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舞的雪花,似鵝毛一般,輕輕飄落,爲這繁華的京城鋪上了一片銀裝素裹。
城西有一處梅園開得正好,雪白雪白的一片甚是好看。
鸞月站在梅園中,一身白色雲錦裘衣,上面繡著幾朵百合,預示著百年好和,頭上插著的白玉步搖簪爲她添了一點高貴,腳底踩著藍色的花盆底,小心翼翼的走著白白的雪地,感受著那被風攜帶的一絲絲沁人心脾的梅香,偶有幾片雪花落在她的頭頂,讓她好似飄飄仙女倚立在梅中。
正當她閉上眼,去嗅時,卻是一個趔趄,腳下一滑。
胤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俊朗的臉龐映入眼簾,寬大的狐裘隨風舞動,將鸞月覆蓋在裡面,顯得那麼幸福。
“小心些,如此的天氣,莫要動了胎氣。”胤祥關心道。
“嗯,我們去那邊吧。”鸞月也有了一絲惶恐,還好沒事。
正看得起勁,卻聽得一個聲音道:“十三弟,好興致帶福晉出來賞梅啊?”
胤祥回頭一看,於是便俯身拜到:“臣妾給太子爺請安。”
鸞月也應和道:“臣妾叩見太子爺,太子爺吉祥。”
“都是自己兄弟,何須多禮,起來吧。”
語罷,胤礽又將目光轉向鸞月:“這位想必就是鸞月姑娘了吧,聽說與十三福晉極爲相似,如今一見,果真如此,一看便知,聰明睿智。”
“太子爺過獎了,臣妾哪裡比得上太子妃,太子妃賢良淑德,一直爲太子盡心盡力,臣妾遠遠不如。”
太子微微一笑,朝裡面去了。
胤祥不曾想會在這兒見到太子,只說了幾句,便攜著鸞月回去了。
雖說太子品性不太好,但對手足卻是從未有過過激的行動,也是這一點讓康熙一忍再忍。
王府裡,鸞月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雖不是那般明顯,卻也有了反應,連連作嘔。
寧惠自然對鸞月心存怨恨,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先暫時放一放,等鸞月拿到鸞月佩,便可除去她,清除自己的威脅。
連著下了幾日的雪終於停了,天也放晴了,可是這梅花卻一片片的散落下來。
這日胤祥早早的就上朝去了,鸞月望向門外,有些不捨,撫摸著腹部:“孩子,你要快快長大,好爲你阿瑪分憂解難。”
正想著,卻聽人喊道:“弘皎阿哥,您慢點,地上滑,小心摔著。”稚嫩的童聲道:“不,不要,我要去看小弟弟。”正說著,突然一個趔趄,弘皎摔倒了,還好沒什麼大事,只是倒在了一旁的雪堆裡,奶孃著急的跑了過去。“香兒,快去。”“是。”
鸞月雖然不怎麼喜歡寧惠,但對弘皎卻是憐惜的很,每每弘皎過來,都吵著要和小弟弟玩,逗的胤祥和鸞月直笑,而鸞月也會準備一些弘皎愛吃的膳食。久而久之,熟悉了,弘皎便喊鸞月,月額娘。
寧惠雖說嫉恨鸞月,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自然疼惜的緊,也就由著他去。胤祥看到弘皎,也會每隔十幾日去寧惠那裡。但,她的心裡卻並不滿足。
“怎麼這麼不小心,下回可要注意。”鸞月說著,拍打著弘皎身上的雪,牽著他的小手進內堂去。
“嗯。”弘皎稚嫩道。“月額娘,小弟弟什麼時候能出世,好想看看他。“還有七個月,小弟弟就可以和弘皎玩了,咱們弘皎喜歡小弟弟,小弟弟也喜歡弘皎對不對?”鸞月撫摸著腹部,寵溺的說道。
她真的好希望可以一直笑下去,依偎在他的身旁,永遠永遠。
弘皎喝著香兒端上來的牛奶,吃著糕點,模樣可愛極了。
不時的,鸞月便會和弘皎說幾句話,每一次都能想到,如若自己的孩子出世,也應該是這般吧。
正想著,卻聽香兒道:“側福晉,不好了,出事了。”香兒氣喘吁吁,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今天在朝堂上,四爺和十三爺就廢太子一事,不想得罪了皇上。皇上現在正罵著呢,十三爺爲了四爺,怕是要獲罪了。
