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天地一陣旋轉(zhuǎn),她被撞倒在地,身子也被那溫?zé)嵛矬w死死壓住。
眼前,是一片火光。
耳邊,卻是一片嘈雜。
人聲鼎沸,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不斷沖刺著她的耳膜。
她知道,自己被人護住了,可那人是誰,她想抬頭看,可根本動彈不得。
一股熱流從她的發(fā)間流下,淌過她的眼,她的視線一黑。
她眨了眨眼,轉(zhuǎn)瞬,世界一片猩紅。
玉崢......
仿佛是第一意識,她想到了這個名字。
身邊的血越來越多,她心下一慌,大聲叫道:“玉崢,玉崢是你嗎?!”
這時,她身上的重量一輕,她撐起身子一看。
只見一襲白衣燒毀大半,溫潤如玉的容顏,滿是血痕,他雙眸緊閉,奄奄一息地躺在一旁,生死不明。
“玉崢!”韓云綺失聲喚了一聲。
她咬住下唇,迅速恢復(fù)理智,顧不得身邊的夏陌風(fēng),她一把背起他,飛快朝百里華卿的屋子奔去。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待夏陌風(fēng)回過神來,夏玉崢已經(jīng)將韓云綺護在身下。
夏陌風(fēng)好不容易給夏玉崢撲滅火,將夏玉崢從韓云綺的身上搬開,正要查看韓云綺怎么樣。
不料韓云綺翻身就站了起來,背著夏玉崢,瞬間就跑沒了影兒。
夏陌風(fēng)見韓云綺生龍活虎的,看也不會有大礙,于是轉(zhuǎn)身吩咐道:“將剛才那個踢中柴火的人抓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貼身侍衛(wèi)一聽,立刻開始調(diào)查起來。
好好的宴席,瞬間亂成了一團,百姓們四奔五散,場地一片狼藉。
夏辰翊仿佛也始料未及,待他穿過人群,來到夏陌風(fēng)身邊時,早已沒有了韓云綺的蹤影。
“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那是誰的人!”夏陌風(fēng)劈頭蓋臉就朝夏辰翊吼道。
夏辰翊臉色一沉,忍了下來,別開臉,“本太子確實不知道那是誰,本太子手下沒有此人。”
夏陌風(fēng)冷笑道:“太子殿下,你也知道,皇上對懷郡王的心思,若懷郡王今夜有個三長兩短,你太子府上的一應(yīng)侍衛(wèi)陪葬是小,你這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可就是大了。”
“夏陌風(fēng),你不要欺人太甚!”夏辰翊突然吼道。
夏陌風(fēng)揚了揚唇角,轉(zhuǎn)身離開了。
百里蘭若和文槿荷臉色蒼白,二人互相手牽著手,饒是再有定力,遇到這般情況,兩個大家閨秀也震住了。
還是一旁的貼身丫鬟扶著二人,這才后知后覺地走向韓云綺的小屋
命令一下,侍衛(wèi)很快包圍了整個場地,在場的百姓,一個也沒能逃脫。
普善大師抱著一個酒壇,瞇了瞇迷醉的雙眼,看向韓云綺消失的方向,沉聲嘆了一口氣,“真是個傻孩子。”
此時,韓云綺背著夏玉崢,火速跑回了百里華卿的禪房。
殷鳶和百里寒,一眼就看到了她,迅速跑上去想接夏玉崢,熟料韓云綺直接繞過二人,筆直沖進屋子。
進入內(nèi)室,她這才停了腳步,迅速朝屋內(nèi)一掃。
房間,異常安靜,昏黃的燭火,暖暖地罩著屋子。
此時,百里華卿手握書卷,坐在燭火下,背對著門口,靜靜地翻閱著。
“華卿,快救救玉崢!”
她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急忙撲倒在他腳邊,清冷的目光,竟然隱藏了一絲哀求。
百里華卿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韓云綺這么慌亂,他微微抿唇,片刻,淡淡道:“將他臥放到床上。”
韓云綺立刻將夏玉崢背部朝上,平放到床上,同時站到一旁,目光緊緊膠在他的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百里華卿通體散發(fā)著一股冷意。
百里華卿只看了一眼,便冷冷道:“你可以出去了。”
“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幫......”韓云綺這才看到他褐眸中的寒意,頓時合上唇,退出了房間。
韓云綺一走,百里寒就端進來一盆凈水,以及一些紗布。
“百里寒,你褪下他的衣衫,先把傷口清一下毒,上藥,纏上紗布。”百里華卿有條不紊地吩咐道。
百里寒立刻依言行動。
接著,百里華卿迅速寫下一道方子,交給殷鳶,“熬好以后,立刻給他服下。”
殷鳶沒有遲疑,接下藥方,出了屋子,縱身一躍,轉(zhuǎn)眼消失在夜色中。
這時,夏陌風(fēng)、夏辰翊、百里蘭若等人相繼趕到,看到韓云綺,蹲在門檻上,雙手撐著額頭,神色復(fù)雜。
“小云兒,你不要太擔(dān)心,我看到玉崢?biāo)粋撕蟊常粫行悦kU的。”夏陌風(fēng)上前安慰道。
韓云綺笑著點頭,“我沒事,你們放心吧。”
百里蘭若來到近前,拿出手絹,輕輕擦拭掉她臉上的血跡,“云妹妹,華卿哥哥的醫(yī)術(shù)一絕,玉崢肯定能平安無事。”
韓云綺沒有再回話,垂著頭,腦海里有些亂。
夏辰翊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只站在她身邊,眉頭緊鎖,似在回想今晚發(fā)生的一切。過了一陣子,百里華卿從屋中出來,看到坐在門檻上身影,淡淡道:“已經(jīng)沒事了,你可以進去了。”
韓云綺抬起頭,看著百里華卿不怎么好看的臉,心中懸著的大石,這才放了下來。
繞過百里華卿,她進入內(nèi)室,蹲到夏玉崢的床邊,看著他昏迷的容顏,心中慚愧不已。
沒多久,殷鳶煎好藥,進了屋,扶起夏玉崢準(zhǔn)備給他喂下去。
“讓我來吧。”韓云綺接過他的藥碗,朝他禮貌地說道,“今夜懷郡王恐怕是要宿在這里了,你讓你們主子暫時住我的房間吧。”
殷鳶一聽,立刻覺察出不妥,“韓小姐,那你呢?”
