小妾就像得了赦令,一反方才的頹廢,麻利站起身來,行了個禮,都顧不得小丫頭了,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好像后面有什么追著她似的,至于她剛才說肚子不舒服,沒看出半分來。
一個小妾起了頭,花廳里其他人就有些坐不住了,眼睛開始左顧右看,左瞄右瞄,都在猶豫著是否做第二個離開之人。
也就是這短暫的觀望,又有兩個小妾起身告退了。
剩下的人一看,可不敢再猶豫了,有的人甚至連說都沒說一聲,拽起小丫頭就往走。
這一幕看在若楠眼里,驚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哎,貌似剛才她沒說什么話啊?也沒做什么事啊?怎么她這頭腳剛進(jìn)來,后腳這群姨娘小妾就跟見鬼似的撒丫子跑人呢?
若楠撅著嘴,瞪向木玥昃。
“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挑的人,一個個的,連點規(guī)矩都沒有,離開時連個招呼都不打。再說了,你還沒吃完飯呢,她們怎么能先撤?”
若楠這話說的,簡直是標(biāo)準(zhǔn)的倒打一耙。
木玥昃搖搖頭,心道,要不是你冷嘲熱諷的,至于將他的這些美人們嚇成這樣嗎?現(xiàn)在還居然敢說風(fēng)涼話?
也就是眨眨眼的功夫,花廳里就變得干干凈凈了。
紅紅綠綠消失了,那些個金釵銀釵的也不晃眼了。
管家直到現(xiàn)在還沒反應(yīng)過味來。這王妃太厲害了,三言兩語就將一群鶯鶯燕燕給打發(fā)了。
“管家,別傻站著了,趕緊將花廳打掃打掃,重新做一桌子飯菜上來,王爺這還餓著呢。”
若楠見管家大嘴張著,眼珠子瞪著,就知道是被剛才的場面給嚇住了,于是好心的開口提醒了一下。
管家一激靈,回過神來,沖外面一吆喝,呼啦啦進(jìn)來十來個丫鬟婆子,七手八腳的就將殘羹剩菜給撤下去了。
隨即又有伶俐的小丫頭擺上干凈的碗碟,還為二人端來了香茶。
“楠兒在外面沒吃飯?”
木玥昃這也就是明知故問,今天一天若楠干了啥,他是門兒清。
“吃了,不過沒吃飽,想陪著王爺再吃點,不行嗎?”若楠說著,狡黠的眸子沖著木玥昃一笑。
就是這一笑,讓木玥昃差點晃了神。
“行,當(dāng)然行,老婆陪著吃飯,這可是天大的美事。”
說完還體貼的扶起若楠將她安置在座位上。
坐定之后,若楠用杯蓋撥弄著茶水,漫不經(jīng)心的問了句,“王爺,今天朝廷里是不是比較忙?”
木玥昃一愣,不知道為何會有此一問,于是詫異的看向她。
“如果不忙,那為什么這個時辰了,連午飯都沒吃?”
問完了,就拿一雙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木玥昃。
木玥昃嘴角一翹,“如果我說楠兒不在,沒心思吃飯,你信嗎?”
“為什么不信?”若楠反問一句,“不過王爺說的是真的嗎?楠兒可是會當(dāng)真的。”
說完,若楠緊緊盯住木玥昃的眼睛。
這一盯不打緊,她居然在木玥昃的眼睛里找不到丁點開玩笑的意思。
綠竹,雅荷還有管家,仨人直挺挺的戳在花廳里,聽著二人肉麻兮兮的話,手腳不知怎么擺,眼睛不知擱哪放,只恨不得地上能有條縫,讓他們鉆進(jìn)去得了。
實在是臊得慌啊!
“啟稟王爺,王妃,飯菜準(zhǔn)備好了,現(xiàn)在端上來嗎?”
廚房里過來稟告的小丫頭適時地將花廳里的尷尬氣氛給打破了。
“端上來吧!”