聽到這個消息,鸞月心裡一緊,便要暈過去,好在香兒扶住了她這才倖免於難。
休息了大概幾日,鸞月便恢復了可她心裡依舊擔心著十三爺。
“福晉那邊怎麼樣了?可有話兒說。”“回側福晉,福晉已經召所有家眷過去商議此事,咱們要不要過去?”“不,香兒,備轎,本宮要去找皇上,本宮要去救十三爺。”香兒有了一絲爲難:“側福晉您懷著身子,怎麼能騎馬?”“快去。”“是。”香兒只得和聲應了。
自從鸞月有了身孕,胤祥便晉她爲側福晉,再不似從前那般,想來如今這府裡除了寧惠,便是鸞月地位最尊了。
鸞月坐著轎子。
只片刻工夫便到了,鸞月小心的走下馬車,直奔養心殿。
“公公,我是十三貝勒府上的側福晉,鸞月,勞煩公公 通報一聲。”一旁的一小太監有些爲難:“這…… ”“何人在此喧譁,擾亂朝堂,拉下去。”正當禁衛軍過去擒拿時:“李公公,我是鸞月,勞煩公公前去通報一聲,臣女有話要說。”雖是隔著挺遠,康熙卻將一切看在眼裡,示意李德全進殿來。聽了康熙俯在耳邊的話,李德全明瞭,於是便道:“傳鸞月進殿。”
走在金鑾殿上,從門口再到大殿上,再到龍椅的臺階下,一段看似不長的路,走起來卻是那麼遙遠,大殿最前方跪著三個人,太子,四爺,十三爺,還有一衆皇子等人。
鸞月遠遠的望過去,心裡涌出的擔心,似是讓她忘記了周圍的衆大臣。
在這所大殿裡,她是第二位能如此走進來的女子,第一位是大清朝的孝莊文皇后。
“臣女,鸞月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起來吧。”“謝皇上。”
胤祥一臉惶恐的小聲對鸞月說:“你怎麼來了?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語罷,只聽得龍椅上康熙道:“你可有話要講?”鸞月目光堅定的看著康熙:“皇阿瑪,兒臣斗膽,雖說我不是正室,但也有資格稱您爲皇阿瑪。無論是太子,還是四爺,還是十三爺,他們都是您的兒子。我知道,我一介女子不能妄斷朝堂之事,但從一個家來說,皇阿瑪,家人犯了錯,要如何是好?”
衆人無不驚愕,一個小小女子膽敢如此直言不諱的與皇上講話。但也有一絲敬佩,女人中少有的膽氣豪傑。
聞言,康熙道:“朕是皇帝,是一國之君,治國要先治家,如若家都治理不好,那朕又怎能治理好國,又怎能讓天下人信服。”
“皇上,既然是家事,那又何必公之於衆處理,豈不是讓衆大臣看我皇家笑話,還請皇上三思,再做定奪。”
在場之人又是一驚,胤祥一直告誡鸞月不要再說了,錯在他,說在多也是無用的:“皇阿瑪,兒臣一人做事,一人當,誣陷太子,是兒臣一人的說辭,還請皇阿瑪看在德妃娘娘的面上,寬恕四哥。”語罷胤祥重重的叩頭謝罪。
鸞月也深深的跪下,拖著有些笨重的身子,乞求康熙,希望可以寬恕胤祥。
“太子,此事你如何看?”康熙一時有些爲難,他的兒子與前朝大臣相比,更要讓他不省心。
太子聞言,眼睛一轉道:“十三弟是兒臣的弟弟,論親情,兒臣不會怪罪十三弟。但論理,兒臣是皇阿瑪親封的太子,兒臣的母親是嫡皇后,望皇阿瑪從輕處理十三弟。”
太子一語罷,本想著就此罷了,卻不想又有人站了出來:“皇阿瑪,兒臣以爲,十三弟誣陷太子,有傷倫理,他雖是貝勒,卻不知民間極苦,倒不如將十三弟搬到城郊居住,耕地勞作,體驗民間疾苦。”說話的人正是九爺黨的一位三品大臣。
康熙聞言道:“那好,皇十三子胤祥,三日後移居城西,沒有朕的允許不得離開,老十三,你可有意見?”
“皇阿瑪……”胤禛剛想說話,卻被胤祥止住。這樣一來相當於圈禁了胤祥。
“退朝。”一聲退朝,衆大臣便有秩序的散去。
只剩下胤祥,鸞月,望著漸漸褪去的日光,人生又該是怎樣一場兇險得旅程,鸞月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