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放晴,村裡人都走出家門忙碌起來。藍怡跟熟識的人打著招呼,到牡丹園下的池塘邊餵鴨子。
待到了鴨欄邊上,才發(fā)現(xiàn)鴨子已經(jīng)被餵過了,想來是趙尚景的妻子齊氏幫著喂的,便擡步邁上山坡的石階,想去趙尚景那邊看看。
如今山坡上的牡丹已經(jīng)收拾妥當,再過幾日無事的話,也該給他們一家子結(jié)算這個月的工錢讓他們回家過年了。這樣算來,其實趙尚景他們在山坡做工的世間並不算長,每年開春大地解凍時過來,九月下旬收拾東西歸家,一家人熱熱乎乎地在家度過整個冬天。比起在夏家全年照顧各色花草時要長很多。
且隨著牡丹園子擴大,藍怡他們給他的工錢也提升了,村裡人種牡丹也會請趙尚景過去做些指導,或是請他到家吃飯,或是送些東西表示謝意。都說認爲一口氣佛爲一炷香,趙尚景一家在這裡並沒有因爲外地人受到欺負,反而被大多數(shù)村裡人家尊敬著,這讓他們滿足和感恩,做事自然勤奮。
“二嫂。”還未到趙尚景家,卻碰上刀無鋒不知從何處出來。
藍怡有些奇怪的左右看看,“無鋒,你這是從哪裡來啊?”
刀無鋒一笑,“在家悶著無事,四處瞧瞧。”
藍怡纔不信他的話,這人天天恨不得宅在家裡不出門,這樣下雨的天氣他反倒悶不住了?
“那你瞧著,我先走了。”
刀無鋒點頭。狀似無意問道,“二嫂可是要去客棧?”
藍怡搖頭,“不是。去趙叔那裡,謝謝趙嬸幫我餵鴨子。”
聞言,刀無鋒笑了,“二嫂不必去了,鴨子是我喂的。賈嬸子不在家,二嫂你兩頭跑著著實不便,她回來之前。山坡的鴨子我來喂吧。”
藍怡心中一動,笑著點頭謝過他,轉(zhuǎn)身回家。其實出趙尚景那裡。除了找齊氏,還打算向趙尚景詢問一下夏家特別是夏家三房的情況。
不過現(xiàn)在,爲了讓他安心,還是回家吧。詢問夏家的情況。問趙尚景不如過兩天商記議事後問六子,他對夏家的情況比趙尚景熟悉得多。
藍怡便到楊氏那裡接文軒,文軒正和飛雨、飛南在院子裡用樹杈挖泥洞,玩得不亦樂乎。
文軒見孃親來,搖晃著小樹杈喊道,“娘,你快看軒兒挖得,可深了呢。”
“是吧。”藍怡走過去,看看小坑。又看看三個小傢伙滿手滿腳的泥,“你們別挖好了自己掉進去就成。”
已經(jīng)五歲的飛雨頗有大哥派頭地對藍怡說,“二伯孃放心吧,有我看著,他們倆掉不下去!”
藍怡笑著鼓勵道,“嗯,飛雨真棒,不止洞挖的最深,還能照看兩個弟弟了。”
小孩子最喜歡被認可,周飛雨笑成瞇瞇眼,接著賣力挖洞。
趙氏抱著被褥出來晾曬,見到藍怡進來靦腆笑笑,“二嫂,來接軒兒吧。”
藍怡點頭,“爺爺和二伯他們不在家?”
“嗯。”趙氏低低應(yīng)了一聲,便開始晾曬懷裡的被褥。
因是炕上用的東西,藍怡也不好伸手幫忙,在旁邊看著晾在架子上被尿出一圈圈地圖的兩個小褥子,笑問,“飛南夜裡又尿炕了?”
