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陶雙僅僅是個沒有特殊靈能的普通人,精神力級別不足以操縱街路上幾乎隨處可見的傳送陣站臺。而只聽過陶雙這樣抽象地描述路徑的江一對于他要找的目的地同樣一無所知,就算是使用這種站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什么樣的地方,這一條交通工具算是徹底堵死了。
今天天氣很好,屬于初秋時節典型的那種秋高氣爽,氣候涼爽宜人。江一本來想按照陶雙給出的路線步行前去,但是當他發現筆記本上記錄的路線圖已經超過五行字的時候,江一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左拐上一條小胡同然后再直走大概五十米,就到了。”陶雙終于結束了她漫長的路徑介紹。
江一收回紙筆,發自內心地感慨道:“妹子,你這記憶力實在是逆天了。”
陶雙笑得洋洋得意:“江一哥,每次找我問路之后你都這么說?!?
江一表示十分感動,然后伸手叫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陶雙所說的那個所謂的手工藝者協會在這附近似乎很出名。江一和出租車司機攀談一路,大致打聽到許多信息。在這個世界中,“政府”的職能比江一料想的還要弱上許多,各種社團在這種環境下應運而生,一半是相互扶持,一半是自行管理。“手工藝者協會”雖然名字聽起來非常樸實接地氣,但是其實是整個樂羊城各種技術工種從業人士的一個集會所,規模并不算小。這個協會舊址在距離江一的“幸運犬”總部不遠的地方,大概前幾年才因為城市規劃重建搬到了現在的位置。因此盡管陶雙從事的事情和手工藝完全不搭邊,知道這個協會的位置卻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車子停在一個并不氣派的大樓前,江一付錢下車。這棟老式的居民樓在沿街的方向開著一扇門,從窗子上貼出來的廣告上看來,一樓二樓應該都是這個協會租下來的門市。大樓并不氣派,可這扇開著的大門卻被裝飾的相當像樣子,不愧是一群手藝人聚集的地方。
江一掏出了那張照片,又端詳了一會,猶豫半晌,邁開了腳步。
反正就是隨便來看看,也不一定找得到。管理局那么神通廣大不是一樣找不到這個人,需要找自己這種民間組織求助的嘛。江一給自己打著氣,走了進去。
進門右手邊是張引導處的桌子。有個看年紀應該只有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正坐在臺子后面,捧著一本厚厚的小說打發時間??匆娊贿M來,小姑娘連忙放下書本,站起身,笑容可掬地朝江一打著招呼:“您好先生,請問能給您提供什么幫助?”
真是標準的職業問好。江一心想。他原本還在擔心這種一聽上去就像是相關人士自己抱團取暖的地方,外人可能不太容易辦事。現在看來這個協會應該還是那種對外職能比較發達的,說話做事打聽人就會變得方便許多。
“我想找個人。”江一開門見山,“‘技師’,你知道嗎?”
“技師?”引導處的小姑娘先是一怔,然后又擺出那種毫無實質內容的標準化笑臉,“請問您需要什么……”
江一自己也覺得可能是自己的問話方式有問題,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紟煛皇莻€綽號,‘技師’里德?!?
在聽到“‘技師’里德”這個名字的瞬間,女孩的臉上露出了有些尷尬為難的神色。這種一閃而過的不自然并沒有逃過江一的眼睛。他幾乎可以肯定眼前的姑娘顯然是對這個名字有印象,知道些什么。
“怎么樣,知道些什么嗎?”江一追問道。
女孩顯然是不愿意說的,猶豫了兩秒鐘之后,她斬釘截鐵地開口,依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樣子:“對不起,我們并不知道這樣的一個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這里有其他同樣優秀的技師先生的聯系方式,請問您需要什么方面的服務?”
如果可以替代的話就好了啊。江一在心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前這個小姑娘肯定是知道什么事情的。一個協會有這么多的人,一個前臺女孩不可能吧這些所有人的名字統統記得,普通情況下聽說一個陌生的名字的反應應該是先去找尋確認一番。可從她的反應和態度上來看,她完全就是知道這個人的存在,而且非??赡艿氖亲罱囊欢螘r間還有別人來問過類似的問題,這才會讓她露出如此警覺的樣子。
而小姑娘的態度也十分說明問題了。她根本就不想就這個話題與江一深入討論,就算江一再怎么努力恐怕也無法從這個女孩這里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過好在是終于有了方向??峙轮皝韱栠^的那個人就是跑去找自己求助的“黑火”克羅艾。怎么想都是那個女人兇神惡煞的樣子把小姑娘嚇著了。
凈添亂。
江一只把引導臺上擺著的各個領域的宣傳手冊一樣領走一張,然后在女孩緊張兮兮的注視中非常不自在地離開了協會,連上去二樓的機會都沒找到。
那女孩子在送走江一時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歡天喜地讓他有些受傷,不過也僅僅是出了大門吹吹風瞬間就治愈了的程度。江一拿出手中的那幾張宣傳單。那上面出了常見的(不知道是不是夸大其詞的)宣傳語之外,還羅列出了幾位明星成員的聯系方式。這個協會的對外職能應該就是這種幫助客戶找到滿足需求的會員,并不收取中介費用,靠會員上交的會費運營。
是個平臺啊。
江一掏出了手機,對著那幾張笑得信心滿滿的成員介紹咔嚓咔嚓一通拍。記錄下來他覺得重要的信息之后,他便順手將那些宣傳手冊塞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贊美現代文明。”江一把手機放在兩手之間,雙手合什,做出虔誠的樣子說道。
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嚇了一跳的江一險些把手機摔在地上,倒了幾次手才勉強接住。屏幕上出現的名字是“小出沙羅”。
“喂?!苯唤悠痣娫挘行]好氣地說。
“是我。你在哪里?!鄙沉_的語氣有些奇怪,一直保持著那種瘋狂科學家的傲慢和自信的她現在的語氣聽上去竟然微妙地有一些六神無主。
江一報上自己的位置。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能是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海謝爾?!鄙沉_沒頭沒腦地說了海謝爾的名字,然后停頓了一下。江一并沒有催促她,而是沉默著等她說下去。
“海謝爾他現在正在醫院搶救。大概是那個事件。”
沙羅的聲音在強作鎮定,只是尾音有一點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