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被屠城,房屋土地變成了無主的,所以搶回城池之後,官府會重新找人進駐城池的,那些房屋土地會面臨重新分配的問題。
按照過去的常規,那些逃離的人一旦回來,應該直接認回房屋土地,畢竟人家在那片地方世代生活。
但孫羿卻決定不給他們認領的權力,除非他們能爲這座城出力。
現在,淳城由孫羿負責,有事也是他扛著,所以他要找到一個最利於他的方案。
三個月找不齊一萬人,對他而言後果很嚴重。
既然他被事態逼迫著,那麼他去逼迫別人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F在他所擁有的權力,他就要充分用起來。
那些失了房產地產的人,要麼繼續在山中,要麼出來爲這座城市效力。湊數都要幫他湊夠了才行。
挑選精壯那是下一步的事情,現在只能湊人數。
孫羿道:“我泛波城也應如此行事,那裡出逃出去的人更多。所有房屋土地重新分配,願意與城同生共死的纔有資格住在城中。”
泛波城純粹是百姓棄城,並未遭到屠城慘禍,因此活下來的不少。
泛波城更難守,
董大虎認同道:“泛波城更難守,需要的人更多。按照實際的情況,道君規定的一萬人,根本守不住泛波城。所以房子和田畝必須重新分配作爲願意守城者的福利。有人不服就只能殺?!?
兩個農民在一間不大的粗陋屋子中,決定了兩座城池很多人的命運。
一間典雅的書房中,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看著一份邸報發呆。
金潞浩看了好一會那道竹簡,伸手從旁邊去過茶杯喝了一口,發現茶水是涼的,這纔回過神來。
他再度把眼光落在那份邸報上,邸報上內容只有一個,蘇清影帶人奪回了淳城,轉手卻把淳城交給了一個山賊出身的人去管理。
金潞浩這些日子負責北地的戰事,很清楚淳城是個什麼戰略地位。
那裡必須派得力的人去駐守才行。蘇清影怎麼能亂搞,隨便託付給一羣山中的賊人?
而且那賊人頭子居然還沒收了所有的房屋土地,由他本人來決定給誰不給誰,爲此。淳城原先居住的富戶已經有好幾家告到了他這裡。
風國不管怎麼亂,也沒輪到山賊說了算的地步吧?
金潞浩知道蘇清影辦事從來不講規矩,但是這也太過了吧?
金潞浩掐了掐眉心位置,然後叫了一聲:“來人,備馬。”
屋外的侍衛應聲而去。
金潞浩和蘇清影都住在俞洲城。所以金潞浩去找蘇清影騎馬即可。
金潞浩出了房間,發現時間快到正午了,心想:他應該睡醒了吧?
蘇清影辦事的時間是午飯後直到深夜,而早晨通常都在睡覺。
晚上他精神百倍,有時候通宵都在安排君王。所以其他人爲了配合他,只得按照他的作息時間行事。
金潞浩也曾指出他這樣的作息不對,蘇清影卻對金潞浩說:“其實像我這種修爲不睡覺也沒什麼,不過深夜和早晨地氣濃郁,很適合吸收日月精華,所以這段時間我用來修煉。而其他人。我就讓他們去睡覺,免得他們受不了。”
金潞浩無語,不過這是小事,他也就將就了。
金潞浩到蘇清影住處的時候,蘇清影正好刷完牙準備吃飯。
見金潞浩來了,便招呼他一起吃飯。
說實話,金潞浩是特別在吃飯的時候來的,因爲他知道蘇清影這裡的廚子做的菜特別好吃。
他不好意思天天來蹭飯,但是有機會的時候,還是要過來蹭。
金潞浩坦然地和蘇清影吃了一頓午飯。銀璜帶著蘇兒去教授如何做出好吃的。蘇兒最近對做美食感興趣了。
蘇清影和金潞浩去了書房。
每次金潞浩來,都是有事找他。一般還都不是小事。
丫鬟把茶水送上,金潞浩喝了一口道:“聽聞殿下用了一個山匪頭子駐守淳城。”
淳城的地理位置很關鍵,當金家拿到北地之後。首先就是在重要城池中安置自己的親信。
之前守淳城的就是金蔚辰看重的官員,那官員未能守住淳城,戰死了,算是給金家一個交代了。
現在蘇清影莫名其妙的弄一個大字不識的山賊來守城,這讓金潞浩如何不急。
北方這邊是金潞浩掛帥的,是由他來負責駐守的。雖然說現在金家人才捉襟見肘,有些不夠用,但是,怎麼著也不能少了安排重要城池的人手,所以對於蘇清影亂找人這件事,他很有意見。
蘇清影斜了他一眼問道:“淳城丟的時候,也沒見你著急,怎麼現在讓別人來守你就著急了?”
