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府裡,寧惠病倒了,守在一旁的是她的額娘,李佳氏。
正想著,卻見從門外走進來幾個人影,從模糊到清晰。
“老身給貝勒爺請安,貝勒爺吉祥。”“額娘請起。”寧惠未廢之前,李佳氏,依舊是他的岳母。
當寧惠側臥著身子去看鸞月的三個孩子時,不由微微一笑,最後她還是輸了。當她看到珍兒那一刻,珍兒似乎明白,竟毫不畏懼的走了過去,坐在寧惠的榻邊:“額娘說,福晉長得和額娘一個模樣,如今一見,我還真以爲是有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額娘呢,阿瑪,還有弟弟,我們都要好好的。”
稚嫩的童聲響徹耳畔,寧惠不由得仔細端詳起珍兒來,圓圓的小臉像極了鸞月,也像極了她,兩行淚水不由得從眼角流出,她覺得此時此刻,似乎什麼都不重要了,然而還有更讓她意想不到的事……
李佳氏第一眼看到鸞月,心裡一陣慌亂,似乎這就是……那種感覺愈發的強烈,寧惠也有了一絲不解動容。
李佳氏看著鸞月,那張臉與寧惠一樣的臉龐。
她緊緊握住鸞月的手,嘴裡一直叫著:“孩子,是你嗎?鸞月有些驚恐,卻又別無他法,只得注視著李佳氏,李佳氏也不避諱的掀起鸞月的袖子,這一看,她更加確定了:“孩子 ,是你,真的是你,是額娘對不住你。”
鸞月一臉懵懂,胤祥也表示不解,寧惠弱弱的說了句““額娘,你到底是怎麼了?”
李佳氏意味深長的說著:“二十五年前,我即將臨盆,是一對雙生子。那是一對可愛的小女孩,我和老爺都喜歡的緊,看著她們一天天長大,我很欣慰。可是府裡接二連三發生血案。無奈之下,後來法師卻說你是邪靈附體,必須讓這個孩子離開這個世界,我說什麼都不肯。哭著讓法師抱走了你。”
聽到這兒,鸞月似乎明白了什麼:“也就是說,我就是那個孩子,我與福晉長的相像,並不是巧合,而是因爲我們是雙生子。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我又會生在那裡?”
鸞月很是不解,於是便有問道。
李佳氏回憶起來說:“後來,我去問過法師。法師說,你被送去了另一個世界,去接受洗禮,洗去這一身的邪靈之氣,待到時機成熟,你自然會回來,但在那個世界,你身邊的一切都會讓你感覺到孤獨,悲傷,甚至是落寞,因爲你屬於這裡,是額娘對不起你,回來吧,好嗎?”
鸞月一時間有些失神,爲什麼會是這樣,不過一切都不再重要。管它從哪裡來,最後又到哪裡去,只要能和她愛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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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百思不得其解,那自己爲什麼又會和鸞月相遇。
李佳氏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一些片面,至於你和十三爺,也許冥冥之中早有註定。也許是兩塊玉佩將你們聯繫在一起,或許真正的答案或許只有敏妃知道,只可惜她已經不在了。孩子,如今你回來了,你能原諒額娘嗎?”