“懷郡王是為了救我受傷,如今昏迷不醒,我怎么還睡得著。你告訴他們都去睡吧,這里有我守著。”韓云綺溫言吩咐道。
殷鳶遲疑了片刻,點頭,出了屋子。
他來到屋外,看了一眼齊齊站著的人,“現(xiàn)在懷郡王還沒有醒,各位就先回屋睡了吧。”
“這兇手都沒有找到,本世子睡不著,”夏陌風(fēng)臉色不好看,沉聲嘆了一口氣,“你們?nèi)ニ桑臼雷釉偃ズ笊奖P查一下。”
說完,他就離開了。
文槿荷知道這事一時半會急不得,于是拉了拉百里蘭若的衣袖,二人也默默回屋了。
夏辰翊緊緊皺著眉頭,朝百里華卿微微頷首,亦一聲不吭地走了。
一時,屋外便只剩下了百里華卿、百里寒和殷鳶。
殷鳶看了看沒有表情的百里華卿,小心翼翼地說道:“公子,韓小姐讓你睡她的房間。”
百里華卿褐眸微沉。
殷鳶趕緊又道:“懷郡王原來是為了救韓小姐,所以才受了重傷,韓小姐緊張,都是因為愧疚。”
“是啊,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抓出幕后兇手,這樣韓小姐就不會這般冷落公子了。”百里寒趕緊附和道。
殷鳶聞言,心下一驚,果然看到公子臉色更難看了,他立刻斥責(zé)道:“韓小姐只是心下難受,哪兒敢冷落咱們公子,你那眼睛怎么看的!”
百里寒一愣,立刻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拍自己嘴巴,“對對對,韓小姐只是愧疚,所以心情低落,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冷落公子!”
百里華卿抬眸,淡淡看了二人一眼。
二人當(dāng)即站直身子,乖乖閉嘴。
“把我的披風(fēng)拿來。”百里華卿淡淡道。
殷鳶二話不說,立刻就跑到行李箱旁,拿出了一件月牙白的披風(fēng)。
百里寒接過來,正要為百里華卿披上,百里華卿卻伸手,“給我就行了。”
百里寒不解,但還是依言給了他。
百里華卿拿著披風(fēng),搖著輪椅,緩緩進了屋。
殷鳶朝百里寒笑道:“你個呆瓜,沒看出公子是要給韓小姐的嗎?”
百里寒冷哼了一聲,不是他沒有看出來,是這根本就難以置信。
別說給一個女人披風(fēng),公子就連對他最尊敬的老家主,也沒有多說過幾句話,更別說是這么露骨地關(guān)心別人了。
屋內(nèi),韓云綺聽到細(xì)微的聲音,回頭一看。
只見百里華卿神色閑淡,來到她身邊后,竟然將披風(fēng)披在了她肩上,動作輕柔小心。
韓云綺趕緊別開臉,語氣有些低沉,“剛才,多謝你了。”
知道她在謝他救了夏玉崢,他看向床上的人,語氣沒有不高興,也沒有高興,“他還真有福氣。”
韓云綺自知,剛才對百里華卿的態(tài)度不好,于是也只由著他。
“一代郡王,身邊卻連一個貼身侍衛(wèi)都沒有,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百里華卿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搖著輪椅離開了。
韓云綺眸色一深,看著夏玉崢,神色復(fù)雜。
今夜一切都發(fā)生得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她只顧著搭救夏玉崢,根本無暇細(xì)想。
如今百里華卿一語道破,說來實在耐人尋味。
這一切的起源,是由呂治讓夏陌風(fēng)和夏辰翊比試引起。
隨后,兩方侍衛(wèi)開始格斗。
最后,夏辰翊那方的侍衛(wèi),卻突然踢中柴火,導(dǎo)致事故發(fā)生。
很顯然,夏辰翊是不可能唆使自己的侍衛(wèi),這么明目張膽的行為,他還是不會做。
這么說來,那就是呂治用魚目混珠的辦法,讓自己的人喬裝成了夏辰翊的人,妄圖趁亂毀了她的容貌。
可如今百里華卿這么一說,仿佛這一切和夏玉崢也脫不了干系。
就連夏陌風(fēng)身懷武功的人,都沒有及時反應(yīng)過來,夏玉崢一個普通人,若不是提前知道這個陰謀,怎么可能在第一時間救了她?
若夏玉崢知道這個陰謀,卻有意救了她,那他想達到的目的,便是一目了然。
不可能,夏玉崢不會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