金潞浩頓時氣得想要跳起來,但是面對蘇清影這種級別修爲的人,他還是把火氣壓了又壓道:“你怎知我不急,我不是調集了兩萬人前往馳援?只不過是因爲城破的太快,我的人沒趕上。不是誰都有你那百放牡丹的法器,能瞬息調兵。還有現在,我不是也派了人馬駐守在顏城?只要風呈瀚的人到了那裡,我們便迎頭痛擊。”
蘇清影搖頭道:“顏城四通八達,不好守啊?!?
金潞浩道:“在顏城之前有一個高山峽谷,我把士兵埋伏在那裡了?!?
蘇清影呵呵笑道:“你就不怕他們繞道?”
金潞浩一瞪眼道:“難不成他們的大軍還去穿山越嶺?”
蘇清影手指點著桌子道:“可能性是九成,反正如果我帥兵,絕對繞道?!?
金潞浩道:“我去旁邊那些山林看過了,有沼澤和毒蟲猛獸,他們要是走那裡,肯定要折損人手?!?
蘇清影道:“那裡我也看過,折損一成也值得,更何況像他們那種幾萬人的大軍,根本不可能折損那麼多,最多就是死幾百人,山中是活泉水。你連下毒的機會都沒有,怎麼算都是值得的?!?
金潞浩瞪著蘇清影,蘇清影的意思是說他在做無用功?
這也太侮辱他的智商了吧?
蘇清影見他氣呼呼的樣子,便道:“你還不知道山賊的厲害吧?這次讓你瞧瞧。”
金潞浩面現疑惑之色。
劉升正在高處瞭望。狗剩和得飽嘴了各自叼著一根草,翹著腳,仰面睡在下面躲蔭涼。
劉升望眼欲穿地看著山的那邊自言自語地道:“道君說的是不是真的?那些人怎麼還沒有來?”
他已經在這裡等了三天了,在這大山密林裡,連個鬼影都沒瞧見。卻是兔子獵了好幾只。
下面那兩貨。除了洗剝燒烤兔子勤快些,真沒見他們有什麼用。
他就想不明白了,當初自己怎麼就栽在這兩個人手上了?
一想平日裡那兩個人對事情的各種隨意,他就對下面那兩個人極度不放心,於是低頭問道:“我讓你們做的事情,究竟做好了沒?”
二人同時翻了一個白眼,然後翻了一個身,鳥都不鳥他。
三天了,上面那傻逼都在問這同樣的一個問題,他們根本都不耐煩回答了。
對於狗剩和得飽的傲慢。劉升真的很無奈,誰讓別人一開始就把他捏得死死的,他在這兩人面前是註定無法翻身了。
劉升跳下大樹,靠坐在石頭上發呆。
說句實話,當個山賊,他是真的不容易啊。比起以前他當副將,那真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別。
當初他進山是迫於無奈,但凡有個活路,他也不想過現在這種日子。
躲在山裡,如同孤魂野鬼。飢一頓飽一頓,滿眼都是面有菜色的餓殍,連女人都長得像猴子,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根本沒有女人樣。
肚子咕咕地叫起來,剛剛躺著的那兩貨已經一個找吃食一個找柴禾去了。
那兩個有一個很大的特點,不分場合,一頓三餐絕不能少。不管吃什麼,他們總有辦法弄來東西填進肚子裡。
鑑於劉升現在是他們的大首領。只要在一起,他們弄了東西來,也總有劉升的一份。
劉升有時候懷疑這兩個是不是餓死鬼投胎來的。
劉升悶悶不樂地坐在草地上看著下面的山林,就在這時,他突然看見狗剩如同猴子一般連竄帶蹦地往這裡跑過來,邊跑邊對他叫道:“來了?!?