若楠突然正襟危坐,一本正經(jīng)的答道。然后又瞅向一邊站立的管家。
“管家,這里沒你什么事了,你自去忙吧!”
管家一聽這話,高興的差點蹦起來,忙不迭的行了禮,急慌慌的就退了出去。
這一幕看在若楠眼里,又是沖著木玥昃一通子牢騷。
“王爺,你說今天真是奇了怪了,這一個一個的怎么都跟趕著投
一個的怎么都跟趕著投胎似的,您看管家剛才那樣?”
木玥昃寵溺的點點她的鼻頭。
“算了吧,你就饒了他吧!”
“瞧你說的,好像跟我故意為難他似的,我可什么都沒說啊?”若楠一邊嘟囔,還一邊拿大白眼瞪木玥昃。
看到這一切,木玥昃都只是淡淡的笑笑。
如果說在她沒回來之前,他確實在生氣,打算不理她,可是這個小女人在外面瘋了半天回家還敢理直氣壯的編排他,三言兩語就將一屋子的鶯鶯燕燕給打發(fā)了,就沖這醋勁,木玥昃有多少的不高興,現(xiàn)在也釋然了。
每個人都有秘密,楠兒一樣,他也一樣。
不過他相信,總有一天他們二人之間會共享同一個秘密。
飯菜擺上桌后,若楠拿筷子幫木玥昃布菜,殷勤的就像一只小蜜蜂。
這舉動可是取悅了木玥昃,黑臉都快笑成了花。不管若楠將什么夾到他碗里,統(tǒng)統(tǒng)的都消滅掉,就連平常他不太愛吃的芹菜,今天居然也都吃了。
旁邊的綠竹和雅荷看了這一幕,更加堅信心中的想法。王妃這是心虛了,覺得對不住王爺,這才如此殷勤的,否則要按往常,別說夾菜,王爺給她夾,她能吃就不賴了。
反常即為妖,王妃心里絕對有鬼。
倆丫頭的小心思若楠不知道,她現(xiàn)在滿心滿眼的都是眼前這男人。
雖然模樣平凡了點,脾氣臭了點,本事小了點,女人多了點,但是打從自己嫁給他,好像就沒再傳出他的任何謠言。
女人雖然多,但是婚后除了自己的院子,他好像就是在書房。
本事雖然小,但是這次卻排除萬難當(dāng)上京畿防御指揮使。
這一切說明什么?
木玥昃不是朽木,而是璞玉,只是未經(jīng)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他的身邊有了自己,一切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fā)展了。
一頓飯就在幾人的小心思下靜悄悄的劃過。
飯后,若楠本打算回清雅園的,但是木玥昃非要拉著她去書房。
拗不過他,只好陪著。
若楠實際并不是第一次來他的書房了。
不過哪次都沒好好地打量過。
今天有機會了,若楠可要好好地參觀一下。
書房很大,估計得有五六十平,靠書房的西面擺放著一個多寶格,上面林林總總的感覺放了很多東西,它的旁邊是一個多層書架,書架上面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很多的書。一溜水的檀木桌椅,簡單中帶著奢華。
若楠眼珠子滴溜亂轉(zhuǎn),半天都沒吭聲。
木玥昃也不管她,徑自坐在書桌旁,從旁邊的隔子里取出幾張紙放在桌上。
“木玥昃,你這書房挺氣派啊?我原先怎么沒發(fā)現(xiàn)呢?”一邊說,小手在檀木桌子上滑過,手上居然連點灰塵也沒有,看來這里天天有人在打掃。
“還可以吧!”
若楠撇他一眼,“嘖嘖,就這一整套的家具做出來,沒個十萬兩行嗎?”外面人不是說岳王府很窮嗎?她怎么看不出來呢?