“嗯,這兩天雨水大,他也跟著湊熱鬧,夜裡尿了兩塊褥子。”趙氏邊說,邊用手慢認真擺弄兩塊小褥子,擺弄了四五次,才把兩塊小褥子對齊。
藍怡深吸一口氣,她自認不是急脾氣,但看著趙氏這樣慢吞吞的動作也有些難受。她轉(zhuǎn)頭看旁邊還穿著開襠褲的飛南,想著他也馬上三週歲了,按說該給他穿合襠褲,否了到了冬天容易受涼,文軒像他這樣大的時候,已穿上合襠褲了,這孩子自小就懂事,藍怡沒怎麼爲他大小便發(fā)愁過。
楊氏抱著一大木盆的髒衣服從廂房出來,笑道,“二嫂,你有事且忙去吧,讓軒兒在這玩就成。”
“也沒什麼事。”
藍怡剛想叫文軒一起回家,卻看到楊氏放下木盆,給她使眼色,“二嫂,我屋裡有塊料子,你幫我看看做點啥合適。”
藍怡便跟著楊氏進了廂房,一條土炕佔了半邊,另外半邊擺放著兩個高櫃和一個躺櫃,屋子正中是一張小四方桌和幾把凳子,炕上也擺了炕桌,這些東西將本就不寬敞的廂房擺的滿滿當當,好在楊氏收拾的整齊,並不顯得雜亂。
“四弟妹,花枝呢?”見屋裡沒有楊氏三歲的女兒,藍怡問道。
“跟著她奶奶串門子去了,二嫂快坐。”
周家這一輩的幾個男娃女娃也是按歲數(shù)排了序的。大姐兒和二姐兒老大周衛(wèi)文家的花朵和花芽,趙氏的女兒花雪是三姐兒,花絮是四姐兒。男娃老大便是周衛(wèi)文家的飛雲(yún),老|二是他的胞弟飛霄,老三是楊氏的兒子飛雨,老四是趙氏的兒子飛南,平日裡幾個孩子也是按著排序相互稱呼兄弟姐妹的。藍怡帶著兩個孩子改嫁過來,改嫁的婦人帶過來的孩子就算改了姓也是無法入夫家族譜的,所以宇兒和文軒並沒有被加入到排序之中。
楊氏不好意思地搓搓說,“二嫂,屋裡沒熱乎水,我就不給你倒了啊。”
藍怡一笑坐在桌邊,“四弟妹,又不是外人,不講究這些虛的。”
關(guān)上門,楊氏坐到藍怡對面,小聲問道,“二嫂,這幾天忙著,有件事我一直想給你提個醒,也沒抽出功夫。鄭寡婦事兒發(fā)那天,你帶著孩子看熱鬧去了?”
藍怡微微搖頭,“不是去看熱鬧,是到南邊的林子裡採木耳蘑菇,恰好趕上了,四弟妹,是不是誰說了什麼?”
楊氏目光往下壓了壓,冷笑一聲,“四嬸重陽節(jié)前來給爺爺送冬衣,在院子裡說的,還繪聲繪色地說鄭寡婦要讓你給她作證,爲此你和鄭寡婦還吵了幾句,四嬸兒在那兒幫你圓場你還不領(lǐng)情。之後就說你就是年紀小不懂事什麼的。她還提高了嗓門,擺明了是說給屋裡的爺爺聽的。”
藍怡想起那天周老爺子待自己的態(tài)度,有幾分明白了,“難怪我和你二哥來送重陽糕時,爺爺?shù)哪樕缓每础!?
“這還沒完呢,”楊氏接著爆料,“五弟和五弟妹不是在你和二哥後頭來送重陽糕麼,看到你們送過來的螃蟹和鹿肉,回去不知跟家裡頭說了啥,四嬸兒又跑過來挑你的理兒了,說你只給他們送過去了一塊涼糕一小壺酒,還擺譜教訓了七弟一頓,把四叔氣得一夜沒睡著覺。依我看啊,不是四叔沒睡著,是她自己纔對……”(。)