“額娘既然冒死生下我,便已是天大的恩賜,如今我又重歸故里,該得到的都得到了,該捨棄的也不再留戀。只想讓我愛的和愛我的所有人永遠安康,額娘。”
李佳氏泣涕連連握住鸞月的手。
一個迷一樣的身世解開了,這一生她註定是他的人,註定要留在他身邊。
一夜之間所有的杜鵑花都開了,粉紅的一片甚是好看,開得那麼整齊,那麼富麗。
寧惠拖著病重的身子道:“去叫鸞月過來。”
“是,福晉。”寧惠這一病,已經兩個多月了,怕是再也好不了了。只一會工夫,鸞月便來了。而此時的寧惠早已穿戴整齊,也正是大婚那天,她所穿的鳳冠霞帔,而妝容也是十三爺最愛的煙燻妝。“臣妾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起來吧,都是自己姐妹,何須行此大禮。”
“是啊,都是自家人,又何必呢?”鸞月面色凝重的說了這句話。
聽罷,寧惠這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她好想叫她一聲妹妹,好想好想和她一起,快樂,安穩的活著,即便讓她做她的婢女,那又如何?因爲她欠她的。上天總是這麼待她,如此的不公她認了。
“曾經,我也有過感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爲了十三爺,我將這種感覺深深的藏進心裡,我恨命,恨你,恨這一切,憑什麼,你可以得到她,憑什麼我要過著獨守空房的滋味,就連弘皎都遠離我,常常去你那裡。”
“是啊,那種感覺,是雙生子之間獨有的心靈感應,我也曾有過,可是在你刺殺我那一刻,那種感覺便隨著我未出世的孩子早已不負存在了。我不想去恨,因爲那樣會很累。而你早已得到了一切,只是你自己不知足罷了”
望著寧惠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鸞月依舊面不改色,凝重的說道。
如今的鸞月再不是從前那個天真,任人擺佈的女孩,從即刻起她會爲了自己,孩子,胤祥而活,任何人都無法觸碰她的底線。
望著這張盛世妝容的美麗容顏,再看看自己,那一刻,她徹底的絕望了,而她僅僅剩下一個心願。
“鸞月,妹妹。我自知時日不多,臨行前唯有一件事求你,你可否答應?”“何事?”“弘皎是我最後的希望,一旦本宮去了,嫡福晉的位置,必然是你的,我希望你可以把弘皎接過去,當成你自己的親生骨肉,照顧他,不要讓他受害,更不要告訴他的生母是誰,只求他平安健康。好嗎?”“嗯—— ”鸞月輕輕應了一聲,準備走,剛邁出一步,便又聽到:“鸞月,能叫我一聲姐姐嗎?是我錯了,原諒我好嗎?”
鸞月沒有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剛一走,便聽裡面阿琦大喊道:“福晉,不要,福晉。”
鸞月便回頭去看,只見寧惠七竅流血,緊緊依偎在阿琦的懷裡,寧惠笑著,望向鸞月。
鸞月終於按耐不住,奔了回去,靠在寧惠的身邊,兩行淚緩緩流下,面色卻依舊凝重:“鸞月—— ,阿——琦以後就跟著——你。別——別——忘了——我——交代——給你——的……,妹妹——,是姐姐——對不起你,原--- 原---諒我好嗎?”
鸞月忍住即將涌出的淚水,緩緩張開嘴,始終說不出話來,每每想起她死去的孩子,她都無法原諒眼前這個殺害她,害死她孩子的雙生姐姐。
鸞月用手合上了寧惠的雙眼,輕輕叫了一聲:“姐姐,既然這一世,你欠我的,那麼下一世我們再做姐妹,你來還我。”
鸞月用絲絹擦乾了眼淚,對阿琪道:“從即日起,你負責照顧弘皎阿哥,如有紕漏,本宮定不饒你。”“是,福晉。阿琦還帶著哭腔,輕聲應了。”
公元1723年,雍正帝愛新覺羅 胤禛即位。
同年,皇太后烏雅氏殯天,追封爲先帝孝恭仁皇后。
一切都似從前那般,只是往昔的人不在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十三貝勒,愛新覺羅胤祥,品德高尚,功績不菲,特封爲怡親王,賜禮部尚書之女兆佳鸞月爲嫡福晉,擇日成婚。”
這是胤禛登基後對胤祥的敕封,而鸞月也終於能與胤祥在一起。
這幾日,她久久不能安眠,哭紅了眼眶,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傷了她也傷了自己,只爲了給她死去的孩子一個慰籍,她便安心了。
新帝的登基大典甚是隆重。
三日後,一頂紅花大轎從尚書府一路到怡親王府。
“爲什麼,還要如此這般?”“因爲這是我欠你的。”
鸞月微微一笑,便被胤祥牽起,踏入內堂。
夜色漸漸濃了,鸞月端坐在佈滿紅色帷帳的牀榻上。胤祥拿起喜秤挑起喜帕,那一刻,他們相視了好久,感受著彼此之間心的顫動。
曾經,他們相遇,卻又分離,經歷了許許多多的苦難,他們終於可以相守在一起,永遠永遠,再不分離。
雍正六年,和碩懷恪公主下嫁蒙古科爾沁。
出嫁那天,胤禛,胤祥,烏拉那拉氏,當然還有鸞月親自送行,自從康熙駕崩,珍兒就被胤禛收養,養在皇后膝下。如今珍兒長大了,該有出嫁了,而鸞月自知這是珍兒該有的結局。自幼被他們四人所疼愛,如今也是百般的不捨。
一陣春風拂面,吹開了鸞月的回憶。
望著珍兒遠去的馬車,鸞月潸然淚下,不由得回想起珍兒小時候的模樣,那麼的可愛,那麼的天真,像極了她,也像極了她……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