“不知道,應(yīng)該差不多吧!這書房以前是爺爺?shù)模懒酥缶土艚o我用了。”
要是這樣講,倒還真說的通。
老岳王那在大岳朝,那是神一般的人物啊!擁有這樣低調(diào)而奢華的書房很正常。
若楠慢慢踱到書架旁,順手隨意的抽出一本,拿眼一看居然是一本兵法書。若楠對這個不感興趣,隨手又放回了原處。繼續(xù)往前踱,不死心的又抽出一本,這回居然是本雜記。若楠不覷老岳王也愛看這玩意,頓時就來了興致,興沖沖的翻看起來。
這一翻,她就發(fā)現(xiàn)了,每隔這么幾頁,就會有一些蠅頭小楷出現(xiàn),剛開始若楠沒細(xì)看寫的是什么,后來越往后翻,發(fā)現(xiàn)里面的字跡越多,于是才開始仔細(xì)辨認(rèn)所寫之字。
原來這都是讀書之人的一些心得體會和當(dāng)時看到這里的感想。
“木玥昃,想不到老岳王還蠻有才華的嗎?你看這心得體會寫的多好!你怎么就不跟著多學(xué)學(xué)啊?”
這邊佩服老岳王,那邊鄙視新岳王,兩邊不落趟。
木玥昃聽了她這話,只是拿眼撇了撇她,居然沒有出言反駁。
“哎,木玥昃,這本書我拿回去看看,等看完了再給你還回來好不好?”不知道為什么,若楠非常想讀讀這本書,看看她是否也會有如此多的感受。
木玥昃點點頭,眼中快速閃過一些什么。
若楠又在書房里四處溜達(dá)了一圈,發(fā)現(xiàn)沒有新奇之后,就來到了書桌旁。
“木玥昃,你叫我到書房來有什么事情嗎?”
“楠兒,我這里有個東西,你看看認(rèn)識不認(rèn)識?”說著就將手中的宣紙遞了過去。
若楠奇怪的接過宣紙一看,眼睛立馬瞪得溜圓。
就若楠這表情,不用說也知道,她肯定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你從哪里得來的這東西?”貌似這個時代應(yīng)該還沒有這玩意啊!
“你先不要問我從哪里得來的,我就問你楠兒可知道這是什么?”木玥昃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測,讓若楠心里憑空的就沒底了。
“這是取暖用的爐子,我在一本雜記上見到過。王爺是打哪里知道的這東西?”若楠一邊問,一邊開啟了回憶模式。
好像自己確實曾經(jīng)叨念過這個,而且還畫過一張草圖,
一張草圖,不過后來東一件事西一件事的,就給渾忘了。
如今冷不丁的被木玥昃拿出來,怎么都覺得奇怪。
“你不用奇怪,這東西是秋月畫的。”
一聽到“秋月”倆字,若楠臉色一陰,心里莫名的就疼了一下。
好半天,若楠悶悶地問了一句,“她還好嗎?”
木玥昃饒有興致的瞅著眼前的“糾結(jié)”的小女子,不知道她想聽到怎樣的回答。
“楠兒想聽到什么樣的回答?好的還是壞的?”
實際木玥昃也發(fā)現(xiàn)了,若楠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刀子嘴豆腐心,秋月就是很好的例子。
“什么好的壞的?有什么就說什么。”
說實在的若楠真不愿意聽到不好的消息,但是秋月的背叛也的確赤裸裸的傷害了她。
“不管好賴她還活著,還能畫出這樣的東西來賄賂看押她的人,楠兒,對于秋月,你真的看走眼了。”
這個東西是東方交給他的。不過當(dāng)時不是這樣罷了。
秋月不惜用自己的鮮血畫出了一副草圖,就是想要證明若楠不是普通人,她大有來歷,想讓東方幫忙拆穿若楠。
秋月知道自己這輩子已經(jīng)徹底完了,但她也不想讓若楠好過,于是千方百計的給若楠送膈應(yīng)。
虧的若楠還如此的宅心仁厚,真是對牛彈琴啊!
“是啊,我的眼光一直不咋地,你說這可怎么辦呢?”