劉升轉頭,只見山林中隱約有些黑點在移動。太遠了,看不清,但是憑他在山中的經驗也能知道,來了很多人。
他們等的王軍真的來了。
得飽摸出一條白色褲衩,衝到後面對著某處搖了搖。
這是準備戰鬥的信號。
劉升對這個白色褲衩很有意見,因爲這褲衩是他的,還是絲綢的。被狗剩摸了去,還振振有詞地說,這料子又白又亮,正好當令旗。
尼瑪的,誰家令旗是白褲衩???
他們一定是嫉妒他穿絲綢褲衩。
劉升覺得他和這兩個山賊搭夥,實在太丟臉了,如果遇上過去的熟人,他絕對不承認他認識這兩隻土狗。
劉升迅速跑去那兩人身邊。
他太清楚這兩個人了,這兩個常有自己的“好主意”,根本無視他之前的命令,就可能自發去做另外一些事情,導致事情完全歪到另一邊去。
果然,只聽狗剩正在跟得飽商量:“道君讓我們劫糧,但我看,我們能把這幾萬人留下很大一部分在山裡?!?
得飽點頭道:“沒錯,我知道前面不遠有個山澗,扔幾萬屍體都沒事?!?
劉升聽得寒毛直豎。他現在辛辛苦苦積攢了一千多個手下,已經很不容易了,這兩個居然想要以一千對幾萬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想作死幹嘛要搭上別人?
劉升黑著臉道:“你們要幹什麼我不攔著,但是道君要求劫奪他們糧草的事情,你們必須辦妥。還有咱們的弟兄,你們別折損了?!?
二人轉頭看了看他道:“這事你別管了,糧草肯定能拿到,弟兄們也不會讓他們送死,王軍既然來了就別想出去。從這裡過去還有一百多裡的山路,我們會在這段路上,把他們全部留住。”
劉升覺得有種深深的懊惱,首領當成他這樣,簡直是窩囊得可以去跳懸崖了。
劉升忍無可忍問道:“我說,你們兩個,既然你們那麼厲害,何必還要讓我當這大首領?”
狗剩嘿嘿一笑道:“我們是心甘情願讓你當大頭領啊。這點你不用懷疑。”
劉升黑著臉道:“爲什麼我感覺你們不需要我就能成事?”
狗剩繼續笑道:“那是當然,如果不能成事,我們當小弟都當得不盡責。您不用幹什麼,就只用指揮我們,還有傳達一下道君的命令,我們一定辦得妥妥的。”
劉升疑惑道:“我感覺我的作用不大啊?!?
狗剩諂媚地笑道:“怎麼不大,您能和道君打交道,還能知道官場上的事情,這些小的們可是什麼都不懂的?!?
劉升愈加納悶道:“這山上與官場有什麼關係,再說道君也不是那麼難說話的人,誰打交道不一樣?!?
狗剩嘿嘿地笑,但劉升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得飽忍不住道:“劉哥哥,你不當首領,莫非還能讓咱們兄弟當?萬一哪天事情辦砸了,我們還能推說是你的命令,到時候道君興師問罪也有個人不是?”
“什麼?”劉升頓時火冒三丈。原來他居然被這兩貨耍了,這兩個是要他當大肉盾???
媽的,還有這麼黑心的山賊?
劉升也是被氣傻了,不黑心的會選擇當山賊?
狗剩拍了得飽一巴掌道:“傻兄弟,話怎麼能這麼說?”
得飽嘿嘿地笑道:“怎麼不能說?今後金家成事,升官發財的是劉大哥,現在做事跑腿的全是我們,他擔點責任不是應該的嗎?難道還有人想只拿好處不吃虧的?”。
劉升怒氣衝衝地質問:“難道將來道君還能虧待了你們,不讓你們升官發財?”
狗剩笑道:“升官免談,老子頂天就是山賊頭,當狗官當不了,至於發財,你有見過比當盜賊更發財的活計?”
當狗官?在他們眼中官員是狗?
劉升發現,他和這兩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用蘇清影的話說——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