不知道為什么,若楠感覺心里酸酸的,看向木玥昃的眼神漸漸變得迷蒙。
“我的眼光不好,卻選了你,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明明是在說秋月,不知怎地,若楠突然將木玥昃也扯了進(jìn)來。
“放心,選了我,是你最對的選擇。”
木玥昃堅定的說完,然后將她輕輕地攬進(jìn)懷中。
“木玥昃,我在這里只有你了,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否則我真的會傷心死的。”
懷孕的女人,情緒變化特別大。
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后一刻又變成了陰云滿天了。
木玥昃將懷中的女子摟緊,恨不得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
“木玥昃,那張圖紙你也看了,若是讓府里的匠人照著樣子做做,能做出來嗎?”甕聲子甕氣的,若楠揚起小臉,巴巴地看向木玥昃。
“怎么不難受了?”木玥昃也是服氣了,這剛才還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這才不過眨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又扯到圖紙上了?難不成懷孕的女人都是這么的天馬行空?木玥昃也是默了。
“不難受了,不過我決定了,要是你以后讓我傷心了,我就帶著你給我的彩禮和孩子躲起來,讓你一輩子也找不見我。”說完還認(rèn)真的點點頭。
木玥昃聽了,一個“爆栗”彈在她的腦門上。
“胡說什么呢?以后我絕不允許你們離開我半步,我發(fā)誓。”
若楠被彈了崩,不但不惱,還喜哈哈的。突然,一個大膽的計劃突然在腦海中浮現(xiàn),若楠問這問題變得更急切了。
“木玥昃,我是認(rèn)真的,你說咱們府里的匠人能照樣子做出來嗎?”
“能。”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木玥昃張嘴就給出了肯定的答復(fù)。
“你這么有自信?那你讓他們試著做一個唄。”說完,眼睛亮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
“已經(jīng)做好了,就在后面,不過有些地方匠人不明白,可能有些偏差。”
此話一出,若楠那是徹底的傻眼了。
鬧了半天,人家已經(jīng)偷偷的將成品做出來了。
“你老有才了,快帶我去看看。”說完拽著他的衣袖就往外面走。
木玥昃知道她是個行動派,但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著急。
“慢點,東西就在那,又不會跑掉,你著什么急?”
木玥昃只能在旁邊羅里吧嗦幾句。
若楠口里應(yīng)著,但是腳下卻半點沒慢,反而還快了許多。
這一舉動看在木玥昃眼里,兩條濃黑的眉毛差點擰成毛毛蟲。
沒辦法,只能小心翼翼的護(hù)在旁邊,不讓她摔著。
待二人來到書放后面的空地上,若楠發(fā)現(xiàn)一個精致的小火爐正擺在空地上,旁邊有幾個匠人還在旁邊鼓搗著什么。
快走幾步來到跟前,若楠不顧匠人的詫異眼神,左瞧瞧,又看看,時不時的還用手摸一下,一邊點頭,嘴里還嘖嘖有聲。
“木玥昃,他們的手好巧啊,做的火爐居然如此精致,太出人意料了。”
若楠看夠了制出來的東西,然后喜滋滋的抬頭跟木玥昃說話。
“楠兒是說,這東西叫火爐?能取暖?”
若楠忙不迭的點點頭,生怕木玥昃不相信似的。
“請問王妃,這東西怎么取暖啊?”匠人雖然照著做了,但是卻不能明白他的功效和用途。
“你們過來,我告訴你們。”
匠人們半信半疑的湊上前,若楠指著火爐的大肚子說,“這里面放水,這下面放炭或者柴火,再在上面安裝一個煙囪就行了。”
若楠想著現(xiàn)代的傻瓜鍋爐,一邊比劃一邊說,生怕匠人弄不明白。
你還真別說,經(jīng)過王妃的這么一指點,以前困惑他們的地方頓時變得透徹起來。
“王妃,您就擎好吧,再給我們半天功夫,明早保準(zhǔn)給您一個全新的火爐。”
------題外話------
楠楠有火爐暖,影子找什么暖啊?
嗚嗚嗚,可憐的影子,這個月連張票票都木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